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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下
古往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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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神雕侠侣/仙侣奇缘|过阳/过生】在水一方(G)坑 Empty #1 [原创]【神雕侠侣/仙侣奇缘|过阳/过生】在水一方(G)坑

2020-11-27, 14:46
֍ 转载自LOF(作者:古往郑来)֎



(第一章待修)




#古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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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神雕侠侣/仙侣奇缘|过阳/过生】在水一方(G)坑 Empty #2 回復: [原创]【神雕侠侣/仙侣奇缘|过阳/过生】在水一方(G)坑

2020-11-27, 14:49
֍ 转载自LOF(作者:古往郑来)֎
֍ 【文章出处】֎



前言:
设定上有些变动,第一章也做了些许改动。可以在看一遍哦。
这时候阿阳还不知道黄裳是他义父,只是以为是他亲生父亲。
没有一开始就用重阳这个名字也是因为不想这个名字是被完颜峰所起。
二是想要杨过有个独一无二的称呼。算是平行时空吧。与阿阳是第一段故事,所以是发生在中神通王重阳期间的故事。

以上,多谢看文的小伙伴,希望有人会喜欢。


- - - - - - 

第二章 初下终南

王重阳——确切一些,仍是王允卿的——王重阳在他的十七、八岁的年纪还不是一代武林神话,只是一个活泼明朗的普通少年。正如他自己所说一般很他爱说话,不只是小时候他现在也很爱说话,认识杨过以来他简直要把十年的话一口气说完一般,本来打算早早休息的也不知何时才睡着。

王重阳躺在床圌上伸了个懒腰,一觉到了天明睡得好舒服。

醒来后瞧见身侧的杨过他仍旧满心欢喜。

见了杨过就很开心,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感受到王重阳视线停留在自己脸上,杨过睁开眼睛道:“早晨。”

王重阳一脸糟糕下意识吐了吐舌圌头,道:“早晨。抱歉,吵醒你了。”

杨过根本就是在装睡。昨晚王重阳说着话睡着了他却一夜未眠直到前一刻他还在正大光圌明的欣赏王重阳的睡颜。

就在刚刚王重阳将醒未醒时,他几乎一瞬间就做好打算:待到卿卿醒后不管他有没有察觉,自己也要装作刚起身的样子。至于为什么总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他就是别扭的不想让王重阳知道自己看了他很久。

王重阳这人不仅善良还特别单纯,见杨过睁眼还以为是被自己吵醒还道了歉,杨过良心不安立即又编了一套新的说辞。他摆摆手道:“没有的事。我一早就醒了。见你还未醒担心打扰你休息故而才躺着养神。”

王重阳果然接受了杨过的说法,安心道:“那就好。”。



王重阳在厨房里做饭,杨过在山间吊桥上陪王老伯练晨操。

王老伯先是为杨过演示了一遍他自创的晨操,对杨过道:“杨过小子,你看好了跟着我练一次。”他做起分解动作,口圌中道:“太阳初升起,一手摘芭蕉。”

杨过跟着他动作,伸拳踢腿,也道:“太阳初升起,一手摘芭蕉。”

王老伯道:“双手摘苹果,后面打老虎。”

杨过跨步侧出拳,道:“双手摘苹果,后面打老虎。”

王老伯道:“一脚踢豺狼,这边划打圈,那边就划小圈。”

杨过一一做了,丹圌田升起一股热气,真气流遍周圌身,说不出的舒畅。

杨过心道:“伯伯这套晨操动作看似简单实则博大精深,我只练了一次身圌体就涌现出用不完的力气,如果常年练下去一定受用无穷,哪里还愁武功不得精进。卿卿果然没有骗我,他是伯伯带大的。伯伯教他晨操圌他就当作晨操练却不知这其中蕴含的武学功圌法。”

杨过对武学一道也是一知半解,他身上武功杂的很,有义圌父欧阳锋传授的蛤圌蟆功、有桃花岛上偷学的郭靖的功夫还有全真学来的皮毛功夫。他从未正统的学过武功,所以他不知道王老伯这番虽浅显易懂却深不可测的功夫并不是谁练都能有此领悟。原来有一个天资异禀的王重阳,现在有一个聪颖机变的杨过。他们二人对武学并不了解懵懂间却领悟道武学真谛。武学之博大精深,千变万化,大多人学习武艺,追求招式上的变化多端岂知真正的高手往往化繁为简,摘叶飞花亦可以杀圌人于无形。

王老伯只教了一遍,杨过已经完全学会了。王老伯高兴的拍着杨过的肩膀道:“好小子。以后有了你,咱们家就更热闹了。”

他已把杨过当作了自己家里人。

杨过还未出生父亲就死了,母亲在他十一岁时也因病亡故,他又不愿受人白眼故此没少吃苦他早已没有家了。现在王老伯说“家”,杨过满心感动,“多谢老伯。”

杨过性圌情高傲,一向很少诚心实意感谢一个人。他现在不但感谢王重阳、感谢王老伯,还感谢把他送到王重阳身边的人,不管那个人是谁。杨过终于也有家了。

王老伯道:“好端端的你感谢我什么?奇怪的人。”不明白他也不多想,跑到旁边玩去了。

这时王重阳做好饭,叫他二人吃饭,道:“吃饭了。阿爹,别玩啦,吃饭了。”

王老伯道:“不吃饭,我要玩,狗仔也来陪我玩。”

王重阳道:“今天不行啦,吃完饭我还有事情要做。乖啦,你先吃法,凉了就不好吃了。吃完饭再玩,好不好?”

