[无授]【云风】聂风说，《风云》是场RPG（G）完〔by 子煌君〕

★原文出处：风云文包（作者：子煌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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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

武林皆知，风中之神不仅天资卓绝华质清逸，充分满足见者审美需求，而且正气凛然助人为乐，高山景行更是为人敬仰。

聂风，确实是个大大的好人。
比起他那个亦正亦邪我行我素的师兄步惊云实在是两个世界的人。
武林人不敢得罪步惊云，因为后果太严重太暴力，留全尸的难度很高。
同时，武林人也发现，要得罪聂风也是件颇具难度的事。

常常上演的一幕是这样的：

大众脸龙套：救命啊~~~~~！！！
聂风：（把陌生人救下）没事吧？
大众脸龙套：（突然拔出匕首刺去，成功刺入）
聂风：（惊）你……
大众脸龙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我我……我是被逼的~！我是无辜的~！都是他指使的~！（指路过的BOSS甲）
聂风：（没看伤口看到BOSS甲，放了大众脸龙套）你先去躲好，我去对付他。
大众脸老套：（为什么俺会觉得这个龙套跑得很没成就感……呃，聂风你伤口还在流血诶……）

总而言之，在一次次偷袭与反偷袭中，聂风充分建立起“高大全”形象，用上所有“真善美”之词语方可让我们一窥聂风人格之高尚。

谁不知道古往今来尽是祸害遗千年，好人不长命。
聂风如此存在必然是先找死，后早死，否则老天是干什么吃的。
可聂风偏偏活啊活啊，熬得江湖上好几批后浪都被拍死在了沙滩上，他依旧好端端的，基本没缺胳膊没少腿。

只有聂风自己知道原因。
但他从来没对任何人讲过。这个原因是个秘密。
其实就算说出来，恐怕也没人会相信。

——这是一场RPG游戏。

聂风恰好扮演着代表正义的主角。
只要他勤快一点，乖乖砍喽啰练级，耐心和路人对话，顺着剧情好好干，不存心找死……要想在一场RPG游戏中途挂掉，也是件难度挺高的事。


聂风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失了一只眼睛。
这只眼睛是为救步惊云而被戳瞎的。

那个时候，聂风怎么也想不出自己与步惊云有什么情深意重的交情，值得他于千钧一发之际，冲了上去逞这个莫名其妙的英雄。
同门几年，说过的话屈指可数。更何况上一次见面，两人还为了相当狗血的原因打得你死我活。
聂风相信当自己挡在步惊云前面时，那人脸上的错愕绝对不比自己少。

于是，聂风咬着牙一遍遍对自己说，剧情使然，剧情使然……
除了这个，他再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理由解释这个绝对非正常的现象。
眼眶湿淋淋地流着血，拖曳成飘荡的血线，然后被风吹得凉了，和眼球的残骸一起掉在地上。


从此以后，聂风就戴着一只黑眼罩过活了，当然，气质上和海盗船长们还是差异明显的。
人太完美了容易早死，老天为了给聂风活着的充分理由，第一步就是破了他的相。
其实真的……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就从那时开始，聂风算是完成基本的学武功和练级，进入了RPG惯常的主要剧情——找人。
一般是找步惊云。
找到步惊云后，就和步惊云一起继续找某某某。

对于这种无休止的“找啊找啊找啊，云师兄啊你在哪”的剧情，聂风很快就安之若素了。
他的轻功已经练得很好了，施展起来如临空御风，飞来飞去毫不费力。
他可以轻易地从喽啰大战的第一个人直接飞到最后一个，以躲过麻烦的车轮战，这种效果类似于在迷宫里使用土灵珠，直接到达迷宫出口，省去不少脚程，也很有些作弊的快感。


