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叶西】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G）完结

✿ 转载自LOF（作者：素素的甜饼小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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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西门吹雪来说，紫禁之巅是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

相比很多有名的，没名的剑客，他前半生过得实在是太过顺风顺水，这让他把生命看的很轻，作为剑客。他随时准备着，将生命献给剑道，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其他剑客的。

紫禁之巅，一切都不一样了，西门吹雪可以死却不能败，然而他没死，他败了。

这比死了更加难以接受。

叶孤城带给他的冲击很大。

于他，于他的剑道而言皆是如此。

闭关两月，然而大部分时间他都拿来思考一件事，尽管这件事想明白，亦或一辈子都想不明白于他而言似乎也没什么不同了。

出关的西门吹雪，除却周身更气质冷厉，其余倒是一如往昔。庄里的老家人也就放宽心了，心想，或许这正是自家庄主剑道突破，超凡脱俗之兆。

西门吹雪依旧每日早晚练剑，不曾荒废。

不过每次收剑，他都在叶孤城坟前站上一会儿，不说什么，也不做什么，静静等待激荡的剑气平复下来。

仿佛在将每日的进步，展示给叶孤城看，尽管，叶孤城永远也看不到。

三月时间就这样过去，平淡的恍如他尚未出道时一般。

这日，他站在叶孤城坟前，梅花含露，一滴滴打着他单薄的衣衫。春寒料峭，雾气缭绕，白雾笼罩着整个万梅山庄，梅林恍若飘渺仙境。

半阖着眼，雾气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梅花早已开放，鲜红的花瓣随风飘落，西门吹雪伸出手，一片安稳地落在他的手心，一个恍神，他竟觉得手上这片花瓣与紫禁之巅他吹落的那滴血珠竟如此相似。

等他走出梅林，老管家急忙送上大氅：“我的少爷啊，今个这么冷，怎还站这么长时间，若是冻坏了身子，怕是……怕是少夫人会心疼的，老爷知道了也会怪罪……”

“管家，叫人栽些其他品种的梅花。”

“是。”老管家望着西门吹雪离开的背影，腰背依旧挺直，却萦绕着几分萧索，抬眼望了眼梅林深处，不禁叹了口气，“唉，作孽啊。”

万梅山庄有很多花，杜鹃，桃花，杏花……最多的当然是梅花，然而却只有朱砂梅一种，西门吹雪喜欢那艳丽的红色。

六月，梅雨霏霏，塞北却领会不到江南的愁，万梅山庄也没为女主人与小主人的离开而发生任何变化，如新栽的梅树那般，半死不活。

“少爷，咳咳……今年梅子结得挺好，眼下刚好青了，还酿酒吗？咳咳……”不到半年，老管家老态日益明显，何止是花白的鬓角，连向来硬朗的身子骨都快垮掉了。

生命的气息在他身上缓慢而又坚定的抽身离开。

西门吹雪沉吟了片刻才作答：“不了……庄里还有酒吗？”

“还有几坛早些年少爷您酿的青梅酒，其余的都被陆大侠偷偷挖出来喝了。”提起陆小凤，老管家脸上的皱纹都开出一朵花来了，庄子里的人都挺喜欢陆小凤的，有他这个开心果在，自家庄主不会太寂寞。

“都取出来送我房里。”说完也没去看老管家那张欲言又止的脸便转身离开了。

老管家也只能咽下到嘴边的话，转身叫人去挖酒坛子，离开的背影似是又佝偻了几分。路过几株新栽的梅树，停了片刻不禁叹气道：“造化弄人，可惜，可惜了啊。”