王老伯生气道:“不好,你不陪我玩,杨过小子陪我玩也行。”

王重阳佯怒道:“不行。阿爹不吃饭就算了,过儿和我都要吃饭的。不吃饭不乖,过儿也不陪他玩。”

王老伯听了紧张道:“不要,我听话吃饭还不行吗?”

王重阳笑道:“这才是好阿爹嘛。”

杨过抱臂笑看王重阳父子间对话,心情好得不得了。

王老伯听话的进屋去吃饭了,王重阳却没立即进去,他倚着门边对杨过道:“没想到我阿爹还蛮喜欢你。”

杨过笑嘻嘻道:“我这么聪明可爱老伯当然会喜欢我啦。卿卿不也很喜欢我,这就叫‘有其子必有其父’。”

王重阳笑得眉眼弯弯,他本来就爱笑,见了杨过后更像是挂了笑脸面具一样。

杨过朝王重阳招招手,王重阳过去,俩人并肩向山下走去。

原来他们商量好要趁王老伯吃饭功夫偷偷下山。

杨过问王重阳,道:“伯伯不让你下山吗?为什么我们下山不告诉他知道?”

王重阳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怕阿爹担心。山里近来来了一个怪女人。她凶的很,见人就杀。你知不知道我还救过她,可她也要杀我,是不是很没有良心。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阿爹也知道这事,怕的不得了,我昨天说要去找你他都担心的很就怕我碰到那妖女。所以为免他担心我们只好趁他不注意悄悄走喽。”

杨过莞尔,道:“你、我突然不见了,你就不怕老伯担心?”

王重阳道:“我阿爹这份人记性大忘性也大,我若告诉他我要下山他一定记得狗仔下山不见了。我若不告诉他自己走了,他吃过饭自己就会去玩也不会记得我。”

杨过刚想说什么一抬头就忘记自己本来要说的话,问王重阳道:“卿卿,你说的妖女不会恰好穿着白衫,拿着一把长剑吧?”

王重阳道:“过儿你怎么知道?你也见过她吗?”

杨过道:“我本来没见过她的,我也不想见她,可谁叫我有一双眼睛会看嘛,不想看到也不行。真是倒霉,刚刚说到‘曹操’,她来的倒快。”

王重阳自然也有一双眼睛也能看到这位长身玉立的白衣女子。

他抢到杨过前面,大声道:“妖女,你可别乱来啊。”

白衣女子冷冷道:“我早说过你那么对我,我不会放过你。拿命来。”

话未说完剑尖已至。白衣女子出剑速度极快,像闪电一样在看到它时它已经到了。王重阳的速度却绝不比它慢。他微微扭身就已躲过白衣女子刺过来的剑。

白衣女子不料王重阳如此轻易就化解了她的致命一击,又连刺数剑。

依然没有刺到王重阳半分,甚至连他的衣角也没有碰到。

“跑得倒快,却别想我就这么放过你。”

性命攸关的时刻王重阳拉着杨过一心逃跑,白衣女子在身后紧追不舍。

王重阳着急的很。杨过还有闲心调侃。

“瞧那大美圌人的架势,简直对你恨圌之圌入圌骨。不知道的还以为卿卿你负心薄幸、大美圌人痴心错付。啧啧。”

王重阳脚一软差点跌倒,嗔道:“过儿,你可别瞎说。这么凶悍的女人我是想也不敢想的。现在我只想我们怎么能脱身。”

杨过笑道:“凶悍怎么了,那么个大美圌人配给你绝对委屈不了你。你要想她放过我们也简单。你娶了她,大家都是自己人了,我们自然可以脱身。”

王重阳像是炸了毛的猫一般,气道:“过儿!!!!”

杨过道:“好好,我不说就是了。我知道卿卿一定不会娶她的,因为卿卿答应做我‘娘子’了嘛,怎么还能娶她。”

王重阳无力道:“过儿,都什么时候了说话还这样不正经。”

杨过心道:“当然是和卿卿你在一起的时候。”可是却万万不敢现在说出来的。

没有说出口的话正是杨过心里真圌实的想法。同王重阳一起即使被人追杀他也甘之如饴。所以就算他们前方就是悬崖,他亦没有胆寒心惊。

白衣女子追到崖边,冷冰冰的脸上流露圌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她冷笑道:“你跑的很快啊。你接着跑啊。”

王重阳挑衅道:“跑就跑,怕你不成!”