从凌云窟出来的时候，背着雪饮刀的聂风已经收集了足够多的血菩提，并叮嘱了火麒麟不要乱跑，好好看家。
他还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但是，当听到酒肆里的NPC们热烈谈论拜剑山庄即将出世的绝世好剑后，他知道自己只有一件事能做——去找步惊云。
剧情是这样告诉他的。
尽管他也不知道找步惊云干什么。
本就无甚感情，现在反出师门，他们分明已没有任何关系。

——感情，得天长日久相处出来。

这次找到步惊云之后，两人多了相处的机会和时间。
除了并肩作战，更多的时间被花在从一个地方奔赴另一个地方——还是找人。

聂风喜欢走在步惊云的后面。
不仅因为走在步惊云前面，被死神的目光扫到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也是聂风怕跟步惊云走散了。
步惊云的轻功固然不如聂风，但一旦收敛起噬人的死亡气息，聂风没有任何把握察觉他。
以步惊云不理人的性子，万一他中途走了别的路，聂风若走在前面只怕天黑也发现不了。

步惊云有时会突然停下。
容易陷入冥想的聂风往往要在撞上去的前一秒才反应过来，为了拉回惯性，下意识地向后飘出三步。
“……云师兄，怎么了？”
步惊云不说话，不转身，又开始往前走。
聂风不明所以，依旧乖乖跟上。

那时他们离心有灵犀还差了些时间。
聂风不知道，比起收敛气息的步惊云，长于轻功的自己就算平日的脚步也已经像风一样，轻飘飘的，有谁听过风落在地上的声音呢？
于是步惊云走一段路便停下来，听见后面的惊呼才再次抬脚。
他这一生，能让他停下脚步以确认存在的人，从来都寥寥可数。

他们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战。
直到不用为彼此停下脚步。
直到对方的存在像自己的呼吸一样熟悉而持久。




（下篇）

不是这个世界变化快，只是聂风不明白。

为杀绝无神以救世间苍生，聂风断情绝念，入了魔道。
于是世间苍生又要杀聂风。
杀来杀去，杀的都是魔头，谁管你叫绝无神还叫聂风呢。

聂风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一下子从正义的男主角沦落为等待铲除的NPC小BOSS了。
他想不通，也不可能想通。
自从入了魔，他的脑筋就不大清楚，记忆也基本都消失了。

不过此时聂风很安静。
他坐在一个偏僻的山坡上，头上枝叶繁茂的树冠在风中擦擦作响。
他的怀里抱着龙脉，龙脉散发的正气让他突然清醒过来，只是不知道下一次发狂是什么时候。
步惊云找到他的时候，聂风正抱着那堆白森森的化石，认真思考要不要磨成粉冲水喝下去更有效果。

聂风现在看起来很乖很温顺，有点懵懵懂懂地恍惚。
如果不是他手指上还残留着干硬的血迹，步惊云几乎要以为他还是平常那个聂风。

步惊云以排云掌成名，使绝世好剑。聂风以风神腿成名，使家传雪饮刀。
即使出招取人性命，聂风也未像步惊云那样，双手轻易就能淋上血。
但是，聂风他现在分明用手杀过人了。
他的雪饮刀在步惊云手里。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把家传的刀了。

步惊云微微皱起了眉。

杀多少人，杀什么人，步惊云可以不在乎。
但是在步惊云的印象里，聂风似乎是在乎的，在乎到迂腐。

“云师兄……”

聂风看着虚空，好像在欣赏风流淌而过的痕迹。
步惊云不确定聂风是不是真的认得自己，或许聂风只是下意识地唤出仅剩的记忆。

“杀了我。”

聂风做了二十几年的好人，现在连父母都记不得了，倒清楚地知道这种情况下“好人”应该怎么做。
舍残身，全大义。冲到人群密集处，大喊三声“向我开炮！向我开炮！向我开炮！”。
然后英勇就义，血溅三尺之地，是非成败全凭后人评说。

