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云风】声之三十题－04.哗哗的流水（G）完

Summary：
时间点：漫画第一部，刚从拜剑山庄得到绝世好剑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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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哗哗的流水

天将明未明，万籁俱寂。步惊云独坐在静寂的镇口上，无言等待，已不知等了多少时候。他在等一件本应属于他的东西，回到他的身边。

快了。远处传来的打斗声愈发清晰，渐渐盖过镇口上游河流的哗哗水声。步惊云听得很清楚，偷了他绝世好剑的人正且战且退，狼狈逃窜。那人呼吸粗重，任凭其轻功如何了得，竟逃了恁久，依旧无法摆脱拜剑山庄诸人的纠缠。是的，因为那人根本无法驾驭绝世好剑。绝世的剑，只配握在他的手里，天生就该握在他的手里。

步惊云曾为绝世好剑舍命，绝世亦沾满了他的血与恨，人剑命运休戚相关，已成一体。或许他与绝世的缘分，就如他同聂风的缘分，早就天注定。

…………

『云师兄，等你醒来，有一件关于绝世好剑的事，我必须相告。你可知，这把绝世好剑与我聂家、与火麒麟皆有莫大渊源……

『云师兄，当日我曾与你说，‘我俩有缘’，我知你从不信天命，亦未必会信缘分一说，但……

『我遇到你，或许真的是‘命中注定’……』

…………

步惊云记得他听到了水声，沾水的布巾贴上他焦灼的额头，照顾他的动作细致小心，并不比另一个女孩所做的分毫有差。但聂风的手指更为冰凉，如冰泉流水，只有被他触及时，沸腾全身的麒麟血才肯平息半分，让他从焚身之苦中获得一丝解脱。

他重伤卧榻时，身体为冲破三焦玄关陷入假死状态，可他的意识并未全然昏沉。他知道楚楚如何照顾他，他也知道在楚楚体力不支时，是聂风接替她，继续看护他，而聂风自言自语对他说的每一句话，他更不会忘记。

待他等回绝世好剑，他还要回去听风师弟将绝世的渊源同他一一道来。剑贫，莫要让我等太久。

“嘻嘻，云兄弟，你坐在此处，是在等绝世好剑吗？小弟因一时好奇才会借了你的剑来看，但我发觉你已剑心互通，我即使得剑也无所用，如今终于可以物归原主啦！”

步惊云猛然睁眼，倏地闪电出手，握紧剑贫递上的绝世好剑，臂上一股慑人力量立把剑贫震开丈外。绝世回到原本主人的手上，那股慑人力量顷刻运遍步惊云全身，他臂上、脸上、甚至全身烧伤乌黑的焦皮顿时迸裂，四分五裂地剥落而下，情状骇人异常。

“剑贫！你逃不掉的！”

“哈哈，剑我已还给步惊云，你们向他追讨吧！”

赶至镇口的拜剑山庄众人骤见多了一个步惊云，其状可怖，错愕间皆不敢冒进。

脸上焦块脱落，步惊云炯炯放光的眼睛犹如暗夜中两点寒星，寒星向众人脸上与剑上一扫，在场之人俱是一震。然而在扫视各人之后，步惊云却转身，徐徐举步离去。

他这一举止出奇反常，令众人心中更为发寒。剑贫虽为形势所迫，主动归还绝世，但他觊觎之心不死，遂出言挑拨拜剑山庄众人，只盼他们与步惊云斗个两败俱伤，他再取剑不迟。

可他没想到，去路被挡的步惊云，握紧手中之剑，如泰山屹立不动，却在如箭在弦的最后一刻，握剑的手蓦地放松，再一次转身，欲寻他路离去，竟是‘临阵退缩’，无意一战。

然而拜剑山庄诸人岂会轻易罢休，依然拦路于前：“步惊云，你今日若不想战，必须先行还剑，我们绝不会留难你！”

“我剑出夺命，但我与拜剑山庄无仇无怨，你们若不想死就快让开。”

此时旭日阳光照耀在步惊云乌皮蜕尽的脸上，只见他俊朗的面孔比之前更为坚毅，亦更沉冷慑人。说话间，他已再次迈开脚步，无声无息地与众人擦身而过。

江湖人言不哭死神向来杀人如麻、出手无情，怎料他竟会对拜剑山庄一班喽啰宽容至此。众人见己方多番留难，步惊云仍再三留手退避，心中不禁犹豫动摇。

剑贫见势不妙，赶紧又煽风点一把火，四剑老被他激起战心，怒吼言道拜剑山庄绝不能失去绝世好剑，既是战死，也誓要尽本份夺回宝剑——山庄众人在剑老怒吼之下瞬间清醒，登时尽皆向步惊云扑杀而去！

你们，为什么非要逼我不可？

…………

『云师兄，昨夜霜师兄与我促膝畅谈，他不但早就原谅了你，还十分为你担心。霜师兄忧心，若你不能抑制戾气，恐怕终会滥杀成魔……

『霜师兄望我能劝你一下，然而我亦双手沾满血腥，又有何资格说教于你，告诉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身不由己的痛苦与无奈，你我都再明白不过……

『我只希望，你能珍重自己，莫失本心……』

…………

水在河床中流动时，会产生哗哗的响声。血从人的身体中喷出时，也有一种奇妙的声音。水声听得太多，血流得太多，流入河中，就会将整条哗哗的河水都染红。

拜剑山庄最后一人倒在绝世好剑之下时，步惊云看见了沿河追寻他而至的聂风、秦霜与楚楚三人。他看见三人脸上万分震惊的神情，他明白他们看到了什么。

“云师弟，这班是什么人？你为何要杀光他们？”

大师兄的问话带着难以自抑的颤音，步惊云却没有回答，他面上出奇死寂，默然垂首。或许他不想对上聂风的目光，不想见到那同样一语未发的人眼底的心寒。

但他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不是质问，不是失望，却是——哀。

胸中一窒，步惊云握紧染成血红的绝世好剑，缓步走到河边，蹲身洗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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