他与杨过对视一眼,拉着手双双跳入深渊。

白衣女子伸臂拉他已是来不及。

她怔怔看着深不可测的崖底,她原本并不很想杀他的,她只是气不过。

王重阳还很年轻而且他尚有一年迈老父留在世上他并不想活了吗?当然不是。他只有跳下去才有活路。

王重阳自幼起就在山里长大,对山中一草一木也熟悉的很。终南山中有几处山崖看着因为云雾遮挡看着深不见底实际上却很浅。

王重阳和杨过跳的一处就是这样的,王重阳就是知道此处地形故意将白衣女子引到这儿来的。

白衣女子整日要杀他,如果她亲眼看到王重阳死了。她的追杀想不结束都不行了,王重阳也可以躲过他的纠缠。

王重阳有信心可以安全到达崖底,否则他即使自己死了也不会拉上杨过。

杨过本来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想瞧瞧王重阳要怎么摆脱白衣女子,眼看白衣女子渐渐逼近正待想办法。这时王重阳紧了紧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杨过抬眼看他,望入他眼中,一片流光溢彩,此刻两人心意相通只一眼杨过立刻明白王重阳心思。当下更是无所顾忌,轻轻圌松松向下一跃。

下坠的过程他们仍旧默契十足,这块崖石可以借力,那块石头碰不得,无需言语,配合的天衣无缝。

哪成想这当口儿又杀出一个程咬金。

只见崖底冲出一个模糊身影。

王重阳心下大叫:“不好。”

本想置之死地而后生,现下看来只有死路生路却在哪里?

电光火石之间王重阳只想到杨过安危,我自己死就算了却要过儿陪我一起吗?当即运起全身力气于右掌向杨过打去。

杨过知晓王重阳心意当然不干,事出突然却由不得他不干,两人牵着的手也被圌迫松开。

王重阳重重一掌拍向杨过,掌心只沾到杨过衣衫如清风拂过。清风徐徐将杨过送向崖底。

见了崖底杨过还有力气,他拧腰翻身飘飘落在地上,第一时间望向半空,狂怒、自责、哀痛多种情绪汇成一声:“卿卿!!!!”此时此刻杨过即使长出翅膀也来不及救下王重阳。急火攻心,杨过“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王重阳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他耗尽气力几近虚圌脱,如同被猎人射下的大鸟般毫无抵圌抗能力,只能落入猎人的罗网。

说是迟那是快几乎王重阳出掌同时,王重阳被一双有力的臂弯揽住,下坠之势也得到控圌制。

王重阳心想:“妖女,你此番一定是要杀我了,我就是做了鬼也要跟着你。”

闭上眼睛听得耳边风声呼呼,过儿只是个孩子又没得罪她,她应该不会杀过儿。希望过儿不会傻到要为我报仇,我是活不成了只盼以后阿爹同过儿能一起好好生活下去。

王重阳本来已经等死却直到被人抱着下到平底仍然活得好好的。不幸中的万幸他还活着。他终于睁开眼睛看到的却不是他以为的妖女而是一个相貌堂堂的男人。

是啊,白衣女子动作再快也不可能瞬间从崖顶移到崖底的。这本是很浅显的因果逻辑,王重阳关心则乱,他不是怕自己死而是怕杨过出事。

完颜峰抱着王重阳甫一落地便被抢走了怀中人。

王重阳一点力气也没有,他全身倚靠在杨过身上。瞧着杨过嘴角衣襟残留的血迹,王重阳颤圌抖着抬手要为杨过擦掉却怎么也够不到杨过。

杨过抓起王重阳手贴到自己脸上。他看着王重阳的眼神就像他是他的全部。

王重阳的声音机不可闻,可杨过一定听的见,只因他的一举一动杨过都不会错过。他说,“过儿,过儿,我没事的,别难过。”他还一心顾着杨过,怕他难过。

杨过红着眼道:“我才不会为你难过。你既然不要我了,还理我难不难过作甚?”

王重阳瞳孔骤然缩心里委屈的很,忍不住刷刷流泪,道:“过儿……过儿、我……”

杨过抢白道:“我想好了,你永远甩不下我,黄圌泉碧落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下次你别想再逞英雄。”

王重阳泪流不止,“过儿……”

只一声“过儿”同样包含千言万语。

杨过心疼不已,道:“卿卿,别要再说话了。咱们回家吧,我带你回家。”

王重阳摇头,他不能回家阿爹见了会怕的。又想起什么断断续续对杨过道:“过儿、我们只顾自己说话却忘了恩公……快谢谢恩公。”

杨过目眦欲裂,恨道:“要不是他,卿卿你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我恨不得杀了他,却要我谢他。”

王重阳虚弱道:“……救我的也是他。过儿,咱们不能有恩不谢对不对。我只求你这事,你也不答应吗?”

他的声音并不大,有如蚊蚋,却震的杨过心也发疼。

杨过终于正眼看了完颜峰,道:“多谢你救命之恩!恩公!”

