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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下
延鹤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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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緻面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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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數(帖) : 7
注冊日期 : 2023-08-17

[原创]【叶西】心剑(G,无差)完 Empty #1 [原创]【叶西】心剑(G,无差)完

2023-08-17, 11:40
叶西叶无差。
写一些两位剑客的旧事。
全程吵嘴。
三章完结,正统好结局,全程无刀。


*以下四句来自原著,是灵感来源:
叶孤城注视着桌上的剑,缓缓道:“我了解的并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剑。”
叶孤城道:“手中的剑能伤人,心中的剑却只能伤得自己。”
他们剑与人合一,这已是心剑。
叶孤城道:“我也说过,手中的剑能伤人,心中的剑却必伤自己。”




第一章 手中的剑

西门吹雪了解叶孤城的剑,像他们这样的剑客天下不过寥寥几人,彼此之间即便未曾谋面也有奇异的默契。
就像叶孤城也比世间所有人更了解西门吹雪的剑一般。

西门吹雪年少之时曾与叶孤城一见,恰得见白云城主収剑入鞘,许是因敌手无趣,轻轻跃上屋角正待离去,却止身于月下回望向他。
是夜月明,无云无风。翻飞衣袍平静下来,四周极静,无人敢出声。叶孤城眼似寒星,于高处审视这一位他尚不知名姓的年轻的剑客,似是满意,方才向他点头:“叶孤城。”
西门吹雪道:“我知。”他的手按在他的剑上,平复因得见强敌而蓬勃的战意,他定定看着叶孤城,道:“西门吹雪。”
叶孤城向他点头道:“很好。”
西门吹雪也道:“很好。”
两人不再多言,深深看过一眼后,便各自离去。

不多日后,西门吹雪剑尖抖落背信弃义恶徒的血,杀人后的寂寞尚未散去。而白云城主已无声落于立于不远处,这一次是他的手已按在他的剑上,再放下。
叶孤城正看着他,眼神冰冷得像是看着最痛恨的仇敌,道:“我必须等。”
这一句没头没尾,但西门吹雪明白,他眼中的寂寞已然不见,冷冷道:“你必须等。”
叶孤城并不在意,这时看他的眼神又已是在看待最亲最爱的知己,缓缓道:“我也愿意等。”
西门吹雪沉默片刻,郑重道:“好!”

这一次本也该这样散去,直到任何一人等到了不能再等的时候,亦或是等到了所等待之剑的时刻,两人再见。
叶孤城却这时突然伸手邀他同去。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从没有什么朋友,但在此时此刻,他并不介意与西门吹雪多相处一会儿。
西门吹雪本已要走,但他并不想拒绝叶孤城的邀请。正因为他们本就是一样的人,他明白对叶孤城这样的人来说,这样的邀请极为珍贵。这足以让他改变主意,况且他也愿意与叶孤城多相处一会。

叶孤城引他去了在此地的居所。宅院空辽,尊贵而缺乏人气。
叶孤城显然并没有与他欣赏的剑客正常相处的经历,一应招待客人的礼节也并不是适合他们,便挥退下属,径自引他前往静室。
静室内,两位孤傲寡言的绝代剑客对坐,并不论剑。他们本就不必多言,想说的该说的在得见彼此剑法之时已尽。他们本也是不会闲话家常的人。
相对无言,同居一室之内,安静到只有彼此如常的呼吸心跳,剑客们敏锐的感官在此刻放大了奇妙的氛围。

一时无话。
在叶孤城为他倒上一杯白水之后,西门吹雪先开口,道:“你在此悟剑?”
叶孤城摇头道:“并非。”他并没有再用那样爱恨交织的奇异眼神看西门吹雪,他看着西门吹雪的乌鞘长剑,淡淡道:“我并不常来此地,且只用此处静心。”
西门吹雪道:“你心不静。”
叶孤城道:“诚然。”再就反问,“你心可静?”
西门吹雪也看着叶孤城的剑,只道:“我必须静。”
叶孤城道:“我懂。”
西门吹雪道:“所以你邀我来此。”
叶孤城道:“我并没有想这么多,只因你是西门吹雪。”他这样的人做事本就不需要太多理由。
西门吹雪道:“我也来了,因为你是叶孤城。”
叶孤城与他对视,两人都笑了笑。室内也不再那样沉沉。