于是，当“杀了我”三个字响起——如此剧情，不得不说：狗血，真的相当狗血……

步惊云伸出一只手，扼住聂风的脖颈。
那段颈子掩映在聂风柔顺微凉的长发间，看上去很白皙，很柔韧。
聂风的身子颤了一下，终是压抑住了反抗的蠢蠢冲动。
他将龙脉放到一边，免得过会被自己的血玷污了。
他清醒得厉害，现在是杀他的最好时机。

步惊云的表情依旧冰冷难测——面无表情自然谈不上什么测不测。

步惊云的另一只手伸出，绝世好剑与雪饮刀落在地上。
两把令江湖人闻风丧胆而又梦寐以求的绝世神兵就这样被主人弃掷不顾。
步惊云揽住聂风的腰，使力带入怀中，就像取回一件本就属于他的东西。

“我舍不得。”

步惊云用的是陈述语气。
他向来话不多，但只要他说出的话，就算是标点，也是律法。
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把握质疑他说的任何一个字。
所以聂风毫无悬念地被吓呆了。

步惊云冷冷一笑，邪气在他薄削的唇上打了个转。
手指在聂风滑腻的下巴上摩挲了几下，捏住抬高几分，落下一个清冷的吻。
露出可以说是满意的神色，按住聂风腰的大手缓缓抚上，微微俯首，封住半声惊呼，

聂风就算忘了自己姓什么，也不至于忘了自己是男是女。
“等等！” “住手！” “不可以！” “不要！”……之类的短句在聂风脑子里呼啸奔驰。
哪个都像良家妇女（……）惨遭恶势力威胁时的无力之语，听起来半推半就，从来只有欲拒还迎的效果。
为了不让局面更加狗血，聂风啥都没说。

但啥都不说，也不是个事吧。

在步惊云看来，聂风要真想拒绝，就该拿出点实际行动来。
他给聂风考虑的时间已经足够聂风绕着地球跑两圈了。
没跑就是不想跑，没说话就是默认。
既然你情我愿，步惊云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他倒完全不记得自己的手锁住了聂风全部行动。

“云师兄！”
再不说话就真没机会说话了。
聂风努力让自己的声调听起来很淡定。
“为什么要这样……？”

这事总要有个理由。
尽管两人的感情确实超出师兄弟很多。
聂风的眼睛极为澄澈，尽力回应步惊云意义不明的目光，大有存亡在此一举的架势。

“剧情需要。”

步惊云不愧是步惊云。
一句话就把聂风打成落霜的茄子，蔫了。
注定聂风上辈子只能寸步不离跟在步惊云身后，下辈子直接翻身不得。


聂风知道自己对步惊云有些特殊，但没想到特殊到这样。
特殊到步惊云牺牲性命、坠万丈崖也要救他出魔道。

聂风站在悬崖边，渺万里层云，千山漫浮，偏偏不知云在何处。
青丝三千，万愁茫茫，聂风心里当真拔凉拔凉的。
找人，好吧，又是找人。


步惊云还活着吗？
他为何不回来找聂风？

步惊云坠了崖，失了忆，娶了亲，有了幸福的家庭与平静的生活。
十二年后，武林浩劫再起，自会有风云重聚，叱诧江湖。
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惟独聂风不知道。
聂风只能一点点找，却连些微希望都是奢侈。

雪饮刀散发着亘古不散的寒气，绕是聂风再温润的气质也镇不住。
于是一路寻过，沿途的草木结了一路孤寂的霜。


某年小寒后，聂风途径无名的中华阁。
无名搁下二胡，为他沏了杯淡茶。

聂风半旧的束腰长衣染着风霜，眉目依旧清逸，却已染上料峭之色。
“开春后，晚辈要出趟海。”
聂风起身接过茶，淡淡地吐出一句。
无名不语，拾起二胡搁在膝头。

“你有没有想过，惊云或许已经……”
“云师兄还活着。”
“你这样要找到何时？”
“找到找到他的时候。”
无名暗叹一声，看着聂风的目光悲天悯人，像看一个冥顽不灵的遗孀。

