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圆月弯刀/中神通王重阳｜丁阳/过阳】情花开（R）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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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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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情花开花得时间实在有点多——

（三十一）

裘千仞盯着来人，冷冷道：“你便是郭靖和黄蓉的女儿吗？”

郭芙道：“不错，你有本事便自己动手。叫别人帮你动手算怎么回事？“

裘千尺喃喃的道：“好，你是郭靖和黄蓉的女儿，你是郭靖和黄蓉……”

那“的女儿”三字尚未说出，突然“呼”的一声，一枚铁枣核从口中疾喷而出，向郭芙面门激射过去。这一下突如其来，而她口喷枣核的功夫更神乎其技，郭芙别说抵挡，连想躲避也没来得及想。

黄蓉当即疾跃上前，抽出郭芙腰间长剑，回手急掠。当的一声，接着呛啷一响，长剑竟给铁枣核打得断成两截，半截剑掉在地下。

裘千尺瞪着他：“你又是谁？”

黄蓉盈盈一笑：“你不是想杀我吗？”

裘千尺脸色一变：“黄蓉！你是黄蓉！”

她拍着椅子扶手：“杨过！快替我杀了他！”

杨过站在那里，并不听他吩咐，裘千尺又盯住了身旁的丁鹏：“丁鹏，你还要绝情丹不要，要就替我杀了她！”

丁鹏思忖片刻，竟真的拔出手中长剑，黄蓉见此情景也是一愣，王重阳拦在丁鹏面前：“丁大哥，别为我杀人了，我就算吃再多绝情丹也没用。”

丁鹏道：“你不试，怎么知道没用！”话音刚落，袖中藏着的金刀已然飞出，朝黄蓉逼近，黄蓉手持打狗棍，将金刀打回去，依然被刀气震得胸口气血翻滚。

黄蓉却笑了一声：“好，好一柄圆月弯刀。二月初八点苍派被诛杀，死伤一百零八人，三月十四，崆峒派被诛杀，死伤一百三十八人，五月二十，海鲨派被诛杀，死伤二百零二人。林林总总，数不胜数，皆死于一柄弯刀之下，当初我还不明白，现在我却懂了。”

郭芙大叫道：“上次跟我爹争做武林盟主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怪不得襄阳城里都传你是蒙古奸细，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丁鹏笑道：“既然你们说我是邪魔外道蒙古奸细，那我不杀你们，岂非辜负了你们一番美意。”

杨过挡在了丁鹏面前：“你没听见吗？阿阳叫你不要杀人。”

丁鹏用刀指着他：“冠冕堂皇，你不过是想拖着阿阳陪你一起死。”

王重阳沉声道：“就算我要跟杨过一起死又如何？”

杨过和丁鹏听到这话，都是一愣。

人群中，慈恩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又上前一步，叫道：“三妹。”

裘千尺和兄长睽别数十年，慈恩又已改了僧装，她虽知兄长出家，但心中所记得的兄长乃是个剽捷勇悍的青年，一时之间那里认得出这个老僧？愣了半晌才道：“二哥！”二人心有千言万语，真是一时不知如何说起。

慈恩问道：“三妹，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裘千尺道：“我是被公孙止这个狗贼害成这样的。”

慈恩惊道：“公孙止？你是说妹夫？”

裘千尺恨恨的道：“你还叫他妹夫，公孙止狼心狗肺，暗算于我。”

慈恩怒气难抑，大叫：“岂有此理，这奸贼那里去了？我将他碎尸万段。”

裘千尺冷冷的道：“他被我打瞎了一只眼睛，赶出绝情谷。二哥，望你有一身本领，怎么到今时今日也不给大哥报仇？”

慈恩瞿然而惊，喃喃道：“为大哥报仇？为大哥报仇？”

裘千尺大喝道：“当年害死大哥的黄蓉就在这里，你先把她杀了之后，再找郭靖替大哥报仇。”

慈恩望着黄蓉，眼中异光陡盛。一灯缓步上前，柔声道：“阿弥陀佛，慈恩，你已经是出家人，怎可再起杀念？何况你兄长是他自取其咎，怨不得旁人。”

慈恩低头沉吟，过了片刻，低声道：“师父说得很对，三妹，这仇绝对不可以报的。”

“你别听这个老和尚在这里胡说八道，二哥，大哥真的是被人害死的，你不念手足之情，不替他报仇，算是什么英雄好汉？”

慈恩心中一片混乱，自言自语：“我算得什么英雄好汉？”

慈恩奔了一阵，额头大汗淋漓，头顶心便如蒸笼般的冒出丝丝白气，白气越来越浓，他也越奔越快，身子摇晃，扑地摔倒。

王重阳知道，慈恩这么多年，一直拼尽全力压抑杀性，那日在木屋之中，即便用镣铐锁住手脚，依然无用，此刻被裘千尺一激，也不知会如何。

果然，他突然一声怒喝，左掌拍出，右手成抓，同时袭到，两股强力排山倒海般压了过来，黄蓉待欲退后逃避，却那里还来得及？

杨过第一个上前，却被丁鹏拦住，不能脱身。

黄蓉只能强以内力相对，砰的一声，慈恩嘿的一声，屹立不动，黄蓉却倒退数步。

郭芙脸色大惊，立刻朝黄蓉奔去，却见慈恩伸手一抓，掐着她的喉咙，稍一用劲，便要香消玉殒。

慈恩大叫：“这是郭靖、黄蓉的女儿，我先杀此女，再杀黄蓉！”

裘千尺大喜，叫道：“好！这才是英名盖世的铁掌水上飘裘大帮主！”

一灯大师开口道：“慈恩，冤冤相报何时了。”

慈恩道：“一灯，你不用再说这些话来骗我了。”

突然之间，猛听得黄蓉哈哈大笑，笑声忽高忽低，便如疯子发出来一般。众人不禁毛骨悚然。但见她将打狗棍往地下一抛，踏上两步，拆散了头发，笑声更加尖细凄厉，走向慈恩。

这一下连裘千尺也大出意料之外，瞪目凝视，惊疑不定。黄蓉双臂箕张，恶狠狠的瞪着慈恩，叫道：“你要杀死她，快动手杀死她！”

慈恩被她这样子吓得倒退一步，面无人色。

“但是你要记住，要重重打她背心，绝对不能留情。”

慈恩说道：“你……你……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黄蓉阴恻恻的道：“你全忘记了吗？那天晚上在大理皇宫之中，你抓住了一个小孩儿。对，就像现在这样，你抓住了他，一掌打下去，打得他重伤，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我就是这孩子的娘……”

“你快动手啊，你怎么还不动手！”

慈恩听到这里，全身发抖，数十年前的往事蓦地兜上心来。

当年他击伤大理国刘贵妃的孩子，要南帝段皇爷舍却数年功力为他治伤，段皇爷忍心不治，那孩子终于毙命。后来刘贵妃瑛姑和慈恩两度相遇，势如疯虎般要抱住他拚个同归于尽。慈恩武功虽高，却也不敢抵挡，只有落荒而逃。

黄蓉知道这是慈恩一生最大的心病。

慈恩望望黄蓉，又望望一灯，再瞧瞧郭芙，倏然间痛悔之念不能自已，鸣咽道：“死了！死了！好好的一个小孩儿，活活给我打死了。”

他将郭芙推出：“我打死了那个娃，你杀了我吧。”

一灯道：“冤冤相报，何时方了？手中屠刀，何时方抛？”

慈恩一惊，终于清醒过来，双手合十：“多谢大师点化。”

一灯笑道：“恭喜你慈恩，你终于大彻大悟。”

王重阳看着这幕，心中突突直跳，只觉得似懂非懂。

慈恩扬长而出。

裘千尺急叫：“二哥，你回来啊！”

慈恩回过头来，说道：“你叫我回来，我却叫你回来呢！”

说罢大袖一挥，飘然出了大厅。一灯喜容满面，说道：“好，好，好！”退到厅角，低首垂眉，再不言语。

黄蓉挽起头发，郭芙见母亲如常，又惊又喜，扑在母亲怀里，说道：“妈，我还道你当真发了疯呢！”

厅中诸人之中，只有黄蓉和一灯知道这些旧事，余人均相顾茫然。

裘千尺见事情演变到这步田地，望着兄长的背影终于在屏门外隐没，料想此生再无相见之日，胸口不禁一酸，体味他“你叫我回来，我却叫你回来呢”那句话，似乎是劝自己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心中隐隐感到一阵惆怅，一阵悔意。

公孙绿萼轻声道：“娘亲，不要紧，你还有萼儿。”

裘千尺望着公孙绿萼，突然嘴巴一张，吐出一枚枣核钉，直逼王重阳，杨过抢先一步将枣核握进手里，觉得这枣核似是中空，用内力破开，露出一颗四四方方的丹药来，正是绝情丹。

公孙绿萼大喜：“谢娘亲赐药。”

王重阳道：“杨过，你吃了它，情花毒便可以解了。”

杨过呆呆地望向王重阳：“那你呢？”

王重阳没有说话。

杨过道：“你方才说想跟我一起死，是真是假？”他不等王重阳开口，又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说的是真的。”说罢，他一抬手，将绝情丹扔进大厅中央的炭盆之中。

“杨过！”

众人惊呼，王重阳想伸手去抢，却被杨过拽住，杨过笑道：“可惜我比你中毒晚，若是咱们一起中了情花毒，同年同月同日死，岂不是人间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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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马上进入“十六年后”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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啰嗦几句，因为快要进入十六年了嘛，也意味着快结局了，文叫情花开，从一开始就设定，绝情谷是主要舞台，人物会在这里大洗牌，丁鹏后悔，杨过赴死，慈恩顿悟，天竺僧身亡……而王重阳嘛，也即将迎来他的十六年之约

（三十二）

金轮国师半点不关心绝情谷的主人是谁，他朝身边的蒙古高官使了个眼色，内蒙古高官立刻捧着黄段走上前去。然裘千尺只是看了一眼，笑道：“公孙止那奸贼要受你们敕封是不是？他要受你们敕封，我便偏偏不受。”

此话全无考虑，分明是斗气，金轮国师怎能善罢甘休：“裘谷主，我等千里迢迢来到绝情谷，阁下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裘千尺笑道：“真是大言不惭，你看看这四周，你以为凭你们几个，真能逼我接受诏安？”

金轮国师看看周围的几个人，杨过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如今黄蓉也在这里，更妄论这绝情谷上下一干人等。真要动起手来，的确没有胜算。

金轮国师朝着其他人一伸手，哼了一声：“走吧。”

杨过携着王重阳的手：“我们也走。”

此刻他什么也不想管，只想跟王重阳一起回到终南山下的山谷里，安安稳稳度过接下来的日子。死生大事也看得淡了。

丁鹏想要拦住，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就在此时，黄蓉突然“哎呀”一声，望着门外已经消失的金轮国师。

郭芙问：“怎么了娘？”

黄容道：“金轮国师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眼下他们离开，定是去找公孙止了。”

是了，公孙止如今只是受伤，武功仍在，更何况裘千尺刚刚回到绝情谷，这谷中弟子仍有不少公孙止的心腹，若是金轮国师帮着公孙止夺回绝情谷，那绝情谷一样是蒙古的囊中之物。

黄蓉对杨过道：“过儿，你能否暂且留下，帮我们抓住公孙止。”

杨过本不想再管，但看在王重阳的份上仍是点头同意了，他带着王重阳离开水仙庄，此时天已黑了下来，二人并肩高冈，俯视幽谷，但见树木森森，头顶星光照耀，飘飘荡荡的宛似身在云端。

杨过站在山坡望着山下的花圃，心中想，此处风景实在是好，若不是生了这些害人的情花，何尝不是一处人间仙境。

只是这山谷里发生了这么多事，实在不祥。杨过只想带着王重阳尽早离开，不再回来。

便在此时，忽听得一人厉声叱道：“往哪里走？”

一人从树从后面中窜了进来，脸上鲜血淋漓，正是公孙止。

朱子柳握着剑紧随而至：“你为何要害死我师叔！”

众人追随打斗声而来，除了手脚不便的裘千尺，以及留下照顾她的公孙绿萼外，连金轮国师都到了。

一灯听到天竺僧的死讯，饶是他修为深湛，竟也沉不住气，满面震惊。

原来，一个时辰前，天竺僧自牢房中醒来，朱子柳当即带着他离开。两人一路来到花圃之中，天竺僧在情花树下低头寻觅草药。

不料公孙止正藏在花圃边上运功疗伤，听到他与朱子柳说话，知道他能为杨过等人调配出情花毒的解药，一时间恨极，他想，若不是杨过从那深谷中将那毒妇带出来，他也不会沦落至此。

当即一剑挥出，天竺僧不会武功，登时毙命。朱子柳闻声而来，一搭师叔手腕，脉息全无，一声悲啸，提气向公孙止疾追。

公孙止见金轮国师赶到，又惊又喜，叫道：“国师，快助我一臂之力！”

黄蓉叫道：“过儿，隔开这两人，别让他们凑近！”

杨过立刻提剑上前挡在金轮国师面前，金轮国师一见他的玄铁重剑，便想起了在清虚观的事。有杨过在此，这绝情谷恐怕难以归降。原先还有丁鹏可以与他对抗，但如今丁鹏心如死灰，要他出手更没可能。

金轮国师束手道：“公孙谷主，这是你们的家世，老衲不便过问还请你们自行解决吧。”说罢，径直带着那帮蒙古人离开了。

公孙止见金轮国师全无相助之意，当即心灰意冷，大笑道：“好，家事，这是我的家事，国师不管，你们也管不住！”

朱子柳恨恨的道：“你杀我师叔，这可不是家事。”

