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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84鹿鼎记/小宝与康熙|all近南】高高在下(R)更14 Empty #1 [原创]【84鹿鼎记/小宝与康熙|all近南】高高在下(R)更14

2023-07-26, 09:52
⚢ 转自LOF(作者:fumiko)⚢
⚢【文章出处】⚢




*《鹿鼎记》84版X《小宝与康熙》

*韦小宝/康熙X陈近南

*陈近南是穿越,且是身穿

这几天实在太忙,忙里偷闲,不要对更新时间有啥期待


(一)

韦小宝想这应该是自己最倒霉的一天,赌钱把老妈的钱输得精光,偷鸡不成被人暴揍一顿,刚回丽春院又被老妈胖揍,好不容易擦了跌打酒,回到屋子,却惊讶地发现地上躺着个人,一身蓝衣,看打扮应该是个高手,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剃发,自从朝廷颁布了剃发令,民间一直是留发不留头。

莫非是女扮男装?

韦小宝这么想着,悄咪咪地伸出手去,想解开他胸前的盘扣,刚解开第一个扣子,便被那人扣住了手腕,疼得他一阵痛呼:“疼疼疼,大侠,疼啊。”

陈近南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他只记得自己跟鳌拜一场恶战,在躲避追杀的时候,随意进了一家青楼,藏在了房梁上,中了鳌拜的毒砂掌后,他胸口一直气血翻滚,一阵眩晕之后,从房梁上滚了下来,之后,周围的景象就全部发生了变化,连自己刚刚摔下来的那根房梁也不见了,再然后,他就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就是这个青年正在解自己的衣服。

青年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长长的辫子盘在头上,额角贴了块膏药,整个人看上去不伦不类的,一副标准的街头痞子打扮。

韦小宝求饶:“我看你流了这么多血,想看你身上哪里受伤了嘛。”

陈近南放开他,有气无力地问:“这里是哪里?”

韦小宝揉着手腕:“丽春院啊。”

“丽春院。”陈近南想,地方倒是没有错,为什么哪里都变得不一样了:“你叫什么名字?”

“韦小宝。”

“韦小宝,我问你,外面是不是有鳌拜的人马在四处找人?”

“鳌拜?谁啊?”

“鳌拜,鳌少保。”

“那种大人物怎么会到这里来,肯定在京城啊。”

“京城……”他捂着心口,每咳嗽一声,胸口就更痛一分。

韦小宝问:“你看起来伤得好重啊,要不要去找大夫?”

“我中的是毒砂掌,一般的大夫医不了我。”

“毒砂掌,名字这么怪,有没有药医啊?”

“有,不过我现在不方便去抓药。”

“我知。”韦小宝搓了搓手:“你想要我帮你去抓药嘛。”

陈近南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想了想,还是换成了银两,这世界变得古怪,他不知道原本的银票还有没有用。

韦小宝看见那锭银子,眼睛立刻就发光了。

“这里是五十两,我待会儿写张药方给你,你帮我抓药回来。”

“五十两,什么药方这么贵啊?”

“剩下的可以给你当跑腿费。”

韦小宝立刻抢过那锭银子:“好啊。”

…………

韦小宝买回药,带回厨房煮好,端着药回到屋子的时候,陈近南正盘腿坐在床上运功。

韦小宝笑眯眯地靠近他:“大侠,吃药了。”

陈近南抬眸看了他一眼,端起药碗一口气喝光。

韦小宝蹲在床边捧着下巴看他:“大侠,要不要吃夜宵?”

陈近南没说话,只是往那餐盘里看了一眼,上面放着一把剃刀:“这是什么?”

韦小宝:“给你剃头发啊。”

陈近南摇头:“多谢,不过没必要。”

“有必要,虽然不知道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但你这么走出去,一定会被人抓的。”韦小宝抓起剃刀就想往他头上招呼,却被陈近南一掌推开:“我说不用。”

韦小宝被他推得一个趔趄摔在地上,滚了一圈才站起来:“我好心好意你还打我,你被人打不是没理由的,你活该啊。”

他说完,骂骂咧咧地出了门,但只消片刻又回来了。

陈近南问:“你干什么?”

韦小宝从柜子里搬出床褥铺在地上:“这是我房间,我回来睡觉。”他虽然在生闷气,却也不愿意亏待自己,将床铺好,一头栽了进去,背对着陈近南不看他。

陈近南看了他片刻:“对不起,我只是不喜欢别人……”

他话没说话,韦小宝那里已经响起了鼾声,陈近南当然听得出来这是他故意发出来的:“你放心,我不会在这里留太久,伤好了我就会走。”

第二天,陈近南又在韦小宝房间藏了一天,韦小宝一天没露面,傍晚时分,韦小宝才现身,现身归现身,怀里却抱着厚厚一叠书。

韦小宝原本还在生着昨晚的闷气,一天没搭理陈近南,茶水饭一概没有,想等着他开口求自己,再敲诈他一笔。但此刻有事相求,语气却软了下来。

“大侠,饿不饿啊?”

陈近南看着他放下的书:“有什么话直说吧。”

韦小宝笑眯眯的:“大侠,你认不认字啊,知不知道明史辑略这几个字怎么写,能不能帮我认认,这里这么多书,哪本才是啊?”

“明史辑略?你找这本书干什么?”

韦小宝坐在地上,将白日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他,他娘韦春花看不得他整日游手好闲,带着他去了衙门,想拿钱打点关系,给他谋份差事,谁想吃了个闭门羹,还意外撞见了个叫吴之荣的人,吴之荣说他在立春院里发现一本叫《明史辑略》的书,还说这书有反清复明的嫌疑。

韦小宝说:“衙门里那个程捕头,原来背地里跟《明史辑略》的作者认识,他们秘密谈话,被我发现了。那个程捕头二话不说就要来杀我,还好我聪明躲过一劫,不过他说了,要我回去,把丽春院里的《明史辑略》通通烧掉。”

陈近南道:“是该烧掉,若是这本书被查出来,恐怕不是作者,连藏匿这本书的丽春院,你娘,还有你,都要倒大霉。”

“所以我就来求你了嘛,大侠你认字的是不是?”

陈近南闻言便下了床,翻了翻韦小宝拿来的书:“这里都没有。”

韦小宝说:“我再去搬点过来。”

陈近南说:“你这样来回搬太慢了,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一起去了十四姨的房间,翻遍了书架,果然找到一本《明史辑略》,韦小宝抱着亲了一口,用火折子一点,烧了个干净。

两人为防有漏网之鱼,又去了韦春花的房间翻书。

韦小宝隔着书架,看着认真找书的陈近南:“大侠,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近南想了想:“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

“那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大侠吧。”

“阿南。”

“看你的样子,是不是伤快好了?”

陈近南说:“七七八八吧。”

韦小宝问:“那你好了之后要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陈近南合起手里的书:“光只烧掉丽春院的书远远不够,书店里还有,如果被人查到……”

韦小宝说:“这你就放心好了,程捕头会解决的,书店的书会通通收回,还要叫人重印,把有‘反清复明’的那些东西通通改掉。”

“这样就好。”

韦小宝说:“阿南,你好像对这件事特别关心啊。你认识程捕头?”

陈近南摇摇头。

就在此时,楼下传来了喊救火的声音,韦小宝一拍脑袋,怕是方才点火烧书的时候,火星子没灭干净,把其他书一并给燎了。

韦小宝刚想下楼,门口又传来了韦春花的声音,她一推门,发现门锁了,使劲儿拍了几下:“小王八蛋,你又搞什么鬼,把十四姨的房间搞成那副德行。”

陈近南看看四周,没找到可以躲藏的地方,推开窗户往外一看,韦小宝想拦他:“大侠,这里是二楼,很高的……”

话音未落,陈近南已翻出窗户,在半空轻轻一踩,飞到了对面客栈的屋顶上,稳稳落下,轻得好像一只蝶。

韦小宝目瞪口呆地看着:“哇,神仙啊。”

韦春花还在拍门,韦小宝立刻关上窗户,打开了门,刚刚打开门,便被韦春花揪着耳朵拽到了楼下:“你给我好好跟十四姨赔礼道歉。”



为啥选这个版本的韦小宝和康熙呢,因为我只看过这个版本,而且馋刘天王和影帝的颜,而且我想连着番外,也就是影帝的《正牌韦小宝之奉旨沟女》的同人一并写了。
感觉坑越开越多了。


韦小宝
[原创]【84鹿鼎记/小宝与康熙|all近南】高高在下(R)更14 Aa16


陈近南
[原创]【84鹿鼎记/小宝与康熙|all近南】高高在下(R)更14 Bb14


#刘郑 #梁面 #all近南 #韦小宝 #康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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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27, 14:07
⚢ 转自LOF(作者:fumiko)⚢
⚢【文章出处】⚢




因为陈近南是身穿,所以文里严格来说有两个陈近南,按照剧情,牺牲会让那位陈近南牺牲,伊面的陈近南不会死,没错我就是这么双标(骄傲叉腰)

(二)

十四姨的房间虽走了水,好在发现及时,没造成什么太大损失,只是烧了几本书。

等韦小宝挨完训回到房间的时候,陈近南还没有回来,韦小宝想,他该不会就这么走了吧,他的伤还没好全呢。想到方才在韦春花房里翻窗出去的样子,韦小宝又怪自己想得太多,人家是高手,哪里轮得到你来担心。

韦小宝坐在桌前,揉着被韦春花抓疼的耳朵,刚要倒茶喝,又把茶壶放了下来,也不是啊,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把钱给了自己,也不知道身上还有没有银两,够不够盘缠回家。

韦小宝在扬州城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陈近南的影子,心道他该是回家了,想到此处,心中空空落落的。

回到丽春院,却迎面撞见了吴之荣,他上衙门告《明史辑略》有反清复明之嫌,在程捕头的安排下,官府没找到证据,便打了他几个板子,赶了出来。

吴之荣心情正糟,来到丽春院,又遇到了平日里就跟他不对付的韦小宝。韦小宝看他捂着屁股,忍不住出言嘲笑,两人你追我打,一路追到了十四姨的房间,韦小宝知道,十四姨房里贵重物品多,他就是想引吴之荣在十四姨屋里多打砸几样,好给自己机会去十四姨面前告状。

吴之荣受着伤,韦小宝又灵活,哪里跑得过他,一气之下,抄起床上的瓷枕扔了过去。

韦小宝跳出房间,大喊救命:“十四姨,有人在你房里砸东西了!”

吴之荣却瞧见那碎掉的瓷枕里面,藏着一本书,还有几张散落的银票。他将书展开一看,正是韦小宝还未来得及找出来销毁的《明史辑略》。

吴之荣拿到书,在扬州吃过一次亏的他知道,即便自己呈上证据,恐怕也只能被打回来。

他打定主意,带着这本书,去到京城,找一个可以告状的地方去。

等韦小宝带着十四姨回到房间的时候,吴之荣已经不知所踪,地上只余下一个碎掉的瓷枕。

韦小宝道:“哎呀,算他跑得快,这次就放过他。”

十四姨气得狠狠打他:“小王八蛋,枕头里的东西呢?”

韦小宝问:“什么东西?”

十四姨说:“三百两银票,我把它夹在一本叫《明史辑略》的书里,塞进枕头里去了。”

韦小宝大惊失色:“明史辑略!?”

十四姨当然不知道明史辑略有多重要,只是使劲儿锤韦小宝:“是三百两银票,银票!”

韦小宝知道自己惹了大祸,立刻奔去门去,跑了几条街,才找到正在巡街的程捕头,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程捕头,吴……吴之荣偷了十四姨的钱……逃……逃跑了。”

程捕头道:“这么点事,至于你这么着急?”

“不是啊,十四姨把钱藏在那本书里,现在连那本书一起不见了。”

程捕头脸色一变,拉着韦小宝到僻静处:“你这小子,你答应我把书全部烧掉的。”

“我不知道啊。”韦小宝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十四姨把银票放在书里,又把书塞进枕头里……”

程捕头听他解释都听得头疼,就在此时,手下一名捕快来汇报:“程捕头,茅十八在朝阳坊那儿和我们几个弟兄打起来了。”

程捕头稍加思索,拉着韦小宝道:“小宝,你现在去街上,找算命先生阴阳通,找到他之后,带他到丽春院去等着我。”

韦小宝也不问原因,连忙应下,跑去找人了。

陈近南离开丽春院后,找了个帷帽戴着,四处逛了一圈,虽然地名不变,但街景已全变了,连前一晚自己和弟兄们与鳌拜血战的地方也没了,街上一派平静,更没有张贴自己的通缉告示。

果然如自己之前猜测的,自己的那张银票也不能用了,整个票号都不见了。

不过,对如今的陈近南而言,最大的问题不是钱,而是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他连天地会是否还存在都不能确定。

他这么想着,却在街尾看到了韦小宝,他坐在一个算命先生身边,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起身便要往丽春院的方向去。

就在此时,两人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伙人。

韦小宝笑嘻嘻的:“劳驾借光。”

为首那人道:“你们总舵主在哪儿,我要见他。”

韦小宝不知对方在说什么:“你问我啊?”

那算命先生的脸色已经变得很差,躲在暗处的陈近南听见这话,心中一惊,又听那人继续问:“陈近南在哪儿?”

陈近南刚要现身,却又立刻想到,这个世界不是他原本的世界,那此人口中的陈近南说的想必也不是自己,看来这里还有另外一个陈近南?

“我们奉鳌少保的命令,在此地清缴天地会余孽,识相的便将陈近南交出来。”

见那算命先生一言不发,几人立刻上前围攻,那人也不想牵连韦小宝,一把将他推开,韦小宝被推得一个踉跄,陈近南立刻上前接住他,他虽然戴着帷帽,但韦小宝立刻从他的衣着打扮看出了他的身份:“南哥?”

陈近南道:“这里不安全,快走。”

“那你……”

陈近南看那算命先生不是几人的对手,立刻加入了战局,韦小宝见此情景,也不敢再留,抛下一句“那你当心啊“,便立刻逃了。

陈近南先前能跟鳌拜对招,此刻虽然受了伤,但对付几个杂鱼仍不是问题。

那些人眼见不敌,立刻洒出一把石灰粉,陈近南有帷帽遮挡,但那算命先生却被迷了眼睛。

陈近南知道不能恋战,立刻抓住那算命先生的领子,脚下一点,攀上屋檐,几下便没了踪影。

此时此刻的丽春院中正剑拔弩张,原来那鳌拜的手下没能抓到那算命先生,便追上了逃跑的韦小宝,逼着他带自己去了丽春院,要挟众人将程捕头交出来。

“既然是天地会的英雄,为什么要跑到衙门去做乌龟?”

丽春院二楼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什么人打扰你大爷我风流快活?”

“陈维发,你出来。”

“你老子不是姓陈,也不是天地会的人,我只是听得不顺耳,天地会的朋友个个都是顶天立地,你们这帮人给人家提鞋都没资格。”

那为首的人一挥手,两个手下立刻冲上楼去,但不须片刻又被人打了下来。

为首之人见状,又朗声道:“阁下身手不凡,不知尊姓大名?”

“你爹姓什么老子竟然就姓什么,混蛋,你连我姓什么都不知道。”

此话一出众人忍不住发笑,那为首之人盯了一眼偷笑的韦春花,一巴掌招呼在她脸上,韦小宝见自己妈妈被打,立刻发怒:“你这老乌龟敢打我妈!”

韦小宝哪里打得过鳌拜的手下,三两下便被踹翻在地,朝着二楼跑去,闯进了先前说话那人的房间。

房里只有一个胖子,韦小宝见状,也顾不得他是哪个,立刻躲在他身后。

为首那人道:“不关你的事,走开。”

“现在关你的事了。”韦小宝立刻将胖子往前一推,刹那间,房中兵刃相交,乒乓喀喇之声不绝,房中用具一件件碎裂。

为首之人见打不过他,慌忙便逃出房间

那胖子正欲追上去,突感胸口一疼,疼得他摔在地上。

“喂。”小宝着急:“你没事吧?你不会也中了什么毒砂掌吧?你完了,你刚刚打的那个是朝廷命官,要杀头的。”

那胖子冷笑一声:“原来是满清的走狗,你以为我会怕他。”

“不怕不怕。”韦小宝连声陪笑。

那胖子道:“我受了伤,要找个地方安心疗伤,不然的话他再回来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你不要跟我在一块,不然那些走狗看到你,会杀你的头的。”

韦小宝此时气性也到了,张口便道:“死就死,怕他做什么。”

扬州市上茶馆中颇多说书之人,讲述《三国志》、《水浒传》、《大明英烈传》等英雄故事。韦小宝日夜在妓院、赌场、茶馆、酒楼中钻进钻出,替人跑腿买物,揩点油水,讨几个赏钱,一有空闲,便蹲在茶桌旁听白书。

他对茶馆中茶博士大叔前大叔后地叫得口甜,茶博士也就不赶他走。他听书听得多了,书中英雄常说的语句便即脱口而出。

韦小宝扶着这人,打开房门走到厅中。

韦春花叫道:“小宝,小宝,你去哪里?”

“我送这位朋友出门,马上回来。”

两人一路向西,赶了一夜的路,到了扬州城西北处的得胜山。

“你姓什么?”

“小宝。”

“小宝是你的名,我问你姓什么?”

“我不知道,我妈也不知道,不过我妈是姓韦,那你呢?”

“我呀,我就是最近在扬州闹得满城风雨的那个越狱的大逃犯,茅十八,就是我,知道吗?”

韦小宝“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我在衙门那儿见过你的画像。要是抓到你就发财了,赏很多钱。”

茅十八把脸色一变,韦小宝道:“干什么直愣愣地看着我,我韦小宝是不会要这种肮脏钱的。”

“钱谁会不想要。”

“原来你很想要钱啊,我韦小宝不会出卖朋友的,你不相信我也不会告诉我,你叫茅十八了。”

茅十八被他一通话说的心中发虚,放软语气道:“若是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咱们算什么朋友。”

韦小宝笑嘻嘻道:“放心吧,就算人家赏个银矿给我,我也不会出卖你的。”

茅十八道:“你怎么不说金矿,金矿更值钱。”

韦小宝摸着下巴道:“金矿呢,就要考虑考虑了。”

茅十八气道:“你这小子。”他寻了一块圆木做枕头:“睡吧。”

韦小宝望了一眼天色:“天都亮了,还睡呢。”

茅十八道:“我约的人中午在这比武睡一觉,养足精神。你中午叫醒我啊。”

“我没听错吧,你伤成这样还比武?不行的。”

茅十八并不理他。

韦小宝晃了几下他的身体,看见他衣襟里露出几锭银子,又见他双目紧闭,似是要睡去,便悄悄捡起那几锭银子,塞到怀里,溜下山去。

奔波了这一夜他什么也没吃,肚子早就饿得不行,趁天色还早,茅十八又睡着,立刻下了得胜山,回扬州城里,买了包子油条当早饭。

他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哼着歌走回得胜山,刚走到半山腰,却突然被几个官兵打败的人追上,一把按在了地上。

另外一边,得胜山上,茅十八被一阵冷风吹醒,他睁开眼睛,摸索身上,见银两被偷的一点不剩,口中骂道:“呸,这样就叫讲义气啊。”

他站起身,拿着兵器,正要下山去寻韦小宝,却见山下远远的走来两个人,一个程捕头,还有一个一身蓝衣,他未曾见过,正是陈近南。

陈近南救了那算命先生后,便设法联系到程捕头,将算命先生交给了他,又放心不下韦小宝,回了一趟丽春院,细问之下才知昨晚发生的事。

程捕头告诉他,韦小宝带走那人是茅十八,他早与自己约好,要在今日午时,在得胜山比武,所以俩人定是去了得胜山。

陈近南便跟着程捕头一路上了得胜山。

茅十八一见程捕头,立刻叫道:“程老狗,哦,不不不,程英雄,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我以前不知道你是天地会的兄弟,总是跟你作对,真是不好意思。”

他来到程捕头面前,又看了一眼他身边的陈近南:“这位兄弟是谁?”

陈近南问:“我听说韦小宝和你一起来了得胜山。”

茅十八道:“你可别跟我提他拿了我的钱现在不知跑到哪里逍遥快活去了。”

陈近南无奈一笑,还有精力偷钱,看来自己的担心着实多余了。

程捕头对茅十八道:“看来我们这场架打不成了。”

“那你就错了,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对手。”

“好吧,如果你真要跟我比武的话,还请另定日期,今日我有要事在身。”

程骨头正欲离开,忽听得脚步声动,十余人朝山上奔来,都是官兵打扮。奔到近处,散将开来,将三人围在垓心,其中一人揪着韦小宝的领子。

茅十八见此情景,登时便怒了:“你这王八蛋,你出卖我。”

“不关我的事啊,胖子。”韦小宝看见陈近南立刻哭丧着脸:“南哥救命啊!”

官兵们却不理会,立刻扑将上去。

陈近南挥掌击退一名军官,抓着韦小宝的领子,将他远远地扔了出去。

这时茅十八已被一名军官砍中,倒在血泊之中,大声呼叫喝骂。

程捕头见状,也顾不得自己双拳难敌四手,立刻奔上前来,打退军官,扶起茅十八:“快走!”

程捕头以一敌三,渐落下风,左腿上给锯齿刀拉了一条口子,鲜血急喷。他一跛一拐,浴血苦斗。围着程捕头急斗的三人武功均颇不弱,双刀一剑,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陈近南刚要上前,却见程捕头自觉无路可逃,为了不被生擒,逼问天地会的讯息,当即举起刀往脖子上一架,瞬间鲜血四溅。

茅十八怒吼一声:“程英雄!”

