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陆司】追踪（G）完

✷转自LOF（作者：凤凰牌的可可酱）✷
✷【文章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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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江湖上有人匿名出五万两白银，买陆小凤半年的行踪。

和追踪陆小凤所需耗费的精力相比，五万两显得太少了，远不够吸引到真正有本事的人，比如司空摘星。

然而，在陆小凤屁股后面跟着的，那长串的无名小卒里，偏偏就夹着一个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是来凑热闹的。

他在江湖中混迹太久，觉着新鲜的人和事也越来越少，陆小凤算是为数不多的特例。而若非要他说出特别在哪，一时半会儿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总之这是个好机会，司空摘星想。如果能趁机看到陆小凤出糗的样子，他甚至愿意自掏五万两。

作为当事人，陆小凤并不认为被各路人马跟踪算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尝试过两天两夜不睡觉，一骑奔出三百里，没想到又在当地遇上另一波人。

他也试过跑去山里躲着，可只呆了三天，自己就先受不住没酒没肉的苦日子，主动冒出头来。

再往后，他又住到了全京城最贵的怡情苑，想要看看这些人能在身边耗多久。可别人也不是傻子，住不起，总能想别的办法留下。一时间，怡情苑多了许多打白工的“伙计”。

他们之中不少人还会听墙角，以便及时和雇主汇报陆小凤吃了什么菜，喝了什么酒，又跟什么人见过面。汇报内容越详细的人，得到的赏钱也就越多。

当然，大部分的人都会被陆小凤抓个正着，从楼梯丢下去，不得不回家养伤。

司空摘星带着易容，深藏不露，从始至终都跟得很紧。他乐得在后边给陆小凤计数，帮他算着眼下还剩几个跟屁虫。

无聊时，他也跟着大家在后院灶房里开赌注，赌他们之中谁能撑过明天。

“你为什么不跟我赌？”

司空摘星抬头，瞧见陆小凤正立在他眼前。

“这位爷说笑了，我们小场子只玩玩铜板。您这样的人我们哪儿赔得起？您就别打趣我们了！”

如今的司空摘星带着易容面具，变了声调，任谁看见，都会认为他是个又单纯，又老实的后厨帮工。

他有信心，陆小凤也一定会这样认为。

陆小凤笑道：“放心，我若输了全场通赔，我若赢了也不要你们半个铜钱。”

“那您想要什么？”

“我要清净。”

司空摘星险些没忍住笑意，却装作紧张的样子高声道：“不是，我没有……我不是盯您梢的人，他们才是！”

“不管你们这里谁是，谁不是，都不想错过发财的机会吧？”

真正的赌徒从不会错过这种机会，司空摘星只能说“好”。

“您要赌什么？”他问。

“跟你们赌的一样，”陆小凤环顾四周，道：“我赌这里没有一个人能留到明日！”

司空摘星以为陆小凤要一打十，把这些人都送到医馆去。

就在他开始思考自己是该及时还手暴露身份，还是要为了赢这赌局白挨上几拳的时候，陆小凤却忽然转身离开。

他招了招手，示意所有人都跟上来。

众人跟着他，一路走到前厅。大厅里已聚集了不少人，怡情苑今日没做生意，大门紧闭，如今只留下伙计和姑娘。当然，除了几个真伙计，更多的是这些假伙计。

人群窃窃私语，不知在议论什么。几乎每个人都闻到了陷阱的味道，却又猜不着陆小凤在陷阱里装了什么。

——他装了糖。

“你们若不再跟着我，每个人都可以得到五万两。”他说。

那时，司空摘星躲在人堆里，远远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眼神仿佛在看傻子——人傻钱多。

而“散财童子”陆小凤坐在大厅中央，不知从哪里找来七八个壮汉，抬着四口木箱。

开了箱，白花花的银子被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在他脚下堆成小山。

瞧见银山，连司空摘星都不由瞪直了眼睛，何况旁人？

人群攒动，也没人跟陆小凤说客气话。各类三教九流皆一窝蜂涌上去，挤得桌前水泄不通。

他们心里很清楚，自己没本事能跟得住陆小凤，本就是为了钱来撞运气的。既然今天降横财，不干活白拿钱，还有什么好犹豫？

司空摘星也往前挤，但他在意的是，陆小凤从哪得来的钱，又在发什么疯。

等他好不容易挤到桌边时，人群已散去大半，陆小凤更是早就不见踪影。

那些为了钱而来的人，都已经为了钱而走，谁又真的在意陆小凤要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呢？