叶孤城这时才道:“招待不周。”
西门吹雪道:“已足够。”
叶孤城这时又道:“多留几日。”他并没有在征询,声音也冷硬得更像是在命令。但他正看着西门吹雪,神情一如既往高傲冷漠,眼中独独少了些他们这样的人定会有的孤独。
西门吹雪不喜他的态度,但他知道叶孤城并非有意如此,况且寂寞的暂且隐去也让他感觉很好,冷道:“那你定要好好招待我。”
叶孤城道:“好。”

叶孤城果真让西门吹雪衣食住行一应与自己相同,甚至于更高一筹,因为他向来不喜可能会让他的剑慢下来的一切,对西门吹雪却没有同样苛待。
他早已在初遇之后便去了解了西门吹雪的一切,也知晓他会在杀人前熏香沐浴,斋戒三天,修整到最好。既然如此,当西门吹雪在自己面前之时,也应当如此郑重。
叶孤城交代好一切之后,只对西门吹雪缓缓道:“你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倒也明白他的意思。他是一个无法被任何人勉强的人,他做任何事一定只是因为他想。这时他凝视叶孤城片刻,才冷声道:“你是叶孤城。”竟也果真这般郑重。
叶孤城待他也同样。

天下用剑者不知凡几,真正能够达到剑道巅峰的人不过几人。而在这几人中,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两人也是特别的。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本就是孤独寂寞的人。他们都自傲且自负,同时也对剑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狂热。他们见了彼此的剑,就知道两人绝对会是知己,也绝对会是仇敌。
他们也注定有一场绝世之战。
问题只在于,到底需要几年?

叶孤城并不会在西门吹雪练剑之时回避,甚至相反,他每一次都会立在不远处,冷眼看着西门吹雪和他的剑。每一次,他都会察觉他的心热了起来,寂寞不复存在,但下一刻又不得不变得更冷,因为他还需要等。
西门吹雪的剑已经很快,但他还必须更快!西门吹雪的道也很好,但还可以更进一步!他当然可以,他也必须可以。叶孤城向来骄傲自负,也同样如此信任他的客人。

于西门吹雪,也是同样。他每一次看到叶孤城的剑,都将手按在剑上,死死克制住自己不能够拔剑。叶孤城年长几年,此时他的剑法如青天白云,而且他还在进步。西门吹雪此时不能够找出任何破绽,他的剑也还不够快。
他也不得不等,等他自己的剑更快更锋利,自己的剑道也进无可进,这时他才能够与叶孤城一战。他从不畏死,但他绝不愿意败。尤其在面对叶孤城之时,他们二人都必须在最好的状态,进行一场旷世之战。西门吹雪也自负于他必然能够有这么一天。
但他不能够着急,必须冷静,不断磨砺剑术,等待自己的剑达到巅峰这一日到来。等待,于他而言并非坏事,长久的等待只会让剑尖染血那一刻更加美。他向来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他眼下是绝不寂寞的,因为他知道世间有这么一位剑法无双的白云城主,而这位白云城主也正在注视着他。

两人都寡言强势且不近人情,相处间也未减几分冷意。但与知己同处一室的那种快乐世间鲜少有物能及。孤独不再、寂寞消泯的短短几日于他二人都觉不可思议。
但他们都不会耽于此,不多日便分别各赴其道。

分别之时,叶孤城凝视他,缓缓道:“我的剑已在手中。”
西门吹雪道:“我知。”
叶孤城道:“你的剑呢?”
西门吹雪道:“他在等!”
叶孤城道:“我也在等。”
西门吹雪道:“必不让你失望。”
叶孤城道:“我并无此意。西门吹雪,你的剑很好。”
西门吹雪道:“我知。”他微笑道:“你的剑也很好,叶孤城。”
叶孤城几乎也笑了。

西门吹雪翻身上马,道:“下一次,你来万梅山庄,我也定好好招待你。”
叶孤城道:“不好。”他此刻更是初见时尊贵又高傲的白云城主,他道:“下一次,你来白云城。”
西门吹雪冷声道:“不好。”
叶孤城道:“下一次,你能够看到天外飞仙。”
西门吹雪沉默片刻,才恨恨道:“好!”
叶孤城微笑道:“我也会去万梅山庄,再看一次你的剑。”
西门吹雪道:“我等你。”
叶孤城也说了同样的话:“我等你。”