……

西门吹雪看着眼前的三坛酒，突然觉得那依旧红得鲜艳的酒封无比碍眼，挥手拍开坛子，酒香四溢，斟上一杯，端起，又放下。

斟了一杯放在桌对面。

一口饮尽，不知为何，本该酸甜的酒液却苦涩的难以下咽。

这不禁让他想起他第一次喝酒，那时也是这样。

那时，他尚未加冠，在西子湖畔遇到叶孤城，白衣出尘，与湖中的荷花相得益彰。

远远望去，仅能望见那身白衣与他脚下碧绿的荷叶，一瞬间，他在想，这个人是不是这湖中白莲的化身？

未曾想不过回眸一眼，映在眼中的人，便悄然刻进心底，现下方才悟了，那人是他的劫，遇上他，命中注定，只一眼便在劫难逃。

没有剑客相逢的针锋相对，明明知晓对方的强大，却提不起挑战的心思，最终不过两人乘着画舫一同游湖。

泛舟平湖，风吹曲苑荷，画舫里插着孤山白梅，引得西门吹雪多看了两眼，似乎比起西湖的白莲，叶孤城更像孤山的梅花。

两人相对而坐，谈着自己对剑道的领悟，明明两人年纪都不大，却深有相见恨晚之意。

两个寡言少语的人，竟一直谈天说地，直到月上中天才想起时候不早，两人也不想费事，就效仿古人抵足而眠，也算成全高山流水之情。

两日后，叶孤城因故返回白云城，西门吹雪为他践行。

坐在酒楼雅间里，叶孤城思索了片刻要了一壶青梅酒，盯着西门吹雪看了半天，吐出一句：“西门尚未加冠，叶某喝一杯，你喝半杯即可。”

“不必，一杯尚能饮下。”

西门吹雪觉得自己被小看了，自顾自斟了一杯，一饮而尽，只觉满嘴苦涩，与幼时猜想的不同，对着酒便没了兴致。

叶孤城看的真切，眼底含笑，替自己和西门吹雪满上，不出意料看到西门吹雪那张还有几分青涩的脸上闪过几分不自在。

“既然如此，那西门便与我共饮这壶酒吧。”

两人一人一杯喝着酒，窗外传来阵阵歌声。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对酌此香醪，香醪有限，此恨无穷无穷……从今别后，两地相思万种，有谁告陈。”

古琴清越，歌女声音也并无脂粉气，烟花气，唱词也倒是应景。琴曲终了，两人看着壶中酒的份量，约莫只有一杯了，叶孤城刚伸出手去，西门吹雪却半路截过，所剩酒液全进了他的嘴里。

叶孤城看着他脸色泛红，不禁失笑，喝醉了啊，这般模样倒是可爱。

“西门说是为我践行，连这最后一杯酒都不给我，倒是小气。

西门吹雪想起今日到底所为何事时，有几分难为情，开始不觉，可喝到后来便觉得，这青梅酒酸酸甜甜甚是可口，他喝起来竟忘了此来是为了送叶孤城回白云城。

“若你喜欢，我日后再请你便是，现今我们剑道未成，等来日必有一战，还怕那时喝不到？孤城这般，也并非大气。”

叶孤城不想跟喝醉了的人计较：“罢了，等来日再喝，西门，我们就此别过。”

……

西门吹雪挥手砸碎了三个酒坛，他最终还是欠了叶孤城一杯酒，拿起桌上那杯，缓缓走出房门，留下门口诚惶诚恐的下人，直径去寻叶孤城的墓。

酒洒在坟前，西门吹雪轻声说：“抱歉，来晚了。”

明明只饮了一杯酒，西门吹雪却醉了，靠着一旁新栽的梅树，他突然觉得有几分困倦，闭上眼，梦里是叶孤城笑着与他对饮。

两人仍旧是少年模样，意气风发。

尽管知晓这是个梦，他却不愿醒来，觉得就这样睡下去也未尝不可。

他睡了很久，就连老管家叫人把他送回房间都没醒来。

可梦终究会醒，醒来的他有些记不清梦里的事儿了，只记得他们喝了很多酒。梦里他醉了，可是还是一杯杯地灌下肚，毕竟，西出阳关无故人。

老管家还能怎样？只能叹息着唤来下人收拾好满地的碎片，日子总还要过下去不是？

这年冬天，新栽的梅树没开一朵梅花，万梅山庄依旧是一片红梅，鲜艳的红色比往年还要喜庆。



（2018-03-13）



#叶西 #叶孤城 #西门吹雪 #陆小凤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