完颜峰尴尬的站在旁边,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他原是路过此地,见到崖上隐约落下俩人身影好意相救,不曾想好心却犯了大错。

他早已追悔不已,又听杨过叫他“恩公”,不禁面颊发圌热,羞愧难当。

王重阳当然不会为了羞辱一个人故意叫杨过道谢。他的确真心感谢完颜峰。一个人既肯对不认识的人拔刀相助这份赤子之心难道不值得感谢吗?何况王重阳说的没错,到底是完颜峰救了他不是吗。

杨过道谢后一颗心即又扑回王重阳,他急道:“卿卿,你还撑的住吗?”

王重阳只摇头,他再没气力说话。

完颜峰上前道:“我来看下他。”

杨过戒备的看着他,事有轻重缓急是以他并未阻止完颜峰的靠近。

完颜峰替王重阳把了脉,道:“他这是真气用尽,修养得当当无大碍。但是切记,近来不可轻易动武。”

杨过将信将疑。

完颜峰道:“目前最重要的是带这位兄弟回到城里。再找一位好大夫为他彻底检圌查一番。是我对不住二位,请务必给我带功赎罪的机会。”

杨过还待犹豫王重阳却晕了过去,他不再迟疑背起王重阳,道:“麻烦大哥带路。”

王重阳浑身针扎般的疼,他昏昏沉沉一直在做梦。待到清圌醒睁眼第一件事情便要下床

完颜峰立刻阻止他,道:“你放心。你阿爹有杨小兄弟照顾。他知道你必定很挂心你阿爹,所以每日清晨他都会回山上到傍晚才来看你。”

王重阳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只道:“……多谢告知……”

王重阳坐在床圌上,旁边站着完颜峰。完颜峰脚边倒着一张椅子,是他刚刚起身太急碰倒的。

这是一件装潢精致的房间。房间每处摆设无一不雅致华贵。

王重阳抚额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

完颜峰瞧着他,答道:“这里是本城最大的安平客栈。你睡了整三天啦。你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吗?”

王重阳感到头疼,道:“怎么会不记得。我只是不知道我怎么到这儿来的。想来是恩公带我来的吧。”

完颜峰笑道:“是我带你来着的。”

王重阳呆呆点头,心里却想着,……可是该怎么办啊?

他苦恼着,不觉皱眉咬唇。

完颜峰见状紧张道:“怎么啦?可是哪里不舒服?”

王重阳解释道:“没,我和过儿下山本来是要找圌人,没打算过夜的。如今住在客栈三日可怎么是好。”

王重阳自小就在山上从来没下过山,也知道客栈并非白住的。

完颜峰听杨过说过“卿卿”自小和他父亲居住在山中,是第一次下山。完颜峰以为王重阳担心住店的钱,想开口告诉他不用担心,他已经付过。尚未开口又听王重阳道:“早知道就把家里剩下的几张兽皮圌带着了。”

完颜峰不解,问道:“拿兽皮干什么?”

王重阳理所当然道:“当然是给客栈的老板啦。我以前也是很猎人们这么换的。他们给我带来山下的盐米糖油我打猎捕鱼同他们换。”

完颜峰笑道:“他们骗你的。在山下我们买一些东西都是用银票或者铜钱、金银。盐米才值几个钱,兽皮却贵得很呢。他们是在太过分了。”

完颜峰为王重阳不平,他认为这些汉圌人太过狡猾了简直是奸商。

王重阳却不以为意,只点头道:“原来住店是要花银子的。可是我没有银子呀。”

完颜峰道:“你没有银子我有阿。”

王重阳道:“你有银子是你的事情,我还是没有银子住店阿。”

完颜峰道:“我当你是朋友,你这么见外是不是认为我不配做你的朋友?”

王重阳道:“当然不是。你是我恩公。我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认为你不能做我朋友。”

完颜峰道:“如果换作别人一口一个‘恩公’叫我,我一定认为他在羞辱我。你却不同,我看得出。既然是朋友,别再叫我‘恩公’,你可以叫我阿峰,我却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王重阳道:“过儿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吗?”

完颜峰道:“他只说他自己叫杨过。你叫什么他让我自己问你。”

王重阳笑道:“这个过儿……我叫王……”

话还没说完,就被开门声打断。

王重阳惊喜道:“过儿……”

来人正是杨过,只是他瘦了些也高了些。

杨过几步走到床边,喜道:“卿卿你醒了。太好了。”

王重阳拉杨过坐到床圌上,仔细端详片刻,道:“过儿,辛苦你了。”

杨过握着他双手道:“我再辛苦也不如卿卿受的苦多。”

王重阳眼睛笑成了弯月,道:“我哪里受苦了。我可是舒舒服服的躺在床圌上睡了三天三夜,都不想起来了。”

杨过道:“不起来可不行,你要快快好起来。我刚才从城外来,那里有个篝火会特别热闹,我可是为了来照顾你看都没看一眼。你要是不快好起来,那就太对不住我了。”

完颜峰帮腔道:“是啊。今次要是错过了只怕要等明年了才能再有了。”

王重阳道:“峰大哥都这么说,我也想去了,不去错过多可惜。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阿?”