公孙止不再同他争论，凭借对地形的熟悉，转身钻进了花丛树木之间，瞬间失去了踪迹。

便在此时，天空中传来两声雕鸣。

正是桃花岛那两只白雕，郭芙望着白雕的方向：“娘！公孙止在那里！”

众人回过头来，只见公孙止正沿着山坡小径向西疾奔。

黄蓉一吹口哨，那两只白雕得令立刻俯身下冲，朝着公孙止掠了过去。这两只白雕动作迅猛，一时之间，公孙止也无法抗衡。竟将他逼到一处情花花圃前。

几人赶到公孙止面前时，朱子柳正要出剑，山坡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且慢。”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白衣女子款款走来，正是秦可情。

朱子柳道：“公孙夫人。”

秦可情施施然行了礼：“朱先生。”

原来先前朱子柳与天竺僧被困监牢时，秦可情得知，这二人是为王重阳寻药，一直照顾有加，天竺森能得以在监牢之中试验情花毒性，也是受了秦可情的照拂。

“朱先生，我知道公孙止罪无可恕。只是他曾救过我一命，可否卖我的面子，只废他武功，断他手脚经脉，不要伤他性命。”

秦可情是一片好意，但公孙止深知，若是自己没了武功，便再无指望夺回这绝情谷，那自己同十年前被扔下深谷的裘千尺有什么区别。

想到此处，他眼珠子一转，竟一掌拍在秦可情背心，转头用剑气从情花花圃中划开一条路，继续奔跑。

王重阳上前扶住秦可情：“秦姑娘。”

秦可情惨淡一笑：“这样也好，我也不必还他的情了。”

就在此时，忽见东边黑烟红焰冲天而起。

黄蓉叫道：“山上起火了。”

朱子柳道：“暂缓杀他，抢救师叔的遗体要紧。”

大火烧得很快，几人赶下山坡，飞步奔回，尚有半里，已觉热气扑面。

郭芙道：“没想到公孙止这么恶毒，竟然放火烧山。”

黄蓉道：“这场火多半不是公孙止放的，我猜是裘千尺的手笔。”

郭芙道：“裘千尺？她自己好好一个家，为何要放火烧了？”

黄蓉道：“谷中弟子都不服她，便算咱们杀了公孙止，那老太婆也不能再在此处安居。”

说话之间，已奔近情花丛畔天竺僧丧生之处。朱子柳抱起于竺僧的遗体，见他面目如生，脸上犹带笑容。

黄蓉见他手中拿着一株深紫色的小草，拿起一闻，心中疑惑，又问：“朱师兄，天竺大师临死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师叔没说过一句话，就归西了。”

这时四周树木着火，毕卜之声大作，热气越来越难忍受。

黄蓉见周围火势越涨，立刻道：“快下山去，这里待不住了。”

众人连忙下山，王重阳扶着秦可情正要走，秦可情却一把将他拉住，火光越盛，印得她脸通红，见众人走远，秦可情才道：“王重阳，公孙止打我那一掌极重，我走不动了。”

王重阳道：“不要紧，我背你。”

秦可情笑道：“我悄悄告诉你，黄蓉猜错了，这火是我放的。”

王重阳面露惊讶。

秦可情从怀里掏出一颗四四方方的丹药，见王重阳表情惊讶，不由得笑道：“先前被丁鹏打落到小溪里，我捞了好久才把它寻回，我之前骗丁鹏，是想看他难过，谁让他之前让我那么难过。可惜……”秦可情苦笑一声：“可惜他却不是为我难过。”

王重阳不禁动容：“秦姑娘……”

“我知道这一颗药救不了你和杨过的命，但能活着还是活着好，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该去死的，你说对吗？”

王重阳点头：“对。”

这时，火舌几乎将两人包围，杨过和丁鹏的声音响起来。

“阿阳！”

秦可情道：“他们在叫你。”

王重阳立刻扶住秦可情，两人走了两步，秦可情却突然推开他，直奔入烈火之中。

众人齐声惊叫，从山坡下望上去，只见她霎时间衣衫着火，红焰火舌，飞舞身周，但她站直了身子，竟动也不动。众人无不骇然。

王重阳双目含泪，眼前的火焰，仿佛漫天黄花飘落：“秦姑娘！”

王重阳想要冲上前，却被人一把拽住，回过头来，正是丁鹏，丁鹏将王重阳揽进怀里，望着被火焰裹住的秦可情。

王重阳拉着他的手臂，怔怔的流下泪来。

众人本想回水仙庄，却不想厅堂也已烈焰冲天，火势愈大，公孙绿萼站在厅外，焦急地指挥弟子救火。

黄蓉正要询问裘千尺的下落，猛听得东北角山顶上有人纵声怪笑，有若枭鸣，极是刺耳。

杨过冲口而出：“是裘千尺！她怎地到了那边山顶上去？”

公孙绿萼看着那山：“是断肠崖，娘亲去了断肠崖。”

一行人依循裘千尺的笑声奔向山顶。山顶草木萧瑟，正是当日他和公孙绿萼、裘千尺三人从洞中逃出生天之处。

众人行到离山顶约有里许之处，已看清楚裘千尺有两位绿衣弟子抬着，坐在山巅一张太师椅中，仰天狂笑，状若疯颠。

公孙绿萼正要上前，忽见对面山石后转出一人，正是公孙止。

“恶婆娘，你杀我弟子，霸占我的谷主之位，还烧我栽种的情花，我要你狗命。”

说着挥动长剑，向裘千尺奔去。只听得飕的一声响，裘千尺吐出一枚枣核钉，向公孙止激射过去。公孙止长袍抖动，躲开枣核钉，又朝她冲来，忽然，他长声大叫，身子猛然不见，缩入了地中。

裘千尺哈哈大笑，对弟子吩咐：“抬我过去。”

那两位弟子抬她到洞口，洞里忽然飞出一条腰带，裹住裘千尺的脖子。

公孙止道：“恶婆娘，快拉我上去。”

裘千尺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好，我生不能与你生同衾，那就死与你同穴！”

说罢，吐出两枚枣核钉，打开两边拽住她的弟子，落入穴中，裘千尺的笑声，夹着公孙止惊惶恐怖的呼声从地底传上。两股怪叫夹在一起，好一阵不绝，蓦地里一片寂静，无声无息。

公孙绿萼一时跌坐在地，忘了反应。

众人在山腰间看得清楚、听得明白。一灯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杨过道：“想不到这对生死冤家，生时切齿为雠，到头来却同刻而死，同穴而葬。化成一团肉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王重阳站在杨过身旁，望了一眼身边的丁鹏，又看看杨过，握紧了手中那枚绝情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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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的火是武三通放的，但是他这儿没来，原著的火是裘千尺放的，但这儿不合理，因为绿萼没死，她没必要把绝情谷毁掉，所以只能是秦可情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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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绝情谷中火势渐渐扑灭，虽有安身之处，但众人于一日之间见了不少人死亡，觉得这谷中处处隐伏危机，均盼尽早离去。

尤其是杨过，带着王重阳就想离开，但王重阳愣了片刻，捂着胸口对杨过道：“杨过，我现在内息不调，能不能再多留一晚？”

黄蓉看出端倪：“也好，反正现下天还未亮，深夜赶路，终是不好，不如咱们在此留宿一宵，待明日再行。”

众人听得她建议，自无异议，公孙绿萼自忙着招待众人。

王重阳避开杨过和丁鹏，对黄蓉道：“黄帮主，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两人携手来到水仙庄外的花楹树下，王重阳从怀里掏出那颗绝情丹，黄蓉道：“这颗绝情丹，不是被过儿扔进炭盆中了吗？”

王重阳道：“这是秦姑娘在临终前交给我的。”

黄蓉道：“你把它给我，是想叫我劝杨过服下？”

王重阳道：“他一心与我共死，若是我给他，他定然不会吃的，即便点了他的穴道，给他硬喂下去，他要求死又有谁拦得住？我暂时没想到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黄帮主，你聪明绝顶，能不能想个办法，帮我劝劝杨过？”

黄蓉思忖了一会儿，从他手中接过绝情丹：“放心吧，我会想法让他吃下绝情丹的。”

王重阳道：“还有一件事，跟丁庄主有关。”

黄蓉道：“丁鹏武功超群，原本应该跟靖哥哥一样，带领武林同道，驱除鞑虏，可惜，他甘心做蒙古的爪牙。”

王重阳道：“丁庄主投奔蒙古，事出有因，且因我而起，此间种种，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只是黄帮主，重阳想求你，若有朝一日，他真的做了什么事，黄帮主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一次机会。”

黄蓉道：“你用心良苦，也不知他值不值得。”

王重阳道：“丁大哥本性不坏，人生在世，谁不想扬名立万，闯出一番事业，只是天意弄人，上天待他……并不是太好。”

两人话别之后，王重阳又在树下站了一会儿，水仙庄之所以叫水仙庄，是因为庄前有浅浅的一片水塘，深不逾尺，种满了水仙。

王重阳站在树下，望着面前无边无际的水仙花，一阵风吹过，头顶蓝色的花楹纷纷飘落，王重阳伸出手去，想去捞它，这时候，身后一只手伸出来，在王重阳的耳边，握住了一朵小小的花楹花。

王重阳转过身来，丁鹏站在他面前，将花楹花放到他眼前。

王重阳道：“这花倒是比谎花好看。”

丁鹏道：“我倒不觉得，等你回了圆月山庄，看到漫山遍野的谎花，便知那有多好看了。”

王重阳接过他手里的花楹花，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剑：“丁大哥，能不能把你的剑借我。”

丁鹏将剑给他。

王重阳抽出黑剑，在树下施展剑招，此刻的王重阳虽然没有内力，但丁鹏仍能感觉到剑招之中蓬勃的剑意。

明明杀气泠然，让人望而生畏，可这畏中又让人生出一股淡然的感觉。

花楹花纷纷飘落，在漫天的花雨中，王重阳收剑入鞘：“丁大哥，这是夺命十三剑的第十五式。”

丁鹏在原地愣了半晌，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王重阳却是一退，将剑交给丁鹏。

“我也是在水仙庄中，受慈恩大师点拨，才悟出来的。”

“慈恩？”

“慈恩大师明明可以杀郭芙为他大哥报仇，最后却放下了。他跟燕十三一样，燕十三明明可以击败谢晓峰，但选择了弃剑自尽，难的不出悟出这一剑，而是放下这一剑。燕十三的仁心大于剑意，这才是他得以悟出这一剑的原因。”

丁鹏道：“你觉得我悟不出这一剑，是因为我放不下，没有仁心？”

“人各有志，人人都有自己的造化，放不下也没什么不好的。没人说放下的境界一定比放不下要高。”

王重阳温柔地望着他，笑着说：“丁大哥，你会扬名立万，站在比所有人都高的地方，只是高处不胜寒，站在你身边的人，一定不会是我。”

说完这话，他笑了一下，强忍胸中疼痛，与丁鹏擦肩而过。



杨过在房中等待王重阳，可等来的却是黄蓉。

黄蓉站在门口：“过儿，郭伯母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杨过道：“阿阳呢？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黄蓉道：“阿阳想再散散心，很快救回来，我现在要说的不是他，而是你。”

杨过让黄蓉进了屋，心中仍止不住的疑惑，不知阿阳跟她说了什么，竟要避着我。

黄蓉道：“过儿，你辛辛苦苦的夺了绝情丹，却不肯服，扔进了炭盆中，那是什么缘故？”

杨过笑道：“我脾气古怪，郭伯母也不是不知道。”

黄蓉从怀里取出那颗绝情丹。

杨过往后一退，也不问这颗绝情丹从何而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蓉道：“过儿，你是个至性至情之人，我知道，你得知阿阳无救，不愿独活，我不是要你吃绝情丹，抛下阿阳独活，相反，我不止要救你，还要救阿阳。”

杨过道：“你还有法子救他？”

黄蓉从怀中取出一株深紫色的小草，说道：“这棵断肠草是天竺大师临死之前握在手里的，朱师兄曾经说过，天竺大师临死之前，一直在寻找情花毒的解药，你应该也见到了，天竺大师死前，脸上仍挂着笑容，所以我相信，天竺大师一定是找到了解药，所以才含笑而终的。我师父洪七公他老人家曾道：凡毒蛇出没之处，七步内必有解救蛇毒之药，其它毒物，无不如此，这是天地间万物生克的道理。这断肠草正好生在情花树下，虽说此草具有剧毒，但我反复思量，此草以毒攻毒，正是情花的对头克星。”

杨过道：“阿阳已服下一颗绝情丹，一样解不了体内的毒，你确定断肠草可以救他？”

黄蓉道：“断肠草不是给他吃的，而是给你吃的。阿阳最重要的是断情绝爱。天竺师叔说过，只要断情绝爱，情花毒可以不要自愈，阿阳体内的毒因你和丁鹏而起，要他断情绝爱，你就得做出牺牲。”

“什么牺牲？”

“你需得在江湖上消失，让他以为你死了，彻底心灰意冷，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所以这颗绝情丹，我不是要你吃，而是要你不吃。等他断情绝爱，熬过这当口，再辅佐断肠草，假以时日，等体内情花毒彻底消除，你们还有相见的一日。”

杨过盯着她手中的断肠草。

黄蓉道：“服这毒草自是干冒大险，但反正已然无药可救，咱们死里求生，务当一试。若是有效，你们多年后再聚不迟，若是无效，便是一起死了，跟如今的情况，也别无不同。”

杨过沉思片刻，接过她手中的断肠草。

  

天还未亮，天空繁星点点，杨过和王重阳在山脚下看天，此时此刻，杨过还未知黄蓉的计策是有用，有用自然好，若是无用，在世之时无多，对这丽景更是留恋。

王重阳道：“我先前在凌虚观时，丘道长告诉我，有些道行高深的人，会占星卜卦，从星相中看到人的因缘际会。”