为首那人见茅十八发怒,立刻拾起地下丢弃的一柄单刀,要砍下茅十八的一条右臂。

他拾刀在手,刚抬起身,蓦地里白影晃动,无数粉末冲进眼里、鼻里、口里,一时气为之窒,跟着双眼剧痛,犹似万枚钢针同时扎刺一般,待欲张口大叫,满嘴粉末,连喉头也嗌住了,叫不出声来。

正是韦小宝情急之下洒出的生石灰。

茅十八趁机拾起单刀,一刀插入那军官肚中。剩下的几人见为首军官已死,立刻四散奔逃。

陈近南立刻来到程捕头身边,捂住他颈间伤口,从怀中取出一枚朱红色丹药为他疗伤。

程捕头却摇了摇头:“我姓尹,是天地会青木堂的香主。”

茅十八立刻道:“姓什么都没关系,你不能死啊,我们还没比武呢。”

程捕头道:“南城镇天地会,你千万要叫他们杀鳌……”

说到此处,捕头终于坚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陈近南心中却道,要杀鳌拜谈何容易。

茅十八捡起地上的刀便要下山。

韦小宝道:“你要去哪儿?”

茅十八一把推开他:“你不要跟着来,我不认识你。”

韦小宝可怜兮兮:“我,我怎么了?”

茅十八道:“你竟然用石灰洒人的眼睛,我见到你就生气。”

韦小宝躲到了陈近南身后,揪着他的衣服不肯露面。

茅十八道:“我问你,你的石灰是从哪里来的?”

韦小宝道:“是我刚才下山买的,听你说要跟人家比武,又见你浑身是伤,所以我想起来买些石灰来帮你的忙。”

“你这个小杂种,你这种卑鄙手段是从哪里学来的?”

韦小宝的母亲是娼妓,不知生父是谁,最恨的就是人家骂他小杂种,不由得怒火上冲,从陈近南身后站出来,也骂道:“你才是杂种,老杂种,乌龟王八蛋!”

他一串脏话没骂完,便被我茅十八一个巴掌扇在地上打了个滚。

茅十八伸脚还想踹他,却被陈近南拦住:“他也是想要帮你,手段虽不光彩,但情有可原。”

茅十八道:“我宁愿被那些走狗剁成烂泥,也不要他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救我。”

韦小宝从地上爬起来:“用刀杀人也是杀人,用石灰粉杀人也是杀人,没有中下流手段救你,你早就成屈死鬼了,你以为你有宝贝,我一定要跟着你吗?”

“好,有本事就各走各路。”

“走就走!”韦小宝掉头扬州的方向走去,但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

茅十八笑道:“你杀了这么多官兵,你敢回扬州吗?”

韦小宝道:“谁说我没胆量回扬州,不过京城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我去做。”

“你还敢嘴硬,人家要上京城你也要上京城,你去干嘛?”

“我要去京城杀鳌拜,替尹香主报仇。”

他说罢就朝京城的方向走去,扭头又对茅十八道我:“警告你,你不准跟着我。”

茅十八一阵头疼。

陈近南笑了一声,拍的拍衣服上的灰,跟上了韦小宝的步伐,韦小宝听见后面有脚步声,立刻捡起地上,石块转过身来作势要扔,看到是陈近南又怯怯地放下了:“你跟着我干什么?你也觉得我用石灰杀人不光彩是不是?”

“你不是要杀鳌拜吗?我跟你一起去。”

茅十八见状也没了办法:“你们两个等等我。”



韦小宝的流氓本性是不会变的,沾花惹草是改不了的,双儿沐剑屏什么的不好说,阿珂他是真的会见色起意,追着人家屁股后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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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27, 1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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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出处】⚢




终于进宫了

(三)

于是这三人便结拜往京城方向去了。

三人一路打打闹闹,自然多是韦小宝主动去惹茅十八,引得后者追着他哇哇乱叫,每到这时韦小宝便会躲在陈近南背后不让他近身。

陈近南一路戴着帷帽,倒也不引人注目,即便是在进城时被官兵撞见,也只解释自己是个道士,在终南山全真教修行,因此未曾剃发。

终于一连几日奔波后,三人到了北京城,陈近南留在客栈,茅十八和韦小宝则出门才买些干粮先预备着。

陈近南在大堂一边喝茶一边等二人回来,只听得门外马嘶人喧,涌进十七八个人来,瞧模样是官面上的,这群人一迭连声地只催店小二快做菜做饭。

小镇上的小饭店中无甚菜肴,便只酱肉、熏鱼、卤水豆腐干、炒鸡蛋。那群人中为首的吩咐取出自己带来的火腿、风鸡佐膳。

一人说道:“咱们在云南一向听说,江南是好地方,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我瞧啊,单讲吃的,就未必比得上咱们昆明。”

另一人道:“你老哥在平西王府享福惯了,吃的喝的,自是大不相同。那可不是江南及不上云南,要知道,世上及得上平西王府的,可就少得很了。”

众人齐声称是。

陈近南心中有了计较,这几人想必是吴三桂的手下。

一个焦黄脸皮的汉子问道:“黄大人,你这趟上京,能不能见到皇上啊?”

一个白白胖胖的人道:“依我官职来说,本来是见不着皇上的,不过凭着咱们王爷的面子,说不定能陛见罢!朝廷里的大老们,对咱们‘西选’的官员总是另眼相看几分。”

另一人道:“这个当然,当世除了皇上,就数咱们王爷为大了。”

陈近南不愿再听,起身要走,却见茅十八揪着韦小宝的耳朵,一路把他拎回了客栈。

这一路上陈近南看多了两人斗嘴,起初还劝架,看到后来只觉好笑,也不劝,任他们玩闹去。

“又怎么了?”

茅十八到:“这臭小子,有钱到处乱扔。”

“什么到处乱扔啊。”韦小宝怀里拿出三粒骰子:“我买了这个。”

茅十八大惊失色:“拿了我三十两银子就买了三粒骰子?”

陈近南知道韦小宝此人做事圆滑,精明无比,绝不可能做赔本生意:“不如听听他买这几粒骰子做什么?”

韦小宝笑道:“还是南哥了解我。”

他拿起骰子在茅十八耳边摇摇:“你听听,灌了水银的,有了这三粒骰子,就可以大杀四方,点物成金,我以前总是偷我妈的钱去赌场玩……”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陈近南:“就几次,几次而已。”

“总之,骰子一拿到手上,我就知道有没有问题?”

茅十八道:“赌和打架都一样,要凭真本事,你这样就算赢了也不光彩。”

韦小宝哪里听得进这话,转身便跑没了影,茅十八正欲去追他,却被陈近南拽住:“随他去吧。”

茅十八道:“真搞不懂你啊,他是救了你的命还是怎么样?”

陈近南笑道:“他的确救我的命,而且他也救过你的命。”

“就算这样,也不能由着他胡来。”

茅十八气愤地回了屋,陈近南跟着他回到屋子里,茅十八连灌了几口茶。

陈近南道:“咱们从一开始便是在胡来,别忘了,他可是说要来杀鳌拜的。”

茅十八到:“谁信他能杀了鳌拜,是我,我要来杀鳌拜。”

陈近南道:“你也杀不了。”

茅十八“切”了一声:“我杀不了他也杀不了,难道你能杀得了?”

陈近南看向窗外,沉默不语。

就在此时,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锣鼓声,茅十八凑到窗前往下看,只见一顶四人大轿,抬着个不知什么官的正从楼下经过。

周围百姓一边围观一边议论。

“这个吴之荣,这次可风光了。”

“是啊,据说他带着什么书来找鳌少保,结果成了鳌少保面前的红人。”

此时此刻,韦小宝正溜到一处酒馆去跟人赌钱。

在他没注意的时候,一个脸色苍白的老太监正被人扶着,颤颤巍巍地走进酒馆之中。

韦小宝赌钱赌得正开心,措不及防被赶来的茅十八一把拽下了赌桌。

茅十八道:“这次写《明史辑略》的那位兄弟可惨了,那个鳌拜派了吴之荣到浙江抓人。”

“哇,”韦小宝道:“吴之荣一步登天了。”

“别说了,快回客栈,收拾东西。”

“干什么?”

“我们去找天地会的弟兄,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就在这时,店门口脚步声响,走进七名大汉。都光着上身,穿了牛皮裤子,肌肉虬结。

七人分坐两张桌子,大声叫道:“快拿酒来,越快越好!”

酒保摆上杯筷,另一名大汉突然伸手,抓住了酒保后腰,转臂一挺,将他举了起来。

酒保手足乱舞,吓得哇哇大叫。七名大汉哈哈大笑。那大汉一甩手,将酒保摔到店外,砰的一声,掉在地下。

酒保大叫,众大汉又齐声大笑。

茅十八低声道:“这是玩摔跤的。”

韦小宝道:“你会不会摔跤?”

茅十八道:“我没学过。这种硬功夫遇上了武功好手,便没多大用处。”

韦小宝突然好奇道:“你和南哥谁比较厉害?”

“你问这个做什么?”

韦小宝笑了一声:“哈,你不愿说,南哥的武功一顶胜过你。”

韦小宝本想激一激茅十八,但茅十八听了他的话却一反常态没有生气,反而抿紧嘴巴一言不发,似是默认了。

韦小宝变了话题,指了指那几个壮汉:“那你打不打得过他们?”

茅十八笑道:“跟这种莽夫有什么好打?”

韦小宝道:“你一个打他们七个,一定要输。”

茅十八道:“他们不是我对手。”

韦小宝突然大声叫道:“喂,大个儿们,我这个朋友说,他一个人能打赢你们七个。”

茅十八忙喝:“别惹事生非。”

但韦小宝最爱的偏偏就是惹事生非,见那七名大汉无缘无故地将酒保摔得死去活来,心头有气,听茅十八说一人能打赢他们七个,便从中挑拨,好叫茅十八教训教训他们。

七名大汉齐向茅韦二人瞧来。

一名大汉怒目圆睁,对着茅十八喝道:“王八蛋,是你说的吗?”

茅十八知道这七人是玩摔跤的满洲人,本不想闹事,但他一见满洲人便心中有气,又听得那大汉开口骂人,提起酒壶,劈面便飞掷过去。那大汉伸手一格,岂知茅十八在这一掷之中使上了内劲,喀喇一声,酒壶撞上他手臂,那大汉手臂剧痛,叫了出来。

酒馆内顿时乱作一团。

茅十八一手拉住韦小宝:“就是会闯祸,快走!”

只跨出两步,却见那老太监弯着腰,正站在门口,茅十八伸手往他右臂轻轻一推,要想把他推开。不料手掌刚和他肩头相触,只觉得全身剧震,不由自主地一个踉跄,向旁跌出数步,这一来,带得韦小宝也摔了出去。

陈近南飞身而至,扶住韦小宝,让他站定,在这一扶之下,只觉得一股力道从他身上传来,看那老太监时,只见他弓腰曲背,不住咳嗽,于适才之事似乎浑若不知。

宫里的人,还是个高手……

陈近南正猜测此人的身份,却见那公公拿起筷子,伸手一扔,点住了茅十八的穴道。

小太监道:“公公,这家伙是什么来头?只怕是反贼。”

老太监问那几位摔跤手:“你们这几位朋友,是哪里的布库?”

一名大汉道:“回公公的话,我们都是郑王爷府里的。今天若不是公公出手,擒住了这反贼,我们的脸可丢得大了。”

老太监“哼”了一声,道:“那……那也是碰巧罢啦。咳……咳咳……你们也别惊动旁人,就将这三人,都送到大内尚膳监来,说是海公公要的人。”

陈近南本欲出手,但听得这老太监这么说,便猜到这是个混进大内的好机会,进了大内,接近鳌拜杀他便比现在容易多了。

韦小宝问:“怎么办?”

陈近南宽慰他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七名大汉中四人受伤甚轻,当下将三人用绳索牢牢绑起,众大汉叫了三顶轿子来,又在三人口中塞了布块,用黑布蒙了眼,放入轿中抬走。

轿中昏天黑地,但觉老是走不完。

有时轿子停了下来,有人盘问,听得轿外的大汉总是回答:“尚膳监海公公公叫给送去的。”

陈近南知道自己离皇宫越来越近,只是他想自己本可以逃走,却束手就擒,连带着韦小宝也跟着一起进了宫,也不知是好是坏。

不知过了多久,跟着眼上黑布揭开。

陈近南睁开眼来,见置身之所是一间大房,房中物事稀少,只一张桌子,几张椅子,桌上放着茶壶茶碗。

海公公坐在椅中,半坐半躺,双颊深陷,眼睛也半开半闭。此时天色已黑,墙壁上安着两座铜烛台,各点着一根蜡烛,火光在海公公蜡黄的脸上忽明忽暗地摇晃。

小桂子为几人解开绳索,拿下口中的布块,茅十八道:“这是哪儿啊?”

海公公道:“坐吧。”

韦小宝说:“不用客气,我站着就行了。”

海公公道:“你跪着都行。”

韦小宝悻悻然地躲到了陈近南的身后,不说话了。

茅十八率先开口:“你抓我们来干什么?”

海公公道:“老弟,照你刚刚看,在下的功夫和那个陈近南比,能不能比?”

陈近南愣住。

茅十八道:“你说什么啊?”

“我是说你们的总舵主陈近南。据说陈近南的功夫深不可测,可惜在下一直没有缘分领教他的功夫。”

陈近南立刻明白,这老太监抓他们来,八成是刚刚在茶馆中,茅十八和韦小宝口不择言,当众说了天地会的事。

茅十八道:“老实说,我不是天地会的人,也没见过陈总舵主。”

“我看你的功夫也不错。怎么你不为朝廷效力,要跟天地会那帮人混在一起?”

韦小宝连忙摇了摇手,示意自己跟他不是一队的,但立马被茅十八拍了一跟头:“你想叫我当汉奸投靠清廷,你还不如杀了我,我茅十八虽然杀人放火,死有余辜,但是在没有见过陈总舵主以前就是死,我也还是死不瞑目。”

“这就难怪了,但看你也是一条好汉。放了你吧。”

韦小宝立刻作揖:“谢谢大老爷,谢谢大老爷,走吧走吧。”他拽着陈近南和茅十八就要走。

海公公又开口道:“你是江湖上的人,怎么一点江湖上的规矩都不懂,你一点都没有留下就这么走了。”

“哦,对了对不起,是我糊涂。”茅十八咬了咬牙,道:“小兄弟,借这刀子一用,我断了左手给你。”说着向小太监小桂子身旁的匕首指了指。

这匕首长约八寸,是小桂子适才用来割他手脚上绳索的。

海公公道:“一只左手,却还不够。”

茅十八铁青着脸道:“你要我再割下右手?”

海公公点头道:“不错,两只手。本来嘛,我还得要你一对招子,咳……咳……可是你想见一见陈近南,没了招子,便见不到人。这么着,你自己废了左眼,留下右眼。”

韦小宝道:“剁两只手还让他当独眼龙?你不如杀了他吧。”

“你有一只眼睛回去见陈近南就行了,你见到陈近南,你说我海大富在京师等他。我要领教他的武功是怎么样深不可测。”

沉默已久的陈近南开口道:“不必,你要领教他的功夫,现在便可以。”

海大富望向他,韦小宝揪了揪他的袖子:“别逞强。”

“你是什么人?”

“你不是要领教我的功夫吗?怎么会看不出我是谁。”

茅十八听了这话,“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海公公看着他笑了:“陈近南是个中年儒生,你太过年轻了。”

“我年轻,我的武功却不年轻。”

说话间已双手成掌朝他攻了过来,海公公并未将他放在心上,直到接下这掌,才觉得内力充沛,不似一般高手,笑道:“好小子,果然是高手。若非年龄对不上,就真是陈近南了。”

陈近南只对茅十八和韦小宝道:“还不走。”

韦小宝立刻拽去地上的茅十八逃出去,一边观战的小桂子也立马追了上去。

海公公与陈近南交了几手,不由得笑了:“你受伤了,很重的伤,还没有好全。”

“对付你足够了。”

海公公深吸一口气:“是毒砂掌。”

他一掌拍向陈近南原本就受了伤的胸口,逼得陈近南连连后退。

“鳌拜的功夫,你跟鳌拜交过手,还能活下来,你是谁?”

韦小宝和茅十八跑出门,但刚出院门,便被门口巡逻的侍卫逼了回来,身后的小桂子又追到了,茅十八被封了穴道,派不上什么用场。

韦小宝抱着死就死了的心态,抓起茅十八腰间的匕首,朝着小桂子冲了过去。

茅十八道:“攻他下盘!”

小桂子下意识地用腿抵挡,韦小宝趁其不备,一刀捅进了他心口。

此时此刻,屋子方向突然传来了喀喇一声响,院门出不去,两人只能原地返回,却见大门碎裂,陈近南倒在地上,艰难地撑着身子,捂住心口,不住地发颤。

屋子里传来剧烈的咳嗽声,越咳越厉害,到后来简直气也喘不过来。

海公公本来蜡黄的脸忽然涨得通红,但咳嗽仍然不止,咳到后来,忍不住站起身来,以左手叉住自己头颈,神情痛苦已极。他伸手到他怀中取出药包,打开后伸出小指,挑了一些粉末,倒在茶水中,一口喝干。

突然间,椅子倒塌。他身子向桌上伏去,这一伏力道奇大,喀喇、喀喇两声,桌子又塌,连人带桌,向前倒了下来。

茅十八扶起陈近南,韦小宝眼珠子一转,轻轻跃起,提起匕首,走进屋子,向他背心猛力戳下去。

便在此时,海公公抬起头来,说道:“小……小桂子,这药不对啊。”

韦小宝只吓得魂飞天外,匕首哪里还敢戳落?海公公转过身来,伸手抓住了韦小宝左腕,道:“小桂子,刚才的药没弄错?”

韦小宝含含糊糊地道:“没……没弄错……”只觉左腕便如给一道铁箍箍住了,奇痛入骨,只吓得抓着匕首的右手回缩尺许。

海公公颤声道:“快……快点蜡烛,黑漆漆一团,什么……什么也瞧不见。”

陈近南望向桌上的蜡烛,蜡烛明明点着,他为什么说黑漆漆一团?莫非他眼睛瞎了?

韦小宝道:“蜡烛没熄,公公,你……你没瞧见吗?”

海公公叫道:“我……我瞧不见,谁说点了蜡烛?快去点起来!”说着便放开了韦小宝手腕。

韦小宝道:“是,是!”急忙走开,快步走到安在墙壁上的烛台之侧,伸手拨动烛台铜圈,发出叮当之声,说道:“点着了!”海公公道:“什么?胡说八道!为什么不点亮了蜡……”一句话没说完,身子剧烈扭动,仰天摔倒。

韦小宝向陈近南和茅十八急打手势,叫他快逃。

茅十八向他招手,要他同逃。

韦小宝转身走向门口,却听海公公呻吟道:“小……小桂子,小……桂子……你……”

韦小宝应道:“是,我在这儿!”

茅十八知道韦小宝这一时半会儿要脱身困难,便立刻拽着陈近南要走,两人来到墙根处,陈近南却道:“你先走吧,我要留下。”

茅十八急道:“你留下干什么?”

“杀鳌拜。”

他话说的斩钉截铁,茅十八愣了一愣,又道:“你方才说你是陈近南,是真是假?”

陈近南垂下眼眸:“……假的。”

茅十八看出他有难言之隐,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你是谁,反正在我心里,你绝不比陈近南差,兄弟,你好好保重,我走了。”

说罢,他翻出墙根,不见了踪影。



刘天王又要在我文里当反派了😂😂😂
他负责见色起意,巧取豪夺,灭天地会,炮轰爵爷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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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28, 0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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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出处】⚢




玄烨搞鳌拜就是夺权,哪怕鳌拜不搞事,玄烨也是要弄死他的。

(四)

韦小宝骗着海公公,说韦小宝已死,陈近南和茅十八逃了,便以小桂子的身份留在海公公处,还听海公公的吩咐用化骨散化了”韦小宝“,也就是小桂子的尸体。

他无时无刻不想逃走,但苦于找不着机会。

拖了两天,海公公发现了韦小宝手上的水银骰子,便要韦小宝去帮他赌钱,赢一对姓温的兄弟,赢了他们,却不要钱,等他们越输越多的时候,再要他们帮忙办一件事,但要办什么事,海公公却没说,只说暂时保密。

韦小宝虽不情愿,但怕这古怪阴森的老公公,也不敢反抗,只得乖乖听话。

韦小宝听话跟温家兄弟赌钱,每每赢了钱便扣下一些,想着那老太监留着自己还有用,暂时不会对自己下毒手,畏惧之心也少了不少。

这日,他赌完钱回来,乱闯乱走,迷失了路径,所行之处都是没到过的,时时见到厅上、门上悬有匾额,反正不识,也没去看。

再走一会,连人也不大碰到了,肚中已饿得咕咕直响。

他穿过一处月洞门,见左侧有间屋子,门儿虚掩,走过门边,突然一阵食物香气透了出来,不由得馋涎欲滴,轻轻推门,探头张望。只见桌上放着十来碟点心糕饼,眼见屋内无人,便即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拿起一块千层糕,放入口中。

只嚼得几嚼,不由得暗暗叫好。这千层糕是一层面粉夹一层蜜糖猪油,更有桂花香气,既松且甜。

他吃了一块千层糕,不听得有人走近,又去取了一只小烧卖放入口中。他偷食的经验极丰,知道一碗一碟之中不能多取,才不易为人发觉。

吃了一只烧卖后,又吃一块豌豆黄,拿起一只包子塞进怀里,将碟中糕点略加搬动,不露偷食之迹。正吃得兴起,忽听得门外靴声橐橐,有人走近,四下张望,寻找藏身之所,突然被人往后一拽,拉入一道帷帐之中。

陈近南将手指放到嘴边,轻轻嘘了一声。

韦小宝嘴里塞着豌豆黄,话也说不清,他独自一人,一边应付海公公,一边如履薄冰,此时看见陈近南,又是激动,又是感动,险些落下泪来。

韦小宝还想再说话,陈近南却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忽听得门打开,一阵砰砰声响,透过帷幔,只见一身着短打,跟自己年龄相近的少年在敲击什么东西,韦小宝好奇心起,探头张望,只见那少年一拳打在皮人胸口,随即双臂伸出,抱住了皮人的腰,将之按倒在地,所用手法,便似前不久在酒馆中所见到那些摔跤的满人一般。

韦小宝哈哈一笑:“打得真难看。”

那少年人道:“谁!出来!”