杨过忙道:“打住、打住。我刚刚同你开玩笑的,你只管躺着。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王重阳不服气,“我已经知道了怎么当。我想去啊。”

杨过耐心劝道:“晚些再说吧。卿卿你现在可以起来吗?”

王重阳心不甘情不愿,道:“晚些还剩下什么可看的啦。再躺下去我怕是真不愿意起了。放心啦过儿,我跟你说过我身圌体好的很。”

杨过只有道:“好吧。”

他们二人说话旁若无人,似乎没人能插圌入两人之间,完颜峰也不愿多做打扰,见他们商量好了才开口道:“不过我们先说好,阿……王兄弟要是有不舒服我们可要提前回来。”

完颜峰听杨过叫王重阳“卿卿”,猜测他名叫王卿,他想叫他阿卿,又觉不妥,因此只称呼他王兄弟。

王重阳欢喜应道:“好。我们现在可要去了吗?”

完颜峰道:“当然可以。只不过你们要换身衣服先。”

时逢金宋年间,宋朝大半土地都被金人占领。宋朝的皇帝逃到江南建立南宋王朝。皇帝都可以逃,百圌姓却逃不了。在金人的统圌治圌下,他们也要过活。

野火会就是金人举办的,参加野火会自然也要换上金人的衣服。

待到来到野火会,王重阳大叹不虚此行。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多人,有男有女,他们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载歌载舞,大叫大笑,好不快活。

既然来参加了野火会谁还要找不快活呢。

世上不快活的事太多,今圌晚暂且放一放,索性来个不醉不归!

酒醒后的事情谁又能预知呢。
古往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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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1-27, 1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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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似梦非梦

杨过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王重阳露着白牙冲他哈哈傻笑的俊脸上,红扑扑的特别好看。

第一次喝酒,他是,卿卿也是。卿卿皱着鼻子嫌弃酒辣辣的不好喝的模样就在眼前,怎么转眼他就不见了呢?

大概自己喝醉了在做梦吧,卿卿大概也喝醉了在做别的梦,所以他们才没在梦里相见,酒醒了他就在自己身边,一定是这样的。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卿卿温软细腻的肌肤温度,他摸过他的脸、牵过他的手、背着他下山求医;他还记得卿卿对他的好,他的笑与泪、他比起自己性命更关心他的安危;他更记得自己说过黄泉碧落,他去哪儿他去哪儿。

可为什么如今,我连他在哪儿?是否存在都不得而知。为什么每个对我好的人都要离开我?



孙婆婆瞧着自己“捡”到的昏迷了几天才醒来的孩子,他既痛苦又彷徨的样子特别惹人怜爱。

杨过嗓子嘶哑,昏迷了太久严重缺水,他很渴却并不想喝水,他急切的望着孙婆婆,道:“婆婆……”

“……婆婆,您说您在古墓边上看到的我?”

杨过也有一天想要自欺欺人,他的眼睛分明在说,婆婆求你了,我不想要您的回答。

他心中有数,他跟卿卿本来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本就不能相遇,只是上天为什么如此作弄他,如果不属于他,为什么又要他遇到?

他没办法只把遇到卿卿当作大梦一场,做过就算。



孙婆婆看懂了他的请求,很心疼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孩子却不能骗他,她如实告知杨过,道:“没错。我见你晕倒在古墓入口于是便把你带了进来。你身上烧的厉害,足足烧了四天,我险些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杨过戚戚笑了,黯然道:“足足四天?难道不是区区四天么?我倒是宁愿醒不过来!”

孙婆婆勉强笑道:“孩子,别说傻话。能醒过来总是福气。”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跟全真派有什么关系?”

杨过一听全真派三字,想也不想愤恨道:“我跟他们没有关系,全真派就没一个好人。”

孙婆婆爱怜的摸了摸杨过的小脑袋,道:“好孩子,你受苦了,从今以后我来照顾你。我去求姑娘,你就留在古墓好不好?”

杨过恨透了全真上下所有的人,早就不想在呆在那鬼地方,也曾偷偷下山却被抓了回来,如今婆婆愿意收留他,让他可以有安身立命之所,他非常感激。

可不打算留下。他必须要回去,不管这次赵志敬会怎么惩罚他,他也要回去。

杨过爬下床,向孙婆婆深深拜下去。

“小子名叫杨过,感谢婆婆救命之恩。萍水相逢,婆婆不仅救了杨过性命,甚至连我是什么人都不清楚就愿意留我下来,这份恩情杨过永世不忘,有机会我一定报答您。但是现在我必须得回去,我要去见一个人。”

孙婆婆忍着泪水,道“杨过,孙婆婆救你并不是要图你报答。你是要留还是走,我都不会勉强,只是你要想清楚了。”

她顿了顿才道:“我见你身上的伤,不仅新伤,旧伤也不少。究竟是谁对一个小孩子竟能下得如此手段?”