杨过道：“你看出什么了？有没有看到我们？”

王重阳笑道：“我道行浅薄，看星星就是星星，什么也看不出来。”

杨过道：“那也很好，若是世事全都知晓，人活着岂非无聊。阿阳，你说这人世间有阴曹地府吗？世人都说，黄泉路上有个孟婆，她让你喝一碗汤，阳间种种便都忘了。我觉得那汤一定对我没用，我肯定忘不了你。”

王重阳笑道：“若是我忘了你呢？”

杨过道：“忘了也没关系，不不不，最好是忘了，连丁鹏一起忘了，你只要好好活着，等着我来找你就好了。”

王重阳沉默片刻：“杨过，其实这世间还有很多美景，你……”

王重阳低下头，发觉杨过已靠着他，不知不觉睡着了。王重阳哑然失笑，也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等王重阳醒来，天已蒙蒙亮，杨过却已不见了踪影，王重阳急跃而起，转身四望，空山寂寂，花影重重，却唯独不见杨过。

王重阳找到水仙庄，一灯、黄蓉、朱子柳等尽皆惊醒。

众人听说杨过突然不知去向，个个都大感诧异，分头在绝情谷四周寻找，始终不见他的踪迹。

郭芙环顾四周，不见丁鹏：“丁鹏那奸贼呢？怎么不见他？他一直跟杨过有仇，莫非是他害了杨过？”

王重阳摇头，心道恐是自己昨晚那一番话，让丁鹏心灰意冷，才不告而别。他随即又想到，前一晚自己曾托黄蓉将绝情丹给杨过，莫非是因这件事，杨过才不见了？

黄蓉心中已有较量，仍面露难色：“莫非……”

“莫非什么？”

黄蓉道：“我昨日劝他服药时，曾对他说过，你并非无药可救，只要断情绝爱，便可不要自愈，原是劝他服药，莫非他听了我的话，竟是打算自尽，好救你一命？”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当如何。

黄蓉抬眼望见裘千尺与公孙止自尽的断肠崖，道：“咱们上这峰去瞧瞧。”

众人一齐上峰，王重阳到了崖前，才临近，便见崖边插着那柄玄铁重剑，剑边放着手帕，似包着什么东西，王重阳不禁胸口怦怦乱跳，打开手帕，里面正是那只四四方方的绝情丹。

黄蓉道：“他没吃绝情丹。”

王重阳脑中嗡嗡作响，忽听得郭芙叫道：“你们看，这崖上有字。”

王重阳一回头，猛见崖壁上用剑尖刻着两行字，一行大的写道：“今当还就死，望君多珍重。”

郭芙满脸惊恐：“杨过……他……他真的跳崖自尽了。”

王重阳望着那两行字，一时间心慌意乱，身子摇摇欲坠，心口震动不已，一口黑血喷出，直接晕了过去。

黄蓉立刻上前扶住他，搭了他的脉搏，知道他是一时急气攻心，并非毒发，便叫人带他去水仙庄。

王重阳一直睡着，黄蓉留郭芙守着，其余几人商议回襄阳的事，直到天光大亮，黄蓉去看望王重阳，却见郭芙趴桌上睡着了，而床上空空，不见人影。

黄蓉立即将郭芙摇醒，郭芙见王重阳不见，也是一问三不知：“我看他又是吐血又是昏迷，谁想到他还能下地跑了，难道……难道他也跟杨过一样……”

说到此处，郭芙不敢说了。

黄蓉一想也有理，杨过这一“死”实在意外，若是王重阳一时间承受不住，投崖自尽，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此处，她立刻上了断肠崖，不见王重阳踪影，心中正是着急，却听得草丛深处传来人声，她寻声而去，只见草丛之中，两人面对面盘膝坐着，正是王重阳和一灯大师。

原来王重阳醒来，浑浑噩噩上了断肠崖，竟真生出跳崖的心思，却不想在这里遇见了一灯大师。

一灯大师正跟他说“佛说鹿母经”的故事。

从前有只母鹿，生了两只小鹿。母鹿不慎为猎人所捕，猎人便欲杀却。母鹿叩头哀求，说道：“我生二子，幼小无知，不会寻觅水草。乞假片时，使我告知孩儿觅食之法，决当回来就死。”

猎人不许。母鹿苦苦哀求，猎人心动，纵之使去。“母鹿寻到二子，低头鸣吟，舔子身体，又悲又喜，向二子道：

“一切恩爱会，皆由因缘合，会合有别离，无常难得久。今我为尔母，恒恐不自保，生死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二鹿幼小，不明母亲所言之意。母鹿带了二子，指点美好水草，涕泪交流，说道：

“吾朝行不吉，误堕猎者手；即当应屠割，碎身化糜朽。念汝求哀来，今当还就死；怜汝小早孤，努力活自己。’”

黄蓉站在一旁，王重阳听得怔怔，情不自禁流下泪来，反复呢喃：“生死多畏惧，命危于晨露，今当还就死……”

他念了许久，对一灯大师行了礼，站起身来，对黄蓉颔首：“黄帮主。”

黄蓉见他神色似已恢复，笑道：“王重阳，你好了？”

王重阳点头：“是，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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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让王重阳等十六年呢，首先阿阳要创全真教，二是因为同样的招数在杨过这里不顶用，他没法断情绝爱，阿阳死了他也断不了，而阿阳道心通透，比杨过更容易放下，不是说阿阳不好，两人不同的性格也造就了不同的魅力。至于丁大哥嘛，我对他有别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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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公元1244年，杨过下落不明，同年，丁鹏投蒙古。

公元1245年，王重阳创全真教，号重阳子。同年，率全真教抵抗蒙军，收复五河。

公元1246年，贵由登基为蒙古大汗。

公元1248年，南宋守住淮河一线。蒙古大汗死亡，其遗孀摄政。

公元1251年，蒙哥即位蒙古大汗，派大军攻宋。

公元1254年，忽必烈灭大理。

公元1257年，蒙古大汗蒙哥调动三路大军全面侵宋，忽必烈亲率大军围攻鄂州，其矛头直指南宋都城临安。

公元1258年，蒙哥亲征南宋，围攻襄阳。

公元1259年，郭襄，郭破虏，年满16。



时值三月残春，黄河北岸的风陵渡渡头扰攘一片，驴鸣马嘶。

黄河上结了冰，冰虽不厚，不能渡船，不能行车，许多南下的客人都给阻在风陵渡口，无法启程。

一间客栈之中，门外北风呼啸，寒风挟雪。

门内烧着炉子，天南地北的行客坐在一起把酒言欢，畅聊江湖大事。

“这天气当真折磨人，一会儿解冻，一会儿结冰，老天爷可真不给人好日子过。”

“你别怨天怨地啦，咱们在这儿有个热火儿烤，有口安稳饭吃，还争什么？你若在襄阳围城中住过，便知此地的好。”

“请问老兄，那襄阳围城之中，是怎样光景？”

“那一年蒙古十多万大军猛攻襄阳，郭大侠夫妇与重阳真人奋力抗敌……”

“蒙古鞑子攻不进襄阳，便捉了城外的汉人，绑在城下一个个的斩首，还把四五岁、六七岁的小孩儿用绳子绑了，让马匹拉着，拖到城下绕城奔跑。我们在城头听到孩儿们啼哭呼号，真如刀割心头一般。”

“那一年襄阳城中粮食吃光了，水也没得喝了，到后来连树皮污水也吃喝干净，鞑子却始终攻不进来。后来鞑子没法子，只有退兵。”

一个客人突然叹道：“其实像郭大侠这样的勇将各地都有，只是奸佞小人也有不少。”

“说起奸佞小人，你们认得丁鹏不曾？”

“丁鹏？便是那个害得唐州失守的狗汉奸？“

“十六年前，归云庄英雄大会，我还曾见过他与蒙古鞑子比武，谁知后来竟抛弃发妻，成了蒙古鞑子的走狗。”

“说起奸佞小人，那个祸国殃民的奸官陈大方，这小子被神雕大侠杀了。神雕大侠神不知鬼不觉把那奸官的首级挂在他的衙门上。”

“神雕大侠神通广大，一夜之间把那狗官丁大全吓得脸都青了。”

就在此时，众人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神雕大侠是怎么把他吓得脸都青了？”

众人朝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个裹着斗篷，面貌文秀，十五六岁的女孩，正站在楼梯上好奇地张望。身后站着一位容貌端丽的少妇。

两人正是郭芙与郭襄，他们出城送英雄帖，为英雄大会做准备，在回襄阳途中，被困在了风陵渡口。

郭襄听得有趣，便将自己的金钗卖了，赠与客栈众人喝酒吃肉。

郭芙不喜她随意结交不认识的江湖人士，但也没法。

郭襄道：“大姐，反正咱们也睡不着，不如我们坐下来，听几位大叔讲讲那个神雕大侠的英雄事迹吧。那个神雕大侠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的？”

“这个我们不知道，只知道他是去年才在江湖上冒出来，常年穿着披风，戴着半只铁面具，好似不让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不错，神雕大侠一向行侠仗义，但是他不肯透露自己的姓名，但他身边一直跟着一只大雕，因此大家都尊称他为神雕大侠。”

郭芙冷笑道：“随随便便就可以叫大侠，那这天下的大侠恐怕也太多了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单说神雕大侠，为了拯救王惟忠将军一家，四天四夜不眠不休，匆匆赶到临安，大侠这两个字真的当之无愧。”

“王将军的儿子在抄家时侥幸逃走了，朝廷的奸臣派出好多追兵，幸亏神雕大侠及时出现，不然的话他也难免一死。神雕大侠知道了王将军的情况就立刻赶去了临安，但是结果还是迟了一步，神雕大侠一怒之下，当晚就将陷害王惟忠一家的奸臣正法，还把他的首级砍下来，挂在临安城门上。”

郭芙道：“江湖上传闻十居其九都是夸大其词，你也不过道听途说。”

其中一人站起身：“实不相瞒，小的姓王。王惟忠将军正是家父。小人虽为朝廷钦犯，但恩公声誉攸关，小人不得不挺身而出。”

有人道：“放心吧，既然你是王将军的儿子，我们这里的人不论如何都不会告密的。”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响应，说得热闹，又饮一杯。

郭襄好奇道：“那你后来有没有再见到神雕大侠？”

那人道：“后来，我听人说起有一个人和一只大雕，住在东海之滨，时常痴痴呆呆的看着大海。我马上赶去，果然是神雕大侠。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那神雕大侠竟断了左臂。”

郭芙一愣，脑海中突然闪过杨过的身影，都说杨过跳崖，但并没有人找到过他的尸体，但自他十六年前失踪之后，就再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凭他那爱热闹爱出风头的性子，怎么舍得下这花花世界的诱惑，心甘情愿在东海之滨一住便是十六年，隐姓埋名呢？

郭芙问：“神雕大侠在海边等人？”

那人摇头：“在下也曾问过神雕大侠这个问题，神雕大侠说他不是等人，只是等一个时间，一个能与妻子相见的时间，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时间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郭襄好奇道：“原来神雕大侠有妻子，可他武功这么好，为什么不去找他的妻子？”

“这一点神雕大侠倒是没有告诉我，只说他与他妻子早晚有一天会相见的。”

“听你这么说，神雕大侠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



十六年前，杨过依黄蓉计策，在断肠崖上留书出走，回到了独孤求败的山洞中。

他死志早决，便摘下断肠草的一片叶子，放入口中慢慢咀嚼，但觉奇臭无比，而其味苦极，远胜黄连。他连草带汁吞入肚中，盘膝坐下，潜运内力，护住心脉和丹田，过不多时，腹中猛地一动，跟着便即大痛。

这痛楚就如千万枚钢针同时在腹中扎刺，又如肚肠寸寸断绝。杨过一声不哼，出力强忍，约莫过了一盏茶时分，疼痛更遍及全身，四肢百骸，尽受荼毒，这番疼痛足足持续了小半个时辰，他才觉痛楚又渐渐回归肚腹，忽地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这口血殷红灿烂，比寻常人血鲜艳得多。

杨过却看懂了，血色殷红，是情花毒退却的表现。

之后，为了不在江湖上露面，他跟随神雕，去往东海之滨，茫茫大海，远潮隆隆，声如闷雷，连续不断。

他在怒涛中练剑，提升功力，潮水之力四面八方齐至，每日习练两次，未及一月，自觉功力大进。

春去秋来，岁月如流，杨过日日在海潮之中练剑，日夕如是，寒暑不间。

功力日益增进，情花毒也被断肠草治愈。

虽然当年黄蓉说等王重阳体内情花毒完全退却，两人便可以重逢，但杨过始终不清楚王重阳体内的余毒何时才能清干净，生怕自己的出现又引他旧毒复发，他在东海之滨，一待十五年，直到第十六年，他心有所感，当下腰悬木剑，身披敝袍，一人一雕，悄然西去，自此足迹所至，踏遍了中原江南之地。

这边，郭襄疑惑道：“对了，这次的英雄大会，我们为什么没有请神雕大侠？”

郭芙道：“请他做什么，说到大侠，我们的爹那才是当之无愧的大侠。”

就在此时，客栈里传来一个声音：“哼，就算郭大侠是你家父，你也不必一天到晚挂在嘴上。”

“是谁？”郭芙环顾四周：“藏头露尾，鼠辈所为。”

那声音接着道：“小姑娘，如果你想见神雕大侠，就立刻跟我来。”

郭芙立刻找到那声音来源，众人一瞧，只见那人长须垂地，十分奇特。

就在此时，远处缓缓传来一缕游丝般的声音，低声叫道：“西山一窟鬼，十者到其九，长须鬼速来报到。”这话声若断若续，有气无力，充满着森森鬼气，但一字一句，人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那长须老者道：“小姑娘，我要走了，你跟不跟我去？”