韦小宝见他只是一少年人,也不害怕了,独自一人走出来:“你要打,你爷爷我陪你打。”

那少年道:“你是什么人?”

“你害怕?不敢打?”

“我不敢?”

韦小宝扑将过去,便去扭他的双臂。那男孩一侧身,右足一勾,韦小宝站立不住,立时倒了。那少年道:“你连摔跤都不懂。”

韦小宝道:“什么不懂,你老子我什么都懂。”跃起身来,去抱他左腿。那少年伸手抓他后心,韦小宝一闪,那少年便抓了个空。

这一路上,陈近南曾指导过他一二,韦小宝思及此,左手出拳,击向那少年下颚,砰的一声,正好打中。那男孩一怔,眼中露出怒色,左手虚晃,韦小宝斜身避让,那少年手肘陡出,正撞在他腰里。韦小宝大叫一声,痛得蹲了下来。

少年道:“服了么?”

韦小宝一摸怀里的包子:“包子被你打扁了。”

少年道:“原来你是偷吃的。”

韦小宝道:“你不也是偷吃的。”

“我?”

“算了,大家都是偷吃的,我不会说出去的,吃吧吃吧。”

他端着装了豌豆黄的盘子,拉开帷幔,陈近南却已不见了踪影,他心中正失落,那少年又凑了上来:“你在找什么?”

“干你什么事。”韦小宝郁闷地坐在地上啃着糕点。

那少年也不恼:“你叫什么名字?”

“小桂子。”

“我叫小玄子,你跟哪个公公的?”

“海公公。”

小玄子笑道:“你敢不敢跟我再打一场。不过今天不打,明天再来。”

“跟你打有什么好处啊?”

“我负责偷包子给你吃。”

“好啊,不见不散,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小玄子穿着短打,轻车熟路地出了门,他跳过月亮门,穿过几条长廊并一个花园,来到御书房中,门外站着两个侍卫,见到他,均是齐齐跪下,高呼皇上吉祥。

此人正是康熙皇帝,爱新觉罗玄烨。

陈近南早在豹房之中便猜到这少年身份非同凡响,自他离开之后,便一路用轻功尾随,到了此处,终于验证了心中的猜想。

他跳上房梁,悄悄揭开一片瓦,观察屋里的情况。

玄烨穿过几道门,来进尚书房,听闻一品官索尼大人求见,立刻换了身衣服,坐上龙椅,一派少年天子的模样。

不多时,两位官员扶着一颤颤巍巍头戴翎帽的老人走进上书房,正是索尼。

随行两人正是苏克萨哈和德克勒,玄烨给三人赐了座。

“索大人,你有病在身,怎么不在府中休息,入宫找朕究竟什么事?”

“先帝驾崩,命老臣和押公爷,苏大人还有鳌少保,四人为辅佐大臣,可惜近日老臣抱病在身,精神日差,有负所望。而苏大人又被诬告纵容门生,贪赃枉法,很多事老臣都不便据理力争。而押公爷又为鳌少保马首是瞻。令军政大权全操一人之手。”

说到此处,索尼的声音愈加激动,连连咳嗽,几乎摔下座来。

苏克萨哈在一旁跪下:“皇上,鳌少保他派人上浙江查办明史一案,如今搞到浙江人心惶惶,上至大小官员,下至文人学士,贩夫走卒,无一幸免。如果皇上再不下手制止,恐怕就会激起民愤。”

陈近南听得此事,心中一震,看来《明史辑略》一书还是闹出了不小的波澜,可惜自己未能来得及阻止。

“朕尚未亲政,对于明史一案所知有限,你叫朕怎么下手制止呢?”

“皇上,明史一案,臣确有证据证明鳌少保假公济私,名为查抄叛逆,实际上打击苏大人,妄图把持朝政,皇上明鉴。浙江百多条人命是小,鳌拜借这个机会扩大势力,危害朝纲是大。”

索尼道:“皇上,你是如今唯一一个可以制止鳌拜专权的人。”

话音未落,门口突然传来鳌拜一声怒喝:“老匹夫你敢。”

鳌拜踏入御书房,也不行礼,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屋中情形。

屋顶上的陈近南不由得捏紧拳头,眼前这人虽与自己记忆中的鳌拜不尽相同,但那气势举止却是一般无二。

玄烨讪讪道:“鳌少保你匆匆前来,究竟为了何事?”

鳌拜这才慢吞吞的行了礼:“皇上,老臣听有人在皇上面前参奏我的不是。”

玄烨竟被他的气势逼得一退:“他们只是跟我谈论一些国家大事。”

“皇上,你不必替他们辩护了,明史一案,我没有向皇上你禀报,那是为了皇上你着想,不料叫这些小人来你面前胡言乱语。”

苏克萨哈道:“鳌少保,你别在这里冤枉好人。”

“明人不做暗事!今天是我亲眼看见,还想抵赖。”

玄烨拦着还想上前争辩的苏克萨哈:“大家稍安勿躁,鳌少保,说起来朕真的有点不明白,明史一案怎么会牵连那么大?”

“皇上,明史一书,乃是煽动民间造反,臣如果不那么做,哪能收到警吓之效,我都是为了皇帝你的江山着想。”

“那就真是可惜。朕本来以为提倡文风,学习前代的史实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哪知道伤及百姓,祸及无辜。”

“那你就是说我鳌拜弄权是不是?”

“朕没这么说过。”

“你心里是这么想的是不是!”

鳌拜全无君臣尊卑之礼,咄咄逼人:“皇上,你读汉人的书读得脑子都糊涂了。”

玄烨望着他,一时不知如何争辩。

“我鳌拜千辛万苦替先皇打下了江山。想不到杀几个小小的汉人,要听这种闲话。我也不多费唇舌,我决定就这么做,写书那姓庄的一家人等已被我关入大牢,如果有哪一个不顺眼的,我立刻下令全部杀头!“

说完这句话,鳌拜便再不理会他,径直离开了书房。

玄烨气得懵在原地,索尼从座上站了起来,还想说些什么,玄烨只是招了招手,叫他离开。

另外一边,韦小宝在房间外搜了一圈,也没找到陈近南的身影,顿时没了兴致,连藏在衣服里想着要留给他吃得糕点也没甚意思了。

他东转转,西转转,竟回到海公公的住所。他走到门口,便听到海公公的咳嗽之声,问道:“公公,你好些了吗?”

海公公沉声道:“好你个屁!快进来!”

韦小宝走进屋去,只见海公公坐在椅上。

海公公问道:“赢了多少?”

韦小宝道:“赢了十几两银子,不过……不过……”

海公公道:“不过怎么?”

韦小宝道:“不过借给了老吴。”其实他赢了二十几两,除了借给老吴之外,还有八九两剩下,生怕海公公要他交出来,不免报账时不尽不实。

海公公脸一沉,说道:“你这笨蛋,借给老吴这小子有什么用?他又不是御书房的。小桂子,明天你继续赌,去找那姓温的两兄弟,让他们输得越多越好,你就借钱给他,借得越多越好,等他们没有钱还的时候,你就逼他们带你去御书房偷经书。”

韦小宝哈哈一笑:“那你等着倒大霉吧,什么不好偷叫我偷书。”

“怎么?”

“我韦小宝除了一二三四五之外什么字都不认识。”

“那本书叫《四十二章经》,难道‘四十二’三个字你也不认识吗?”

“认识。”

“这就行了,对了,你今天还有没有遇到其他的人?”

“有啊,”想到陈近南,他又改了口:“我刚才回来的时候不认得路,这儿走走那儿,遇到了一个人,跟我年纪差不多大,他很有意思啊,跟我打架。”

“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叫什么名字?”

“他说自己叫小玄子。”

“小玄子……”海公公细细琢磨这个名字,又问:“他有没有说他是跟哪个太监的?”

“没有,不过他的武功很厉害,我打架输给他了。”

吃完饭,海公公又交代了韦小宝几句,才放他离去。

韦小宝独自一人回到房间,刚刚点起灯,忽见床上坐着一人。吓得他一个激灵,连火折子都落到了地上,好在灯已点上,借着灯光,他望着陈近南坐在床上,正静静地等着他。

他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把韦小宝搞得一颗心七上八下,此刻见到他,再也顾不上别的,一把冲上前将他扑倒在床上。

“你跑到哪里去了?”

陈近南被他撞得跌在床上,哭笑不得:“下去。”

韦小宝这才老老实实地从他身上滚了下去,却也不走,只在床上坐着,笑盈盈的望着他:“南哥儿,我以为你跟茅十八已经出宫了。”

他在北京城留了没几日,却成日在海公公装小桂子的口音,此刻一声“南哥”被他喊得不伦不类,像是南方人硬学儿化音似的。

陈近南道:“茅十八出宫了,我担心你一个人出不去。”

韦小宝这才发现他原来那身深蓝色的衣服不见了,现在穿着一身石青色云端的侍卫服,想必是从浣衣局那儿偷来的干净衣服。

韦小宝想起自己怀里还藏着偷来的糕点,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条丝绢:“饿不饿,我请你吃东西。”

“不饿,我吃过了。”他话音未落,便被韦小宝塞了一块栗子糕到嘴里,这糕点入口即化,的确好吃。

韦小宝道:“是不是很好吃?我长这么大,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我这些天,看见好吃的,就想你要是能吃着便好了,看见好玩的,就想带你去玩,我昨夜在湖边看到两条又白又胖的鲤鱼跟我讨食,我就想,要是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他说得热闹,陈近南便安安静静地听他说,其实陈近南早想送韦小宝出宫,但韦小宝不会武功,他一人脱身不成问题,但带上韦小宝,这宫里人多眼杂,若是撞上巡逻的侍卫,或是迷了路,反倒不妙。

“小宝,我已摸清出宫的路,也知道了那些侍卫巡逻的时间,你收拾一下,拿上该带的东西,我现在就带你走。”

韦小宝闻言刚要点头,却又沉默下来,片刻后才摇了摇头:“我不走。”

“为什么?”陈近南一愣:“这宫里危机四伏,你冒了小桂子的名字,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我这几日观察下来,想那海公公十有八九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不说只是为了利用你做事……”

韦小宝却道:“你是不是打算把我送出去,然后自己再回来?”

陈近南一言不发。

韦小宝道:“你要留在宫里,那我也陪你留在宫里,反正你武功高,咱们今天不走,明天走,明天不走后天走,有你在,咱们什么时候想走都行,等你做完了你要做的事咱们再一起走。”

陈近南道:“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我知道你要杀鳌拜。”

他话说得直白,反倒是陈近南一时半会儿不知该说什么了。

韦小宝道:“我第一次见你,便知道你身份不一般,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说鳌拜在通缉你,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陈近南,但我知道,你一定是天地会的人。你让我留下吧,我可以帮你的。”

“杀鳌拜不是小事,会惹祸上身的。”

“我不怕,我若是怕了,也不会来北京城了。”

“你当真不走?”

“不走。”

陈近南作势朝他举起手要打他,韦小宝却抱住脑袋,无赖地床上打起滚:“不走,你打我我也不走,你要是忍心,就直接把我打残,然后把我扔到宫外要饭去。”

陈近南哑然失笑,实在拿他没法,只得道:“好吧,不过杀鳌拜一事,你或许真的可以帮到我。”

韦小宝闻言,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你要我怎么帮你?”

陈近南道:“你记不记得你今天遇见的那个小玄子?”

“记得,又高又瘦,又白又帅的那个是不是?怎么了?”

“你明天跟他比武之后,想办法引他到尚膳监后院的凉亭里,让他来见我。”

韦小宝也不问缘由,不暇思索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韦小宝心中记着的只是和小玄子比武之事,赌局一散,便奔到那间屋去。

见桌上仍是放着许多碟点心,他取了几块吃了,又掏出手绢,挑了几块可口的包起来,打算带回去给陈近南吃。

听得身后靴子声响,玄烨走进屋子,韦小宝见他一身新衣,甚是华丽,不禁颇有妒意,寻思:“待会我扯破你的新衣,叫你神气不得!”

一声大叫,便向他扑了过去。这一来,可忘了昨晚陈近南指点他的手法,给玄烨一拳打在腰里,痛得大叫。

玄烨趁机伸指戳出,戳中他左腿。

韦小宝左腿酸麻,跪了下来,给小玄子在后一推,立时伏倒。

玄烨纵身骑在他背上,又制住了他“意舍穴”,韦小宝只得投降。他站起身来,凝了凝神,待得玄烨扑将过来,便即使出那招“龙爪手”。

玄烨急忙缩手,伸拳欲打,这一招已给韦小宝料到,一把抓住他手腕,扭了过来,跟着以左肘在他背心急撞,玄烨大叫一声,痛得无力反抗,这一回合却是韦小宝胜了。

玄烨虽输了,却是甚喜,揉着手腕笑道:“你今天……今天的本事长进了,跟你比武有些味道,是谁……谁教你了?”

韦小宝笑道:“自然是我师父教的。”

“你师父是哪个,请出来叫我见见。”

韦小宝笑道:“这你就别想了,我师父除了我,谁也不见。”

这下反倒是玄烨不服气了:“你师父好大的架子。”

“这是自然,我师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武功高强,无所不晓。”

玄烨笑骂道:“惯会胡扯,我怎不知紫禁城何时出了这么一位人物。”

“你当然不知,因为他根本不是紫禁城里的人。”

此话一出,却是玄烨愣住。

“他是我在宫外认识的,知道我进了宫,担心我受欺负,所以特意进宫来看我。”

玄烨心道,这宫里有这么一位厉害人物,出入皇宫如出入无人之境,而自己竟全然不知。但玄烨毕竟年轻,不觉害怕,只觉好奇:“你叫我见见。”

韦小宝拿乔起来:“不成不成,我师父除了我不见其他人。”

玄烨道:“你让我见见,明日你还来,我再给你弄好吃的。”

韦小宝这才松口:“好吧,你今晚子时,独自一个人,去到尚膳监后园的凉亭里,我师父晚上会在那里等我,记着,千万一个人去,还有,不要点灯。”

当晚,玄烨如韦小宝吩咐的去了凉亭,却不是独自一人,他叫了两名近身侍卫在旁守着。

那凉亭在一大片荷花塘中央,夜间凉风习习,荷叶送香,玄烨提着灯笼,走近那凉亭,只见凉亭四周挂着纱帘,帘子上是用狂草写的书法——“晓霜早落满池清,一气涓涓惬胜情。偶坐浮杯几暇日,君臣对景论平生。”

风吹帘动,在地上印出斑驳字迹,仿佛画上去的一般,透过纱帘,隐约能看见帘后坐着一人,似乎正在喝茶。

玄烨立刻吹熄了手中的灯,下一刻,那三名近身侍卫收到“讯息”,齐齐飞出,朝着那凉亭中的人攻去。

那人不急不怒,扔出桌上的那只茶杯,这茶杯蕴含内劲,四周又都是池塘,一时竟无法靠近。

玄烨却趁此机会,掀开那纱帘,冲进那帘子中,刚刚掀开帘子,还未看清眼前人是谁,却被一股力道推出了凉亭,直直地栽入荷花池中。

就在这时,一道纱帘缠住了他的腰,将他拉了上来,摔在了凉亭之前。

玄烨从地上爬了起来,挥挥手,示意侍卫退下,又朝着凉亭道:“我是小桂子的朋友,刚才多有冒犯。”

“既然是朋友,又何来冒犯。”

这声音轻盈悦耳,仿佛少年一般,玄烨本以为韦小宝的师父,原该跟自己的师父一般年龄,但听见这声音,却极为年轻。

“实不相瞒,我听小桂子说他师父武功高强,无所不晓,实不相瞒,在下遇上一些麻烦,不知该如何是好,还请阁下指点一二。”

“你是想说鳌拜借明史一案乱政,你不知该如何阻止?”

听见这话,玄烨一时间愣住:“你知道我是……”

“事到如今,阻止鳌拜追查明史一案,意义已然不大,即便你能救出庄家那一干人也只是治标不能治本。”

“那要如何治本?”

“惟今之计,只有让鳌拜还政于朝。”

“你的意思是叫朕亲政?”

“鳌拜如今手握军权,他要当曹操,你莫非也心甘情愿做汉献帝刘协?”

“我当然不肯!只是……只是就如你说的,鳌拜现在手握大权,我要怎么逼他还政于朝?若是将他逼急了,难道你要我……”

“我言尽于此,你若是想明白了,再来找我。”

玄烨只瞧见纱帘一动,那颀长的人影已不见了踪影。玄烨奔上前去,撩开纱帘,亭中果然空无一人,唯有一盏茶,杯上仍留有余温。

玄烨默默地拿起那只茶杯,一言不发。



感觉这里的陈近南就好像引诱皇帝的男狐狸精,隔着帘子见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欲拒还迎,欲擒故纵,把好奇心拉到满点,还兼解语花和智囊团的功能,谁能拒绝这样的神仙哥哥,怨不得别人后来巧取豪夺,都是自己造的孽,你说你撩人家干嘛呢?

玄烨:是你先隔着帘子勾引我的。
陈近南(摔杯子):我隔着帘子只是不想让你看见我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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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28, 13:02
我有个脑洞,其实南哥可以女装的,反正头发合适(脸更合适),我心中的南哥披发大概就是玄天宗那样的大波浪。抓捕鳌拜那里其实可以让南哥扮宫女暗中帮助,就像周星驰影版里的陈百祥那样(南哥比他正经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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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29,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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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出处】⚢




玄烨是循序渐进,一次比一次靠近陈近南的,现在是隔着帘子,再雾里见花地看一次,再下次杀鳌拜就见到真面目了

(五)

清晨,御书房中,德克勒正在向玄烨禀告明史一案的结果。

“这次牵连的人实在是不计其数,足足七百多人,要花好几天的时间才能够把他们全部处决,至于妇孺方面,也都会发配西北充军。”

玄烨面露愁容:“朕本来的计划是大量招揽读书人,利用他们的才能,共商朝政,建立万世不拔之基,想不到出了这种事……”

“以奴才看来,鳌少保这次一意孤行,实在有损皇上的德政,皇上一定要谨慎三思。”

玄烨想到昨晚在凉亭中的谈话:“朕有亲政之心,但想了很久,如果一旦提出,顾命大臣之中一定有人反对。”

“奴才认为,皇上可以先行试探他们的意见,然后再从长计议。”

“事已至此,唯有这个办法了。”



朝堂上,众人行过叩拜之礼。

玄烨身着龙袍,坐在龙椅上:“自朕登基以来,有赖于四位顾命大臣鼎力扶持,得国泰民安,国运蒸蒸日上。但是索尼,苏克萨哈现在年事已高,朕不忍目睹他们过分操劳,所以考虑今后由朕亲政,不知大家的意思如何?”

鳌拜上前一步:“皇上,这个主意是你自己的,还是背后受奸臣操纵?”

“当然是朕自己的意思。”

“国家大事岂能当成儿戏,皇上可要三思。”

索尼道:“老臣认为皇上亲政乃属明智之举,皇上饱读诗书,通晓天文地理,将来治国治民,这是百姓之福,社稷之幸。”

苏克萨哈也道:“我皇上过去在禁止八旗换地,德政上面处处都有体现,皇上雄才伟略,今后皇上亲政,必定深得民心。”

鳌拜毫不留情道:“你们两个人是越老越糊涂!你们以为读几本书,就能将江山保住吗?”

玄烨并不生气:“鳌少保有什么高见,尽管畅所欲言。”

鳌少保道:“我要说的都说完了。”

“老臣认为鳌大人言之有理,亲政一事一定要三思而行。”

玄烨望向这满朝文武,从他们的站队中,已能看出鳌拜在其中有多少势力。

“康亲王,怎么不说话,你也赞成他们的意见啊?”

康亲王一下是鳌拜的附庸,此刻见玄烨如此,竟一时不敢站队:“呃……关于这个问题,呃……臣就无所谓赞成或者是反对了。”

鳌拜望了他一眼,康亲王又道:“不过呢,鳌大人也有他的道理。”

德克勒道:“皇上,臣有话要说,关于亲政一事关乎大清皇朝的前途问题,皇上一定要拿定主意,千万不要受他人威胁。”

鳌拜道:“口出狂言!我非请皇上罢你的官不可!”

“鳌大人,你别仗着自己掌握兵权,就在这妖言惑众,你懂得打仗,未必就懂得如何治理天下。”

“你……你胆敢……”

“两位稍安勿躁。”

鳌拜道:“皇上!此人妖言惑众,出卖国家社稷,非斩不可!”

说罢便下令道:“来人!把他押下去!”

满朝文武俱是一愣,玄烨道:“鳌少保!朕认为这件事……”

鳌拜打断他道:“皇上!这件事我自会处理,请皇上恩准处置!”