二人分离之后,那深入骨髓的寂寞与孤独再一次出现。
但他们本就是乐于孤独,享受寂寞的人。何况,他们已知道世上有这样一个宿命般的敌手与知己。
叶孤城依旧没有朋友。他对西门吹雪的感情早已超越了这个词,他当然可以不需要朋友,但他绝不接受世上没有一个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也从来不说叶孤城是或者不是他的朋友,只说过他的朋友不多。
他们或许永远不会是朋友,或许已经是了。



第二章 心中的剑

几年过去,塞北万梅山庄主与南海白云城主两位绝世剑客皆已声名赫赫。他们有太多的相似之处,都喜欢身着白衣,剑术高绝,也一样不近人情。但真见过他二人的人绝不可能将二人混淆。
南海飞仙岛,一名雪衣剑客于晨光间孤身前来,直入禁地。所有守卫皆退开行礼让行,早知会有另一名剑客在这几日前来与城主一见。

接到南海飞仙岛的信件,西门吹雪如约前往飞仙岛白云城。
海城与内陆风光大为不同。西门吹雪曾为杀人出海,并未上过飞仙岛来过白云城。
叶孤城早已为他安排好一应行程,只需要西门吹雪接受。但西门吹雪不愿意做的事,从未有人能够勉强他。叶孤城太过强硬,而西门吹雪也不是好脾气的人。

海上风平浪静,天青云白,水面粼粼波光。
白云城主方才踏海波而行,长剑在手,剑意未消,远见西门吹雪出现,笑了笑纵身飞起。他的剑光极美,速度也极快。
西门吹雪瞳孔骤缩,剑已在手,却找不出任何破绽,那已是无暇无垢的剑法!在这一刻他的心已经冷下,在他的剑刺入叶孤城心脏之前,叶孤城的剑便早已能够划破他的脖颈。
但得见强敌和这般举世无双的剑又让他的血热起,朝闻道夕死可矣!
何况,他知道叶孤城并不会在此时此刻迫他出手,他们的剑都是杀人的剑,一旦交锋便不可收拾,而现在还不是时候。

叶孤城果真在迫西门吹雪拔剑之前折返海上。日初升,银月未隐,其人身姿缥缈若仙,踏风凌波,剑已尽,雪亮的剑尖斜斜垂下。蓝天白云碧波,天地浩渺,人不过米粒,但此刻可与日月争辉,此刻他是这幅海天画卷的中心。
西门吹雪眼睛亮的可怕,道:“天外飞仙!”
叶孤城点点头,下一刻已收剑入鞘,白衣飘飘,似慢实快地落于西门吹雪身侧。
西门吹雪为这一剑动容,道:“好剑!”
叶孤城不为所动,冷冷道:“自然是好剑。”
西门吹雪又道:“你月下悟出此剑?”
叶孤城这时眼中已出现一丝奇异神情,他看向西门吹雪,道:“你知道?”紧接着道,“既然知道,你也应当试一次。”
西门吹雪冷道:“我当然知道。”又道:“可惜不是月下。”
叶孤城笑道:“月圆之夜如何?”

对一名剑客来说,让自己的剑招被对手观摩本就是不可思议之事。出其不意的剑总比已知行迹的剑更有胜算,更不可破。他们都是可以死,但绝不愿意败的人。
叶孤城愿意让西门吹雪再看一次他的天外飞仙,正证明了他自信于他这一招天外飞仙已无懈可击,西门吹雪再看上千百遍也不会有破解之法。
西门吹雪当然知道叶孤城的意思,也觉天外飞仙无暇无垢,的确是剑招的极致。

西门吹雪也知道,叶孤城愿意这样做,更因为自己是西门吹雪,而他是叶孤城。这不讲理的话可以解释一切。

西门吹雪深深看他一眼,道:“好。”他这时才松开剑柄,放松下来。他们的相处总算有几分正常友人的意味。
叶孤城也察觉到,也为西门吹雪这一刻不再和他同先前那样生硬在惊异之余也放松几分,侧首道:“你未随我安排的人一同前来。”
西门吹雪这时竟笑了,有几分讥诮,冷道:“你为何以为我定会听从你的吩咐。”
叶孤城虽知西门吹雪脾性,还是理直气壮,道:“我定拿最好的招待你。”
西门吹雪冷笑道:“因为我不愿意。”