郭襄不假思索：“长须伯伯我跟你去！”

那长须鬼立刻拉过郭襄，破窗而出，郭芙追到窗口，却被迎面洒了一盆雪，等雪落时，两人已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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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郭襄为了见神雕大侠失踪了整整一天一夜。

郭芙为了寻找郭襄一直找到万寿山庄。

而此刻的郭襄已经看着神雕大侠打败了山西一窟鬼，并跟随他一道寻找灵狐为义士疗伤。

此间种种，虽只有一天一夜，却是她从前生命里未曾有过的精彩。

俩人回到万寿山庄暂歇，郭芙却来到门口叫门：“长须鬼，你把我妹妹带到哪里去了？”

杨过听到她的声音，往事一一涌上心头，不由得百感交集。

郭襄一直隐姓埋名，不愿告诉杨过自己的身份，到了现在，杨过才知道郭襄竟是郭芙的妹妹。

他这一路讲了不少自己与王重阳的事，虽然都隐姓埋名，但郭襄若是回到襄阳城中，将这些事一一告知别人，那王重阳不可能不知自己还活着。

“原来你是郭大侠的女儿，真没想到。”

郭襄见他神色有异，不由得问：“大哥哥你认得我爹爹娘亲？”

“你今年十六岁，你的生辰就在本月二十四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想当年我和我妻子……没想到，一转眼都已经十六年了。”杨过忍不住问：“王重阳王真人……此刻是不是也在襄阳城中？”

“王道长……他前几个月去了合川御敌，不过那边战事不吃紧，这次英雄大会，也就是我生日的时候，他应该也会回襄阳。”

杨过神色微动：“王真人他经常这么四处奔波吗？”

郭襄道：“王真人他为国为民，我们襄阳城的人都很崇拜他。”

杨过道：“你再多跟我说一些他的事给我听好不好？”

“怎么大哥哥你对王真人很好奇吗？”

杨过道：“重阳真人，久仰大名，自然是好奇的。”

郭襄道：“其实他这个人平易近人，很好相处，不过他样样都好，就是一个缺点——教徒弟教的不怎么样？”

“他还收了徒弟？”

“就是我弟弟郭破虏。”

“为什么说他教的不好？”

“他总是把别人想得太聪明了，什么剑招心法讲过一遍，就以为对方全都懂了，别人不懂他还奇怪。他拿着暗器给我弟弟演示，说不是只要把暗器扔出去，自然而然就能扔中目标了吗？怎么可能扔不中呢？”

杨过笑道：“他是武学奇才，一个武学奇才要收徒，必定要收另一个武学奇才，否则武功是很难传下去的。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一学就会的事，为什么旁人怎么做也做不好。还有什么？”

郭襄想了想：“大哥哥，你见过重阳真人吗？知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模样？”

杨过摇摇头。

郭襄背过身，望向窗外的海棠树：“没见过他的，都觉得他是个留着胡子的老道士。其实他比大哥哥你还年轻不少。而且他长得好看，我记得去年有文人见他，还专门为他写诗，称赞他——海棠亭下重阳子,莲叶舟中太乙仙。”

杨过低声重复这两句诗，觉得他用来形容王重阳刚刚好。

杨过问：“那他这些年，有没有遇上什么……红颜知己？”

郭襄转过身来偷笑：“王真人是个道士，哪会有什么红颜知己。”

杨过又问：“那他这几年有没有心口突然疼痛的时候？”

郭襄想了想，摇了摇头：“大哥哥，你怎么总是问这种奇奇怪怪的问题？”

这时，郭襄听得门外郭芙与其他人的打斗声，不由得惆怅：“大哥哥，看来我真的要走了，刚才我为你讲了这么多王真人的事，我能不能求你做一件事？将来如果你和你的夫人相聚了，请你告诉我一声，让我也为你们开心。”

杨过听了心中大为感动：“谢谢你这么关心我和我妻子，若你日后遇上什么麻烦，你告诉我，我一定为你效劳。”

郭襄神色温柔，忍不住感慨：“大哥哥，你对我真是太好了，若我大姐知道神雕大侠做了我大哥哥，她一定羡慕死。”

杨过又说:“我与你相见之事，你千万不要告诉你大姐，不，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要将我告诉你的事告知他人。”

郭襄虽然不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杨过又从怀里取出三根金针：“你要记住，见针如见人。倘若他日真有什么麻烦，就派人带针来给我。”

郭襄喜滋滋地接下那三根金针，想了一想，先取出一根金针：“大哥哥，我要求你为我做第一件事——我想见一见你的庐山真面目。”

杨过叹道：“我戴面具是不想让故人见到，为了见我就浪费一支金针，这也太可惜了。”

郭襄振振有词：“如果我连你的样貌都没见过，又怎么能说我认识你呢？”

杨过思忖了一下：“好吧，我就如你所愿。”

他伸手摘下面前的铁面具，露出一张清瞿俊秀的脸孔，剑眉入鬓，凤眼生威，只脸色苍白，颇形憔悴。十六年不见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两鬓已添了白发。

郭襄怔怔地看着他。

杨过不明所以：“怎么了？是不是我的样貌吓到你了？”

郭襄低着头，羞红了脸：“不是。”

她低头想了一想，又拿出一根金针：“我求你为我做的第二件事，就是我生日那天，我你要来襄阳见我一面。”

杨过皱了皱眉，十六年不见，他不敢保证王重阳能认出自己，可若是他认出了……

想到这里，杨过笑了一声，认出如何，不认出又如何，事到如今，若自己再如此这般畏畏，不敢上前，难道要真假死一生，终生不得与王重阳见面吗？

想到此处，他点了点头：“好，没问题。”

郭襄低着头望着手里最后一根金针：“第三个请求……”

她白嫩的手拈着第三枚金针，闪闪生辉，杨过微微摇头，心想：“我杨过岂是轻易许人的？小姑娘不知轻重，将我的许诺视作玩意。”

只见她脸上突然一阵晕红，笑道：“这第三个心愿，我现下想不出，日后再跟你说。”

杨过道：“这第三根金针，无论是天大的难事，我也一定为你办到。”

郭襄笑道:“第三个愿望我暂且不许，我只要你在本月二十四，我生日那天，记得来见我。”

二十四……杨过望向窗外，看来自己得为阿阳备上一份大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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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原著比起郭襄我更喜欢郭芙，不过整个神雕我就没有不喜欢的妹子，
非要按喜欢程度排序的话，第一喜欢绿萼，然后是程英，郭芙，小龙女，郭襄，陆无双，完颜萍耶律燕什么的实在没有啥太大印象，不过最最最最喜欢的还是蓉儿

杨过被砍手是整个神雕我最喜欢的情节（大概是因为我变态吧），所以对罪魁祸首郭芙没多少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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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这次襄阳城英雄大宴邀请的人数众多，规模甚大，郭靖、黄蓉策划周详，细加商酌，筹办的时日花得甚多。

一时襄阳城中高手如云，群贤毕集。

许多前辈英侠平时绝少在江湖上露面，因知这一次襄阳英雄宴关连天下气运，实非寻常，又仰慕郭靖夫妇仁义，凡收到英雄帖的十之八九都赶来赴会。

众人欢呼畅饮，酒过三巡，丐帮帮主鲁有脚始终未至，众人只道他帮务纷繁，不暇分身，也不以为意。

正热闹间，郭破虏匆忙进来，黄蓉见他神色有异，轻声问：“你师父呢？我不是要你去山下接他吗？”

郭破虏摇头：“我还没见到师父，我刚到岘山脚下的羊太傅庙，就见到了鲁帮主的遗体……”

众人听到“遗体”两字，都不自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鲁有脚武功虽不甚高，但仁信惠爱，甚得帮众推戴。

黄蓉心道，每月这个时候，鲁大师都会去羊太傅庙接收蒙古军情，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出事，莫非是那人暴露了身份？

郭破虏道：“两名七袋弟子也躺在帮主身畔，一人已然毙命，另一个身受重伤，尚未气绝。他说他三人在庙外遇到蒙古的霍都王子，帮主首先遭了暗算。两名七袋弟子和他拼命，也都伤在他掌下。”

众英雄神色各异，郭靖气得面色惨白：“霍都！”心想若是早知有今日之事，当日在重阳宫中对他就不该手下留情。

黄蓉皱眉道：“鲁帮主的打狗棒，自然也给那霍都抢去了？”

郭破虏点点头：“我未在鲁帮主的遗体旁看见打狗棒，想必是被抢去了。”

鲁有脚为奸人所害的消息传将出去，城中处处皆有哀声。

郭襄平日和鲁有脚极为交好，此次郭襄跟山西一窟鬼胡闹，惹得郭靖训斥，事后也是鲁有脚拉她喝酒安慰，两人举杯对酌，引以为乐。

羊太傅庙离襄阳城不远，也是郭襄和鲁有脚常到之处。她听说这位老朋友竟是在庙中遭害，心中悲痛，众人收殓遗体，将鲁长老简单下葬后，当即打了一葫芦酒，提了一只食盒，来到庙中祭奠。

其时将近子夜，郭襄放下食盒，端出饭菜：“鲁叔叔，几天前，我还跟你举杯痛饮，有说有笑，想不到这么快我们就阴阳永隔了，你泉下有知，记得要回来见我最后一面。”

说着又不禁悲从中来，垂泪说道：“鲁叔叔，如果你不能来见我，我就再敬你最后一杯。”说着一杯酹地，又喝了一大口。

这时，突然听得屋外乌鸦嘶叫，门外似有人影一闪，她站起身，探身问：“鲁叔叔，是不是你啊？你回来见我了？“

却听一个女子声音说道：“襄儿，你一个人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郭襄回头一看，正是郭芙。

郭襄有些失望：“大姐，原来是你。”

“当然是我，不然是谁？”

“我在这里等鲁叔叔见我最后一面，你在这里，他怎么肯见我，不如这样，你先回去，我见了鲁叔叔，自己会回去的。“

郭芙笑道：“如果鲁叔叔真的泉下有知，也会去蒙古狗报仇，怎么会来找你？襄儿，你别这么任性，再过几天你就十六岁，再过几年你就要嫁人了，你还想这么胡作非为到什么时候？”

郭襄道：“那有什么？你跟姐夫成了亲，还不是跟从前一样？”

郭芙道：“你怎么拿旁人跟你姐夫比？你姐夫见多识广，高人一等，自不会约束我。如果你将来的丈夫能有他一半好，爹和娘便已心满意足了。”

郭襄听她说得傲慢，小嘴一扁，道：“姐夫好是好，不过一山还有一山高，我认识一个人，比他年轻，比他英俊，武功还比他好十倍。”

郭芙先是一怒，随即又道：“我知，你说的是王重阳，可惜人家是道士，不会娶你。”

郭襄道：“才不是呢。”

郭芙道：“那是谁？你倒说来听听。”

郭襄道：“我说出来你也不知道，你根本不认识他。看来鲁叔叔今晚不会来找我了，咱们走吧。”

郭芙道：“这才乖，你再不回去，连累我也一起挨骂。”

郭襄道：“爹娘那么疼你，你又是未来的帮主夫人，谁敢骂你啊？”

郭芙听得心中暗喜：“你别胡说了，历来丐帮帮主，要比武才能当得上，你姐夫也未必能技压群雄。”

“对了，你想爹娘会定在什么时候选丐帮帮主？”

郭芙道：“这几天爹娘都忙着英雄大会，我想最快也要等到这个月二十三，二十四。”

郭襄“啊”的一声：“二十三，二十四！？”

郭芙问道：“怎么？”

郭襄道：“二十四是我的生日。如果娘二十四选帮主，那我的生日……“

郭芙哈哈大笑，道：“过生日而已，怎么能拿来和推举帮主这等大事相比？”

郭襄胀红了小脸，道：“你说是小事，对我可不是小事。过了生日，我就满十六岁了。”心中仍旧甜滋滋的，你们不记得，可是至少有一位大英雄记得我的生日，他答应我，要来跟我见面的。

就在此时，庙外突然传来一阵笑声：“郭大姑娘，别来无恙啊。”

月光下只见这人高鼻深目，曲发黄须，是个胡人。

郭芙道：“尹克西。”她立马拉着郭襄后退。

此次蒙古皇帝御驾亲征，所有蒙古西域的勇士武人尽皆扈驾南下，人人都盼在这一役中一显身手，以博功名荣宠，尹克西也不例外。

郭芙道：“你来这里干嘛？”

尹克西道：“我是专程请你们跟我走一趟的。”

郭芙又惊又怒，心知此人武功厉害，自己姊妹齐上，也决不是他敌手，忍不住向郭襄怒视一眼，心道：“都是你惹出来的祸。”

郭芙唰的一声，拔出长剑，向尹克西腰间刺去，黑暗中火花飞溅，只两招，郭芙长剑便脱手飞出，只感手臂酸麻。

郭襄也立刻抽出剑向尹克西扑了过去，尹克西哈哈大笑，笑她不自量力。

就在此时，突有一股微风吹到，尹克西只感手臂轻轻一振，低头一看，却看见腕上缠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却是拂尘尘丝。

拂尘一扬，尹克西的手竟再控制不住，整个人往后跌去，却被拂尘柄点住大穴，又是一道微风扫过，尹克西感觉自己脖子一凉，竟是那柔软无比的尘丝拂过，尹克西周身大震，再不敢逗留，捂着流血的脖子跳窗而出，不见了踪影。