可是陆小凤呢？他又是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走的？

眼见一场热闹就要这么结束，司空摘星却觉得更有趣了。

他装作捡拾银子的模样，蹲在桌子下面，偷偷左敲右敲，果然敲到一大块空砖。

——这下面一定是有机关，或者藏着条暗道，好让陆小凤逃走，他猜想。

可惜白天人多眼杂，他只能等到半夜再来碰碰运气。如果运气够好的话，他或许能在地道的另一端，遇见躲清闲的陆小凤。

司空摘星没有想过，如果运气不好怎么办？


#陆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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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这世上有的人总是天生好运气，怎么用也用不完。

司空摘星就时常自认为运气还算不错，再加上他的易容术出神入化，能变成江湖上的任何人，更能变成“隐形人”，因此办事时往往没有忌讳，甚至称得上随心所欲。

可惜，在陆小凤看来，司空摘星最近的运气很不好，只是他本人对此毫无知觉罢了。

——有仇家正在找他。

“他们要寻仇，为什么不来找我？”陆小凤问。

陪他饮酒的姑娘叹道：“当初杀贾乐山的人不是你，设局的人也不是你，他们又何苦要来招惹你这尊大佛呢？”

陆小凤头次没有接这种恭维话，只道：“可也不是司空摘星做的。”

“但他毕竟接了人家的生意，结果却……”姑娘话说一半，点到即止。

陆小凤当然明白她的意思，那天晚上司空摘星像个来看热闹的局外人，既没有出手也没有救人。后来，反倒转头帮了陆小凤一个大忙，替他去找了趟西门吹雪。

“他不算是什么都没做。”陆小凤道。

“难道他向你出手了？”

“……也算是向我出手。”

“你们谁输谁赢？”

“他偷走了我的衣服。”

姑娘不由笑出声来，陆小凤却故意板着脸，又强调了一遍：“一个小偷出手，除了偷东西还能做什么？可惜我当时浑身上下连一个铜子儿也没有，他就只能偷我的衣服了！”

“这么说来是陆大侠输了。”

“都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我才不计较这些！”

“是啊是啊，你是大侠有大量，你不愿计较，别人倒偏要计较。”姑娘忍不住又叮嘱他，“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你们既然是朋友，千万记得要提醒他。”

“不必担心，他向来比猴子还精！”陆小凤笑道，“不管要寻仇的人是贾乐山的哪门亲戚，就算贾乐山本人死而复生，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司空摘星。”

“你也找不到？”

“我也找不到。”

话虽如此，但从那日起，陆小凤还是找起了司空摘星。

他不敢太张扬，也不敢四处打听，生怕司空摘星的仇家借着自己的路，反倒能寻上门。

他只想到了一个办法——等。

守株待兔前提，是有“株”可寻。

贾乐山曾经是江南著名的富豪，他的亲信也多在此地，所以司空摘星最好不要在江南出现。

为了首先排除这个可能，陆小凤借着春游的名义跑遍江南各地。哪家传出丢了东西的消息，他就偏往哪家去做客，等着跟他们一起“抓小偷”。

仅仅半个月，他抓了十七个毛贼，绑了八个强盗，还挑了三处水匪寨。一时间，“陆大侠见义勇为，惩恶扬善”的事迹传遍半个江湖。

也有人怀疑他是在报复，闹得一众人纷纷猜测，不知是下九流里的哪位兄弟，到底怎么着惹到了陆小凤。

陆小凤只觉得可惜，因为这里没有一个案子是司空摘星做的。

他也感到失望，感到忧虑。他担心会有不知名的杀手撞大运一般，先他一步碰上了司空摘星。他也不禁去想，司空摘星如此销声匿迹，是不是意味着他受了重伤，甚至……

他不敢多想，因为他近来谁也不信，他的担忧无人可诉，想得太多只会憋在心头，憋得发慌。

幸好，他在江南还有最后一个去处。

“我看你最近只是日子过得太平静，才会有些疑心病。”花满楼说。

“平静？”陆小凤提高声音，“难道我的样子像是在自找麻烦吗？”