叶孤城不为所动,他看向西门吹雪,眼神第一次这样平和,道:“你还是来了。”
西门吹雪道:“因为天外飞仙实在是举世无双的剑法!”
叶孤城平生被无数荣耀环绕,从不挂在心上,可西门吹雪的评价让他得到了极少有的快乐。因为他是西门吹雪,而自己是叶孤城。
叶孤城并没有反省自己邀请与安排的强硬,只看着他,沉声道:“你当然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因为你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道:“你知道我绝不会听从你的安排。”
叶孤城目光坦然道:“我知。”显然他也知道西门吹雪绝不会接受他那样强硬的安排。
西门吹雪倒也明白,他二人都并不会为他人而转变自己的做法。

叶孤城这时却道:“你若不喜,下一次你自己安排。”
西门吹雪几乎为这话所动,他再看向叶孤城的眼神不再像亘古不化的冰雪那样冷,惊诧中有些冰雪消融的意味。
叶孤城竟在此让步,同时竟说了“下一次”这般再一次邀请的话,这足以打动他。也正因为他深知彼此二人都是怎样的人。

西门吹雪心意已动,此时却只道:“下一次本就应当是你来万梅山庄。”
叶孤城不语。
西门吹雪道:“我没有什么安排,你自来便是。”
叶孤城问道:“你可定下何时?”
西门吹雪这时也不想与他针锋相对,他与叶孤城对视,缓缓道:“何时都可以。”
叶孤城道:“我听闻庄主天黑从不见客。”
西门吹雪道:“你什么时候来,万梅山庄都不会拒绝你。”
叶孤城既然可以退步,他当然也可以为叶孤城退一步。他们一贯的做法在这时也不是不可以变,他们本也不会被自己的规矩束缚住。

叶孤城道:“好。”
下一刻他已消失在原地,他的速度已快到极致,却那样从容而缥缈,恰似他的剑法。
白衣翻飞,足间轻点过檐角高高飞起,足够高到可将这座繁华的城池尽收眼底,叶孤城漫不经心垂眸,便是俯瞰整座城池。这里是白云城,而他正是这座城池的主人。
他轻轻落下在正中心的庄重森严的城主府前,飘然若仙,恰似飞仙落于人间。他面容如玉,呼吸丝毫不乱,侧首看向西门吹雪:“如何?”

西门吹雪只晚他半步,随叶孤城这一路也算得见了这座城池全貌,富饶兴盛,海域风情,飞仙岛白云城果是个极好的地方。
西门吹雪从不对这些感兴趣,但想及这座城是白云城,而眼前这位剑客正是白云城主,天外飞仙也在这片天地中超脱,也觉没有一处是不好的。
他道:“很好。”
叶孤城点点头,显然觉得理应如此,他携西门吹雪踏上台阶。城主府的大门幽幽打开,守卫侍者皆低头行礼。叶孤城走进去,恰似帝王走入他的宫殿。
西门吹雪与他并肩,侧首看他一眼,眼中带上笑意。他或许在了解叶孤城的剑之余,也更了解了叶孤城其人,也因而更了解他的剑。

西门吹雪道:“叶城主。”
叶孤城奇道:“这是你第一次这样叫我。”
西门吹雪没有理会他,继续道:“白云城主的天外飞仙很好。”
叶孤城深深看他一眼,缓缓道:“你果真明白。”他又道:“我却不必称你为西门庄主。”
西门吹雪道:“当然不必。”
叶孤城道:“你既然已经明白,继续叫我叶孤城就是。”
西门吹雪看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当即把他哽回去:“你为何以为我会多叫几次?”
叶孤城沉默片刻,才道:“那再好不过。”

叶孤城如方才所言,倒果真未再安排些什么,除却让西门吹雪几乎也作为白云城的最尊贵的客人外,未打乱自己的生活。
西门吹雪自可以在飞仙岛上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叶孤城正翻看城中事务,看着与自己同居一室但悠闲许多的年轻剑客,有几分无奈。他也知道这人性子无人能够勉强,只道:“你不愿听我安排,也不寻些事做。”
西门吹雪正看着白云城所藏医书,也不抬眼,冷冷道:“我不喜欢。”这是实话。

叶孤城沉默片刻,边批示着文书,边淡淡道:“你鲜少出门,这次倒劳烦你特地来此一趟。”
西门吹雪也翻一页医书,他这时扫一眼叶孤城身前几多事务,又回到书页之上,道:“不劳烦。”
他鲜少管万梅山庄之事,对叶孤城放这么多心思在白云城之上虽理解,但不以为意。
叶孤城这时看向他,冷冷道:“你是故意的。”
西门吹雪放下医书,与他对视,冷冷道:“我为何定要出门,我当然可以就在这里。”