说罢,便不再听他说话,自顾自地带人将德克勒押了下去。

索尼年事已高,见鳌拜如此欺君罔上,当即捂住心口,剧烈咳嗽,直直地吐出一口血来,昏死过去。

…………

早朝之后,玄烨一直闷闷不乐,进了豹房,也懒得跟后头偷袭他的韦小宝说话,只坐在角落里长吁短叹。

韦小宝不知昨晚陈近南跟他说了些什么,也不知前朝发生了些什么,见玄烨愁容满面,不禁好奇:“干嘛,有太监欺负你了?”

玄烨望了他一眼,看他待自己的态度跟从前无异,想是他师父并未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

玄烨说:“我什么时候能再见你师父一面?我还有问题想问他。”

韦小宝坐在地上,端着碟子吃糕点:“你昨晚没见到我师父吗?”

玄烨道:“见到了,不过是雾里见花。”

“你说我师父是花?”

“我说他真人不露相,我还想再见见他。”

“干嘛,见一次还不够啊?”

玄烨道:“顶多你下次来,我给你准备鱼翅鲍鱼。”

韦小宝嘴里塞满了吃的,他拍掉手上的糕点屑:“好吧,还是昨晚那个时间,一样的地方,你只管去就行了,不过他来不来我可不敢保证。”

当天晚上玄烨没等到子时,提早半个时辰来了那凉亭,点了灯和香炉,备了酒水点心。

夜晚凉风习习,玄烨等了许久,迟迟不见人影。

不知过了多久,他趴倒在桌上睡了过去,梦中满是那道模糊的身影,这一睡便直到天亮。

眼看又是要上朝的时候了,他伸了个懒腰,望着桌上分毫未动的酒水糕点,心中一阵惆怅。

他没来。

玄烨走下凉亭,却远远地见到韦小宝打着哈欠朝自己走了过来。

韦小宝睡眼惺忪道:“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我师父昨晚一定没来,是不是?”

玄烨道:“小桂子,你好大胆子,竟敢骗我。”

韦小宝道:“我早说了,我可不敢保证我师父来不来,不过他知道你等了他一晚上,特意让我带句话给你。”

“什么话?”

韦小宝挠挠头,似是自己也搞不懂那话的意思:“我师父说,下棋的时候,被反吃一子是很正常的事,必要的时候要破釜沉舟,弃车保帅。”

玄烨正细细琢磨这话的意思。

韦小宝道:“我师父是什么意思?你们前一晚干嘛了?你是不是跟我师父下棋去了?”

玄烨却已听懂了这些外之音,他一扫之前的愁容,拍拍韦小宝的肩膀:“回头再跟你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玄烨兴奋地奔回养心殿,换了朝服,信心百倍地上了朝。

  

“你们说一个很不幸的消息。索尼已经在昨晚与世长辞,至于他的职务,就由苏克萨哈和鳌少保暂时分担。”

苏克萨哈道:“皇上,老臣觉得自己年事已高,想要告老还乡,看守先皇陵墓,了此残生。”

玄烨道:“你要去看守先皇陵墓?”

“如今连索大人都已经去世,是非得以望皇上恩准。”

此事自然是玄烨和苏克萨哈两人商量好的,玄烨会心一笑:“既然这是你的心意,朕只好答应你了。”

“谢皇上。”

玄烨接着道:“既然四位顾命大臣之中只剩下两位,那顾命大臣实际上是名存实亡,所以朕现在宣布解散顾命大臣,择吉亲政。”

鳌拜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朕身为一国之君,难道连这点权利都没有?”

“虽然少了两位顾命大臣,可以另外挑选。”

玄烨冷笑道:“四位顾命大臣是先王临终时所指定,难道有人敢随便更改吗?难道你认为有人比先皇更英明?你们有什么说的?”

鳌拜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玄烨道:“康亲王,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臣觉得皇上决定亲掌朝政的确是英明果断,苍生之福。”

玄烨道:“只要你们好好地为朝廷尽忠,朕不会亏待你们的。”

众人叩拜:“谢皇上恩典。”

鳌拜见此情景,也只得跪下谢恩。

玄烨能够亲政,感觉自登基以来,从未这么舒畅过。说到底,还是要谢谢凉亭里的那人,若不是他从中点拨,自己也不会想到这个办法,解散顾命大臣的政制。

虽说苏克萨哈从此以后就要告老还乡,朝中从此又少了一位能与鳌拜对抗的人,但是不破不立,苏克萨哈也的确到了该告老还乡的年纪。

玄烨心中对韦小宝的师父越发好奇,这样的人,若是能留在身边便好了。

玄烨回到养心殿中,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桌上的一只茶杯,这杯子是第一晚他从凉亭里拿回来的。

他放在手心端详了一会儿,心中止不住的开心。

  

玄烨开心,韦小宝却是闷闷不乐。

助攻这些日子他只记着陈近南和小玄子,将海公公吩咐他的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是海公公又找上他,要他尽快盗取《四十二章经》。

韦小宝本想从温家兄弟入手,但这两日温家兄弟不知何故总不来赌钱,他也没法。

陈近南听他趴在床上,瓮声瓮气的抱怨。

“《四十二章经》?海公公要这本书做什么?

“谁知道那老乌龟要做什么,我看他也不是什么信佛的人。只是这海公公的话,我又不能不听,他打我骂我倒没什么,若是把他逼急了,将我冒充小桂子的事儿说出来,那可就倒大霉了。”

陈近南道:“ 我可以替你去找那本书。”

韦小宝刚要答应却又摇头:“不成不成,我若是被逮住了,被人查问起来,顶多扯谎说自己走错了路,几板子也就打发了。你若是被人瞧见,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子,还是算了算了,我自个儿去便行,只是温家兄弟不来赌钱,也不知该怎么哄他俩带我进去。”

陈近南思索片刻:“你要进御书房,却也不必非得通过温家兄弟,我也可以带你进去。”

当天下午,趁着御书房无人,只有两个守卫怠懒,陈近南用轻功引开守卫,韦小宝便趁机溜到门口,附耳在门上一听,不闻有何声息,又凑眼从门缝中向内张去,屋中并无一人。

闪身入内,反身又关上了门,一步步地挨过去,探头在书房中一张,幸喜无人,等了片刻,这才进去。

他走到书桌之前,看到那张披了绣龙锦缎的椅子,忽有个难以抑制的冲动:“他妈的,这龙椅皇帝坐得,我小宝子也能坐。”

当即斜跨一步,当即坐入了椅中。他初坐下时心中怦怦乱跳,坐了一会,心道:“这椅子也不怎么舒服,做皇帝也没什么了不起。”

毕竟不敢久坐,便去书架上找那部《四十二章经》。可是书架上几千部书一部叠着一部。那些书名一百本中难得有一两个字识得。他认了半天,也不见四十二章经这几个字。

正自茫无头绪之际,忽听得书房彼端门外靴声橐橐,跟着两扇门呀的一声开来。

韦小宝大吃一惊,忙躲进龙椅后的屏风后头。

片刻后,听得两个人走进书房,挥拂尘四下里拂拭。

过不多时,又走进一个人来,先前两人退出了书房。

另外那人却在书房中慢慢地来回踱步。那人踱步良久,忽然门外有人朗声说道:“回皇上:鳌少保有急事要叩见皇上,在外候旨。”书房内那人嗯了一声。

韦小宝又惊又喜:“原来这人便是皇帝。那鳌少保便是鳌拜了,我倒要看看着乌龟王八蛋长得什么模样,非得偷瞧一下。回去见到南哥,可有得我说的了。”

只听得门外脚步之声甚为沉重,一人走进书房,说道:“奴才鳌拜叩见皇上!”

韦小宝忙探头张去,只见一个魁梧大汉趴在地下磕头。

“老臣今天来求见皇上,就是想请求皇上,把苏克萨哈制以死罪。”

“所因何事?”

“我和几位大臣商量过,一致认为他犯了二十四条死罪,蔑视幼主,心怀不轨,非杀不可。”

皇帝嗯了一声,却不置可否。

鳌拜又道:“皇上初亲政,苏克萨哈这厮便上奏章要告老还乡,守先皇帝陵寝,皇上不亲大政,他可以生,皇上一亲大政,他就要死了。这是说皇上对奴才们残暴得很。”

皇帝道:“苏克萨哈虽然不对,不过他是辅政大臣,跟你一样,都是先帝很看重的。倘若朕亲政之初,就……就杀了先帝眷顾的重臣,先帝在天之灵,只怕不喜。”

鳌拜哈哈一笑,说道:“皇上,你不必顾虑,天下百姓,谁敢胡说,谁要胡说,我就杀了谁。”

“这倒未必。”

鳌拜道:“奴才就只知道赤胆忠心,给皇上办事。打从太宗皇帝起,到世祖皇帝,再到皇上都是一样的。皇上,咱们满洲人办事,讲究有赏有罚,忠心的有赏,不忠的处罚。这苏克萨哈是个大大的奸臣,非处以重刑不可。”

韦小宝心道:“我单听你的声音,就知你是个大大的奸臣。”

皇帝道:“你一定要杀苏克萨哈,到底有什么原因?”

鳌拜道:“我是为了满洲的天下!我为了什么!”越说声音越响,语气也越来越凌厉。

韦小宝听他说得这样凶狠,吃了一惊,忍不住探头望去,只见鳌拜满脸横肉,双眉倒竖,凶神恶煞般地走上前来,双手握紧了拳头。

玄烨下意识后退,撞在屏风上,屏风又恰好磕到了韦小宝的脑袋,韦小宝“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鳌拜道:“谁!出来!”

韦小宝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鳌拜一把揪了出来,韦小宝心一横,向鳌拜喝道:“鳌拜,你干什么?你胆敢对皇上无礼么?”

“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杀不杀苏克萨哈,自当由皇上拿主意,犯不着跟你咿咿呀呀地交代,你竟敢恐吓皇上,不怕杀头抄家吗?”

这句话正说到了鳌拜心中,知适才行事实在太过鲁莽,当即向玄烨道:“皇上,老臣为社稷着想,情急之下才会如此,请皇上恕罪。”

玄烨见他已有退让之意,心想此刻不能跟他破脸,便道:“小桂子,你退在一旁。”

韦小宝躬身道:“是!”退到书桌之旁。

玄烨道:“你冲锋陷阵惯了的,原不如读书人那样斯文,我也不来怪你。苏克萨哈之事,便依你办理就是。”

鳌拜更加欢喜,说道:“谢皇上恩典。”

玄烨道:“还有什么事没有?”

鳌拜道:“没有了。奴才告退。”

玄烨点点头,鳌拜笑容满脸,退了出去。

玄烨等他出房,立刻和韦小宝两人瘫软下来。

韦小宝拍着心口,心有余悸:“吓得你爷爷我啊。”

玄烨道:“小桂子,你现在知道我的身份了?”

韦小宝道:“皇上,奴才大胆,奴才一直不知你是皇帝,跟你动手动脚,请皇上恕罪。”

玄烨叹了口气,道:“这件事也不能怪你,对了,怎么你会走进来?”

韦小宝道:“你也知道,我进宫时间不长,这不又迷路了。”

玄烨道:“你真够行的,上次是豹房,这次是御书房,不过这次幸亏有你在。”

他又想起适才鳌拜横眉怒目,气势汹汹,大踏步走上来的神态,不禁心有余悸,寻思:“这人对我如此无礼,他要杀谁,便非杀谁不可,半点也不将我瞧在眼里。如今我亲政在即,到底还是要听他吩咐,究竟是他做皇帝,还是我做皇帝?只是朝中宫里的侍卫都由他统率,八旗兵将也归他调动,我如下旨杀他,他作起乱来,只怕先将我杀了。我须得先换侍卫总管,再撤他的兵权,然后再罢他辅政大臣的职位,最后才将他推出午门,斩首示众,方泄我心头之恨。”

但转念又想,此计也是不妥,只要一换侍卫总管,鳌拜便知是要对付他了,此人大权在握,如给他先下手为强,自己可要遭殃,只有暂且不动声色,待想到妥善的法子再说。

韦小宝道:“鳌拜这家伙自以为武功了得,可惜我师父现在受了伤,否则多半赢得了他。”

听韦小宝说起他师父,玄烨心中不禁“啊”了一声:“他受了伤,严重吗?要不要朕请太医给他医治?”

韦小宝摇头:“他多半不肯。”

玄烨心道:“是啊,他如何肯见太医。不过他的武功,或许真能跟鳌拜一较高下。还需再找时机,见他一面才是。若是能将他留在宫里辅佐,便是再好不过了。”

他对韦小宝道:“你这回海公公那里去吧,明日咱们仍在那边比武。”

韦小宝道:“还……还比?”

玄烨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知道我的身份,便不敢再与我摔跤了。”

韦小宝道:“我不敢与你摔跤?我是怕你打不过我。”

玄烨喜不自禁:“这样,在有人的时候,你叫我皇上,没人的时候,咱们仍和从前一样。”

韦小宝应道:“是。”

玄烨又道:“你见到我和鳌拜的事,可不许跟谁提起。”

韦小宝道:“是。这里没旁人,我要走便走,不跟你请安磕头了。”

玄烨哈哈一笑,摆手道:“不用了。”



这里的玄烨是刘天王版+原著版,刘天王面对苏克萨哈还争取一下,原著里就直接推苏克萨哈去死了。这里用了原著的处理方式。

玄烨在这里就是非常腹黑的,他深谙帝王心术。前期势弱,后期越得势越明显。

虽然影视改编剧里玄烨和韦小宝好像感情很好,但原著里这两人就是非常明显的上下级,而且不存在说小时候是真感情,长大了才有的上下级关系,从小时候开始,两人的上下关系就很清晰,韦小宝也是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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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29, 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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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抛开历史不谈,我一直觉得玄烨是个很好听的名字,他的兄弟的名字都不如他好听,他的兄弟们叫牛钮,永干,福全……玄烨这个名字在他一干兄弟里是多么像主角

(六)

韦小宝虽然没偷到《四十二章经》,但发现日日与他比武之人竟然便是皇帝,不禁兴奋万分。

幸好海公公双眼盲了,瞧不出他神情有异,只觉得他今日言语特多,不知遇上了什么高兴事情,试探了几句。

韦小宝陪海公公吃晚饭,回到房间,不见陈近南,等了片刻,才看见他翻窗进来,竟是又从浣衣局拿了一身洗过的侍卫服,心道你倒是爱干净,进了宫衣服一套接着一套地换。

陈近南道:“我听说今日鳌拜去了御书房,你没遇上他吧?”

韦小宝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道:“南哥儿,你哄我。我问你,是不是早知道小玄子是皇帝,你让我把他引到凉亭去,他一天到晚心心念念地想见你,你背着我跟他嘀嘀咕咕什么了?”

陈近南只是笑:“看来你已见过康熙了。”

韦小宝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陈近南道:“他孩子心性,就喜欢你不怕他,要是你知道他是皇帝,还敢跟他打架吗?”

韦小宝转转眼珠子:“你这话说的,跟海公公好像。”

“海公公?”

“是啊,他还告诫我——今后皇上再说跟你是朋友什么的,你无论如何不可应承。你是什么东西,难道真的能跟皇上做朋友?他现下还是个孩子,说着高兴高兴,这岂能当真?你再胡说八道,小心脖子上的脑袋。”

陈近南说:“他这话说得有理。”

韦小宝道:“你也觉得?”

陈近南道:“看海公公这年纪,想必他入宫的时候,顺治帝的年纪便跟如今的康熙差不多,或许当初海公公与顺治帝,便是如今的你与康熙。最是无情帝王家,小宝,你要记着,伴君如伴虎。”

韦小宝道:“明日他约我摔跤,我看我得放水才是,要是真把他打急了,他一生气把我推出去砍头,那可真是不好不好。”

他心中道:“我要以后变得跟海公公一样,在这宫里孤独终老,武功再高又有什么用,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陈近南兀自想着:“这个海公公,我看他武功路数,像是崆峒派的,不知他为何会入宫,又在这宫里做什么。看来海公公身上的秘密,不比你我少。”

正想到此处,韦小宝突然一头栽到他怀里,陈近南无奈道:“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毛病,总爱搂搂抱抱的。”

韦小宝抱着他的腰身,把头埋进他的衣服里,又嫌这衣服上不是陈近南的味道,扭着身子可劲儿往衣领里钻。

他越想这“孤独终老”便越怕,又瞧见陈近南在灯光下屋子沉思的模样,觉得他实在漂亮好看,口干舌燥,心中又痒,若他是个姑娘,还能上手摸摸,可他偏偏是个男人,让韦小宝心烦意乱,却不知该怎么好。

韦小宝实在缠人得厉害,陈近南只得把他扶正:“站好了。我前几日教你的龙爪手,练得怎么样了?练给我看。”

韦小宝当即扎着马步练起来,可他练到一半,陈近南却扶住了他的胳膊,点住他的腋下三寸。

“疼……疼……”

陈近南松开手,心中奇怪,怎么练了这么久,他的丹田气脉似还是有东西郁结:“小宝,你最近有没有吃什么东西?”

韦小宝道:“没有啊,我三餐都是跟海公公吃的,他吃什么我吃什么,在豹房吃的那些糕点,你也吃了。你问这个干什么,我是不是中毒了?”

陈近南也不能确定,只是先宽慰他:“或许你天生不适合练武。”

次日韦小宝去和玄烨比武,既知他是皇帝,自卫时尽管守得严密,反击的招数却自然而然的疲弱无力。玄烨明白他心意,进攻时也不出全力,心想对方既有顾忌,自己使劲攻击,未免胜之不武。只打得片刻,韦小宝已输了两个回合。

玄烨叹了口气,颇感意兴索然。

韦小宝道:“我也觉得今天打来没什么劲道。”

玄烨忽然想起,说道:“我倒有个法儿。咱们既然不能再打,那便叫几个小太监来跟咱们打。”

韦小宝心道:“他多半是技痒,跟我打得不过瘾,要找些小太监来挨他的揍。”

玄烨果然找了三十来个小太监,一直打了大半个时辰,又赏了每人一锭银子,挥退众人,叫人端上鱼翅鲍鱼,对韦小宝道:“从明天开始我就要亲政了。"

"什么叫亲政?"

“就是正式当皇帝。”

韦小宝像吃粉丝似的吃着鱼翅:“怎么你这皇帝,先前都不是正式的吗?”

玄烨道:“你帮我求求你师父,我还想再见见他。”

“见他做什么?你还上瘾了?”

玄烨道:“若不是他,我也没那么快亲政,如今我要亲政了,想当面谢谢他,你帮我约他出来。”

韦小宝心想,小玄子是皇帝,阿南先前已爽了一次约,若是再不见他,把他惹急了那可不好。

“行,我帮你约我师父出来。”

“就这么说定了。”玄烨立刻喜上眉梢:“今夜子时,荷花凉亭,不见不散。”

这一晚,玄烨独自一人到了凉亭,没叫侍卫,也没让人备茶水,只拎了一壶酒来。

他遥遥地望见凉亭纱帘后的人影,立刻加快脚步,到了凉亭下又吹熄了手里的灯笼。

“小桂子说你想见我?”

玄烨道:“多谢你之前提点我,我……我明日就要亲政了,我心里高兴,但……不知该跟谁庆祝。”

他提了提手里的酒壶:“我带了酒,能不能喝一杯?”

陈近南沉默许久,没有应答。

“你知道你不想露面。”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条黑绸:“我将眼睛蒙住,不见你便是了。

陈近南这才松口:“你来吧。”

玄烨将眼睛蒙上,周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他摸索着慢慢走上凉亭的台阶,脚下一绊,就要跌倒,突然,一只微凉的手接住了他,玄烨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不知是他身上的,还是这荷花池里的,只觉得好闻得厉害。

陈近南牵着他的手,将他慢慢扶进了凉亭。

玄烨坐在陈近南对面,直觉陈近南松开了自己手,心中怅然若失,慢慢开口:“今日,鳌拜将苏克萨哈一家都处决了,他竟如此地迫不及待。”

陈近南道:“鳌拜野心勃勃,你明日亲政,想必他也会想法让你下不来台。”

玄烨道:“总有一天我要将他收了他的权,抄了他的家。”说到此处,他又道:“可惜他手握兵权,这大内中侍卫又多是他的人,我实在……”

陈近南道:“这世上高手但凡听过鳌拜的名头,大多不战而退,能杀他的人多,但敢杀的人少,想来……”

他说到此处顿了一顿:“想来只有你和小桂子这样的人,才敢杀他。”

玄烨若有所思,正细细琢磨这话的意思,却听得倒酒的声音:“你不是要庆祝自己亲政吗?”

玄烨笑道:“想起来我真命苦,我小时候就死了父母,太后虽然对我很好,但终归不如亲妈对我好,从小到大,一个朋友也没有,小桂子和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若是你能一直留在我身边便好了。”

陈近南没有说话。

这酒大多都是玄烨一人喝的,他一直喝到深夜,捱不住困意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他从石桌上醒来,酒壶已经空了,昨夜那人也不知去了何处,脸上的黑绸还在,身上盖着一条纱帘,是从凉亭上扯下来的,像是那人临走之前,怕自己着凉,特意为自己盖上的。



攻略程度达百分之八十,下一章杀鳌拜露真面目,小玄子准备好一见误终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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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29, 17:17
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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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29, 19:32
小玄子扮猪吃老虎的人设挺带感的,准确说也不是扮猪吃老虎,就是那种一开始看着很乖仔,但是腹黑野心大,最后能把人吃干抹净的攻,我个人口味比一开始就狂霸酷炫拽的更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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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30, 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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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小宝属于调戏的时候喊“南哥儿”,有事相求的时候喊“南哥”,动心的时候喊“阿南”。

(七)

玄烨高高兴兴地换了衣服,结果上了朝,却发现,满朝文武竟然一个也没来,果然如陈近南猜测的一样,鳌拜将满朝官员都叫到了自己府中商议国家大事。传他面圣,也推脱自己病重,不能进宫。

玄烨本想直接去鳌拜处,但转念一想,鳌拜此举,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自己匆忙杀到,反倒中了他的下怀。

玄烨憋着一股气,心知杀鳌拜一事不能再拖。

这天之后,玄烨一反常态地怠懒,成日里找韦小宝打架,又差人从宫外找了十二来个小孩,叫他们日夜练习摔跤,其他事一概不管。

韦小宝将这些事告诉陈近南,他却笑而不语。

这日玄烨和韦小宝练过武后,脸色郑重,低声道:“小桂子,咱们今晚要办一件大事,你吃晚饭便去那儿等我。”

韦小宝应下,一到时间,他便到御书房侍候。

玄烨低声道:“我要你办一件事,你有没有胆子?”