“你并不确定贾乐山是不是真的有个兄弟。”

“江湖上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可你甚至不愿意去查清楚。”

“我不敢去，去了岂非打草惊蛇？”

“告诉你消息的人也只是听说而已。”

“他们是她的客人，我总不能要她去把客人找回来，从头到尾替我问清楚吧？”

“你也是她的客人，难道你能保证她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当然能，因为我当她是朋友，她也一样。”

花满楼叹了口气：“你这人的毛病就是……”

“我知道，”陆小凤打断他，“所以我也总是上朋友的当，但这次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该让朋友上我的当了。”

隔日，陆小凤便放出风声，要出五万两银子买自己半年的行踪。

跑着找人有什么意思？是时候让别人跟着他跑了。

他知道，一定会有很多人抢着做这趟生意。而只要司空摘星还活着，就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可他还是没料到，这鱼饵撒下去之后，围上来的鱼也太多了些。他不得不一次次筛掉那些没本事的，却总也筛不干净。

很快，陆小凤感到窒息。

有那么几天，他恨不得扯一面大旗，在上面写句“猴精有难”，挂在马背上绕着那群跟屁虫跑两圈，一了百了。

到时候司空摘星能看到，他的仇人也能看到，而他们都最好在他眼皮底下开始决战，以方便他来拉偏架。

可他终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没找到司空摘星，却见到了贾乐山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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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关于那夜在临近拉哈苏的小客栈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好说。因为大家能听到的，只有一个版本——活人的版本。

那时不少人来了又走，半夜里怪热闹的，可真正活着回到中原的就只有两个人——陆小凤和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回来得比陆小凤早几个月。他走的时候，活着的当事人还不少，因而他从未想过贾乐山的死亡，从头到尾能跟自己扯上什么关系。

他更想不到，自己明明是为了跟踪陆小凤，才一头钻进地道里，可怎么在出口迎接他的却是一张大网。

“你知道我是谁吗？”黑漆漆的屋子里坐着一个陌生人，低沉着嗓音问。

司空摘星一边摇头，一边装傻：“我……我只是新来的……”

“你是司空摘星。”那人毫不留情地戳穿他，接着道，“而我，叫贾乐海。”

此刻，司空摘星就算用膝盖想也知道，贾乐海一定跟贾乐山多少有点关系。

贾乐海接着问他：“你知道我是怎样找到你的吗？”

司空摘星还是摇头。

“这都要多亏你的朋友。自你从北边回来，就好几个月不见踪迹，若不是陆小凤设下此局，引你现身，我又怎么能找得到偷王之王呢？”

“陆小凤？”

“没错，江湖上根本没人要买陆小凤的行踪，除了他自己。”

司空摘星顿时明白了陆小凤从哪变出那么多银子，可他还是不死心得问了一句：“难道陆小凤在替你办事？”

“你不该问这个问题。”

“我该问什么？”

“问我为何会来找你。”

“我的确不明白你找我做什么？”

“算账。”贾乐海叹道，“你收了我兄弟的银子，却没替他做成事，还让他送了命，这笔账总得算清楚。”

“贾乐山那点钱只够我陪他去北方转一圈，难道还想让我替他卖命？”

“你至少该算做他的保镖，跟其他人一起保护他。”

“他就是被自己的保镖杀死的。”司空摘星冷笑，“连这些都没查清楚，就随便找人报仇，你跟贾乐山一样是个糊涂蛋！”

他继而狠狠道：“陆小凤也是糊涂蛋！他是记恨我那天半夜吓唬他，所以趁这个机会故意报复。他一定以为自己的计划聪明极了，可他就是个糊涂蛋！”

就在司空摘星准备再骂些别的词出来时，贾乐海竟忽然笑出声。

司空摘星愣神，死死盯着贾乐海。贾乐海笑着点燃手边的烛台，似乎也愿意让他看个仔细。

尽管他的眉眼清晰可见，跟贾乐山长得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他的笑容却像另一个人，一个司空摘星再熟悉不过的人。