叶孤城倒不是不喜欢和他的知己同居一室,放过这个话题,重新去做自己的事,道:“随你。”
西门吹雪见他移开视线,也再翻看起医书。室内安静一时后,他才开口,眼中也有一丝笑意,声音倒一如既往冰冷:“既然白云城主已在我的面前,天下还有何人何物能够让我出去?”
叶孤城不答,也不看他,一时后才道:“是我之幸。”他眼下几乎因为奇妙的心中升起的暖意而微笑。这属实是再奇妙不过的感受,他本以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经历。

但世界上既然可以有叶孤城之后,再有西门吹雪,那无论什么事发生都是可能的。
而在他二人之间,发生什么奇妙的事当然也没有什么不可能。

叶孤城合上最后一页纸,对早已看过两本医书的西门吹雪道:“十六月圆。”
西门吹雪会意:“好。”
叶孤城看着他,问道:“你可善水?”
西门吹雪道:“尚可。”
叶孤城摇头:“还不够。”他凝视着西门吹雪,将他看得都有些不自在,才缓缓道:“我教你。”
西门吹雪也沉默片刻,道:“好。”他还是接受了叶孤城的好意。
叶孤城眼中已有些愉悦。他已不仅喜欢西门吹雪的剑,也已经喜欢这个人了,尽管作为人的西门吹雪有时并不是那么好相处。但当然,比起人,西门吹雪更是一把绝世的剑。而叶孤城是爱剑之人。

叶孤城突然道:“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静静看向他。
叶孤城看他的眼神与看向自己的剑一般无二,而剑就是剑客们的情人。他缓缓道:“我想要你的剑。”
西门吹雪冷笑道:“你的剑会是我的。”
他们都不觉得自己会败,败就是死。但此刻已达成共识,无论任何一方战死,都会接过另一人的剑。

也还是那句话,因为一人是西门吹雪,另一人是叶孤城。
这已足够。



第三章 人剑合一(完)

当月十六,玉盘高悬,是夜星稀。
海水幽深沉沉,潮起潮落,起伏不定。海的尽头是无边黑夜,圆月挂在黑夜上,光辉自遥不可及的远方洒落在近海,由凌凌波光映出,海面上便有月色铺展开的道路。
雪衣映月华,随风起。叶孤城遥望着那轮冷月,整个人也在月下发着光。他轻声道:“走。”
话音未落,他已轻轻踏上这条登月之路。凌雪浪,踏海风。

二人已行远,城池立在原处,模糊的几点灯光也已不甚清晰,融入夜色之中。

叶孤城于风浪中逐月而去。

西门吹雪只遥遥缀着。他久居内陆,虽来过海上,也是第一次这般踏海凌波,寻月而去。
此时此刻他比从前任何一次更深切感受到了叶孤城的寂寞。
明月沧海是那样虚幻,又那样亘古不变,而人不过眇眇之身,转瞬即逝。

西门吹雪倒觉极好,剑是冷物,而人的血是热的。
他记得出剑之时绽开的血花,剑尖吹落的鲜血。杀人对他,是一件神圣而又美丽的事。
他又想起他的剑和叶孤城的剑,他们的决战必定会是绚烂短暂又夺尽剑的荣光,剑光下无论是谁的血流出失去温度,一定极美。
他几乎微笑起来。

风渐急,巨浪掀起。
叶孤城的速度已快到极致,耳畔风声呼啸,踏浪迎风而起。几可揽月摘星之时,雪衣剑客折身而返,衣袂翻飞,身后是那轮高悬圆月。其人神情寂寥,似是月中来客,谪仙临世。
他的剑已无声出鞘,剑光渺渺,凝海之精,夺月之辉。
世间没有任何语言能够形容此时此刻的这道剑光。那已是美的极致,也是剑法的极致。

敢于天地日月争辉!