杨过不打算令婆婆置身到自己与赵志敬的纠葛,只道:“谢谢婆婆关心,我想得很清楚了。”

孙婆婆道:“想必那里有对你很重要的人。既如此我送你出去。”

杨过道:“不错。”

微微一笑,又道:“刚刚我说错了,全真派至少有一个好人。他对我,比世上任何人对我都好。”

孙婆婆笑道:“既如此,孙婆婆也都放心了。”

杨过道:“谢谢婆婆。”

杨过心中万分不舍,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句话“谢谢婆婆。”

如果没有在昏迷中见到王重阳,杨过必定愿意与孙婆婆一起生活,一念之间,不过一时的选择未来将要面临的却是不同的两种人生——留在古墓派的杨过或是留在全真派的杨过,

命运大概千差万别。



回到了重阳宫,意外的并没有受到什么责罚。那群师叔祖、师伯祖问了杨过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杨过早有准备回道:“弟子不才,教武中不慎伤到师兄,心中一时害怕便跑了,后来又不小心跌倒晕了几日才醒来。”全真派与古墓派泾渭分明,全真弟子不可擅闯古墓禁地,杨过失踪几天,门下弟子寻遍终南山也不见杨过,想他或许闯了禁地,派了人去问也没有人理会。

现下杨过平安回来,仅看在郭靖面上全真几子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告诫他以后不要乱跑就让他去休息。

他师傅赵志敬依然看他不顺眼却拿他没办法。只是自己的师傅都开口了,他赵志敬又能如何。

他不给杨过好脸色,杨过更不会给他好脸色。在大殿拜别了丘处机等人便大摇大摆的往出走,丝毫不把赵志敬放在眼里。



杨过并没有打算立刻回住处休息,虽然他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但还是要亲自去确认一番。他绕到重阳宫后殿,过回廊,进到祖师殿。

杨过只来过祖师殿一次,是帮其他师兄打扫这里。殿内供着重阳祖师画像,杨过那时仅一瞥并未过多在意,无意间也记下了他的模样。

画中人不过三十岁年纪,飘逸绝伦,风华无双,任谁亦无法轻易忘怀。

杨过痴痴望着画像,自语道:“卿卿,果然是你没错。不管是不是做梦,我只知道我见到过活生生的你,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不管多久,我都等着我们重逢那天。”



赵志敬原非大奸大恶,只是气量狭窄了些,虽屡次为难杨过,亦因杨过野性难驯、不服管教。

杨过回来以后,对赵志敬态度好了许多,赵志敬并非不近人情,杨过毕竟是他门下弟子,何况这次除夕比试他认为杨过受到教训已经学乖,好歹师徒一场倒真心想教杨过招式武功了,可是以他的善妒嫉贤,教也不会尽心去教。杨过资质绝佳,赵志敬教他心法的时候已经发觉,教会徒弟难保杨过不会对付他,他自是不会给杨过机会超过自己。



杨过以前不愿意待在终南山,看见什么都讨厌。现在他自己愿意住下,见到一花一草也觉得惹人喜爱,连赵志敬都没有那么可恶了。

赵志敬教他心法他就学心法,教他招式他就学招式,不再忤逆,半年过去,师徒俩虽仍旧互看不喜欢倒没再起争执。

杨过并非甘愿听从赵志敬摆布,平庸一世,只是因着王重阳的缘故不想与全真教任何人为难,何况以他现在武功赵志敬未必能教得了他,只因杨过现下早已超越赵志敬。

杨过重返重阳宫当晚曾偷偷跑出去过。循着梦中的记忆果然找到了王重阳的住处,同他所见一模一样只少了些许人气,他还意外发现王重阳留下的功夫秘笈,王重阳亲笔撰写,扉页上书“赠予有缘人”。全天下学武之人都想得到的武功绝学并非藏在暗处机关中就那么大喇喇的摆在书架上。

王重阳名为五绝之首,武功冠绝天下,全真派为誉为“天下武学正宗”,杨过对此曾不以为然,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如今却教他不得不信。他照着王重阳所书修习,功力突飞猛进,不出半年他就把所有功夫学会,他心知他此时只学了皮毛而已,若能融汇贯通假以时日定能发挥最大威力。

赵志敬虽名为杨过师傅,实际上并没有交给他什么。杨过一身全真武功可以说完全来自于王重阳,他与王重阳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很快又过去两年,杨过始终未能再见到王重阳,他并不灰心,王重阳在他心里生了根,只要他活着便期待着再见到他。

杨过头枕双臂,仰躺在后山草地上,天空蔚蓝,白云朵朵,暖风袭来带着阵阵花香,好不惬意。

一个鲤鱼打挺,杨过坐起身来,“又来了,真烦人,想要好好睡上一觉都不行。”

来人尚在远处,杨过已然感受到他的呼吸声,以他如今功力,只听呼吸就知道来者是谁。

就是那跟他一起住了快四年的鹿清笃。

以前没少欺负他,现在倒像是个跟屁虫。

不到片刻,鹿清笃果然出现在视野内,“杨过、杨过……哎呦。”他跑的急了不小心崴到脚。

杨过懒洋洋起身,万般不情愿的走过去。

毕竟是卿卿徒曾孙不能放着不管阿。

此时杨过已有十六岁半年纪,长身玉立,俊秀无匹,褪去了孩子的稚气更像男人样也更加惹眼了。

鹿清笃盯着杨过走来的身姿一时呆住了。

杨过没注意到他发呆,半蹲下来,手摸上鹿清笃脚踝,“嘎嘣”一下,伴随着鹿清笃的尖叫,“阿!疼!疼!杨过!你就不能轻点吗?”