郭芙与郭襄朝门外看去，只见月光下，一人身着深蓝色道袍，背着长剑，长身玉立，明眸流盼。

郭芙惊喜道：“阿阳，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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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最后造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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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郭芙和郭襄欢天喜地地将王重阳带回了襄阳城中，一进厅便喜不自胜：“爹，娘，你们看谁回来了。”

郭靖黄蓉看见王重阳，自然欣喜不已，尤其是郭破虏，高兴得手足无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索性冲上去扑进他怀里。

黄蓉道：“这么大的人，还跟小孩一样。”

王重阳却不见怪，摸摸郭破虏的头：“长高了。”

郭襄道：“王道长，我也长高了，快来摸摸我的头。”

王重阳依言摸了摸她的头，郭襄道：“我看王道长你下次再去打仗，不如把破虏也一起带过去，免得他一天到晚师父长师父短。”

郭破虏瞪她一眼，郭襄只冲他做了个鬼脸。

郭破虏问：“我今日本想去接师父，师父怎么回得这么晚？”

郭襄插嘴：“你忘了，每年这个时候，王道长都要去祭奠故人的。”

黄蓉望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说了，郭襄小心地吐了吐舌头。十六年前，杨过失踪，丁鹏投敌，郭靖和黄蓉便不在他面前谈及两人的事，怕引得他旧毒复发。

王重阳道：“还好我晚来了一步，否则今日你们碰上尹克西，还不知怎么脱身。”

郭芙这才将庙里发生的事告知给郭靖黄蓉，回想适才险事，不由得暗暗心惊。

郭襄只道自己这番胡闹，又要挨爹娘一番重责，但郭靖心喜女儿厚道重义，反而温言安慰了她几句。

黄蓉见丈夫不怒，更将小女儿搂在怀里疼她。

众人寒暄几句，见天实在太晚，便各自回屋，约明日再叙。

王重阳回到房间，早在王重阳要回襄阳之前，郭破虏便特意打扫了屋子。此刻屋子中纤尘不染，屋子角落里横架着玄铁重剑，也被细细擦拭过。

王重阳在屋里待了一会儿，又睡不着，便起身到了院子。

时当四鼓，斗转星沉，明月为乌云所掩。王重阳望着天，皱了皱眉头，身后却突然传来黄蓉的声音：“王道长夜观星象，可悟出些什么？”

王重阳道：“今夜无星。”

黄蓉道：“今夜无星，总有漫天星斗的一天，我爹精通奇门遁甲，五行术数，也会占星卜卦，因此我也通一点皮毛。”

王重阳道：“黄帮主看出什么来了？”

黄蓉淡淡道：“荧惑守心，紫薇星动，其实你我都明白，襄阳城终归有失守的一天。”

王重阳目光深远：“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你我所能做的，只是尽人事，听天命。”

王重阳看向屋内的玄铁剑，黑剑在深夜中沉沉地睡着，他的主人早已不知去向。

“我们的计划，差不多可以执行了。”

黄蓉道：“你这几年还有心口疼痛的时候吗？”

王重阳摇头：“早些年有，现在没了。”

黄蓉道：“那现在熔了这柄玄铁重剑，你也不会舍不得了？”

两人口中的计划，正是影响后世深远的倚天屠龙。

郭靖黄蓉夫妇要为后人积蓄力量，保证哪怕襄阳失守，天下落入贼寇之手，留下的东西也能为后人所用。

因此，几人商议后，已打定主意，玄铁剑熔掉，打成一刀一剑两样兵器，并在刀剑之中，藏匿武穆遗书和九阴真经。

刀传给郭破虏，剑传给郭襄，望有朝一日，郭家后人会持刀剑相见，取出兵器内的东西。

黄蓉问：“这些年，你有没有……再见过丁鹏？”

王重阳摇摇头，十六年前的三年之约，王重阳没有失信，他准时到了圆月山庄。

丁鹏说的不错，那里漫山遍野的谎花，的确开得漂亮，比绝情谷的蓝花楹要漂亮许多，可惜丁鹏未能赴约。之后每年那个时候，王重阳都会去圆月山庄等他，但他一次都没有露面。

丁鹏离开后，谢小玉回了神剑山庄，闭门不出，再不见外人。王重阳自觉对她不起，几次上门求见，都被拦在外面。

圆月山庄便就此空了下来，这几年贼寇流民又多，屋子里的东西都被强盗劫匪搬空，连那片谎花丛，也在某个夏天，被人付之一炬，只余下寥寥几片谎花。

人走茶凉，物是人非。



二十四很快便到了，丐帮大会如期举行，群雄皆至，却不见王重阳，郭襄，郭破虏的身影。

天色渐沉，王重阳提着食盒，走过鹅卵石铺成的花径，经过后花园芍药亭边，却见郭襄正跪坐在香炉前，双手合十祈福：“小女子郭襄向苍天祷告，一愿爹娘率领人马，杀退来犯的蒙古兵，保襄阳城百姓太平。二愿爹娘身子安泰，事事称心。”

王重阳站在花丛后静静地听着，不上前打扰。

郭襄的第三个心愿一时却不说出，隔了片刻，才道：“三愿神雕大侠和他夫人能早日团聚。”

王重阳心中疑惑，正好奇这个神雕大侠的身份，忽听得擦的一声轻响，墙头上跃下一人，但见他长须及地，形相古怪。

郭襄一见那人，便跳起身来，喜道：“长须伯伯，长须伯伯，你真的来了？他……他也来了么？”

长须鬼走进芍药亭中，微笑道：“神雕大侠说，他要给郭二姑娘准备三件礼物，所以要晚一点才到。“

郭襄心花怒放，道：“只要大哥哥来见我我就心满意足了，他又何须为我费神。”

长须鬼摇头道：“不过这三件礼物，他要在校场送给你，因此让你去校场等候。”

郭襄当下奔往大校场。

王重阳方才从花丛后走出，虽想跟去校场，看看这神雕大侠的真面目，但想到校场英雄众多，又有郭靖黄蓉坐镇，想必是惹不出什么乱子，便转身去了郭破虏的院子。

院中一棵巨大的白海棠树，郭破虏正站在树下练剑，王重阳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直到郭破虏发现他：“师父。”

他抹掉头上的汗，一看天色，心中讶异，他只顾着练剑，不想原来都这么晚了。

“师父，是不是爹爹让你来叫我去校场的？”

王重阳摇摇头，将食盒放在院子的石桌上：“先吃晚饭再说吧，去了校场，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吃上饭。”

郭破虏开心地在石桌前坐下，王重阳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一碗热气腾腾长寿面：“原本是为你和襄儿准备的，可她跑没影了。”

郭破虏看到这面，微微一怔。他向来乖，郭大侠和黄帮主忙着开丐帮大会，顾不上他和郭襄，郭襄尚且抱怨几句，但郭破虏懂事，他不吵也不闹，权当自己没这个生日，但其实内心深处，又何尝不希望旁人记得自己的生日。

郭破虏低着头，眼含热泪地吃着面。

王重阳望着院子里的海棠花：“几个月不见，这花也长高了。”

郭破虏想起，去年今日，便是那文人见王重阳站在海棠树下，洋洋洒洒写下“海棠亭下重阳子”的时候。

郭破虏见王重阳望着海棠花怔怔出神，不由问：“师父你喜欢海棠花？”

王重阳摇头：“我喜欢白碧桃，这白海棠开得多了，看起来跟它有些像。”

“白碧桃？”

王重阳道:“是一种只开花，不结果的花。但开花的时候很漂亮。”

郭破虏道:“只开花不结果？那也太可惜了。”

王重阳淡淡笑道:“不可惜，有些花只要开过，开得好看，结果怎么样其实不重要。”

郭破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时，突然听得远处一阵火炮声，两人同时站起，只见远方天空，火炮冲天而起，在半空中一声爆炸散开，但见满天花雨，组成个“恭”字。

恭字未散，又有火炮上天，却是一个“祝”字。共放了十个，组起来是“恭祝郭二姑娘多福多寿”十个大字。十字颜色各不相同，高悬半空，良久方散，华美繁富，妙丽无方，端的是当世一绝。

郭破虏道：“莫非那位神雕大侠真给二姐过生日来了？”

王重阳正疑惑，北边天空突然升起一个流星，相距大校场约有数里，跟着极北远处，又有一个流星升起。

王重阳道：“看来这位神雕大侠，不止给襄儿放个烟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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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杨过送郭襄的三样礼物，第一样是五百位蒙古先锋的左耳，第二份是战事捷报——他指派群雄烧了蒙古大军的粮草。第三份便是这祝寿的漫天烟花。

郭靖喜不自禁，蒙古大军数年之前，在南阳大建粮仓草场，成千成万斛米麦、成千成万担草料，流水般汇向南阳。蒙古自来以骑兵为主，这草料更一日不可或少。郭靖曾数次遣兵袭击南阳，但蒙古官兵守得牢固，始终无功，想不到竟被这位神雕大侠一把火烧了。

郭靖问：“襄儿，这神雕大侠到底是谁？”

郭襄羞红了脸：“大哥哥说他今日会来为我祝寿，一会儿他来了，你们自己问他好了。”

就在此时，突听得东南角旗斗上传来一阵笑声，众人抬头望去，正以为是神雕大侠，却见黄蓉高兴地喊了一声：“爹！”

星月光下，黄药师衣衫飘飘，白须青袍，飞身而下。

郭靖、黄蓉忙跃上台去向黄药师行礼。

黄蓉道：“爹，真的是你，你云游四方，怎么突然会来襄阳？”

黄药师笑道：“那日我在洞庭湖上赏月，偶然间听见一群很少在江湖上露面的奇人异士说，有个什么神雕侠，邀他们赴襄阳一会。我担起心对你们不利，于是悄悄跟了来。原来这神雕侠竟是……“

说到这里，他笑了一声，早年，杨过游历江湖，四处寻找王重阳的时候，曾偶然见过黄药师，还得他指导了几样武功，黄药师听他爱上一个男人，这男人还与旁人成了亲，非但不怪，还开怀大笑，之后，两人便引为知己，结为莫逆之交。

郭襄道：“外公，你见过我大哥哥？”

黄药师道：“杨小友答应要来见你，但他不便出面，因此要你家去，他早在家里等着你。”

郭襄先是一愣：“怎么神雕大侠姓杨吗？”

她是疑惑，但黄蓉心中却明了大半，断肠崖一别，如今已有十六年了，十六年，人生在世，有几个十六年，算算日子，也是杨过来找王重阳的时候了。

黄药师道：“你管他姓什么，还不快去。”

郭襄脸一红，连忙拜别黄药师，朝家里奔去。

郭靖见这几份大礼，自然知道神雕大侠并非什么恶人，江湖奇人异士数不胜数，他不愿意露面，谁也拿他没法，自然也不阻拦郭襄跟这位神雕大侠见面，只是望着女儿的背影，奇道：“襄儿也不知怎么了，自从她北上送完英雄帖回来，便一直怪怪的。”

黄蓉心中道：“女儿家的心事，你年轻时尚且不懂，现在老了，更知道些什么。”但她转念又一想，一时间顿住，若神雕大侠真是杨过，郭襄又情难自制，那该如何是好？杨过对王重阳的情意，她看在眼里，十六年来未曾悔改，哪是旁人撼动得了的。

黄药师见郭襄离去，自己话也传到，长袖摆动，一瞬眼出了校场口。

大校场上锣鼓喧天，兀自热闹。丐帮四大长老聚头商议，立耶律齐作了帮主。帮外群雄纷纷上前道贺。

与校场的热闹相比，郭襄家中却冷冷清清的。

郭襄刚奔到大门口，便见到那带着半只铁面具的神雕大侠正站在屋顶等候。

郭襄朝着屋顶招手：“大哥哥，你真的来了。”

杨过黑袍翻飞，跃下屋顶。

郭襄一颗心怦怦乱跳，脸颊绯红，低声道：“大哥哥费神给我备了三件大礼，当真……当真多谢你啦。”

杨过淡淡道：“过生日，图个热闹。”

郭襄道：“今天校场上群雄见到你做的事，都很想见你，大哥哥，你为什么不愿意在人前露面呢？我真想带你去见我爹爹娘亲。”

杨过望向她家宅子：“王重阳……王道长在这吗？”

郭襄拍手：“我懂了，你想让我带你去见王道长，校场那些人崇拜你，但你心里崇拜的却是王道长。”

杨过原以为王重阳会出现在英雄会校场上，可他与黄药师藏在旗斗后面，巡视全场，不见王重阳的身影，便知他并未来到教场。

郭襄替杨过引路，带他去郭破虏的院子。

夜已深了，灯笼挂在海棠树下，王重阳扶着袖子，拿着火折，一个一个的将灯笼点亮。

他方才差人问了教场的情况，知道有神兵天降，送了郭襄三样大礼。

郭破虏的长寿面已经吃完了，郭破虏撑着下巴看他点灯，好奇地问：“师父，校场这么热闹，咱们不去看看吗？”

王重阳道：“你想去看吗？”

郭破虏摇摇头：“我想和师父在一起。”

王重阳道：“这么热闹，大家必定开怀痛饮，还是得留几个清醒的人，你说是不是？”

郭破虏点头称是，望着海棠树下点灯的王重阳，只觉得那灯印得他脸俊秀异常，衬得海棠失色。

王重阳道：“有神雕大侠为襄阳解围，我也可以放心去鄂州。”

郭破虏满脸不舍：“你……你又要走，你才刚从合川回来，这么快就要去鄂州……”

一阵微风吹过，头顶的海棠花纷纷飘落，满园玉屑碎雪。

杨过随郭襄来到院门口，望着眼前的场景，一颗心怦怦直跳，却不敢再上前一步。

“他……他半点没变，还是跟从前一样。”

虽然已过了十六年，杨过两鬓添了白发，成了江湖人人称颂的神雕大侠，但面对王重阳，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街头偷鸡被人追打的小混混。