韦小宝道:“你叫我办事,我还怕什么?”

玄烨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办得不妥,你我俱有性命之忧。”

韦小宝微微一惊。

玄烨从袖中掏出一柄黄金匕首交给他。

韦小宝道:“这么大方,送我的?”

玄烨道:“不是,杀鳌拜。”

韦小宝吓得差点把匕首扔了,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啊?”

玄烨笑道:“怎么?你怕啊?”

“我?谁怕他啊?我会怕这个老乌龟?”

“说得对,这老王八蛋横蛮无礼,心有异谋,他不死我睡不着。”

韦小宝心一横,心道,早杀晚杀都得杀,杀了他,自己和阿南也能早些出宫,过逍遥日子。

“死就死吧,咱两人一起动手,就算他是满洲第一勇士,也决不怕他。”

玄烨摇头道:“我们咱两人,我是皇帝,不能亲自动手,所以全靠你了。”

“我?我一个?要不我把我师父也叫来吧。”

玄烨道:“他肯来自然好。不过你放心,也不是你一个,你还记得这些日子跟咱们一起练武的那些小孩子吗?”

“记得。”

“待会儿,他们会扮成小太监进来,你见我手中的茶盏跌落,便扑上去扭住他。十几名小太监同时拥上,一起治住他。”

韦小宝道:“既然这样,干嘛找这一群小孩,找些大人岂不更好。”

玄烨摇头:“鳌拜他权倾朝野,又有满洲第一勇士之称,一般人见到他,不战而降,先丢了战意,再丢了性命。小桂子,我问你,为何那天你在御书房中,敢喝退鳌拜?”

“我……”韦小宝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玄烨道:“因为你并不识得他,只当他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所以你敢跟他叫板,我找来的那些小孩,都是差德克勒从市井乡野处挑来的,他们跟你一样,目不识丁,不认得鳌拜,只知道皇帝,这样的人,只会怕我,不会怕他。”

韦小宝想明白,立刻点头称是:“有道理啊。”

玄烨笑道:“是你师父的道理,若不是他的点拨,我也想不得这办法。”

韦小宝心道,怨不得阿南听见小玄子这些天找了帮小孩连武,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两人果然背着自己嘀嘀咕咕。

韦小宝出去呼传那些小孩进殿。

这些人在布库房中练习扑击已有数月,虽然没什么武功,但拉手扳脚的本事却都已不差。

玄烨向十二名小太监道:“待会有个大官儿进来,等一会儿,你们一见朕将茶盏摔在地下,便即一拥而上,要是能将他按倒在地,令他动弹不得,朕重重有赏。”

说着拉开书桌抽屉,取出十二只五十两的元宝,道:“赢了的,每人一只元宝,倘若输了,朕就要你们人头落地,十二个人一齐斩首。这等懒惰无用的废物,留在世上有什么用?”

最后这两句话说得声色俱厉。十二名小太监吓得一齐跪下,说道:“奴才们自当奋力为皇上办事。”

玄烨笑道:“那又是什么办事了?我只是考考你们,且瞧谁学得用心,谁在贪懒。”

韦小宝暗暗佩服:“他在这些小孩面前也不露半点口风,以防这些小鬼沉不住气,在鳌拜面前露出了马脚。”

众小太监起身后,玄烨从桌上拿起一本书,翻开来看。韦小宝听他低声吟哦,居然声不颤、手不抖,面临大事,镇定如恒,自己手心中却满是冷汗,掌心又热得发烧,心下暗骂:“韦小宝你这小王八蛋,这一下你可给小玄子比下去啦。你武功不及他,定力也不及他。”

转念又想:“我又为何非要跟他比,他是皇帝,自然胆子该比我大些。况且我有的东西他也没有,若他要用那把龙椅来换我的东西,我却不一定换。”

但内心隐隐又觉得未必真的不肯换。他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直至半个时辰后,月至中天,玄烨宣鳌拜进宫面圣。

门外靴声响起,一名侍卫叫道:“鳌少保见驾,皇上万福金安。”

玄烨道:“鳌少保进来吧!”

鳌拜掀起门帷,走了进来,跪下磕头。

玄烨笑道:“鳌少保,你来得正好,这十几名小太监在练摔跤。你是满洲勇士中武功第一,你来指点他们几招如何?”

鳌拜微笑道:“皇上有兴,臣自当效力。”

玄烨笑道:“小桂子,你吩咐外面侍卫们下去休息,不听传呼,不用进来伺候。”说着笑了笑,向鳌拜道:“鳌少保,你劝朕别读汉人的书,朕想你的话很对,咱们还是在书房里摔跤玩儿的好,不过别让人听到了。

韦小宝走出去吩咐。

鳌拜大喜:“不错不错。”

韦小宝回进书房,玄烨笑着吩咐太监:“十二个人分成六对,打来瞧瞧。”

十二名小太监卷袖束带,分成六对,扑击起来。

鳌拜笑吟吟地观看,见这些小太监武功平平,笑着摇了摇头。

玄烨拿起茶盏喝了一口,笑道:“鳌少保,还像个样吧?”

鳌拜哈哈大笑。

玄烨身子微侧,手一松,呛啷一声,茶盏掉在地下。

鳌拜一怔,身后十二名小太监已一齐扑上,扳手攀臂,抱腰扯腿,同时向鳌拜进攻。

玄烨哈哈大笑,说道:“鳌少保,你自己小心点。”

鳌拜只道少年皇帝指使小太监试他功夫,微微一笑,双臂分掠,四名小太监跌了出去。他还不敢使力太过,生怕伤了众小监,左腿轻扫,又扫倒了两名,随即哈哈大笑。余下众小监记着皇上“倘若输了,十二个人一齐斩首”的话,出尽了吃奶的力气,牢牢抱住他腰腿。

韦小宝早已闪在他身后,看准了他太阳穴,狠命一掌,又朝他的胸口撞去,鳌拜只哈哈大笑,竟半点儿没事,反倒是韦小宝手上头上一阵剧痛。

他哪里知道,鳌拜练的这是纯阳无极神功,身体如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韦小宝扑地倒了,站起身来,手中已多了一柄匕首,向鳌拜扑去,想戳他肚子,不料鳌拜应变敏捷,迅速异常地一缩,并未戳中。

鳌拜一声怒吼,双手甩脱三名小太监,叉住了韦小宝的脖子。

玄烨见韦小宝与众小监拾夺不下鳌拜,势道不对,绕到鳌拜背后,拔出匕首,奋力插入了他背心,匕首“砰”地一下碎裂,玄烨暗道不好,却已晚了。

鳌拜大叫一声,终于明白皇帝要取自己性命,挥拳便向玄烨打来。

玄烨侧身避过。鳌拜抓住两名小监,将他们脑袋对脑袋地一撞,二人登时头骨破裂。他跟着左手冲拳,直打进一名小监的胸膛,右脚连踢,将四名小监踢得撞上墙壁,一个个筋折骨断,哼也没哼一声,便已毙命,

接着左足踹在一名抱住他右腿的小监肚上,那小监立时肚破肠裂。他霎时之间连杀八人,余下四名小监都吓得呆了,不知如何是好。

韦小宝手挺匕首,向他扑去,鳌拜左拳直击而出,握住匕首,轻轻一拧,那匕首便如面条一般软在他手里。

“他奶奶的,这玩意儿是不是人啊。”

鳌拜随即挥拳击出,打中韦小宝左肩。韦小宝身子飞出,撞在门上,摔出了门外,眼看鳌拜要杀自己,立刻扯着嗓子大喊:“南哥!撑不住了!”

就在鳌拜抓向韦小宝面门时,突然一道凛冽剑光闪过,这剑光逼得鳌拜往后一退,伸手一瞧,掌心竟是一道血痕,这剑气蕴含内力,竟破了他的纯阳无极神功。

鳌拜站在门口,看着落在院中的人,只见他一袭蓝衣,头戴帷帽,看不清面目,看身形却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玄烨心道,啊,这便是小桂子的师父了,为何他不肯露真面目呢?

韦小宝跑到陈近南身后:“南哥,这老妖怪刀枪不入的,你要当心。”

鳌拜哈哈大笑:“想不到小皇帝还悄悄养了个高手。”

陈近南欺身而上,鳌拜也毫不退避,两人在院中过了百余招,鳌拜心道,此人究竟是谁,为何对我的武功路数竟如此熟悉,好似从前跟我交过手一般。

韦小宝想上前帮忙,却被内力波及,掀翻在地上。

陈近南为杀鳌拜,已秘密筹备许久,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鳌拜一时间竟看不出他的武功路数,只觉得此人内力深厚,不似一般高手。

鳌拜抬起院中的铜缸,朝着陈近南扔过去,陈近南咬住剑身,接住铜缸,两人隔空拼内力,铜缸哪里经受得住,瞬间碎裂。

陈近南不给鳌拜喘息机会,继续持剑朝着鳌拜刺了过去,鳌拜见躲不过去,只得运起毒砂掌,想逼迫陈近南退开。

陈近南却好似看不见鳌拜的毒砂掌,似要与他同归于尽一般扑了上去。

鳌拜道:“你到底是谁!”

“你就当我是庄家那枉死的七百多人。”鳌拜结结实实将掌印在他心口,陈近南手中的长剑也深深刺进了他的丹田之中。

鳌拜大吼一声,身上衣服全数崩开。

陈近南的帷帽被这股劲风吹起,玄烨望着那帘下露出的小半张脸,竟怔了一怔。

下一秒,帷帽被掀开,在这内力的较量间,长发散开,月华之下,竟如画一般,只是那一头青丝无风自飘,因元气损耗,竟瞬间添了几络白发。

韦小宝急得要死,环顾四周,见桌上摆着一只青铜香炉,拿起香炉对准了鳌拜后脑,奋力砸落。

这香炉是西周古物,少说也有三十来斤重,鳌拜目不见物,难以闪避,砰的一声响,正中头顶。鳌拜身子晃动,内力顿时迸发出来,掀起阵阵气浪,韦小宝和陈近南齐齐摔了出去。

鳌拜立在原地,竟也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韦小宝爬起身,不去看鳌拜的情形,只瞧见陈近南躺在一旁。

韦小宝立刻爬了过去:“阿南,阿南!”见他脸色苍白,全无动静,颤颤巍巍地去探他的鼻息,见他还有气息,立刻松了一口气。

玄烨先取出早已备下牛筋和绳索,绑住了鳌拜手足,再去看陈近南,立刻上前,推开韦小宝,打横将这人抱起,对韦小宝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宣太医,再传令下去,说鳌拜行刺,已被擒了。”

韦小宝这才后知后觉地跑出院子,去叫人传太医,他一抹脸上,又是眼泪,又是汗,想到陈近南,心中骂道:“什么破事儿,太亏了,再也不做这买卖了,皇帝求我做我也不做了。”



写修罗场一定要把这段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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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30, 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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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等了好一会,四名小监宣得康亲王和索额图等一众文臣武将到来。

众人进了书房,眼见死尸狼藉,遍地血污,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立即跪下连连磕头,齐声道:“臣等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玄烨道:“鳌拜大逆不道,携刀入宫,向朕行凶,幸好祖宗保祐,尚膳监小桂子和众摔跤手力挽狂澜,将其擒住。”

有一文官道:“皇上,鳌拜功高志伟,想来是有误会……”

玄烨厉声道:“大胆!你是说朕冤枉他。”

玄烨一拍手玄烨道:“将鳌拜的党羽给朕拿下!”由德克勒带来的手下立刻进屋,将那文官押了下去。

众人见此情景,再向皇帝请安,高呼皇上英明,自陈疏于防范,罪过重大,幸得皇帝洪福齐天,百神呵护,鳌拜凶谋得以不逞。

玄烨道:“行刺之事,你们不必向外人提起,以免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受惊,传了出去,反惹汉官和百姓们笑话。鳌拜这厮罪大恶极,就无今日之事,也早已罪不容诛。”

康亲王和索额图都磕头道:“是,是!”

康亲王道:“启奏皇上:鳌拜这厮党羽甚多,须得一网成擒,以防另有他变。让索大人在这里护驾,不可有半步离开圣驾。奴才出去传旨,将鳌拜的党羽都抓了起来。圣意以为如何?”

玄烨点头道:“很好!”

康亲王退了出去。索额图细细打量小桂子,说道:“小公公,你今日护驾之功,可当真不小啊。”

韦小宝道:“那是皇上的福气,咱们做奴才的有什么功劳?”

玄烨见韦小宝并不居功,对适才这番激斗更只字不提,甚感欢喜,暗想自己亲自出手,在鳌拜背上插了一刀,此事倘若传了出去,颇失为人君的风度。

玄烨登基时日已经不短,但一切大小政务,向来都由鳌拜处决,朝中官员一直只听鳌拜的话办事,今日拿了鳌拜,见王公大臣的神色忽然不同,对自己恭顺敬畏得多。

玄烨直到此刻,方知为君之乐。

众大臣退出后,索额图道:“皇上,上书房须得好好打扫,是否请皇上移驾,到寝宫休息?”

玄烨点点头,由韦小宝伴向寝宫。

康亲王和索额图在寝宫外数百步处便已告辞。

皇宫的内院,除了后妃公主、太监宫女之外,外臣向来不得涉足。

韦小宝跟着玄烨进内,本来料想皇帝的寝宫定是金碧辉煌,到处镶满了翡翠白玉,墙壁上的夜明珠少说也有二三千颗,晚上不用点灯。哪知进了寝宫,也不过是一间寻常屋子,只被褥枕头之物都是黄绸所制、绣以龙凤花纹而已。

而寝宫床上,躺着的正是陈近南,太医已为他看过,他中毒很深,受的伤一层叠着一层,好在皇宫内院,要什么珍贵药材都能拿到,假以时日定能痊愈。

韦小宝凑到床前,总算放下心来。

玄烨喝了宫女端上来的一碗参汤,挥退宫女太监,吁了口长气,说道:“小桂子,我要罚你。”

“罚我?”

“你说他是你师父,可你见着他,却不喊他师父,加上他这头发,我是不是该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韦小宝立刻跪下:“我师父从前在终南山当道士的,所以未曾剃发。”

“你还叫他师父?”

“我心里认他当师父,他却不肯收我做徒弟,所以当着他的面,我从不敢喊他师父,实际上……”

玄烨伸手叫停他:“好了,不用解释,你起来吧。”

韦小宝这才起身。

玄烨道:“今晚你与你师父都立了大功,可惜你是太监,不能摄政,所以没法封你的官,海公公是五品太监,我如今就封你为六品太监,升为首领太监,就在朕身边侍候。”

韦小宝心道:“去你的六品七品,就是给我做一品太监,老子也不做。”脸上却堆满笑容,跪下磕头,道:“谢皇上恩典。”

玄烨道:“至于你师父,皇宫里人多耳杂,今日起便留在养心殿养伤。”

坏了坏了,韦小宝心道:“反过来了,从前小玄子见他要来求我,如今阿南住在养心殿,我又不能随便进来,要见他一面,反倒要去求小玄子了,他不要我见,我还真见不着了。”

玄烨道:“从今往后,你与你师父好好地尽心为朕办事。”

韦小宝连称:“是,是!”

他站起身来,倒退出去,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床上的陈近南。

韦小宝一走,玄烨便走到床边坐下,他几次见陈近南,总是见不真切,如今他就躺在自己床上,却让玄烨感觉更不真实。

“怨不得你不让我见你,原来你生得这般好看。”玄烨轻轻叹了口气:“那又如何,还不是被我见着了。”

玄烨望着他,想到此人才貌具是上乘,唯有一点,武功太高,叫自己放心不下。他在自己身边,不需要这么高的武功,最好一点儿武功没有,那才秒极。

得想个办法,不动声色地废掉他的武功才是。

韦小宝又去了太后处一趟,再回到住处,已近天亮,他将这一天的事都跟海公公说了。

海公公竟没半分惊诧之意,淡淡地道:“算来也该在这两天动手的了。皇上的耐心,可比先帝好得多。”

韦小宝大奇,问道:“公公,你早知道了?”

海公公道:“我怎会知道?我是早在猜想。皇上学摔跤,还说是小孩子好玩,但要那么多人也都学摔跤,学来干什么?自然另有用意了。唉,少年人胆子大,不知天高地厚,今日的事情,可凶险得很哪。”

韦小宝侧头瞧着海公公,心中充满了惊佩:“这老乌龟瞎了一双眼睛,却什么事情都预先见到了。”

海公公道:“皇上赏了你些什么?”

韦小宝道:“也没赏什么,只是给了我个六品的衔头,升作了首领太监。”

海公公笑了笑,道:“好啊,只比我低了一级。我从小太监升到首领太监,足足熬了十三年时光。”

韦小宝心想:“再过几日,等阿南伤好了,他便要带我走了。你虽带我入宫,但这些日子待我也挺好,也没告发我,我本该将那几部经书偷了来给你,偏偏又偷不到。”

次日韦小宝到上书房去侍候,只见书房外的守卫全已换了新人。玄烨来到书房,康亲王杰书和索额图进来启奏,说道会同王公大臣,已查明鳌拜大罪一共三十款。

玄烨感鳌拜年事已高,又效力年久,便免其一死,革职拘禁,永不释放,抄没家产。其余同党,一体斩决。

众人走后,韦小宝便问起陈近南的伤势,想去见见他,玄烨只说他还没醒,见了没用。

又道:“皇太后吩咐,她老人家爱念佛经,听说鳌拜手中,有一部《四十二章经》……”

韦小宝听到《四十二章经》五字,不由得全身为之一震。

只听玄烨续道:“你和索额图到鳌拜家中清查财物,顺手将佛经拿回来。”

韦小宝没能见到陈近南,恹恹地跟索额图来到宫门外,索额图的随从预备了轿子,索额图深知韦小宝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因此处处恭维,让出轿子,自己走着去。

两人到得鳌拜府中,鳌拜家中上下人众早已尽数逮去,府门前后军士严密把守。

韦小宝见鳌拜府中到处尽是珠宝珍玩,直瞧得眼也花了,只觉每件东西都是好的,每样都想拿回去给陈近南瞧瞧。

他想若是阿南在此便好了,他什么都懂,定能知道哪些是好的,拿了好的,带出宫外,够他跟阿南吃喝不愁一辈子。

索额图道:“有什么喜欢的,尽管拿去吧。就是皇上也不会过问。”

韦小宝手里捧着一只瓷马:“是不是真的?”

索额图对一旁的小太监道:“鳌拜哪有这么好的宝物,这东西原本就是桂公公的。”

韦小宝又从架子上取来一只玉碗,心想这玩意阿南肯定喜欢。

初时什么东西都想拿,但瞧瞧这件很好玩,那件也挺有趣,不知拿哪一件才是,原本瞅准了角落放着的一对半人高的古董花瓶,却又抬不起来,又想这几日就要出宫溜走,东西拿得多了,携带不便,只有拣几件特别宝贵的物事才是道理。

忽有一名官吏快步走出,向索额图和韦小宝请了个安,说道:“启禀二位大人。在鳌拜卧房中发现了一个暗格。”

索额图喜道:“暗格?”

两人走进鳌拜卧室,只见床上中空,上用木板掩盖,此时已掀开,两名卫士守在洞旁。

索额图道:“都搬出来瞧瞧。”

两名卫士将洞里所藏的物件递上来。

索额图道:“桂公公,请便。”

韦小宝道:“我都挑的眼花缭乱了,你帮我挑。”

索额图选了一只玉马,一串珍珠递给他,韦小宝接过,又从那些东西中翻出一只漆黑的匕首,初看不起眼,韦小宝信手一扔,刀刃竟直直地穿透了桌子,方知是件削铁如泥的宝物。

韦小宝欣喜不已:“这东西他定喜欢。”

这时,只见一名卫士递上一只红木匣子,打开之后,里面放着两本书,正是四十二章经。



接下来陈近南和韦小宝会分开一段时间,方便韦小宝独自完成杀海公公和加入天地会的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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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30, 2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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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从鳌拜处出来,韦小宝发了四十五万两银子横财,鳌拜一共查点出二百三十五万两,他和索额图趁机揩了一百万两,两人二一添作五,各得五十万,又拿出五万分给手下,叫他们闭嘴。

不论是在扬州还是在京城,韦小宝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钱,他深知这是玄烨派自己来抄家,有意想要自己发财。

尽管如此,他得了这么多银票,还是一时头晕脑涨,不知如何是好,心道:“我有了四十五万两银子,怎样花法?他妈的天天吃蹄膀、红烧全鸡,一生一世也吃不完这四十五万两银子。老子要带阿南回扬州去,去开十家妓院,家家比丽春院漂亮十倍。”

他自幼“心怀大志”,将来发达之后,要开一家比丽春院更大更豪华的妓院,扬眉吐气,莫此为甚。

韦小宝本想乘人不备,拿上本四十二章经回海公公处,也好有个交代,但索额图谨记着太后的懿旨,对这两本经书看管得紧。

两人来到皇宫去见玄烨。

玄烨见他们办妥了太后交下来的差事,甚感欣喜,便叫韦小宝捧了跟在身后,亲自送到太后宫中。索额图不能入宫,告退后又去清理鳌拜的家产。

玄烨问:“鳌拜这厮家里有多少财产?”