“陆小凤！”司空摘星从地上跳起来。

陆小凤除下伪装，笑得更开心：“我总算抓到你了，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本来有一肚子问题想要问他，只是这灯一亮起，他才发现陆小凤易容的本事实在一般，如果不趁机嘲弄他几句，都对不起自己的手艺。

“你脸上糊着的那是什么东西，也能叫做面具？真是糊弄鬼！”

“你该不会只想问我面具是谁做的吧？”

“我看你就是存心报复，但你竟然肯下这么大本钱，八成是有事情求我吧？”

“找你的人不是我，所以银子也不是我出的。”

“难道世上真的有贾乐海这个人？你也真的是来替他抓我？”

“我是。”

这下轮到司空摘星想不通，他尤其想不通陆小凤为何要这么做。

“不过报复也是真的，你演贾乐山，我演贾乐海，我们也算是两清。”陆小凤笑道。

司空摘星不服气：“我已替你去万梅山庄传过话，我们早就是两清！”

“就算你跟我两清，但跟别人却没有。”陆小凤忽然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贾乐山有个兄弟？”

司空摘星点头：“刚才知道的。”

“那你记不记得我说过，贾乐山在成为大富豪、大善人之前，曾经是一个大海盗？”

“你该不会要说，贾乐山是兄弟两个人共用的名号，他们之中一个当海盗，一个做好人吧？”

“不，他的兄弟从小体弱多病，什么也不做，所以不仅是江湖人，就连楚楚他们也不曾见过他。可如今贾乐山死了，他便不得不出来继承庞大的家产，也继承这份事业。”

“所以他继承家业后，第一件事就是报仇？”

“你又猜错了。”陆小凤似乎很喜欢看司空摘星猜错的样子，故意跟他卖关子。“贾乐海找你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要你替他证明一件事。”

司空摘星也故意不接他的话，看他会不会憋死。

“……就是帮他证明，死在北边的人是贾乐海，活在江南重振旗鼓的人才是贾乐山。因为他这样突然出现，就像凭空冒出来一样，威信全无，也很难管束那群海盗出身的手下。而他们之中不少人已有异心，否则贾乐山当初也不会急着要买罗刹牌，去找西域人壮大势力。”陆小凤一股脑全把话抛出来。

司空摘星却还有一个问题：“这种伪证你也可以作，他为什么不去找你？”

“因为他希望我可以演一个傻瓜，被你和那位贾乐海骗得团团转的大傻瓜。”

“但他又把这一切全都告诉了你。”

“没错，”陆小凤笑起来，“这世上只有我找得到你，他怎么能不跟我做交易呢？”

司空摘星冷笑：“你这人有的时候真是自信过头。”

“哦？”

“你在江湖混了这么久，连这条规矩都不知道？当别人把他周密的计划都告诉了你时，就是打算事成之后杀你灭口的意思。”

陆小凤眨了眨眼睛：“可哪有人随便杀自己的证人，更何况……”

他话说一半，小屋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更何况，要杀二位也不太容易。”贾乐海说。

司空摘星最终还是当了那个证人。

对他来说，双胞胎兄弟里谁要当谁，本就是无所谓的事。

而不管是乐山还是乐海，出手都很大方，他没有理由拒绝。

唯一令他耿耿于怀的，是陆小凤喝着“贾乐山”的酒，吃着“贾乐山”的肉，竟还来拍着他的肩膀，劝他凡事不要都往坏处想，信任别人多交朋友也不错。

坏处？

信任？

司空摘星以为自己就是想得还不够坏，又过于信任陆小凤，才会掉进这么一个局里。

他在心里默默发誓，下次一定要想到办法报复回来。

下次一定。

“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陆小凤醉醺醺地向他告别。

“你等着。”司空摘星说。

“好啊！”陆小凤笑得没心没肺，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清晨中，“我在老地方等你喝酒，记得一定要来！”

“……知道了！你把隔壁院子里的狗都喊醒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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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陆小凤，什么司空摘星
只是快乐小黄狗和快乐小白狗的日常幸福生活罢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