他刚想鼓足勇气踏前一步，突然有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杨过回过头来，竟是黄蓉。

黄蓉深知王重阳内力深厚，此处不是谈话之所，便示意两人跟着她走，杨过只迟疑了一会儿，便跟了上去。

三人走过小径，来到后花园僻静湖边，湖上长着香蒲，飘着铜钱草。

黄蓉转过身来，对杨过道：“过儿，在我面前，还需戴着面具说话吗？”

杨过微微一笑，摘下了铁面具：“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郭伯母。”

郭襄道：“大哥哥，原来你认得我爹爹娘亲。”

黄蓉道：“襄儿，你先回房去，我有话要对你大哥哥说。”

郭襄虽然好奇，但也是乖乖地走开了。

郭襄走后，黄蓉笑道：“过儿，你这几份大礼，我要替靖哥哥和襄阳百姓感激你。”

杨过道：“侄儿未能第一时间拜会郭伯伯郭伯母，还请勿怪。”

黄蓉自然明白杨过的心思，杨过想见王重阳，又怕见王重阳，她沉吟片刻：“过儿，郭伯母想请你应我一件事，暂时不要去见他。”

杨过只觉得心中一沉，刹那间便红了眼睛，又是难过，又是不解：“莫非……莫非他的情花毒还未解吗？”

黄蓉摇头：“他这些年确实没有毒发，不过天竺大师死了，谁也不能确定他的情花毒是否真的解了，所以我们不能冒险，还是得想个更稳妥的办法。”

“郭伯母的意思是……先试探他？”

“不错，你先别露面，看他若是知道你还活着，会是什么反应，倘若没有毒发，你们重聚，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幸毒发，你再抽身成退，继续假死，也可保他的性命。常言道，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只要你俩还活着，还怕没有相见的一天？”

其实黄蓉此举，除了为杨过着想，也有私心，杨过虽然杀了蒙古先锋，烧了他们的粮草，但只能解一时之急，解不了襄阳的危机，若是王重阳在这个时候毒发，对战事是大大的不利。

杨过走了之后，黄蓉来到郭襄房间，刚到门口，便听得她幽幽地叹了口长气。

黄蓉敲了敲门，问道：“襄儿，你累不累？”

郭襄连忙开门，将黄蓉迎进来。

黄蓉拉着她，并肩坐在床边，伸手给她拢了拢头发，说道：“襄儿，杨过大哥的事，我从来没跟你说过。这回事说来话长，你要是不累，我便跟你说。”

黄蓉将当年郭杨两家如何结义，杨过与王重阳初识的过程，王重阳又是如何一路追到桃花岛，在凌虚观大闹一场，以及两人如何在绝情谷分手等情，一一说了。

郭襄听得惊心动魄，紧紧抓住了母亲的手。

她怎料想得到神雕大侠“大哥哥”，与自己家竟有这深的渊源，更料不到，原来大哥哥心心念念要见的妻子，竟然是王重阳王道长，他不止是个男人，还是个出家人。

郭襄心中一片混乱，怨不得大哥哥一知道我的身份，便向我打听王道长的事。她有些惆怅的想，不错，也只有王道长这样的人才配得上神雕大侠，也只有神雕大侠这样的人才配得上王道长。

“这一切都怪丁鹏，若是他不下情花毒，也不会引出这么多事。”

黄蓉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郭襄又道：“大哥哥也真可怜，等了十六年，自己的心上人就在眼前，却不能相见。”

黄蓉道：“你大哥哥虽然等了十六年，但他知道王道长活着，知道两人有相见的一日，心里便是高兴的。”

郭襄点点头：“是，可惜天意弄人。”

黄蓉见女儿神情落寞，不由得叹了口气：“襄儿，娘亲知道你的意思，娘亲也是在你这个年纪，认定了你爹爹，当时你爹也有婚约，在蒙古有一位叫华筝的公主，也是日夜等着与他相见。但是襄儿，娘亲当初的情况与你不同。”

郭襄苦笑一声：“若是我跟我姐姐换一换，娘亲你先生我，再生姐姐，我学会了桃花岛的功夫，便去神雕大侠幼年待过的镇子，那时他还是个脏兮兮的小乞丐，惹了祸，我便出手相救，带他来桃花岛，他慢慢的自会跟我好了。他再遇到王道长，最多不过拉住他的手，给他三枚金针。”

黄蓉听她绘声绘色地讲述，不由得哑然失笑：“你救他，是因为你知道他日后会变成神雕大侠，但王道长当初遇见他的时候，可不知道他以后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郭襄听得又叹了口气，突然道：“那若是王道长再毒发怎么办？难道他们岂不是再不能团聚了？大哥哥知道了，那得多伤心……”

黄蓉凝视着女儿的小脸，眼见她神情困顿，眼皮软垂，于是拉开棉被，帮她除去鞋袜外衣，叫她睡下。

郭襄依言合眼，过不多时，便即鼻息细细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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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三章就可以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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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第二天，王重阳便启程去了鄂州，郭破虏不愿同师父分开，便说借口历练，跟着王重阳一道出发了。

杨过自然也跟着，只是他不敢跟太近，总离个几里的距离。几日之后，杨过发觉王重阳并未直接去鄂州，而是转道去了与自己初遇时的小镇。

故地重游，杨过到得城中，便故地重游，回了一趟破窑，那破窑变得更破，连风雨也捱不住，望上去将将要倒塌的样子。

当年欧阳锋还在，阿阳总是带着吃食来找他。

三人吃了饭，欧阳锋便坐在地上，一边喝酒，一边教两人功夫。望着两人曾经一起扎过马步的院子，杨过怔怔看着，不由得湿了眼眶，便在这时，身旁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杨大侠故地重游，看上去感慨颇多啊。”

杨过扭头看去，却见一书生打扮的老先生正缓缓向他走来。

杨过心中疑惑，他重出江湖一年来，一直以神雕大侠的身份行走江湖，怎么这人竟知道自己的身份？

“你是谁？”

那人也不隐瞒：“江湖百晓生。”

杨过曾听王重阳提过此人，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百晓生道：“我自号江湖百晓生，最爱收集江湖奇闻异事。十六年前，你杨过自绝情谷失踪之后因一直为找到你的尸体，我便一直疑心里并未身亡，只是不知你去了哪里，去年神雕大侠横空出世，黄药师又在英雄大会上称你为杨小友那时，我便知道你定是杨过。”

百晓生又道：“你放心，我百晓生虽然收集江湖奇闻异事，却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杨过问：“你来找我做什么？”

“实不相瞒，整个江湖的事，几乎没有我不知道的，除了两件事，第一件事便是十六年前你的生死，如今我已明白了原委，还有一件事便是丁鹏投敌。”

杨过道：“丁鹏投敌，世人皆知。”

“丁鹏投敌是世人皆知，只是中间缺了前因后果。我想知道十六年前绝情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杨过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百晓生笑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父亲的死因吗？”

杨过问：“你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

百晓生捋着胡须笑道：“你跟我来。”

已近黄昏，两人迎着暮色大踏步前行，得到一间破庙时，已二更时分，依稀见这庙年久失修，已破败不堪，山门腐朽，轻轻一推，竟便倒在一边。

走进庙去，见神像毁破，半边斜倒，到处蛛网灰尘，并无人居。

百晓生道：“三十年前，你爹便是在此身亡。”

杨过悄立殿上，想象三十余年之前，父亲在此处遭人毒手，以致终身父子未能相见一面，伤心人临伤心地，倍增苦悲。

在庙中前前后后瞧了一遍，心想父亲逝世已久，自不致再留下什么遗迹，走到庙后，只见两株大树之间有座坟墓，坟前立着一碑，看碑上刻字时，不由得心神一震。

原来碑上刻着一行字道：“杨康之墓”，旁边另刻一行小字：“不孝子王重阳立”。

杨过想到多年前，两人在凌虚观屋顶聊天说话，自己曾对他说过，想知道自己父亲是怎么死的，想不到王重阳竟一直没有忘记。

杨过看着那碑上的“子”字，深知这是王重阳因着自己的缘故，已将杨康认作父亲，只是他不懂，王重阳为何还要在碑上刻上“不孝”二字。

“我爹是怎么死的？”

“想当年，你爹杨康又叫完颜康，是大金国的小王爷，他养尊处优，身份显贵……”当下将杨康和郭靖的事迹原原本本的说了。

杨过闻言大惊：“不，我爹不是这样的人。”

百晓生继续道：“他杀害五怪的事被黄蓉所知，他为杀人灭口，掌击黄蓉，却不慎击中软猬甲，被软猬甲上沾着的蛇毒所伤，那蛇毒，正是你义父欧阳锋留下的。”

杨过摇头：“不，不可能。”

百晓生望着那墓碑：“王重阳定是从别处得知了前因后果，他如今抵抗蒙古，所作所为，与你爹背道而驰，想必，这便是他刻上不孝子三个字的原因。“

杨过后退一步：“不孝子……”

杨过想到自己前半生的不幸，多因父亲而起，他幼年时，总不解郭靖黄蓉对自己的态度，尤其是黄蓉，收自己为徒，又只传授自己四书五经，现在想来，却全明白了，她是怕自己跟自己父亲一样，无恶不作，卖国求荣，得个横尸铁枪庙的下场。

他望着树下的墓碑，心想阿阳知道了父亲的所作所为，却全不在乎，反倒自称不孝子，这份情谊却是不浅。

百晓生道：“你已知晓你父亲的死因，是该将绝情谷内发生的事告诉我了。”

  

此刻，圆月山庄之中，王重阳提着灯笼，身后跟着郭破虏。他将纱灯放在花园的亭子里，一眼望去，满眼尽是白碧桃，这些白碧桃无人修剪，长得肆无忌惮，亭中尽是花香与草木的清新之气，抬头上望，漫天繁星闪烁不已。

“师父，这便是白碧桃吗？”

王重阳道：“现在天黑了，白天看其实更漂亮，不比桃花岛的桃花差。”

郭破虏有些可惜：“我从来没去过桃花岛，只听大姐说过。”

王重阳闻言一愣，想来也是，郭襄郭破虏出生的时候，正值大宋危难之际，郭靖黄蓉未曾回过桃花岛。郭襄和郭破虏自然也没去过，十六年来一直在襄阳城长大。

“等襄阳解了围，让你爹娘带我们一起回桃花岛好不好？

郭破虏闻言，满是笑意：“只是师父，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等人，只是今年他可能也不会来了。”

“师父在等谁？”

王重阳看向远方，不知在想什么：“一位故人。”

话音刚落，白碧桃丛中便出现一道声音：“这位故人，指的莫非是蒙古左翼前锋丁鹏？”

王重阳立刻将郭破虏拦在身后。

花树后走出一手持折扇的人，正是霍都，他朝王重阳行了礼，微微一笑：“王道长，许久不见。”他的手轻轻一转，竟从身后抽出一条晶莹碧绿的竹棒来，正是丐帮的打狗棍。

郭破虏恶狠狠地瞪着他：“蒙古狗。”当日鲁有脚死在霍都手下，他虽未目睹霍都下手，但看到他手中的打狗棍，不由得恨到极处，对他怒目冷视，无半点惧色。

“我师父怎么会认识那个狗汉奸丁鹏，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霍都笑道：“看来你对你师父真是知之甚少啊。圆月山庄，十六年前，便是丁鹏的地方。”他望向一旁的王重阳：“王道长，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会在今天来这里吗？”

“丁鹏告诉你的？”

“他可是我们蒙古的大功臣，尤其这次活捉了你，更是大功一件。”

王重阳仔细听花树丛中的声音，他深知以霍都的性子，绝对不会独自前来，便将手中纱灯交给郭破虏。

郭破虏拉住王重阳的袖子：“师父。”

霍都道：“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话音刚落，便听得整个后院脚步森森，花树丛亮起火把，点点火光包围亭子。

这二十位高手隐匿在这花树中，定息凝神，竟无人察觉到，可见其内力不是一般宵小可比。

紧接着，碧桃林外，自上方望去，火光一层叠着一层，逐渐遍布整个圆月山庄，甚至圆月山庄之外，都有火把亮起。

霍都道：“两千精兵，王重阳，你面子大了！”

这两千精兵早潜入这小镇，装作街头小贩，隐入人群，早做准备，此刻收到号令，便悄悄潜入，将圆月山庄围得水泄不通。

论单打独斗，这里没人是王重阳的对手，霍都正是深知这一点，因此才不惜调动精兵，使用人海战术，这里的两千人尽是死士，霍都亦不在乎伤亡，只要将王重阳力气耗尽。

霍都一声令下：“放箭！”

王重阳往后一退，脱下道袍将多数箭矢包裹其中，然后使出一道履霜破冰掌，这道掌法，是他从欧阳锋的神驼雪山掌中悟出来的，初时似柔弱无力，要是敌人胆敢进招，就如暴雪突降， 后劲无穷。

众人不敢硬接，疾疾后退，王重阳将夺来的箭矢头朝下往下一滑，带出火星子，点燃了箭矢。

他不假思索地将点燃的箭矢扔向四面八方的碧桃林中，桃林多草木，天干物燥，极易点燃。

这火一烧，势如破竹，藏在林中的高手自顾不暇，阵法登时便乱了。

王重阳立刻冲上前去，夺过霍都手上的打狗棍，然后一把扔给身后的郭破虏。钳制住霍都，对郭破虏道：“走！”