西门吹雪定定看着这道剑光,将这一剑牢牢记住,已忘了呼吸。风吹起他身后的乌黑长发。这时叶孤城已与他擦身而过,剑尖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已轻轻点上他的咽喉,又无声无息错开。
西门吹雪没有拔剑。他知道叶孤城并没有杀机。下一刻飞身而起错开卷势倾下的海水。

璀璨绚烂的剑流星一般,转瞬即逝。
冷月依旧高悬,浪花未停层卷。
一切已停息。

风浪也平静片刻。

叶孤城背对着西门吹雪,已踏上归程。他收剑入鞘,遥望见白云城,月下海上凌波而去,他已不再那样快,翻飞衣袍平静下来。
白云城主束起一半头发的檀香底座的珠冠丝毫未乱,另一半放下的漆黑长发在月下安静披散在身后,身形挺拔如剑。

西门吹雪知道,叶孤城此时此刻定然相当的寂寞。因为剑客的寂寞本就是共通的。
西门吹雪心中却已几乎在恨,恨时机未到,二人不能够就在此你死我活。他多想方才就执剑迎向那段剑光,生死胜负都已不重要。
可他必须得等。

海上生雾,寒风凄冷。归程之时,两位雪衣乌剑的剑客无人出声。
西门吹雪良久才道:“好剑!”
叶孤城没有回应,却说了句奇怪的话:“你已明白了?”
西门吹雪已出现在他的身侧,冷声道:“我宁可我不懂。”
叶孤城侧首看他,眼似寒星,神情冰冷,却笑了,缓缓道:“可你必须懂。”
西门吹雪冷道:“因为我是西门吹雪。”
叶孤城点头,道:“若连你都不懂我,天下也不会再有人懂。”
西门吹雪道:“天下人本就不会懂。”
叶孤城厉声道:“所以你必须懂!”
西门吹雪与他对视,眼神冰冷,冷声道:“因为你是叶孤城。”
叶孤城在此时此刻觉得他也并不是那样寂寞了。何其有幸,世上除了叶孤城,还能够有西门吹雪存在。

叶孤城道:“下一次,我去万梅山庄。”
西门吹雪淡淡道:“你不必来。”
叶孤城:“我明白。”
叶孤城看着他的眼神已是看最亲最爱的情人,未战之前他就已不能不把西门吹雪看做自己的剑了,而他的剑就是他的情人。
他微笑道:“但我还是想看一下,世上何地能够生出西门吹雪这般人物。”

西门吹雪冷冷道:“叶孤城,你是不是以为你一定会赢?”
叶孤城道:“我从未输过。”他道:“我知道,你也没有输过。”
他的眼中又是奇异的神情。他分明看着西门吹雪,眼中却仿佛不是他,而是他心中的那冰凝雪铸的剑。是西门吹雪的乌鞘剑,又不是。

叶孤城道:“我眼下如何看你,与你如何看我并无不同。”
西门吹雪思考片刻,沉默一时后才道:“我也的确想要你的剑。”
叶孤城道:“我正在等你来拿!”
西门吹雪的眼睛很亮,但冷似剑锋不带任何温度,声音却很稳:“我也想要你。”叶孤城在他心中已是剑。
叶孤城未觉任何不妥,他的眼睛也很亮,此时此刻像在面临一场对决,气势已起,他与西门吹雪对视,再上前一步将二人拉近到失礼的距离,他一字一句道:“剑就是我。”

西门吹雪的眼中也出现了同叶孤城先前一样的奇异神情,不答反问:“你果真觉得自己会赢?”
叶孤城的眼中又是那奇异的恨意,他在此时此刻真真切切恨着眼前的这位剑客。他的声音很冷,恰与身后无情的冷月合适不过,道:“西门吹雪,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西门吹雪道:“我的剑在这里。”
叶孤城道:“你也在这里。”
西门吹雪道:“我就是剑。”

叶孤城突然厉声道:“拔剑!”
西门吹雪的剑已出鞘,雪亮的剑锋在月下折光,剑尖直刺叶孤城的心脏。叶孤城的身法极高,西门吹雪尚不及,但此时此刻西门吹雪的剑竟已追上了他,再进一寸便可见血花在白衣绽开。西门吹雪几乎能够想象到这样的画面,他的眼睛亮的可怕,血也热了起来。
他的剑稳稳停住在叶孤城的心口,势已收住。
西门吹雪收剑入鞘,气息不稳,已是在方才一剑中得到突破。

叶孤城道:“很好!”
西门吹雪手按在剑上,冷声道:“我剑已在手。”
叶孤城眼中的恨意已变成爱,剑客对剑的爱。他现在感觉到了奇异的情绪填上他的孤独,但这还远不够。他的眼中只有这位剑客,微笑道:“西门吹雪,我的剑已在心。”
西门吹雪已彻底了解叶孤城和他的剑,这时道:“我等你。”
叶孤城却已不再急切,他道:“不会太久。”他轻轻握住了西门吹雪的右手,携他一同归去。西门吹雪没有拒绝,他每一次出剑都必定竭尽全力,海上也并不熟悉,此时若逞强倒不免落海一次。