韦小宝道:“索大人初步查点,他说一共有一百三十五万三千四百一十八两银子。”

玄烨道:“他爷爷的,竟然搜刮了这么多民脂民膏。”他跟韦小宝厮混久了,也学了不少市井骂人的话。

韦小宝问:“我师父……好些了吗?”

玄烨道:“怎么,他在养心殿,你不放心吗?”

韦小宝摇头:“当然放心,只是……只是……”

玄烨道:“他现下还在昏迷之中,待他醒了,我便第一个来找你。”

韦小宝想着,也不是非要等到他醒了,我才能见他,我看看他睡着的样子也是好的,他心中这么想,却不敢说,不知怎的,他总是有些不放心陈近南就这么留在养心殿。

太后听说两部经书均已取到,甚是欢喜,伸手从玄烨手中接了过来,打开锦缎玉匣,见到书函后更笑容满面,说道:“小桂子,你办事可能干得很哪。”

韦小宝跪下请安,道:“那是托赖太后和皇上的洪福。”

“我叫小宫女带你进后宫,拿些蜜饯果子,赏给你吃。”太后向着身边一个小宫女道:“蕊初,你带他进去。”那名叫蕊初的小宫女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容貌秀丽,微笑应道:“是!”

韦小宝呆呆地看着那小宫女,直觉魂都快被勾走了,走到门口才折返回来行了退礼。

韦小宝跟着蕊初走进内堂,来到一间小小厢房,桌上果然摆着数碟点心。

“你叫蕊初啊姐姐,我叫小桂子。”

蕊初笑道:“你叫小桂子,先吃些桂花松子糖吧。”说着取出一叠松子糖来,松子香和桂花香混在一起,闻着极是受用。

韦小宝只是往蕊初身上凑:“真是香啊,怎么那么香啊。”

蕊初脸上一红,摇了摇头,微笑道:“你快吃吧。”

韦小宝道:“我一个人吃,你站着旁边,我哪里吃得下。”

蕊初微笑道:“这是你的福气。我是服侍太后的,连皇上也不服侍,现在却来服侍你吃糖。”

韦小宝见她巧笑嫣然,也笑道:“我是服侍皇上的,现在来服侍你吃糖,那你也不亏。”

蕊初还是摇头:“我不吃。"

韦小宝道:“好,太后的糖你不吃,那你跟我出宫,我请你吃糖,我还要请你吃冰糖葫芦,吃羊肉,牛肉,狗肉,猫肉,猪肉……”

蕊初道:“我们当奴才的,哪里能随便出宫,尤其是穿着宫女的衣服。”

韦小宝道:“既如此,你便化妆,穿一般人的衣服,我便能带你出去了。”

韦小宝虽然从小在妓院中长大,于男女情爱之事,只见得极多,自己却似懂非懂。他虽喜欢亲近陈近南,但却不敢太过界,那些在妓院里学的对付女人的把戏,一招也派不上用场,他心中痒得不行,却又有劲无处使,憋得他上蹿下跳。面对蕊初,总算找回了几分过去的感觉。

当晚,他果然带着蕊初出了门,两人东游西逛,看什么都开心,一直玩到太阳落山才回宫。

韦小宝回到海公公处,海公公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韦小宝含含糊糊道:“也没什么,东走走西走走,顺便抄了抄鳌拜的家。”

海公公立刻道:“什么!去抄鳌拜的家!”

“太后命我到鳌拜家里拿两部《四十二章经》……”

海老公突然勒住他的喉咙:“鳌拜家有两部《四十二章经》?”

韦小宝道:“好痛啊,是太后和皇上吩咐我做的,如果不是,我早拿来给了你。”

海老公脸色阴沉,哼了一声,冷冷地道:“落入了太后手里啦,好啊,好!”

养心殿中,玄烨等宫女们给陈近南喂完药,又在床边守了他一会儿。

太医按照他的吩咐,在每日送来的药里多添了几味药材,长时间下去,会浑身发软,使不出力。对于陈近南这样的高手,要废掉他的武功,封丹田,废经脉,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他目前并未对不起自己,玄烨想,要使这么阴毒的手段,让他受这么大的罪,还真有些于心不忍。

这时,德克勒前来传话,玄烨出了养心殿,到了御书房。

“恕臣大胆,宫外人议论纷纷,都在说皇上的闲话。”

“是吗?”

“都怪那个鳌拜,在狱中仍然死性不改,大吵大闹。”

玄烨沉吟了一声,并不搭话。

“皇上,鳌拜党羽众多,臣担心他死灰复燃。”

玄烨只沉默片刻,便挥退了德克勒,又叫来了韦小宝。

“什么?那个老乌龟真的敢胡说八道。”

“是啊,你知不知道他在背后说什么?他竟然说我在背后刺了他一刀。”

韦小宝道:“岂有此理,那刀明明是我刺的,我替你认了。”

玄烨又道:“我以为刺了他那一刀,他就会死,没想到他竟捱了这么久,还说个没完没了,早知如此,我便……”

他捏紧了拳头,没再继续往下说。

玄烨冷笑一声:“你替我去康庆王府走一趟,看看他能挨到几时。”

韦小宝自然明白玄烨其中的意思:“我看他多半挨不过今天。”

第二天,韦小宝便去了康亲王府上,玄烨本以为他很快便能回来,不料一直到晚上,康亲王才来回禀,说是在韦小宝进牢房见鳌拜时,康亲王府突然来了刺客,鳌拜被杀,连韦小宝也被这群人趁机劫持了去。

玄烨听得康亲王的话,一拍桌子:“岂有此理。”小桂子虽只是个太监,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两人也算是“生死之交”,就这么死了也实在可惜。

康亲王道:“臣守卫鳌拜,看管桂公公不利,罪该万死。”

玄烨道:“依你之见,这是什么人干的?”

“以臣愚见,能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十有八九是鳌拜的余党。”

玄烨沉吟片刻,觉得此事绝没有那么简单:“这事便交给你去查,务必将小桂子带回来。”

这时,有小太监赶到,行了礼,对玄烨道:“皇上,养心殿差人传话,说是那位醒了。”

玄烨立刻挥退了康亲王,由那太监伴着,匆忙到了养心殿。一进门,果然见到陈近南已醒了,靠着软垫,低着头,微微皱着眉,脸色虽仍旧苍白,但比之先前已多了分气色。太医把完了脉,说人虽已醒了,但是元气大伤,还要再服几帖药。

玄烨立刻叫宫女太监下去,只留自己在养心殿中。

玄烨坐到床边,柔声道:“你睡了许久,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许是刚醒,体力还未恢复,陈近南的声音很轻:“小桂子呢?”

玄烨道:“朕派他去出去办事,办得好了自然会回来。”

陈近南微微皱了眉,琥珀色的眼睛水光盈盈,玄烨看着他这样,心道倒是有几分西子捧心,愈增其妍的意思。

他放柔了语气,哄道:“你助朕亲政,又帮朕杀了鳌拜,想要什么赏赐?”

陈近南不想看他:“我不要什么。”

玄烨笑道:“只要你说的出,我便给得了,依我看,你这等人才,流落民间着实可惜,小桂子已入了宫,不如你也留下,从此伺候朕。”

陈近南淡淡地望了他一眼:“我一介乡野村夫,逍遥自在惯了,不适合留在皇宫。”

这话说得直白,玄烨顿了一顿:“这也无妨,反正你伤势未愈,先将伤养好,留不留下的,等伤好再说。”

他一挥手,又叫宫女端来今日的药,他用勺子舀了舀浓稠的药汁:“皇宫大内没有别的好处,就是药多。”

他将药递到陈近南嘴边,陈近南想,这小皇帝若是要害自己,早就可以动手,不必下毒,便不疑有他,将那药喝了下去。



看看接下来的剧情,感觉韦小宝之后会成为我文里最渣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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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01, 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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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韦小宝再进宫时已是第二天傍晚。

玄烨早已得知韦小宝被擒,心想他定然凶多吉少。

此刻见到韦小宝平安归来,大感诧异,立刻传他进了御书房,见他脸上乌青一片,又觉好笑:“我以为你不会回来,见不着我了。”

韦小宝道:“我也以为我回不来了。”

韦小宝只说了自己被鳌拜党羽捉去,又说这帮人如何爱喝酒,自己趁他们喝醉的时候,磨断手上所绑绳索,逃了出来。

玄烨听得津津有味,连连拍他肩头,又叫索额图带领三千兵马,随他去捉拿鳌拜余党。

众人到得聚会之所,自然已人去楼空。

索额图下令搜索,不久便在菜园中将鳌拜的首级和尸身掘了出来,又找到一块“大清少保一等超武公鳌拜大人之灵位”的灵牌、几幅吊唁鳌拜的挽联。

韦小宝和索额图回到宫中,将灵牌、挽联等物呈上玄烨,韦小宝神色间倒颇似立了一件大功。

玄烨奖勉几句,吩咐葬了鳌拜的尸身,又叫索额图退下,喊上韦小宝:“小桂子,我要告诉你个好消息。”

韦小宝立刻道:“怎么样?是不是我师父醒了?”

玄烨道:“他虽醒了,但身体还是不大好,我准你去看看他,但别耽搁他休息。”

韦小宝立刻点头称是,欢天喜地地跟着玄烨去了养心殿,等宫女太监都退去后,韦小宝迫不及待推开寝殿门,陈近南正倚在床上,手里拿着本书正在看。

韦小宝立刻跑上前,但到了跟前又不敢跟从前似地扑上去:“阿南,你终于好了,我告诉你,我已经帮你报了仇了,鳌拜那个奸贼,被我一刀毙命,真可惜,这个乌龟王八蛋,应该多捅他几刀,捅他个稀巴烂。”

陈近南微笑着点头,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玄烨。

韦小宝立刻会意,跟玄烨商量:“小玄子,我跟我师父想说些悄悄话,你能不能……”

玄烨笑了一声:“在朕的养心殿里,倒敢把朕往外赶。”

韦小宝道:“奴才不敢。"

玄烨道:“好啊,看在你今日大难不死,又立了功的份上,准你这一回。”

说罢便退出了寝殿,韦小宝见状,立刻将门关上,爬到床上,放下床帐,斜倚在陈近南身上:“这龙床就是舒服,但是小了点,你有没有见过丽春院的大床?睡十个人都行的。”他拿过他手上的书:“咦,你在看书啊?”

陈近南看了一眼书:“我只是假装看书。”

韦小宝道:“为什么要假装看书?”

陈近南道:“我不想跟那小皇帝说话。”

韦小宝道:“小玄子,他人很好的,全靠他,我发了好大一笔财。”

陈近南心疼地轻轻碰了碰他脸上的伤口,他脸上还带着青紫,一碰便咧着嘴喊疼。

陈近南温声道:“他说你今日大难不死,发生什么事了?”

韦小宝道:“我正要跟你说呢,我见到天地会的人了。”

韦小宝这才将自己奉命杀鳌拜,结果阴差阳错被前来刺杀鳌拜的天地会抓去的事一并说了。

“原本这帮人看我是太监,打算杀了我,幸好遇上了茅十八,原来他出宫的时候被侍卫发现了,幸好有天地会的人及时赶到救了他,这阵子,他一直留在天地会养伤。”

“不过那帮人要争着做什么青木堂堂主,争得快吵起来了,好在关键时刻总舵主来了。”

陈近南道:“你说的总舵主是……”

“就是平生不见陈近南,便称英雄也枉然的陈近南,陈总舵主。”

陈近南笑了一声,心道:“看来这里确实还有另一个陈近南。”

韦小宝道:“青木堂的人发过誓,谁杀了鳌拜,谁就做堂主,你知道,鳌拜是我杀的嘛,所以总舵主就做主,让我加入了天地会,还提拔我做了青木堂堂主。”

陈近南皱了皱眉:“小宝,加入天地会没那么好玩。”

“我也知道,但那时候的情况,根本由不得我拒绝,我不做都不行,总舵主还吩咐了,要我进宫来做内应,但我……我……”韦小宝“但”了半天,怎么也说不出下半句话。

陈近南道:“我知道,皇帝待你极好,你狠不下心。”

韦小宝被他戳中心事,又觉得天地间怕再没人比阿南更懂自己了:“小玄子待我好,但你也待我好,可是他偏偏是皇帝,你又偏偏要反他。”他摇摇头,心道:“算了算了,没事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来烦自己做什么,不想了,不想了。”

陈近南道:“小宝,这世间的事我也不是全部明了,你一时想不清楚倒也没关系,甚至糊涂一辈子都没所谓,就怕你这时想不清楚,来日更难抉择。”

韦小宝听得懵懵懂懂只能先应下。

陈近南又问:“那你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韦小宝道:“总舵主怕我安然无恙地回来,小玄子会起疑,所以叫人扇了我几巴掌,还打了我几拳。”

陈近南道:“还疼不疼?”

韦小宝笑嘻嘻地凑上去:“看见你便不疼了,不止不疼了,还有点痒,你亲亲我,没准会好些。”

陈近南看见他这市井无赖的模样,一把掐住他的脸,韦小宝“哎呦”一声叫出来。



韦小宝捡回一条命,又见陈近南醒了,高兴得不得了,却没想到,刚欢欢喜喜回到海公公处,便被他卡住了喉咙。

原是海公公终于耐心被他耗尽了:“我叫你去偷四十二章经,你又不去,既然如此,不如早把你送到阴间去,去见那个小桂子。”

韦小宝夺门要逃,又听海公公道:“你试试吸一口气,摸到肚脐眼三寸之处,用力按下去。”

韦小宝依言摸到他所说之处,用力一揿,登时痛彻心肺,不由得“啊”的一声大叫出来,霎时间满头大汗,不住喘气。

海公公阴恻恻地道:“很好玩吧。”

韦小宝道:“有一点痛,也没什么有趣。”

海公公道:“你每天出去,不给我偷经书,我只好在汤里下一点东西。”

韦小宝陡然想起,前不久陈近南指点自己练武时,便曾问过自己有没有吃什么东西,当时自己回的是,三餐都是跟海公公一起吃的,陈近南便没有起疑,若是……若是自己多长个心眼,说不准早就发现了。

“小桂子,你做人是很细心的,可是我从来不喝汤,你一点也不疑心吗?”

韦小宝毛骨悚然,道:“你……你又说喝了汤,会……会……咳……咳嗽……”

海公公道:“我也想喝,只因为那汤里头下了毒,要是我天天喝,那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韦小宝怒不可遏:“公公,你当真厉害。”

海公公叹了口气,道:“本来我想让你再喝三个月毒药,这才放你出宫,让你疼,疼道你撞墙,疼到你将自己手上、腿上的肉,一块块咬下来。”

韦小宝听了这话,心凉了半截,想到自己原本的那些鸿鹄大志,又想到陈近南,想到自己死了,便再见不到他,一时站不住。

海公公又咳嗽起来,韦小宝气极反笑,右手已抓住了匕首柄,极慢极慢地从剑鞘中拔出,不发出丝毫声息,就算有了些微声,也叫笑声给遮掩住了。

海公公道:“你笑什么?”

韦小宝想到自己后半生没了指望,只哈哈大笑,长笑声中,全身力道集于右臂,猛力戳出,直指海公公心口,海公公不及多想他是如何出手,左手挥出,便往戳来的兵刃上格去,右掌随出,砰的一声,将韦小宝打得飞身而起,撞破窗格,直摔入窗外的花园。

他料得定韦小宝早已五脏俱碎,冷笑一声,自言自语:“死得这么容易,便宜你了。”

韦小宝中了这掌,当即奋力爬起,只走得两步,脚下一软,又即摔倒,他低头一看,外衫上一道掌印,揭开衣服,里面却没事,他低头瞧瞧自己穿着的金丝软甲背心,立刻想到,这背心是自己从鳌拜府里抄家抄来的,看着平平无奇,原来真是个宝贝。

他挣扎着站起,翘着海公公正摸索着朝后宫方向走去,便尾随了上去。

海公公一路来到慈宁宫,忽听得前面房中一个女子的声音问道:“外边是谁?”这声音阴森森的,韦小宝听得明白,正是太后的话声。

却听得海公公道:“奴才海大富,给你老人家请安来啦。”声音也阴森森的,殊无恭谨之意。

太后打开门道:“你要请安,怎么白天不来?半夜三更地到来,成什么体统?”

海公公道:“奴才有件机密大事要启禀太后,白天人多耳杂,给人听到了,可不大稳便。”

太后哼了一声,道:“你有什么事,说罢。”

海公公道:“五台山。”

太后又问:“五台山?无缘无故的,说五台山做什么?”

海公公道:“五台山上有个清凉寺,上面的人,是太后很关心的。”

太后颤声道:“你……你说那个人?”

她本来说话镇静,但自从听海公公说到五台山上有一个人之后,就气急败坏,似乎心神大乱:“谢天谢地,我终于……终于知道了他……他的下落……”

韦小宝好生奇怪:“那个人是谁?为什么太后对他这样关心?”

太后喘气很急,隔了半晌,问道:“他……他……他……在清凉寺干什么?”

海公公说道:“主子已经出家做了和尚。”

太后问道:“你说什么?他做了和尚?他现在还一心一意想着那个贱人,把国家社稷、祖宗基业都抛到了脑后,我们母子,更不放在心上了。”

韦小宝越听越奇,心想:“什么国家社稷、祖宗的基业?”

海公公冷冷地道:“主子瞧已经大彻大悟。万里江山、儿女亲情,都如过眼浮云。”

太后怒道:“他既然走了,何必又要叫你来?”

海公公道:“主子觉得皇后和荣亲王死的太离奇,所以主子吩咐,要我来查个水落石出。主子离宫出走后,您老人家和太皇太后就以国家不可一日无君为借口,宣告说他崩驾,另立了霞康皇后二太子为当今皇上,而奴才就留在宫中,暗查真凶。”

韦小宝听到这里,方始恍然,原来太后口中的“他”,海公公所说的“主子”,竟然便是顺治皇帝。

天下都道他已经崩驾,其实却因心爱的妃子死了,伤心之极,到五台清凉寺去做了和尚。

他心道,原来小玄子的爹,竟然是个情种,为了个女人,竟连皇帝也不要做了,不知道小玄子有没有继承他和尚爹爹这个本事。

海公公道:“我埋葬她们时,发现她们全身骨骼寸断,连头盖骨也都成为碎片。这门杀人的功夫,好像叫做‘化骨绵掌’,是蛇岛的独家本领。本来要的功夫查出会这种功夫的武林高手非常困难,谁知道机缘巧合,忽然有一天来了个小太监。”

“小太监有什么值得你大惊小怪。”

“他倒不值什么大惊小怪,不过那个小太监机缘巧合和皇帝成为了好朋友,天天在一起练习武功,奴才就从他那里知道了皇上背后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做他的师父,可惜我试探了很多次,也没办法知道他的师父是谁,后来让我暗中查出原来他的师父就是太后你老人家。”

韦小宝听得心惊肉跳,好家伙,原来太后也会武功。

“太后,我看我们不必再多说了。”

突然间一声劲风响起,跟着蓬蓬两声巨响,海公公双足不动,拍出的掌力无声无响。相斗良久,太后始终奈何他不得。突然间太后身子飞起,双掌从半空压击下来。海公公左掌翻转,向上迎击,右掌却向太后腹上拍去。啪的一声响,掌力相交,太后向后直飞出去。

“海大富,你太大胆了,竟然敢以下犯上。”

“我也没有准备活着回去见我的主子。”

“你认为我不是你的对手吗?”太后登时出手相攻,使出化骨绵掌,但海公公苦心孤诣地筹划数年,手不留情,竟一掌将她拍飞。

太后落在地上,却正好瞧见了躲在树后的韦小宝。

韦小宝心道,这下完了,我知道了这么大秘密,无论如何,这俩哪个活下来,都饶不了我了,不如拼了。

他一伸手,便从靴筒中摸出匕首,快步向海公公背后直冲过去,喝道:“不得无礼!”

海公公左足向后踹出,砰的一声,踹在韦小宝胸口,登时将他踹得飞出数丈。

太后看准时机,快步偷袭,用蛾眉刺插入了他小腹。海公公闪避不及,双腿酸软,摔倒在地,只听得豁啦啦一声响,一排花架推倒了半边。

韦小宝支撑着站起,将太后扶进宫里,四肢便如棉花一般,全身瘫软。

太后隔着门打发走了侍卫,调匀了一会气息:“小桂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韦小宝道:“奴才刚刚睡觉的时候,看见海大富有不轨的行动,于是偷偷跟着他,看看他到底干什么坏事。”

“那我和海大富说的话你也全都听到了?”

“没听到,奴才一点也没听到,奴才不敢接近太后的寝殿,后来我见到他想冒犯太后,才敢拼死来救驾。”

太后点头:“你倒挺聪明的,海大富跟我说的那些话,我不管你听没听到,总之外面如果有什么风言风语,小心你的脑袋。”

“太后对奴才恩重如山,如果有人敢在背后说太后和皇上的坏话,奴才一定不会放过他。”

太后缓缓地道:“你知道感恩,那就很好。你过来,让我瞧瞧你。”

韦小宝道:“是!”慢慢走到太后床前,只见她脸色雪白,更无半点血色,双眉微竖,目光闪烁,韦小宝心跳加剧。

太后道:“你怕什么?”