杨过起身,看了鹿清笃一眼,语气满是嫌弃,“我说鹿师兄,你又不是什么大美人,我干嘛要对你怜香惜玉?没事了就快起身,赖着不动,想我背你不成?”

鹿清笃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杨过,你别乱说,是师傅命你收拾下东西,立刻跟我下山。”

杨过上山以来还未曾下过山,乍听可以下山的消息立刻来了精神,也不问原因,主动扶起鹿清笃,道:“师兄,你不早说,耽误师傅的事情就不好了。”他拉着鹿清笃,脚下生风,一心想快些下山。

鹿清笃跟在杨过身后走,心想:“杨过虽然冷冰冰的不爱搭理人,有时候还是挺可爱的。瞧他高兴的样子,不枉费他求了师傅那么久,师傅才同意让杨过陪他走一遭。”



路上鹿清笃告诉杨过此次下山是受苗寨法师所邀,希望中原道教正宗能在苗寨发扬光大。

鹿清笃或许武功不怎么样,道德经学得倒是不赖,在四代弟子中算是翘楚。

他沉浸在师傅予以他重任的快乐中,同时感谢师傅真的派杨过陪他同行。

杨过听了冷哼,好你个赵志敬,你明明知道郭伯伯来信希望归云庄英雄大会时见我一面却暗中派我去苗疆,不就是怕我向郭伯伯告状么。

杨过极其聪明,天生一颗七窍玲珑心,赵志敬那点小心思他一听便知。

鹿清笃永远想不到,他苦苦求了他师傅半天正合了他师傅心意,还满怀感激与尊敬,赵志敬这种人根本不配做他师傅。

鹿清笃虽然蠢笨了些,人却不是真坏,所以杨过才愿意跟他走一躺,不然早就掉头回山了。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此行不会太顺利。

苗寨一向自治,排斥外族,他们有自己的文化,何故突然想学中原道教?



法师派了俩徒弟,一个叫阿当,一个叫阿星的,把杨过二人迎入寨中。

杨过没兴趣见什么大法师,鹿清笃一个人去就好了。他把身上所负经书道文交与阿当、阿星,自己乐得轻松。

杨过兴致高昂的在苗寨乱逛,他对他们的生活很有兴趣。

他先买了套苗族服饰换上,路上总有人偷瞄他,他想穿上苗族的衣服总不会再引人注意了。

换完衣服出去,偷偷看他的目光不减反增。

眼睛长在别人身上,人家愿意看,杨过也没有办法,他也想索性随他们去,喜欢看就看个够好了。可杨过又岂安分的人,他不仅爱热闹更爱凑热闹,更何况这热闹还关系到自己。

若非他的中原打扮,自己还有什么惹到苗人关注了呢,在寨门口见到阿星、阿当时,他们见到自己皆是一副惊讶的样子,本以为是因为没穿道袍不像个道士,他本也不是道士。现下无论他做什么打扮总有人瞧着他不放,那么难道是因为这张脸?他虽然没来过苗疆,或许他爹来过?



水伯见到杨过,惊讶程度一点不低于他的族人。没想到世上真的有这般模样的人——大小姐的心上人。

大小姐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的脾气,族长大人对她又听之任之,水伯不禁担心起来。

这个年轻人既然来到了苗寨就再无走的可能,在这里,大小姐就是天。他只能祈求祖巫保佑。

大小姐曾下过严令,见到此人并告知者,重重有赏。水伯自己不会出卖他人换取重酬,不代表其他人不会,他无力改变什么。可即使不能改变也不能坐视不理阿。水伯决心想要提醒他速速离开此地。

使劲揉了揉眼睛,水伯不敢相信那少年竟然消失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何时不见的?就像没存在过一样。



杨过只是施展“金雁功”趁人不注意,隐蔽了起来。虽然“金雁功”只是基本轻功,但杨过已经练到极高境界,配合先天内功,速度快到几乎肉眼看不见。

杨过可以确定老伯伯有话要对他说,却又不好开口,人多毕竟口杂,杨过只好耐心等到他身边没有人的时候才现身,幸好他回了家。

杨过见他拿着钥匙开的门,心知他家此刻没人,放心的跟随他进了屋子。

杨过刻意加重步子,好令水伯发现他,免得突然出现吓坏老人家。

水伯见是杨过,神情一变,道:“是你?”

杨过开门见山,道:“伯伯,你是不是认识我?你有话对我说是么?”