此后回城主府,一路无言。到了居处,叶孤城见西门吹雪已疲倦,倒没有见过他这模样,道:“我已教你水性,方才落海或许也不错。”
西门吹雪道:“不好。”
叶孤城见他这般倒也有趣,道:“我想带你去海中看看。”
西门吹雪道:“我眼下不想。”
“眼下”这个词也很有意思,叶孤城总算才松开手放他去修整。

西门吹雪却没有动,他看着叶孤城,道:“我饿了。”
叶孤城道:“好。”已让人去准备,见西门吹雪依旧看着他,道:“你若眼下随我下海,我来做给你吃。”
西门吹雪本只是无事做才看他,这时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但他的确不想动,只道:“我累了。”
叶孤城目光柔和下来,摸不清心中滋生的这奇异的情愫为何,这时却道:“不下海也可以。”
西门吹雪的神情也不是那样冰冷了,他的声音也不再那么冷:“好。”

西门吹雪来白云城的目的已经达成,月下的天外飞仙也实在举世无双,也不准备多留。
叶孤城如先前所言并不插手他的安排。那夜过去他二人的关系已变得更微妙几分,相处之间生硬不再,也每每邀西门吹雪一同出行。他不吝将他的一切生活分享给他的知己。
西门吹雪鲜少拒绝,没有人能够在见识过天外飞仙之后拒绝叶孤城。当这个人是西门吹雪之时尤其。那夜之后他看着叶孤城的眼神,已完全不再是看着人,叶孤城在他心中眼中只余一剑。

西门吹雪与他同居一室之时,有时并不做其他,只是静静看着叶孤城,这时的叶孤城更是白云城主。
可西门吹雪知道白云城主也是叶孤城,而叶孤城是一把剑。西门吹雪已比世间所有人很了解叶孤城。
夺日月之辉,流星璀璨。

西门吹雪看着他,突然说出一句奇怪的话:“有些事,你不应该让我知道。”
叶孤城的回答也很奇怪,道:“我喜欢胜利。”
西门吹雪冷道:“那你更不该让我明白。”
叶孤城道:“可我想你知道,也更想胜你。”
西门吹雪道:“本就与我无关,谈何胜我。”
叶孤城道:“你既然说了这话,便要参与进来。”
西门吹雪冷道:“你当心玩火自焚。”
叶孤城道:“我诚于你,有何不好?”他道:“你难道不想在这样的情境下再见一次天外飞仙?”

西门吹雪无法拒绝这样的天外飞仙,但也不赞同叶孤城想要做的事情,只道:“我会赢。”
西门吹雪想了想,道:“若我胜,你来万梅山庄。”
叶孤城道:“我本就要来一次万梅山庄。”
西门吹雪冷笑道:“那你可能没有机会了。”
叶孤城道:“你应当对我多些信任,就像我对你一样。”
西门吹雪道:“你若说剑道,我信你如信我自己。”
叶孤城面色冷下,道:“这也是我的道,你也应当同样相信。”
西门吹雪冷对回去,道:“可我不喜欢。”
叶孤城倒觉得这理由再西门吹雪不过,也不觉受到冒犯。

叶孤城看着他,道:“我答应你。若我赢,你待如何?”
西门吹雪道:“那我再来一次白云城。”
叶孤城道:“你本就要再来。”
西门吹雪道:“我还没有答应。”
叶孤城道:“看来天下没有人能够勉强你。”
西门吹雪看着他,面容苍白,神情冷漠。
叶孤城道:“好,我若赢了,你便全程听我安排再来一次白云城。”
西门吹雪道:“好。”他又问:“你是不是已经开始了?”
叶孤城道:“你我既然已约好,我不会再让你知道,你可以猜猜看。”
西门吹雪道:“好。”

次日西门吹雪回程,叶孤城目送他。

第二年,叶孤城邀战。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西门吹雪接战。
天下沸腾。

习武之人奔赴京城,试图一见这场惊世之战。
京城对两大剑客的胜负开盘对赌,李燕北压西门吹雪,杜桐轩赌叶孤城。

西门吹雪早已到了京城,却谁也不知道他何时来,眼下又在哪里。
江湖传言叶孤城为唐天仪毒砂所伤,直到叶孤城现身春华楼废唐天容为止。
叶孤城看着陆小凤,却问他:“西门吹雪呢?”
陆小凤本要答话。