韦小宝道:“我……我没怕,只不过……只不过……受宠若惊。”

太后道:“你知道好歹,我将来不会亏待你的。”

韦小宝大喜,忙爬下磕了几个头,退了出去。

韦小宝第二日醒来之后,虽身上无碍,但想到海公公给自己下的毒,心中一阵寒意,忙去了海公公房中,搜遍了他的药箱,大大小小几十个瓶子,有长有短,有圆有方,又没写名字,不知哪个才是解药。

正烦闷着,恰好太后宫中的小宫女蕊初找自己玩耍,想将她从御膳房偷来的白兔寄养在自己这儿。

韦小宝本不耐烦,但看着她手中的白兔,刹那间恍然大悟,连忙去御膳房要了几十来只白兔,带到海公公房中挨个儿试药。

可一天下来,十来只白兔试下来无一不是惨死,韦小宝看着桌上这些死去的白兔,一时间心如死灰。

傍晚时分,蕊初带了新鲜的白菜叶子来看白兔,一看白兔死在了笼子里,一时又气又难过,登时哭了:“你把我的白兔弄死了,赔我的白兔。”

韦小宝心中也是烦闷:“我也没办法,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亡。我是想用小兔来试试解药。”

蕊初委屈道:“那算我错怪你了,你现在找到解药没有?”

“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死爹一样不高兴,就知道我没找到了。”

“那怎么办?”

“有什么办法?等死吧。”

“桂公公,我舍不得你死啊。”

韦小宝心中叹了口气,想着自己得了四十五万两,还没来得及花,便要死了实在可惜,干脆寻个黄道吉日,将这些银子一次花完,也算了不起。

他看着蕊初,看她娇憨可爱,实在怜惜:“蕊初,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想我?”

“会的,一定会的。”

“蕊初,我有一件事一直想做,现在快死了,我想在死之前你能帮我的忙,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

“你说吧。”

“我……我想亲亲你。”

蕊初脸上一红,但也抬起头,韦小宝正要凑上前去,不知怎么,又突然停住了,他盯着蕊初的小脸看了一会儿,摇摇头,心道:“不不不,我想亲的人不是她。”


fumiko 在 2023-08-21, 02:18 作了第 1 次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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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01, 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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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深夜,圆月高悬,玄烨离开了御书房,回到养心殿中。

殿里亮着光,玄烨独自走了进去,见陈近南已下得床,披着外衣,正在灯下看书,他没有束发,长长的头发披在腰间,带着点微卷的弧度,柔软到不可思议。

玄烨走到桌前:“太晚了,留神伤眼睛,我叫人再多点几盏灯。”

陈近南淡淡道:“不必了,我要睡了。”

陈近南放下书就准备离开,玄烨却轻轻拽着他的手:“这里也没别人,你陪我说说话吧。”

陈近南只得坐回来。

玄烨道:“近日三番的人来上贡,平南王尚可喜和靖南王耿精忠都到了,唯有平西王吴三桂,派了他儿子吴应雄来敷衍朕,他众收赋税,扩充兵权,以为朕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吗?“

“尚可喜和耿精忠虽然乖觉,但终归要提防。尚可喜镇守广东,每年春秋两季,洪水为患,每年消耗巨大,这种情况他竟然想争粮加赋,修筑堤坝,丝毫不体谅民间疾苦。耿精忠管辖之地,盗贼众多,盗贼众多原因就是人民生活不好,治本之道,是要提高他们的生活,他却连这点都想不通。”

陈近南只是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想着这小皇帝虽然才刚刚亲政,但的确不失为一个好皇帝,只可惜……

玄烨又重重叹了一口气:“国家表面上虽然安定,但是实际上内忧外患,最担心的就是三番的问题,今天三番入宫,唯独吴三桂推脱,分明是欺负朕年幼,不把朕放在眼里。吴三桂已经蠢蠢欲动,正所谓山高皇帝远,他在西面早已自成一国,一旦时机成熟就会举兵造反。阿南,你说我该怎么办?”

陈近南其实从未将自己的名字告诉过他,他也并没问过,这声阿南,大概是从韦小宝那里听来的。

陈近南当初未曾想过自己会与韦小宝纠缠至今,当初韦小宝问起名字,自己也只是随口敷衍,现在却如同成了他的大名一般,只是这名字叫起来,实在过分亲昵了些。

陈近南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便道:“尚可喜父子一向不和,相信迟早会自己内讧。”

玄烨笑道:“不错,耿精忠还有两个兄弟,我不久便可以招他们两个进京,到时候如果耿精忠要谋反,也会有所顾忌。吴三桂掌握重兵,一定不能够让他知道,朕对他起了疑心,一定要把他们的势力完全分开。”

陈近南轻轻嗯了一声。

玄烨道:“你伤刚好,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事,你的伤可大好了,药有在继续吃吗?”

说来陈近南自己也感觉奇怪,休息了这么长时间,按理来说,自己的内力纵使没有完全恢复,也该有了个七七八八才是,可直到现在也才只有两三成的内功。

难道鳌拜那一掌当真伤到了自己的根基?

陈近南道:“好得差不多了,再过几日便能出宫。”

玄烨脸色变了变,但仍笑道:“你是为擒鳌拜受的伤,不好全了我哪能放你走?便是我不能放你,连小桂子怕也不肯放你出去。”

说到此处,他伸手挑起陈近南的头发,这一缕发新添了一络白发,倒也不觉扎眼,只觉好看,配极了他的气质。

陈近南看他把玩自己头发,这行为着实有些过界,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忽听的门外传来太监的声音:“桂公公你不能进去。”

玄烨走出寝殿,见小桂子站在门外,被守门太监拦着,那两名守卫太监自然知道小桂子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也不敢太得罪,见皇上来了,立刻给皇上请安,退到了一旁。

韦小宝上前先跪下磕头,玄烨看他这神情,似是有事找自己,伸手叫走了身边的太监,说是不用伺候。

“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

韦小宝道:”我想见见我师父。“

玄烨哑然失笑:“大半夜吵吵闹闹就为这个,今日太晚了,你师父都睡下了,明日再来吧。”

韦小宝听了这话,当即跪下哭了出来:“小玄子,我现在真的想见我师父,你让我见见他,跟他说几句话。”

玄烨看他哭得实在难看,没了法子,扶住额头:“你进去吧。”

韦小宝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说了声“谢皇上”,便跌跌撞撞地跑进门去,见到陈近南又立刻返身将门合上,见四下无人,才敢上前一把抱住他。

“阿南,好阿南,你亲亲我吧,我活不成了。”

这些话换作平时打死他也不敢说出口,但此刻想到自己快要死了,什么害怕的心都没了。

陈近南听着一头雾水,又好气又好笑:“什么活不成了,你跟我细说。”

韦小宝道:“不成不成,亲完再说。”

陈近南道:“多大的年纪,怎么还跟个小孩一样?有什么好亲的。”

韦小宝见陈近南迟迟不肯亲自己,委屈地不行,红着眼睛哭了出来。

陈近南温言问道:“到底怎么了?”

韦小宝抽抽噎噎地将海大富在汤中暗下毒药的事说了,最后泣道:“阿南,我这毒是解不了了。我死之后,你记着逢年过节要给我烧元宝,要烧纸人,最好跟你一模一样。”

陈近南叹了口气,细心搭他脉搏,又详询他小腹疼痛的情状,伸指在他小腹四周穴道上或轻或重地按捺,说道:“别怕,海大富的毒药,或许世上当真无药可解,但我可用内力将毒逼出。”

韦小宝瞪大眼睛,大喜道:“你说真的?”

陈近南道:“我现在的功力,虽只恢复了两三成,但为你用功逼毒,想来还是可以的。”

陈近南让他坐在地上,自己坐在他身旁,左手按在他胸口“膻中穴”,右手按住他背脊“大椎穴”。过得片刻,韦小宝只觉两股热气缓缓向下游走,全身说不出的舒服,再过片刻又觉得喉咙口又苦又腥,吐出一口黑水来。

韦小宝大感惊愕,回头去看陈近南,只看他脸色比较之前肉苍白了更多,连忙扶住他:“阿南。”

陈近南摇摇头,又微笑道:“你中的毒已去了十之八九,余下来的已不打紧。我待会儿写张药方给你,你再吃几天,余毒就可驱除干净。”

他见韦小宝脸上仍有泪痕,伸手擦掉他脸上的眼泪,笑道:“好好的急成这样,怎么不早来找我?”

韦小宝也胡乱抹了一下脸上的眼泪:“我想着自己能治,不想让你担心。”

陈近南听着心疼,想来韦小宝独自一人,定是受了极大委屈,也不知绝望到了何种地步,才敢来找自己。

当即摸了摸他的头:“好了,没事了。”

韦小宝察觉自己没事了,又懊恼起来,觉得自己实在丢了大人,嘴上却仍占便宜:“那你再亲亲我,我便更加没事了。”

陈近南道:“你还敢说,大半夜闯皇帝寝宫,还将小皇帝关在门外。”

韦小宝这才后知后觉起来,只希望小玄子大人有大量,不要跟自己计较。

陈浩南写的药方交给他:“快去吧。”

韦小宝收下药方,出了门,玄烨正在门外踱步,也不知方才的话他听了多少。

玄烨道:“舍得出来了?”

韦小宝笑嘻嘻的,一脸春风得意,又似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又回到屋子,捧着陈近南的脸,在他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这是药引子,今天不亲,我小宝子必死无疑,憋也憋死。”

说吧,又像是生怕陈近南要打自己一般,忙不跌地跑了出去。

玄烨站在一旁,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

陈近南站在原地,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偏在这时,感觉胸中一股气血翻涌,丹田剧痛。

他心中更感不妙,按理来说,即便是两三成的内力,为韦小宝逼毒也是绰绰有余,怎么会引起如此大的反应?

莫非……陈近南望向站在门口的玄烨,这小皇帝暗中给自己的药里下了什么东西?



迫不及待想看小宝为了女人渣阿南,感觉自己恶趣味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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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02, 0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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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韦小宝这次回来也算睡了个踏实觉,心中不知道有多么快活,睡到第二日一早,温有道兄弟两突然找到韦小宝,说是北城钱兴隆肉庄的钱老板,今日押了十几口肉猪送来宫里,还送了份厚礼给桂公公。

钱老板和几个手下抬着猪到了韦小宝的院子,韦小宝一下子便认出了这钱老板是天地会的人。

原来,前些日子,天地会的徐天川跟沐王府的人起了争执,没过多久,徐天川又突然被人掳走,天地会猜想是沐王府的人做的,便抓了沐王府的小郡主来以牙还牙。

人是抓来了,却不知怎么安置,便送进宫来,想着就算沐王府的人冲进来,也被大内侍卫杀光了。

待钱老板回去,韦小宝忙闩上了门,又查看窗户,一无缝隙,这才坐到床边,去看那小郡主,见她正睁着圆圆的眼睛,望着床顶,见韦小宝过来,忙闭上眼睛。

韦小宝笑着摆弄她坐起来:“小姑娘,你在这儿乖乖住两天,过得几天,就放你出去。”

小郡主睁开眼来,瞧了他一眼,忙又闭上了眼睛。

韦小宝道:“你以为你是郡主了不起?”说罢抓住她右耳,提了三下,又捏住她鼻子,扭了两下。

小郡主闭着的双眼中流出眼泪,两行珠泪从腮边滚了下来。韦小宝喝道:“不许哭!”

小郡主的眼泪却流得更加多了。

韦小宝拿她没法,又道:“算了,好哥哥我给你解穴吧。”

说罢在她背上乱点一通,趁着她不能动弹,吃了好大豆腐,但也阴差阳错地解开了她的哑穴。

小郡主当即骂道:“你下流。”

“我下流?我就再做点下流的事给你看。”说罢伸出手指往她胸口戳去。

小郡主当即求饶。

韦小宝继续恐吓:“你再不听话,我就用刀子画你的脸,左边画只乌龟,右边画块牛粪。’”

小郡主全身难动,只有睁眼闭眼能自拿主意,听韦小宝这么说,眼睛越闭越紧。

韦小宝打开桌上砚台,磨了墨,用笔蘸了墨,提笔在小郡主左脸画了一只乌龟。

小郡主的泪水直流下来,在乌龟的笔画上流出了一道墨痕。韦小宝道:“我先用笔打个样子,然后用刀子来刻,就像人家刻图章。”说罢,用手指在小郡主脸上轻轻戳了几下,唬得她以为自己的脸真的被画花了。

小郡主泪如泉涌:“你杀了我吧,反正我也没脸见人。”

韦小宝见她怕了,便也放过她:“你听话,我帮你把脸补好。”

小郡主道:“脸都花了,怎么补?”

韦小宝道:“我有灵丹妙药。你叫我三声‘好哥哥’,我就把你脸蛋儿补好。”

小郡主红着脸摇摇头。韦小宝见她娇羞的模样,不禁有些心动,心中打算的好好的,自己毒已解了,又有了钱,日后带阿南回了扬州,定要再收几个郡主模样的小美人做小老婆。

小郡主嘴唇动了几下,总是叫不出口。

韦小宝道:“叫一句‘好哥哥’,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要你叫‘好老公’、叫‘亲亲老公’。”

小郡主倒真怕他逼自己叫什么老公、老公的,结结巴巴地道:“好……好哥哥。”

韦小宝当即找来些糯米粉,拿了一块玫瑰糕,在碗里抓烂后,抓起往她脸上涂去。

小郡主一声不响,由得他乱涂。



不多时,有小太监来报,说康亲王府的人来情桂公公去喝酒听戏,韦小宝贪玩,便撇下了小郡主,说自己去去便回。

韦小宝来到康亲王府,吴应熊也姗姗来迟,一众人玩了一会儿,韦小宝酒过三巡,出来方便,却突然看见康亲王府中有俩人鬼鬼祟祟,不知在密谋着什么。

韦小宝一时好奇便跟了上去,只见两人进了一栋大屋,不多时只有一人出来了,那人攀上屋顶将一只包袱藏在了屋顶瓦片下面,韦小宝想,这定是今晚宾客里混进了贼,不知偷了什么东西藏在瓦下,回头再来取。

韦小宝等人走远,便沿着柱子爬上去,攀上屋檐,寻到方才的瓦片,揭开一看,果然见到一只包袱。

韦小宝解开包袱,里面又是一部《四十二章经》。

韦小宝心中寻思,这《四十二章经》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老乌龟,太后,鳌拜个个都当它无价之宝?

韦小宝想了一会儿,怎么也想不通,随后一拍脑袋,我想这些做什么,回去问问南哥不就好了。

韦小宝生在市井,以往遇见什么麻烦都是自己想办法,因此也养成一副独来独往的性格,有什么事便是自己妈妈韦春花也不告诉。

但经昨晚一事之后,韦小宝陡然发现自己多了个可以商量的人,心中喜不自禁。

当下便将经书塞进怀里,又将包袱皮放回原处,蹑手蹑脚地下了屋顶。

过了午时,侍卫总管多隆起身告辞,说要入宫值班。

韦小宝也跟着告辞。康亲王不敢多留,笑嘻嘻地送两人出去。吴应熊、索额图等人都直送到大门口。

韦小宝回了宫,先去了御书房见玄烨,说要去见陈近南。

玄烨却只是低头批奏折,也不理他,韦小宝见玄烨不说话,似是不高兴,心中疑惑,哪里猜得到玄烨是为昨晚的事,只当是他又为什么国家大事烦难。

玄烨道:“我把他安置在养心殿,就是为了让他安心养伤,你却好,三天两头去烦他。”

韦小宝心中道:“我回回见他都要向你通报,我还嫌烦呢。”

玄烨道:“你想跟他说什么不如同我说吧,你们每次见面,不是关门就是拉帘子,怎么这宫里还有我不能知道的事吗?”

这话说到这里已经带了几分怒意,韦小宝碰了个大钉子,也不敢说话,只得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过了一会儿,玄烨又叫来靖南王和平南王两人议事,让韦小宝退下去不必伺候。

韦小宝出了御书房,心中郁闷不已,心道老子在这宫里干的那些事,多的是不能让你知道的,你有什么了不起。

韦小宝一面走一面走,心中总惦记着,又想,当初海公公要我去偷《四十二章经》,我连御书房都敢闯,怎么换个养心殿就不成了。

说罢,便打定主意,选了少人的小径往养心殿的方向去了,因陈近南说不必人伺候,所以养心殿里并没有几个宫女,倒是门口站了两个侍卫,也不知是防人进去还是防人出来。

韦小宝自然没有傻到去走正门,悄悄摸到后窗,透过碧绿纱窗,隐约见着个人影,正在桌前写字。

他推了几下窗户,没推开,陈近南听到动静,起身为他开了窗:“你怎么……”

韦小宝“嘘”了一声,翻进了窗,迫不及待地抱住了陈近南。

陈近南把他扶正:“怎么总是站没站样,身体好了?”

韦小宝松松肩膀:“好了。”

陈近南道:“你来的正好,我有事想找你帮忙。”

韦小宝道:“咱们两个说什么帮忙,你只管叫我去做便是。”

陈近南道:“你去太医院走一趟,找到平日里我喝的那些药的药渣,抓些回来给我。”

韦小宝虽然奇怪,但也没问为什么,点点头应下了,又去瞧他的脸,发现他的脸色比昨晚还要更苍白一些:“小玄子不让我来见你,我偷摸来瞧瞧你。”

陈近南皱眉:“小皇帝为什么不让你来见我?”

韦小宝委屈巴巴:“他嫌我三天两头来养心殿烦你。”

说到此处,韦小宝又拉着陈近南到桌边坐下,从怀里掏出那本《四十二章经》。

陈近南道:“又是《四十二章经》。”

“对啊,又是《四十二章经》,你说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人人都有,还人人都这么宝贝。”

陈近南盯着经书思忖着,韦小宝拖着腮,看着陈近南的样子,只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喜欢的不得了。

陈近南正要说些什么,却见韦小宝盯着自己愣神:“好好的发什么呆?”

韦小宝道:“好阿南,你长得真好看,我真想……真想……”他说到这里,结巴了半天,不知怎么说下去。

陈近南道:“想不出来就别想了。”

韦小宝丧气地“哦”了一声。

陈近南接着道:“我看这《四十二章经》并非人人都有,应该只有八本。”

韦小宝这才提起兴致:“八本?”

陈近南道:“你还记得几本经书是从哪里弄来的吗?”

韦小宝道:“康亲王这里一本,鳌拜那里两本。”

“如果海公公说的没错,他一开始让你去小皇帝的御书房里偷经书,想必小皇帝手里也有一本。”

韦小宝摆着手指数:“那也才四本。”

“小皇帝是正黄旗,鳌拜是镶黄旗,康亲王是正红旗。鳌拜手上的两本经书,其中一本,应该是从正白旗苏克萨哈手里拿来的。我猜《四十二章经》应该八旗手上各有一本。“

韦小宝点点头:“苏克萨哈被抄家之后,这本经书就落到鳌拜手里了,结果鳌拜被我抄了家,这两本书就到太后手里去了。”

陈近南道:“不过我也只能猜到这么多,这《四十二章经》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这经书既然八旗各执一本,想必跟事关大清根基,而且缺一不可,小宝,你拿到书实属侥幸,千万要留着,日后说不定能救你一命。”

韦小宝听到这书这么重要,也不敢怠慢,连忙将塞回了怀里,紧跟着又向他说起了沐王府小郡主的事。

陈近南道:“沐王府也算反清义士,还是该化干戈为玉帛,更何况徐天川被掳走的事尚未查明,就这么把小郡主绑来,实属不妥。”

韦小宝吐了吐舌头:“那我把那小娘皮送回去。”

韦小宝虽跟小郡主沐剑屏相处时间不长,但看她单纯可爱,实在有趣,竟也有些舍不得。

“这小郡主真是有意思,等我日后回了扬州,就讨几个差不多的做老婆。”

陈近南皱了皱眉,韦小宝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笑眯眯地找补:“你也做老婆,你做大老婆,她们做小老婆。”

见陈近南脸色越来越差,韦小宝也笑得越发勉强:“阿南,我说笑的,你别当真……”

陈近南道:“出去。”

“我……”

陈近南不再看他:“出去。”

韦小宝再不敢胡言乱语,想着下次见面再赔礼,又生怕下次陈近南不见自己,想起陈近南要自己去查药渣,只得小声道:“那……那我拿了药渣……再回来找你。”



现在韦小宝对沐剑屏还只是调戏,被陈近南一瞪还知道收敛,之后遇上阿珂就不止调戏了,属于色迷心窍还想让她当大老婆。
陈近南是从无奈到生气到寒心,然后就进入喜闻乐见的火葬场了


fumiko 在 2023-08-21, 02:27 作了第 1 次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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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02, 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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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韦小宝离开养心殿,先去了一趟太医院,早上给陈近南煮的药渣早已倒了,晚上的还没开始煮,韦小宝自然白跑一趟。

想着明早再来一趟,碰碰运气,他心中烦闷,只想着赶紧拿到药渣给陈近南赔罪,心中叹了一口气:“想不到我天不怕地不怕,连皇帝老子都骂,却栽在他手上,他一生气我便不知该怎么好了。”

心中又不免可惜起来:“若是他能像沐王府的小郡主一般,单纯可爱任人摆弄那才是好。”

想到小郡主,韦小宝这才记起小郡主还被点了穴,在自己房里呆着,连忙回到尚膳监,刚推开门,却被一脚踹翻在地,抬头一看,那小郡主已经自行解了穴。

“你能动了?”