出于对此处地形的熟悉，王重阳钻出桃林中，带着郭破虏突出重围。

然而出了这桃林，圆月山庄之中仍旧危机四伏，三人刚出桃林，忽听得耳边呼呼作响，扭头一看，竟是手握金杵的达尔巴。

王重阳将霍都交给郭破虏，迎上达尔巴。

达尔巴来之前，金轮法王特意提点他，不得与王重阳起正面冲突，便将目标瞄准了一旁的郭破虏。

达尔巴抢上前去，手掌在金杵上一撞，金杵转过方向，向郭破虏击过。

郭破虏眼见金杵撞来的力道太猛，避之不及，情急之下，只得将霍都推出去。

达尔巴收手，霍都滑步斜身躲过，金杵从他头顶横掠而过，相差不逾两寸。霍都站到达尔巴身边，大火未歇，但精兵又至，危机仍未解除。

王重阳站到郭破虏身边：“听我说话，我数到三你便往前逃，不会有人拦你。”

“师父？”

王重阳抽出了背上的全真剑：“一。”

剑气萧瑟，草木纷纷，王重阳握剑直冲上前：“二。”

郭破虏握着打狗棍，心中记着王重阳的话。

“三！”话音刚落，剑气纵横，竟将达尔巴与霍都逼得退后一步。

全真剑法初现世时，是剑意大过剑招，是因为当年的王重阳年轻，阅历尚且不足，如今他久经沙场，剑招已成体系，剑势也凌厉不少。

郭破虏握紧手中的打狗棍，不顾一切地往外逃，只觉得血腥气愈加浓重。

王重阳一人一剑，浑身浴血，直望见郭破虏逃出重围，才喘着粗气，精疲力尽地停在原地。

周围火把还未灭尽，但他此刻已经没了力气。

王重阳深吸一口气，仍旧握紧手中的全真剑。

便在此时，突然听得东南角传来一声惨叫。

一黑衣蒙面人杀出重围，来到王重阳身边，不由分说道：“跟我走！”

王重阳却拉住了他的手：“丁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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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铁枪庙里，百晓生听完杨过的讲述，不由得哈哈大笑，捋着胡须不住道：“原来如此，老夫明白了。”

杨过问：“你明白什么了？”

百晓生笑道：“我说过了，我手无缚鸡之力，知道这么多江湖秘辛，能活到现在，只是因为我晓得，什么事能说，什么事不能说，所以你不必问我，我也不会答你。不过，我还有一件事可以告诉你。”

“先生请说。”

“前几日，郭靖的女儿郭二小姐忽然不声不响的离了襄阳，不知去向，可教她父亲好生着急，连派了几批人出去寻访，都音讯全无。其实她已被金轮国师捉住，给擒到蒙古军中。”

原来，自杨过离开襄阳城后，郭襄也跟着他一道离开了，只是她去得晚，总不能追上杨过。几天前，她偶然遇见了金轮国师，金轮国师原本是和霍都达尔巴一起，预备在圆月山庄伏击王重阳的，不想遇见了郭靖的女儿，便想以此挟制，要挟郭靖归降，便是他不俯首听命，便一剑将她刺死，教郭靖心痛如割，神不守舍，再领大军一鼓攻城。

百晓生交代完这几句，便飘然而去。

杨过在那墓碑前拜了几拜，离开了铁枪庙。他来到王重阳和郭破虏下榻的客栈，刚到客栈门口，便见到骑着马，拿着打狗棍，一脸狼狈的郭破虏。

运来，郭破虏回到了市镇，不知王重阳已脱险，便打算去寻周围丐帮弟子前来帮忙。

杨过双足一点，身子从丈外远处跃上了他的吗，蹬了一下马头，让马停下。

郭破虏吃了一惊，以为他是蒙古人，心中腾的一跳，连忙拔剑。杨过没同他废话，撩开披风，挥出左臂，空袖子已裹住了他的长剑，向外一甩，那长剑登时碎成几段。

杨过道：“王重阳呢？”

郭破虏道：“你是什么人？”

杨过道：“我姓杨。”

郭破虏听得他的姓氏，便猜到是他为郭襄送的那几样大礼，知道唯有眼前之人才有可能救王重阳，连忙将前因后果告诉他，两人一起来到圆月山庄外，但此处已人物楼空，唯有火光冲天，房屋倒塌，一片狼藉。

郭破虏怔怔地望着这火场，突然听得头顶雕鸣，立刻道：“是白雕，娘亲，娘亲来了。”

杨过只道：“你姐姐被金轮国师捉去了，你见了你娘亲，便将此事告诉她。”说罢，自顾自脱下披风，在一旁的水塘中将披风浸湿，披着披风闯进了圆月山庄之中。

郭破虏要拦已是来不及，黄蓉便和一灯大师，黄药师等人赶到了。可火势太大，谁也不能冒险进去。

郭破虏将杨过交代的事告知黄蓉，黄蓉心下担忧，前几日，蒙古南北两路大军突然夹攻襄阳，在城下与宋军开仗，此刻他们若抓了郭襄，那可是大大的不好。

一灯道：“以杨过的本事，倘若他无事，定能将王重阳救出来，倘若连他也不行，那我们等在这里也是无用。”

黄蓉道：“鞑子猛攻襄阳，咱们须得急速赶去。”

众人留下郭破虏在此照应，等候消息。

黄药师、一灯等辈，本来都是超然物外、不理世事的高士，但襄阳存亡关系重大，或汉或胡，在此一战，不由得他们袖手不顾。于路毫不耽搁，不一日抵达襄阳城郊。

只听得号角声此起彼落，远远望去，旌旗招展，剑戟如林，马匹奔驰来去，襄阳城便如裹在一片尘沙之中，蒙古大军竟已合围。

杨过闯入火场，循着血迹断剑，一路寻到后园，此处的桃林已几乎烧尽，火势渐小。王重阳满身是血倒在地上。

杨过又惊又喜又怕，提气疾奔，颤颤巍巍伸出手探他鼻息，却发觉王重阳并非重伤昏迷，更似被人点了昏穴。

不容杨过多想，他立刻将披风裹在王重阳身上，背起他要往外走，但整个圆月山庄已被大火吞没，如何走得。

就在此时，身旁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跟我来。”

杨过扭头望去，望见火光深处，人影颀长，却是丁鹏。

杨过虽满心疑虑，但事到如今也顾不得其他，背着王重阳跟上丁鹏，丁鹏带着杨过到了湖边，一头扎了进去。

襄阳城郊，号角声此起彼落，远远望去，旌旗招展，剑戟如林，马匹奔驰来去，襄阳城便如裹在一片尘沙之中，蒙古大军竟已合围。

黎明时分，襄阳城安抚使吕文焕和守城大将王坚督率兵马，守御四门。

郭靖与黄蓉登城望去，见蒙古兵漫山遍野，不见尽头。蒙古大军曾数次围攻襄阳，但军容之盛，兵力之强，却以此次为最。

襄阳城中除了精兵数万，尚有数十万百姓，人人知道此城一破，无人得以幸存，皆奋起执戈守城。

一时城内城外杀声震动天地。

待到当夜三更，皓月当空，只听得号角吹动，鼙鼓声中，一个万人队开了上来，列在高台左侧，跟着又是一个万人队列在右侧……共是四个万人队围住了高台。

高台上站着两人，一男一女，黄蓉脸色惨白，颤声道：“是襄儿，是襄儿。”

原来，金轮国师掳得郭襄，见她聪明伶俐，本想收她为徒，但为了蒙古基业，如果郭靖不肯出城投降的话，他固然爱惜人才，也只能下令放火烧死郭襄。

郭靖又惊又怒：“金轮国师，快把我女儿放了，你身为国师，用这种方式来欺压后辈，算什么英雄好汉！”

“郭靖，你要我放你女儿，当然没问题，只要你束手就擒，马上出城，老衲保证，马上就放你女儿！”

他知郭靖深明大义，决不肯为了女儿而断送襄阳满城百姓，是以出言相激，盼他自逞刚勇，入了圈套。

但郭靖怎能上他这个当，说道：“鞑子若非惧我，何须跟我小女儿为难？鞑子既然惧我，郭靖有为之身，岂肯轻易就死？”

国师冷笑道：“人道郭大侠武功卓绝，原来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周伯通道：“臭和尚，有本事就跳下来跟我大战一百个回合，别说废话了。”

国师大笑：“跟你打？论单打独斗那也是你的师父打，可惜啊，他被困圆月山庄，自身难保，现在恐怕已经……”

周伯通被他气得发抖：“你胡说！”他扭头对郭靖道：“郭靖，别跟他们废话了，我们出城打个痛快！”

一灯道：“蒙古鞑子早有准备，那个高台不是那么容易接近的，要接近那个高台，就必须解决周围的士兵。”

周伯通急得跳脚：“那怎么办啊，黄蓉，你一向足智多谋，你有什么好主意？”

黄蓉此刻忧心女儿安危，全然没有心思再去思考计策。

国师又道：“郭靖，你女儿聪明伶俐，若非大汗有命，我也不想伤她性命。如果你坚持不肯投降，我也治好下令放火。”

郭襄道：“你有本事就放火吧，我爹绝对不会投降的，你知道自己打不过我爹娘，打不过我外公，打不过王道长，打不过我大哥哥，你怕死，就把我绑在这里要挟我爹，你做人做成这样，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国师竟也不气，只是对郭靖道：“如果还不投降的话，就放火烧死她！”

郭靖四个万人队将这高台守得如此严密，如何冲得过去？何况即使冲近了，火发台焚，又怎救得女儿下来？他知蒙古用兵素来残忍，掠地屠城，一日之间可惨杀妇孺十数万人，要杀死郭襄，绝不会手软。

他叫道：“襄儿听着，你是爹娘的好女儿，千万不要怕死，慷慨就义。爹娘今日救你不得，但日后定当杀了金轮国师为你报仇。”

郭襄含泪点头。

“点火！”

剎时间，堆在台边的柴草着火，浓烟升起。

黄蓉眼见黑烟中火焰上升，脸色惨白。

郭襄受绑高台，眼见浓烟烈火围住台脚，她初时自极为惶急，但事到临头，心中反而宁静，举首向北遥望，但见平原绿野，江山如画，心想：“这么好玩的世界，我却快要死了。但不知大哥哥这时在那里？”

正当如此，忽听得远处一声清啸鼓风而至，剎时间似乎将那千军万马的厮杀一齐淹没。

郭襄心头一凛，这啸声动人心魄，却是一头大鸟，双翅展开，激起一阵狂风，将射来的弩箭纷纷拨落。这头大鸟猛鸷悍恶，凌厉无伦，正是杨过的神雕。神雕上站着一人，正是杨过。

郭襄失声叫道：“大哥哥！”

原来，圆月山庄的湖直通外界，杨过带着王重阳跳进水里，便游到了庄外。只是他从水里出来之后，便不见了丁鹏的踪影，想到襄阳战事耽搁不得，他便寻了一客栈，将王重阳安顿下来，召来神雕，赶赴襄阳。

杨过片刻间冲到台前，眼见高台的下半截已裹在烈火之中，他纵身一跃，上了梯级，向上攀行数丈，猛觉头顶一股掌风压将下来，正是金轮国师发掌袭击。

杨过将剑插入腰间，回掌相迎，砰的一声响，两股巨力相交，两人同时一晃，木梯摇了几摇，几乎折断。

杨过用的是寻常木剑，与国师剑轮相交，便即折剑。

两人拆了一招，各自向后跃开，均觉手臂隐隐酸麻。突然，支撑高台的七八根木柱全部断裂，连同着绑在一起的郭襄也一同掉落下去。

杨过情急之下，陡然后退，正面迎了金轮国师一轮，转动木柱，勉强固定住了即将倒塌的高台，让郭襄不至于葬身火海。

郭襄见杨过为自己受伤，不禁感动得泪流满面，叫杨过不要管自己。

杨过被金轮那一掌打得胸中气血翻滚，便在此时，一道剑光闪过，却是全真剑法。

金轮法王疾疾后退，却见王重阳站在高台顶上，手握长剑。这一剑救了杨过，但也是强弩之末，高台台脚为火焚毁，顷刻间便要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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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完结篇

国师双轮在手，径向郭襄攻来。他知王重阳在圆月山庄力战两千精兵，又以轻功赶至襄阳城，内力消耗巨大，但仍非片刻之间就能将他制住，只能假意袭击郭襄，使王重阳奋力相救。

郭襄叫道：“王道长，大哥哥，你们别管我！”

王重阳“啊”的一声，右肩为金轮划伤。

杨过望见王重阳受伤，登时心中大乱，拍出一掌，正击在国师肩头，正是“黯然销魂掌”中的“心惊肉跳”。

国师本已稳操胜券，突然间肩头中掌，只震得胸口剧痛，身子一晃，惊怒交集，立即和身扑上。

王重阳立刻持剑迎上，使出“一气化三清”，这一招一式，均可化为三招，隐隐约约，若有若无，国师那里避得过，长剑正中胸口。

国师一口鲜血喷出，掉下高台，宋军和蒙古军不约而同的齐声大叫。

杨过连同木柱一起抱住郭襄，飞下高台，王重阳毫不迟疑地朝着高台打去一掌，烟火飞腾中巨响连作，高台倒塌。那根燃烧着的大木柱带着熊熊大火，划过长空，蒙古军纷纷闪避火柱，阵势中露出空隙。

杨过抱着郭襄落了地，交给黄蓉，扭头再去看王重阳，他已不见了踪影，像是已进了乱军之中。

杨过深知此刻生死攸关，再顾不得其他，大声唤他：“阿阳！”

但宋军喊声犹如惊天动地，哪里听得见杨过的声音。

杨过牵过几匹四下乱窜的无主战马，跃上马背，当先驰去。

王重阳身在乱军之中，他的目的只有一样，便是杀死蒙古大汗蒙哥，唯有杀了他，才能使蒙古军心大乱，不战而溃。

王重阳将战场上将一匹匹健马牵过，一共牵了八匹，向敌军刀阵中冲了过去，直冲散了包围圈，握着长剑，直冲蒙哥而去。

蒙哥大声呼喊：“放箭！”