西门吹雪竟也出现在春华楼的门口,下一刻已落于他二人身侧,他看着叶孤城,道:“我在这里,叶孤城。”
他又看过叶孤城身后那六个乌发垂肩,白衣如雪的少女,有看过铺路的满地鲜花,眼中已带有笑意,他也的确笑了,讥诮道:“叶城主今日好雅兴。”
叶孤城倒也真未想到西门吹雪也这么大大方方直接找到眼前,他也委实让西门吹雪过于了解他,而他还没有足够了解西门吹雪的脾性。

陆小凤惊道:“你们原来认识?”这时又放松下来,他察觉到尽管西门吹雪眼下实在不算客气,但他们的关系显然不错。
知道这件事足够让他快乐起来,他对西门吹雪打圆场道:“先前在南王府叶孤城还问起你。”
叶孤城也觉当日并不该如此激西门吹雪,陆小凤本就不太好对付,再加上一个显然也要掺和进来的西门吹雪,足以让计划出现很多变数。
西门吹雪显然没有缓和气氛的意思,他只冷声道:“叶城主,你问陆小凤,为什么不来万梅山庄直接问我?”
叶孤城先纠正道:“叶孤城。”才道:“你还没有胜,我为何要去万梅山庄。”
西门吹雪道:“你本就要来。”
叶孤城道:“你也说过我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陆小凤觉得这两位同样冷漠孤傲的剑客对彼此实在不太一样。西门吹雪日渐比起活人更像一把剑,而白云城主叶孤城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这倒有点像斗嘴的场面让两把剑更像人了。

西门吹雪扫过春华楼中一应看热闹的人,觉吵闹,便道:“先来我这里。”
陆小凤是显然同意的,叶孤城正准备开口拒绝,西门吹雪便在他出声之前冷笑道:“我倒不知城主何时喜欢上了黄菊花。”
叶孤城便也闭上嘴,随他一同离去。

西门吹雪在京城住的却是个老字号糕饼店。陆小凤忍不住笑,叶孤城却没有任何反应,他道:“所以我也找不到你。”
西门吹雪冷冷看着他,刺他:“最好我也找不到你。”
叶孤城也冷声道:“你从不听我的吩咐,却希望我听你的吩咐。”
陆小凤更觉他们二人之间的氛围古怪极了,他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也最好不要知道太多这两位的事情。他打了个招呼就先溜去了客房,把空间让了出来。
他走得很快,他绝不希望二人会你死我活,此时此刻见他们关系这般好,不能不为他的朋友感到高兴。

陆小凤走后,两人一时无话。
叶孤城道:“我本以为你会直到紫禁之巅再露面。”
西门吹雪道:“你先要我参与进来,再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叶孤城反问他:“你为了我而改变自己的行事?”
西门吹雪愣了一下,才道:“因为你是叶孤城。”
叶孤城别过脸不说话了。

西门吹雪道:“南王府可成事?”
叶孤城本是个自信的人,这时反倒沉默了。西门吹雪见他这样怕也知南王世子实是不堪大用。他道:“我不知你为何还要坚持。”
叶孤城道:“计划是好的,何况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西门吹雪道:“可陆小凤来了,我也来了,。”
叶孤城笃定:“你不会和陆小凤说你我之事。”
西门吹雪看着他,缓缓道:“我会用我的方式解决一切。”

叶孤城这时反倒放开了,他看着西门吹雪,冷道:“倒劳你费心。”
西门吹雪道:“的确是费心。你可以借此行你的道,于我却只是平添麻烦。”
叶孤城道:“你平日本可以多做点事,这对你也不难。”
西门吹雪道:“我为何要做。我只想月圆之夜好好与你一战。”
叶孤城道:“那你就不该抱怨。”
西门吹雪几乎被他气笑了。

叶孤城这时看向西门吹雪的剑,道:“天外飞仙已进无可进。”
西门吹雪点头:“那已是技的极致。”
叶孤城道:“这就是原因。”
西门吹雪道:“我明白。”他坦言:“我不喜欢。”
叶孤城道:“那你想一试天子剑吗?”
西门吹雪心动了。

【全文完】


#叶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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