小郡主抬着下巴:“过了六七个时辰,穴道自然就通了,你在这慢慢坐一坐,我走了。”

韦小宝急道:“你不能走,你的脸还没好。”

小郡主不吃他这一套:“我在水里照过了,你骗人,说刻花我的脸,让我担心了一整天。”

韦小宝道:“穴道早就通了,你还不走?”

小郡主道:“你害我受了那么大的罪,不踹你一脚我心里难受,踹完了,我现在走啦。”

韦小宝原是要送她离开的,但看她实在可爱,又忍不住逗弄起来,趴在地上捂着胸口喊疼:“完了完了,你刚刚那一脚踹中了我的心口,我喘不上气来,完了完了我要死了。”

小郡主有些着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的。”

韦小宝哭道:“我死之后鬼魂一定日夜夜缠着你。”

“你缠着我干什么?”

“谁叫你答应人的事不办到,你答应叫我三声“好哥哥”,现在只叫了一声,除非你在我死前再叫一声,否则我死了鬼魂照样跟着你。”

她只不过天真善良,毕竟不是傻子,知道韦小宝在逗弄自己,退了一步,说道:“你骗人,你不会死的。”

韦小宝哈哈大笑,说道:“就算暂且不死,过几天总要死的。”

小郡主道:“过几天也不会死。”

韦小宝道:“就算过几天不死,将来总是要死的。你不叫我这三声好哥哥,我的鬼魂天天跟着你,不住地叫:‘好——妹——妹,好——妹——妹!’”他紧逼了喉咙,声音拖得长长的,十分可怖。

便在此时,忽听得窗格上喀的一声响,韦小宝低声道:“啊哟!有鬼!”

小郡主大吃一惊,钻入了床上被窝中,全身发抖。韦小宝见状,也立刻钻进被窝中。

窗子缓缓推开,有人阴森森地叫道:“小桂子,小桂子!”

韦小宝听了这几句话,猛地发觉:“是太后!”自从他得知太后的机密,起初常担心她会杀了自己灭口,但一直没动静,时日一久,这番担心也就渐渐淡了,只道太后信了自己。

他怎知道,太后所以迟迟不下手,只因那日内伤极重,这等杀人灭口之事,不能假手于旁人,必须亲自下手。

她不知床上尚有一人,一步步走向床前,挥掌拍下,小郡主“啊”地一声,太后正疑心为何会有小姑娘的声音,只听得窗外有三四人齐声大呼:“有刺客,有刺客!”

太后大吃一惊,不暇察看韦小宝是否已死,从窗中倒纵跃出。躲在花丛之侧,只见影影绰绰的有七八堆人在互相厮杀,兵刃不断碰撞,心想:“原来宫中当真来了刺客。”

她不愿再耽搁,摘掉遮脸的面巾,在太监们面前显露了真面目,这才脱身。

韦小宝从床上一跃下地,掀开棉被,此刻终于想起了陈近南的嘱托,还是早些将这小郡主送走才是,免得夜长梦多,万一死在这里,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妙。

“走吧走吧,我找件太监衣服,送你走。”

小郡主哭道:“我的腿断了。”原来太后一掌打中了小郡主的左腿,左腿小腿骨竟让击断。

韦小宝骂了出来:“小娘皮,迟不断,早不断……”

就在此时,忽听得窗外传来阵阵厮杀之声,他抢到窗口,向外张望,跟着两人飞了起来,重重摔落,一人正好摔在他窗下。

韦小宝立刻关上窗户,又听到窗外传来一个声音,说着“天南地北”。

小郡主反应过来:“是我们的人。”

韦小宝奇道:“你怎么知道?”

小郡主道:“是我们的暗语,你快扶我出去看看。”

外头人声渐渐息了,韦小宝才敢扶着小郡主走到窗外去看,小郡主喊了一声“天南地北”。

地上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孔雀……觅王座,小郡主。”

小郡主喊了起来:“方师姐。”

韦小宝拿着刀便要上前,却被小郡主拦了下来:“好吧,好吧,都是因为你,我不打她,你放哨,我扶她进去。”说罢,只身跳出窗外,扶起那名“方师姐”,将她带回了屋子。

  

有刺客的消息当然也传到了玄烨耳朵里,他匆匆忙忙赶到养心殿,见此处灯火通明,侍卫巡视有序,推门进了房间,见陈近南站在窗边,才放下心来。

陈近南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玄烨道:“不碍事,侍卫们操练而已。”

陈近南自是不信,却也没有过多追究。

玄烨走到他身边,从他的视角往外看,只瞧见外面一片园子,园里的杏花树开的正艳。

玄烨道:“你成日闷在这里,想来也没趣的很,不如明日我带你出去逛逛。”

陈近南摇头:“不必。”

玄烨伸手想去碰他的头发,陈近南却不动声色地避开。

玄烨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走到桌边,摆弄桌上一盆快要枯萎的兰花草:“今日小桂子来找你,说什么了?”

陈近南微微一怔,韦小宝今日来找他,没得到他的应允,小皇帝理应不知道才是。

玄烨叹了口气:“他以为这皇宫哪里没朕的人,爬窗进来他当朕不知道吗?许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只是他下次再敢这么胡来,绝不能轻饶了他,你说是不是?”

陈近南立刻听出小皇帝这是在拿韦小宝威胁自己。自己帮他亲政,又助他擒了鳌拜,小皇帝想留自己在身边辅佐,也是情有可原。

陈近南道:“我无心朝政,便是留下也帮不了你什么。”

玄烨道:“你以为朕为什么要留下你?”

陈近南看着他。

玄烨道:“我从未对人有过如此耐心。”

他上前一步,将陈近南困在墙边:“你当真不知朕为何要留下你?

陈近南想要推开他,玄烨却立刻伸手,反拿他小臂。

陈近南手肘后撤,左手握拳往玄烨面门攻去。玄烨身子后缩,避过了这一招,再去看陈近南,只见他站在原地,不住地喘着气,头上尽是虚汗。

玄烨望了一眼桌上的兰花草:“你将朕为你准备的药倒进花盆里,当朕不知道?你竟敢如此浪费朕的心意。”

“心意?”陈近南扶住窗子,冷笑道:“你在那药里放了什么,敢说心意?”

玄烨竟也不心虚:“你若是乖觉些,我又何须如此。”

陈近南心中再清楚不过,帝王多疑,便是自己答应留下,这小皇帝为防出现第二个鳌拜,一样会想法设法毁掉自己的武功。

只恨自己识人不清,竟喝了这么久的药,才察觉到其中不对。

…………

第二天一大清早,韦小宝先去了一趟太医院。

小郡主的方师姐名叫方怡,是沐王府四大家臣之一的后人,和师兄刘一舟等人来皇宫行刺,受了重伤。

方怡性格刚烈自强,跟小郡主完全不一样。

她虽被韦小宝救了,却根本没将韦小宝当回事,韦小宝热脸贴了好几回冷屁股,但看她实在娇艳可爱,比小郡主有过之而无不及,又舍不得真的不管她。

想着反正陈近南听不见,便让小郡主哄自己叫了几声好哥哥好老公,才答应为方怡寻药来救她的性命。

韦小宝到了太医院,拿了几瓶上好的金疮药,临走前才想起陈近南嘱咐的事情,又去找了昨晚剩下的药渣,用白布包好,跟那几瓶金创药一起放进怀里。

正要回尚膳监去给方怡送药,又想到方怡这小贱人,昨日对自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又恨恨地朝着养心殿方向走去,心道:“谁叫你昨日骂我来着,让你多疼一会儿。”

韦小宝走近养心殿,远远地见着几个太监端着洗漱的东西进去,韦小宝刚到门口,又被太监拦下了,直到玄烨通传才放得他进来。

韦小宝进了养心殿,见着玄烨,正在几个太监的服侍下更换袍服,他的神情较之昨日不知好了多少,韦小宝看在眼里,心道莫不是昨晚做的什么美梦?怎么神清气爽的。

韦小宝想上前跟他调侃,但周围人太多,也不敢玩笑,只在一旁静静候着,时不时瞥一眼寝殿的方向,待玄烨更换好了包袱,叫太监们出去,韦小宝才换了副表情。

玄烨笑道:“小桂子,这么早就来给朕请安?”

韦小宝道:“一来是给皇上您请安,二来嘛……”他看了一眼寝殿的门。

玄烨的表情有些不解:“你师父……你师父昨晚便离开了,怎么?他没告诉你吗?”

韦小宝登时愣住:“你……你说什么?我师父走了?”

他也顾不得什么君臣礼仪,直奔寝殿,推门一看,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玄烨走到他身边:“你师父昨日对我说,他身体已好得差不多了,不想留在皇宫。我原打算让他多留几日,但他态度坚决,我也不好阻止,我以为他临走之前定要向你辞别的,怎么……怎么他竟没去找你,真是奇了。”

韦小宝脑子嗡嗡作响,想到昨日下午与陈近南分开时说的那些话,心中更加难过,糟了,他竟然真的生了我的气,撇下我一个人走了。

玄烨只看了一眼韦小宝,轻轻笑了一声。



小皇帝为啥神清气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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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02, 21:48
太太可真会停,悬念飞起了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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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03,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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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韦小宝心绪不宁地回了尚膳监,刚走到门口,突然被人叫住,扭头一看,竟是大内侍卫副总管瑞栋。

瑞栋道:“下官有急事想跟公公商量一下,我们进屋说。”

韦小宝想到房里的沐剑屏和方怡,立刻拦住他:“在这说不也一样吗?”

瑞栋微微一笑:“是太后。”

韦小宝心中骂老妖婆,口中却恭恭敬敬:“太后怎么?”

瑞栋道:“太后亲口吩咐说,昨晚那一伙刺客是你引进宫来的,叫我前来拿你,跟我去见太后。”

韦小宝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这是太后昨日杀他不成,又派人来杀他了。

“我刚从皇上那儿回来,皇上吩咐我说,昨日那些刺客是公公你引进来的,还是你同我去见皇上好。”

瑞栋笑道:“太后说你狡猾,我还不信,如今一看果真如此,不过太后说了,不必听你油嘴滑舌,若是你不同我走,便一掌毙了你。”

说罢便要动手,韦小宝想也不想立刻窜入房后,瑞栋右掌拍出,一股劲风,扑向他背心。

韦小宝腿弯一软,摔了下来。瑞栋左手探出,抓向他后腰。韦小宝双掌奋力格开,但身子一晃,扑通一声,摔入了大浴桶中。

瑞栋伸手入桶,将韦小宝从中拎出来,韦小宝趁机在口中含水,起身之时,一口喷在他脸上,又拿起腰间的匕首,直直地捅进了他的心口。

方怡和小郡主两人一听到有人来便缩在床上,放下了床帐,待外头安静下来后,方才揭开,露出脑袋往外看,只见韦小宝坐在浴桶中,惊魂未定,而瑞栋躺在地上,已气绝身亡。

小郡主道:“你没事吧?”

韦小宝坐在浴桶里摇头。

小郡主下了床,看了看那人的伤势:“我看他已经死了,你快出来吧。”

韦小宝这才颤颤巍巍地爬出浴桶,怕自己受凉,连忙扯上被子盖在身上。生死关头走上一遭,心中只有庆幸,先前那些不愉快也抛到脑后去了。

韦小宝用化尸水将尸体化掉,口中道:“方姑娘,你们沐王府昨天晚上是不是来行刺皇帝?要我说太后才是坏人,你们以后要行刺就行刺他。”

方怡道:“我们昨晚冒认吴三桂的手下来行此皇帝是另外有目的的,如果能够杀死皇帝那当然最好,就算是失手,也可以使皇帝在一怒之下杀死吴三桂。”

“你们怎么假冒吴三桂?”

“我们在兵器上面刻着大明山海关总兵府。”

“那是什么意思?”

“吴三桂投降鞑子之前是山海关的总兵。”

“原来是这样啊。”韦小宝这才想起还要给方怡和小郡主治伤,便从怀中取出了金疮药。

小郡主满心欢喜地接过药,准备给方怡上药,方怡先解开外衫,见韦小宝正色眯眯地瞧着自己,又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放下半个床帐,不给他瞧。

韦小宝道:“太医说了,这药用来治伤,涂在她胸口,将来伤愈之后,一点疤痕也不见,她的胸脯好看得不得了,有羞花闭月之貌,只可惜只有我儿子才瞧得见。”

小郡主嗤地一笑,道:“你真说得有趣。怎么只有你儿子才……”

韦小宝道:“她喂我儿子吃奶,我儿子自然瞧见了。”

方怡气红了脸,“呸”了一声。

韦小宝心中不由又想起了陈近南,还是小郡主好,哪里像他,亲又不给亲,抱又不给抱,话说重了些都不行,我这是娶老婆还是娶祖宗。

他其实心里还是暗暗埋怨陈近南不告而别,但面上不肯服软,又安慰自己,他不在也有不在的好处,眼下这副场景,若是他在,自己哪里看得着。

方怡上完药,又穿好衣服:“喂,你打算什么时候送我们出去?”

“送你们出去?别闹了,你们昨晚是刺杀皇上,闹出那么大动静,怎么出去?”

方怡想到昨晚,面上悲戚:“也不知昨晚我们损失了多少人。”

韦小宝挑了挑眉:“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帮你们打听一下。”

小郡主喜道:“真的?那真是麻烦你了,最要紧的是要问问有没有一个姓刘的。”

“姓刘的?刘什么?”

“刘一舟,他是师姐的心上人。”

韦小宝笑道:“刘一舟,他是不是高高瘦瘦,长得挺白,长得挺好看的小伙子?”

小郡主道:“是啊,就是他。”

韦小宝不住叹道:“可惜,可惜……”

方怡顿时急了:“可惜什么?是不是他出事了?”

韦小宝哈哈大笑:“他出不出事我怎么知道,我都没见过他。”

小郡主道:”那你怎么知道他高高瘦瘦,长得挺白?”

“你们这些姑娘喜欢的不都是那些高高瘦瘦,长得挺白的小伙子吗?就像我一样。”

方怡把头撇到一边不去理他。

韦小宝见她爱搭不理的模样,不由得恨起来,心中道:“有什么了不起,难道只有你有心上人,我也有我的心上人,不知比你的刘一舟好多少倍。我的心上人如今也不知在哪儿,怎么就不来个菩萨帮我打听打听,凭什么要我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老子才不理会你们。”

小郡主道:“桂大哥,你帮帮师姐吧。”

方怡道:“你别理他,他才没那么好心。”

韦小宝道:“好吧,你又要求我帮你,又要骂我,放心,你的刘师哥必死无疑。”

方怡骂道:“胡说八道!”

小郡主道:“见义勇为,那才是英雄本色嘛。”

韦小宝气道:“你别说见义勇为,我这个人最恨见义勇为的,我之前就见义勇为,我好心好意地救了个人,结果他呢,我不过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他把我撇在这皇宫里就不理我了。”

韦小宝说着说着,把自己说委屈了,险些哭出来,又扬声道:“这次我长记性了,再要我见义勇为,好啊,除非叫我“好老公,亲老公”,叫的亲亲热热,否则免谈。”

小郡主见方怡不肯松口,韦小宝又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好再求他。

韦小宝去拍了拍手道:“反正我话就放这儿了,你们自己考虑。”



玄烨退了朝,并未去御书房,也没回养心殿,而是一个人去了承乾宫。这承乾宫,原本是顺治皇帝宠妃董鄂妃住的地方,自从董鄂妃死后,顺治皇帝出家,这承乾宫便再没宫人进去过。

承乾宫宫门口站着侍卫,进了宫,主殿外又站着两位。

玄烨推门进去,屋子里安静无比,桌上点着熏香,烟气袅袅上升,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玄烨慢慢靠近床,竟有丝紧张,他撩开床帘,突见金光一闪,玄烨往后一退,伸手握住了那人的手腕,使劲一拽,那人便似失了重心一般,险些摔下床。

玄烨又怕伤着他,连忙上前,扶着他的身子,让他靠在自己怀里。钳着他的手微微使劲,那人一吃痛,手里的东西也落了地,玄烨一看,却是挂床帘的帐钩。

这屋子里别说利器,便是笔墨纸砚花瓶都一概没有,也难为他能寻到这么一件“武器”。

玄烨微微一笑:“好好的,又闹什么脾气。”

陈近南挣扎了几下,从他怀抱中挣开,这小小的动作,却似花费了他全部的力气。

玄烨看到他脖颈间斑驳的痕迹,想到昨晚的旖旎场景,喉咙有些发干。

陈近南咬牙道:“狗皇帝。”

玄烨牵起他的手,心疼地摩挲他手腕上的红痕,若不是他挣扎得太厉害,玄烨也不必出此下策,他揉着他的手腕:“朕也想做明君,却不想也做了这般强抢的事。”

说罢,又放下他的手:“还疼不疼?你如今身体不比常人,想必恢复得也慢些。“

陈近南苍白的脸上显出一片红,他撇过头去,不想看他,更不愿回答。

玄烨道:“讳疾忌医也不好,叫朕看看。”

陈近南怔了一怔,玄烨却不顾他的意愿,探身上前,伸手摸进了他的亵衣,手掌接触身体的那一刻,陈近南仿佛回忆起昨晚的一切,挣扎不成,反手一巴掌,重重掴在他脸上。

玄烨愣了一愣,他力气不足,这一巴掌并不怎么的疼,但于玄烨而言,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陈近南红着眼睛,不仅是气的:“你想杀我只管动手。”

玄烨从床上站起来,也有些气:“若朕真的想杀你,你如今就该在地牢而不是承乾宫。”

陈近南道:“这么说来我倒该感谢你。”

“你……”玄烨也知道自己的手段不算光彩,所以也拿他没法,叹了口气:“你好好留在这里,等身子养好了,朕便准小桂子来看你。”

陈近南冷冷道:“你若敢害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玄烨望了他一眼,心有不甘地离开了。

玄烨离了承乾殿,刚到御书房不久,多隆便上来禀报,说盘问昨晚那些刺客,已有了结果。

多隆道:“擒到的活口叛贼共有两人,奴才用了大刑逼供,果然……果然是平西王……平西王吴三桂的手下。”

玄烨点点头,“嗯”了一声。

多隆又道:“叛贼遗下的兵器,上面刻着有‘平西王府’的字样。”

玄烨道:“那些兵器拿来给我瞧瞧。”

多隆应道:“是。”不多时,侍卫捧着用包袱包好的刀剑进了御书房,放在案上,解开刀剑,立即退了几步。

玄烨从中选了一把剑,盯着看了会儿,泠然一笑,又吩咐多隆退下,宣韦小宝进了御书房。

韦小宝到了御书房,先请了个安,说道:“皇上圣体安康。”

玄烨拿着剑走到他跟前:“小桂子,听说昨晚有刺客闯到你那儿去了,你运气好,跟刺客交上了手,我可连刺客的影儿也没见着。你杀的那人武功怎样?你用什么招数杀的?”

“昨日天黑,我也只瞧个大概。”

“有个大概便不错,说来我听。”

韦小宝想到昨晚透过窗户看到的那几人,便摆好架势演示起来:“他们首先左脚向右横扫,右臂向左横掠……”一面说,一面手脚同时比划。

玄烨道:“不错,正是这一招。”

韦小宝一怔,问道:“皇上,你会这一招?”

玄烨看了看手中的剑,表情突然一变,使出一招横扫千军,长剑便朝着韦小宝刺了过来,韦小宝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皇帝是跟他玩笑,还是真要杀了他。

韦小宝立刻闪避,玄烨轻轻一扫,手中动作不停,剑刃已在韦小宝脖子上划出一道小小的血痕。

韦小宝只觉得脖间微凉,心中一冷,登时跪下求饶。

玄烨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轻蔑一笑,心中想到,朕是一国之君,他不过是个太监,又何须与他计较。

“这么紧张做什么,不过是比试罢了。”

韦小宝额间冒汗,吓得魂不附体,心道阿南说的不错,伴君如伴虎。早上见他还意气风发的,好似喝了虎鞭酒,一会儿不见便发疯,也不知是谁给他气受了。

玄烨道:“多隆来报,说叛贼遗下的兵器,刻着有‘平西王府’的字样。”

玄烨看着手中的剑道:“吴三桂如派人来宫中行刺犯上,自然深谋远虑,筹划周详,什么刀剑不能用,干吗要携带刻了字的兵器?”

韦小宝先前听方怡说到陷害吴三桂的计策,觉得是妙计,此刻经玄烨一说,又觉得尽是破绽。

韦小宝道:“依皇上所见,这刺客是谁的手下?”

玄烨道:“方才我已传了许多侍卫来,问他们昨晚与刺客格斗的情形,一查刺客所使的武功家数,有好几招竟是前明沐家的。”

韦小宝听得心头巨震,心道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又不禁担忧:“我屋里藏着沐家的两个女子,不知他知不知道?”

玄烨突然露出笑容,又用小玄子的语气笑问他:“小桂子,你想不想发财?”

韦小宝听到“发财”两字,心道,这皇帝方才打了我一巴掌,现在要赏我个甜枣吃了?

玄烨道:“你把这些刻了记号的刀剑都拿去交给一个人,自然会发一笔横财。”

韦小宝反应过来:“吴应熊!”



让我想想阿南怎么从皇宫逃出去🤔🤔🤔
有风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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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10, 21:39
哇塞,太太更新了,棒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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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1, 00:49
求更新啊好好看😭 阿南大美人
白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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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25, 22:14
求更新啊感觉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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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2, 12:47
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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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25, 11:14
求更新啊好好看!!!
dm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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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3-16, 12:44
求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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