长箭射中了王重阳的肩膀，王重阳也不退，蒙哥一声令下，一根三指粗的长箭，自后射出，直冲王重阳而来，原来，蒙哥早在千军万马之中看到王重阳，便立刻招来手下，抬上重弓，由三人一起拉弓，对准了被千余蒙古兵围住的王重阳。

王重阳全然不畏，从马背上跃起，握着剑朝蒙哥飞起，势要与他同归于尽。

饶是蒙哥也被这气势震得连连后退。

就在那长箭要射中王重阳的瞬间，一道剑光闪过，王重阳认出来，那是夺命十三剑的第十五式。

下一秒，王重阳感觉有人揽住了自己的肩膀，丁鹏站在自己身前，箭矢穿过了他的胸膛。

“丁大哥！”

丁鹏想要说话，却只是咳出一口血。

流箭再至，但杨过已赶到两人身前，用袖子挡住了箭矢。

丁鹏朝着王重阳惨然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的白花：“对不起……”

王重阳捧着他的脸，血不受控制地从他嘴角淌下来，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我不知道情花毒会那么疼……”

王重阳满眼含泪地看着他，凑过去轻轻吻他的嘴角。

“圆月山庄的谎花真的很漂亮。”

丁鹏的嘴唇咸而冰凉，似是有眼泪，丁鹏无比眷念地望着他，像是要把他的脸牢牢印在眼里。

他们认识了这些年，其实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不过一年。

他真爱他，真舍不得他啊，他笑了一声，很轻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慢慢垂下了头，再没了动静。

“丁大哥！”

杨过看到这一幕，一瞬间全都明白了，他知道百晓生的意思了。

蒙哥大喊：“丁鹏！你果然就是那个奸细！”

王重阳毒发是因自己和丁鹏而起，黄蓉让自己假死十六年，怎么会不暗中安排丁鹏？

所以在自己同意黄蓉的提议，决定假死的那一刻，丁鹏也答应了这个办法，假意投敌，加入蒙军，成为人人喊打的汉奸，只有这样，才可以让王重阳完全死心。

王重阳拔出肩膀上的箭，双目通红，仰天长啸，他冷冷地望着蒙哥，握紧手中的全真剑，竟是要再次用出夺命十三剑。

杨过心想：“好，此生得与阿阳相遇，今日便死了，也已无憾。男儿为国战死沙场，正是最好的归宿。”

杨过执了一枝长矛，跃上马拉着王重阳冲前，那神雕迈开大步，伴在马旁，伸翅拨开射来的弩箭。

郭靖远远望着，吃了一惊，心想蒙古大汗亲临前敌，定然防卫极严，精兵猛将，多在左右，杨过这么冲过去，岂非白白送死？

蒙哥的扈驾亲兵见杨过和王重阳来得势头猛恶，早有两个百人队冲上阻挡。杨过左臂一挥，一枝长矛飞掷出去，洞穿一名百夫长的铁甲，贯胸而过。

蒙古亲兵一阵惊乱，王重阳与杨过已突阵而过。

这一下突袭，当真如迅雷不及掩耳，蒙古大军在城下屯军十余万余众，但杨过奔马而前，便如摧枯拉朽般破坚直入，一口气冲到了大汗的马前。蒙哥的扈驾亲兵舍命上前抵挡。执戟甲士横冲直撞的过来，遮在大汗身前。

王重阳轻踩马背，高高跃起，眼见蒙古大汗脸有惊惶之色，拉过马头正要退走，十余名亲兵将校挺枪急刺。

杨过提一口真气，一个觔斗，扫开那十余枝长枪。

蒙古大汗见势头不好，一提马缰，纵骑急驰。

便在此时，杀意蓬勃，原来沙场上便是流血牺牲之所，但这泠然的杀意，却是蒙哥平生仅见，不由得屏住呼吸。

十六年前，王重阳给丁鹏演示的时候没有内力，此刻带着内力，杀意凶猛，如猛烈海潮，轰轰发发，便如千万只马蹄同时敲打地面一般，这股声势，比之雷震电轰更为厉害。

一转瞬间，海潮已冲至蒙哥身前，多年前，连剑神谢晓峰都无法抗衡这一剑，只能睁大双眼就死，更妄论如今的蒙哥。

一剑穿胸，蒙哥倒撞下马，登时毙命。

蒙古兵将见大汗落马，无不惊惶，四面八方抢了过来。

郭靖大呼传令，乘势冲杀。城内宋军开城杀出。郭靖、黄药师、黄蓉等发动二十八宿大阵，来回冲击。

蒙古军军心已乱，奔溃践踏，死者不计其数，一路上抛旗投枪，不成行列，纷纷向北奔逃。

郭靖等正追之间，忽见西方一路敌军开来，队伍甚是整齐，军中竖起了四王子忽必烈的旗号。蒙古兵败如山倒，一时之间那能收拾？

忽必烈治军虽严，给如潮水般涌来的败兵一冲，部属也登时乱了。忽必烈见势头不妙，率领一枝亲兵殿后，缓缓北退。

王重阳站在原地，手中长剑落地，他不住地喘着粗气，这一剑的威力太大，否则当年的燕十三也不会为它自绝，谢晓峰更不会为它自断双臂。

此刻力气用尽，王重阳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

杨过立刻奔上前去，抓着他的双肩：“阿阳！”

王重阳抬头看他，此刻他的脸上还带着那只铁面具，王重阳好像认出了他，又好像认不出他。

他晃了一晃，往前一栽，倒在了杨过怀里。

自蒙古和宋军交锋以来，从未有如此大败，而一国之主丧于城下，更军心大沮。

第二天，众人收殓了丁鹏的遗体，将他下葬，并在全城士兵百姓前为他正名，这些年里，每次给丐帮鲁有脚送蒙古大军消息的人正是丁鹏。

王重阳一直昏迷未醒，安抚使署中大张祝捷之宴，杨过只无精打采地吃了几口便出门了。

站在僻静的院子里，呆呆地望着月亮，过了好一会功夫，听得践草步石之声轻轻传上。

来人是郭破虏与郭襄。

郭破虏问：“杨大侠，我师父还未醒吗？”

杨过摇摇头。

郭襄道：“不要紧，王道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醒的。”

杨过道：“我准备明日天一亮便带他离开。”

郭襄道：“你要带王道长去哪儿？”

这时天色渐晚，一轮新月已挂在大树之巅。

杨过看着月亮：“回家。”

郭襄望着杨过的侧影，一时呆住了。

“回家好。”郭破虏道：“杨大哥，你日后要好好照顾我师父。”

杨过点了点头，郭破虏和郭襄拜别杨过，各自回屋子，其时明月在天，清风吹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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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还有很多类似蒙古大汗怀疑丁鹏，利用丁鹏在圆月山庄设下埋伏，试探丁鹏是否忠心的剧情，但实在写不动了，留白吧留白吧留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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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王重阳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他躺在柔软的床榻上看着周围的木屋，这木屋被收拾的极为干净，看得出来主人极为爱惜，他恍了恍神，觉得自己还在梦中，他下了床，迎着天光，走出木屋，屋外一派田园风光，花香扑鼻，野蜂飞舞。

一人正背对着他，拿着水瓢站在屋前为花浇水。

王重阳不明白自己怎么到的这里，轻声问：“阁下是……”

那人发出一声轻笑，他回过头来，朝着王重阳笑道：“阁下？不认得我了？你不是记性这么差吧，我还抱过你的。”

王重阳怔怔地望着他，跌跌撞撞地奔下木屋的台阶，冲上前一把抱住了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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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过为了断绝和阿阳的关系，在东海之滨装了十几年的死，不在江湖上冒头，到了最后几年觉得阿阳的毒尽消了，才敢以神雕大侠的名义重出江湖暗戳戳地试探阿阳。
看过原著的肯定知道，杨过本质是很喜欢花花世界的，即使最后跟小龙女隐居，也是在外云游的状态。
丁鹏就不用说了，扬名立万简直是他的心魔。
而杨过为了阿阳在东海之滨隐世，丁鹏为了阿阳假意投靠蒙古受人唾弃，本质上，两人都是为了阿阳牺牲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啊啊啊啊终于完结了，写到最后我实在疲了，再不完结就要弃了。

恭喜又一個長篇完結 太太創作辛苦了 能死在阿陽懷裡，看著阿陽閉目，對丁鵬來說也算好的結局了，人生總是有那麼多遺憾才顯得此刻的幸福更加彌足珍貴。過陽兩個人回到他們的家後一定能安安穩穩的攜手共白頭

恭喜完结！！！从更新到十几章的时候发现了太太的这篇文，马上就被情节和文笔吸引，此后每天打开论坛第一时间就会来看一看有无更新，每次更新都激动地戳进来看。非常喜欢太太在这篇里对阿阳的人物塑造，尤其是阿阳清净淡泊却情根深种，入道也入世的理解，让人体会到更深的角色魅力。把丁鹏、杨过和阿阳三个人的世界观和故事衔接起来的方法也非常自然巧妙。读到后面的时候一开始真的以为丁鹏就此黑化，没想到他真的悔过而望寻初心，最后也能以如此方式逝于最爱的人怀中，了解了一个心结。杨过最终守得云开见月明，能与阿阳真心相伴，这样的结局真的让人心满意足了。最后太太解读的两个人都是为了阿阳牺牲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这里太戳了。谢谢太太让我们看到这么好的一篇长文，辛苦了！！！

大大每篇作品的尾章都给我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明明看似是一个故事的结束，却每每令我读出一个新故事的开始，太奇妙了！因此（划重点）特别期待更多的番外！《情花开》里的过儿真是太幸福了，能和阿阳双宿双栖的确不枉此生。丁鹏，你和张自力不愧是前世今生，妥妥地自作自受，还好你醒悟更早一点，可以加分。文人形容阿阳是“太乙仙”当之无愧，入世的气魄、洒脱和淡然，只有内心拥有最纯粹美好的阿阳才可以做到吧！好爱好爱！最后是例行催文环节，大大听到我的呼唤了吗？听到了吧！吧！吧！……

lovenoodle 寫到:大大每篇作品的尾章都给我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明明看似是一个故事的结束，却每每令我读出一个新故事的开始，太奇妙了！因此（划重点）特别期待更多的番外！《情花开》里的过儿真是太幸福了，能和阿阳双宿双栖的确不枉此生。丁鹏，你和张自力不愧是前世今生，妥妥地自作自受，还好你醒悟更早一点，可以加分。文人形容阿阳是“太乙仙”当之无愧，入世的气魄、洒脱和淡然，只有内心拥有最纯粹美好的阿阳才可以做到吧！好爱好爱！最后是例行催文环节，大大听到我的呼唤了吗？听到了吧！吧！吧！……

好长的评价，太感动了，催文听到啦，啦，啦，啦，啦

kuaihuanya 寫到:恭喜完结！！！从更新到十几章的时候发现了太太的这篇文，马上就被情节和文笔吸引，此后每天打开论坛第一时间就会来看一看有无更新，每次更新都激动地戳进来看。非常喜欢太太在这篇里对阿阳的人物塑造，尤其是阿阳清净淡泊却情根深种，入道也入世的理解，让人体会到更深的角色魅力。把丁鹏、杨过和阿阳三个人的世界观和故事衔接起来的方法也非常自然巧妙。读到后面的时候一开始真的以为丁鹏就此黑化，没想到他真的悔过而望寻初心，最后也能以如此方式逝于最爱的人怀中，了解了一个心结。杨过最终守得云开见月明，能与阿阳真心相伴，这样的结局真的让人心满意足了。最后太太解读的两个人都是为了阿阳牺牲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这里太戳了。谢谢太太让我们看到这么好的一篇长文，辛苦了！！！

谢谢喜欢，好长的评价，简直受宠若惊♡(*´∀｀*)

在lofer先看到这篇文的，一开始看到标题是丁鹏，以为后面的结局就是他们两了。看到中途的时候情不自禁就向过儿倒戈。相比杨过的专一、真诚，老丁就太不够看啦。还好结局没有陷入两难，祖师爷值得一心一意的陪伴。而且过儿和祖师爷拜堂的情节让人想起剧里当着众人拜堂的经典桥段，非常精彩！

阿阳真纯啊

好完整的文，从Loft跟过来的

开始还以为阿阳还是会一辈子和丁大哥长相厮守，没想到过儿还是以一片赤诚之心闯入了阿阳的心房，其实我还挺喜欢丁大哥的（小声bb）

写的太好了。

谁能想到，我因为B站一个视频，就深爱上了祖师爷🥺阿阳在深山长大，天真烂漫不识人间烟火，不知贪嗔痴怨，可是一颗本心却熠熠发光。随入丁鹏了江湖，就是从凌云之巅入了红尘。慢慢的懂了爱恨情仇，尝到了爱情无法舍弃的酸涩。从一个完美无缺的神仙，成了一个有牵挂，有血有肉的人。虽然有很多苦楚。但是这才不枉费几世修炼，在人世走一遭。而后再遭遇了命运的淬炼，却不怨天尤人，而是随其自然，依然坚守着自己良善的心。最后终于堪破红尘。由人又变成了一个心怀天下的大侠。阿阳的故事，就是一个仙子变成人又修炼得道的故事。
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人生百味情最浓。
阿阳背负了太多，太累了。有时候想，如果阿阳从来没有离开过深山，会不会更幸福，毕竟他本来就是一个仙子，沾染了红尘的七情六欲，反而成了他的劫。幸亏最后结局给了这么好的，总是有些金子一样的心的阿阳一个还算是不错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