冬日凄恻的白光由窗口跌在聂风身上，耀得万物惨淡。
聂风隐约觉得此情此景在哪见过，或许是还在天下会之时……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只不过物非，人也非。轰轰烈烈一场血雨腥风，枭雄霸者层出不穷，如今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个。
还有那，惨淡的日光。


从极北的苦寒雪地到南国的暮雨江南，从西域的苍凉戈壁到东海的波涛汹涌。
整整十二年，一个男子褪去年少青涩后、归于沉静前最富魅力、最具精力的时光就这样给聂风一寸寸消磨掉了。

第一个找到步惊云的却不是聂风。
第二个也不是聂风。
第三个也不是聂风。
第四个也不是聂风。
第五个也不是……

等到一众新人甲乙丙丁，一众故人ABCD，一众龙套一二三四……都见过步惊云，第二部的剧情已经进行了快一半。
聂风还是没能正式见上步惊云。
他现在真的坚信步惊云是天煞孤星了。
不管聂风命格有多硬实，自从认识步惊云以来，已经不止一次有撞墙而死的冲动……

终于再次出现在步惊云面前，扑到步惊云怀里痛哭失声和冲上去把步惊云揍一顿泄愤的念头，在聂风脑中天人交战。
前者光是想想就让聂风在心里打了个寒战。
至于后者嘛……不知道这十二年步惊云的武功有没有退步？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聂风真的有些手痒了。

步惊云凝视着立在风中的师弟，微微眯起了深沉的冷目。
复杂的波动闪过，又是死亡一般的森严冷漠。
缓慢而又不容违抗地说出两字。

“过来。”

聂风怔怔地落在步惊云面前，就如以前的无数次一样。
十二年的空白好像从未有过。
他们俩联手，从未输过。
即使对手是时间。


聂风当年曾拿雪饮刀对步惊云使过傲寒六诀的“冰封三尺”。
这招本身没什么攻击效力，制作速冻饺子倒是极好的。
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晚。

上次步惊云救聂风，两人分开十二年。
这次步惊云救聂风，两人却再也不能分开。
被封在冰中，聂风这次的怨念显然比上次爽利了很多。
只是，云师兄，为啥每次倒霉的都是你……
聂风多少有些良心不安。

“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这RPG游戏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完……”
“谁告诉你这是RPG的？”
“不是RPG是什么？难道是恋爱养成游戏？”
“…………”
“云、云师兄你别吓我！”

步惊云笑得诡秘。
安抚地将聂风揽到怀中——这动作他现在已经做得极为顺手了。

这一次要久些，二十年。
因为啊，总得等到步惊云儿子步天、聂风儿子易风、断浪儿子神锋长大到足以兴风作浪，谈情说爱。
当然，要撮合谁和谁还没个准，CP还是未知数，结局无疑是开放性的。


聂风想到破冰而出时自己的年岁已不知多少，心里多少有些郁卒。
后来的现实证明聂风完全多虑了。
当他和他儿子易风乐此不疲地互相拆台时，他依旧顶着一张今天二十、明天十八的脸蛋，逆向生长得令人发指。

到那时，聂风仍然会安心而认真地跟在步惊云身后。
或许终会有一天，他跟得累了，不想再动。
一直追随的脚步倦怠得再也抬不起来。

侧侧力力，念君无极。枕君左臂，随君转侧。

然后，在你怀里，沉睡到永远。

END



#云风

上一次看这篇文大概是12年前了，现在再看还是很喜欢。
风云联手，从未输过，哪怕对手是时间。

入坑好晚，老文真的很棒欸

好看(○｀ε´○)

入坑晚，超喜欢风云，小时候的记忆。

古早文风现在看起来还有点亲切…

师妹挺能脑补的。

无名看徒弟媳妇像遗孀的描述也蛮好笑的

风云要在一起！

师妹可爱阿

沉睡到永远，好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