水伯微微颤颤坐在桌边,“都是冤孽阿冤孽,小伙子你坐下吧,我讲给你听。”

杨过闻言在水伯对面坐下。

水伯道:“我并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是谁。可是我们全寨人却又都见过你。年轻人,你是不是姓杨?”

杨过心道,你都知道我姓杨还说不认识我,难道真是我爹?

杨过问道:“您认识我爹?”

水伯摇头道:“不。我只是见过你这张脸,不知你是谁也不认识你爹。大约三年前不到,我们大小姐捡到一幅画像,画中人剑眉星目,是世上少见的美男子,画像右侧写了一个‘杨’字。大小姐她爱上了那副画像,她对那个男人一见钟情。她为得到这个男人,不惜去找法师施术。巫术失败了,也就是说那画中人不存在,大小姐即使不甘心也不得不作罢。”

杨过何等聪明,有些话水伯还未说他已经懂了。

“你是说,我就是那画中人?您认为如今我算是自投罗网了对么?虽然听着很荒谬,可我相信你所言非虚。只不过画像始终是画像,所画之人未必是我,也许是我爹。他跟我长得很像。”

水伯摇头叹了口气道 :“我一见到你,就知道你一定就是那画中所绘之人。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有东西给你看。”



杨过百无聊赖欣赏屋内的布景,此时“嘎吱”一声,推门的动静自不远处传来。

有人来了。杨过犹豫要不要走。

身后传来一把少年嗓音,清清凉凉,道:“我回来了。”

杨过已经站了起来,听到这把声音,刹那间只觉被雷劈中了一般浑身一震再不能动弹。

杨过背对着门口,石生最先见到的便是他的背影。

挺拔瘦削的背影,直直的站着。

很少有客人来家里,却不知是谁?

杨过听他步子推测他即将跨步到自己面前,紧张的心蹦蹦直跳。

四目相对,杨过几乎贪婪的看着他的面容,两年八个月又三天,杨过终于见到日思夜想的人。



石生有些害怕,他见过这个人。他看自己的目光像是要吃人。

寨子里除了水伯都讨厌他,骂他魔星,他虽然很想同人亲近但也很怕人,他不知如何与人相处。

石生舔了舔嘴唇,紧张道:“……你、怎么来了?”

杨过道:“我来找你。”

石生道:“你是谁?”

杨过道:“我是杨过。”

“杨过?”

“是。木易杨,过错的过。你记住了,以后不要再问我是谁,我是杨过。”

“杨过,我知道了,你是杨过。”

石生说罢甜甜一笑,少年特有的柔软笑意,他心中感激杨过,杨过是除了水伯外,第一个愿意和自己好好说话的人。



又是那种笑,眼睛弯弯的,嘴巴弯弯的,露出洁白的牙齿,细看颊边还有俩浅浅的酒窝。

杨过再也按捺不住,伸手拉他入怀,使劲抱住他以慰相思。杨过这两年长高了不少,已经可以把他抱个满怀。

他在杨过怀抱里,显得特别小巧。



石生被他抱住的刹那,心中一动,有些酸酸的。

他任杨过抱着,道:“杨过,你一定是把我当做别的人了。对不起,我叫石生,恐怕不是你要找的人。”



你说你叫石生,他说他叫王允卿。你叫我杨过。他叫我过儿。

我仍在梦中么?

他是梦亦或者你是梦?

为什么你们都有一副温软的身子。

梦里的人不该是冰冷僵硬的么?
古往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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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1-27,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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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咒法缚魂

杨过心神为旧年阴影所夺,失去王重阳的情景历历在目,他心脏骤然疼得厉害,唯有更加用力的抱住石生,仿佛这一抱可以到天长地久。

没有经过头脑,身体涌起的冲动,只知道要抱住他。

石生被杨过双臂箍的生疼,心想自己一定和杨过的心上人长相非常相像。

他们没有在一起么?他的心上人难道不喜欢他?如果有人这般珍重我,我一定不会离开他。想到此处,石生有些别扭,到底不愿被杨过当作姑娘抱着,“杨过,你放开我好不好?”

杨过头埋在他肩膀,不语不动无声的拒绝,杨过舍不得放手。

石生知他力气大自己挣脱不过,软言哄道:“杨过,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你心中牵挂之人,放开我吧,我是石生。”

杨过苦笑道:“我放开你,你会不会像卿卿那样突然消失不见,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只字片语间夹杂着的浓浓无力与恐惧。

石生不由想道,杨过一定很爱那位叫卿卿的姑娘。

他心软道:“不会,我应承你,我永远不会不见的,只要你找我,我一定在。”

杨过得到石生承诺,激荡不安的情绪渐渐平复。杨过从不知道一个人一句话竟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也许是因为杨过能明白石生此言的真诚,并非应付之言。



杨过如石生所愿送了手,他恍然才想起自己此举对石生未免太过唐突了,“对不起,我失礼了。我是……我……”

向来伶牙俐齿的杨过有些语塞,真不知说什么好。

石生却不介意,不仅不介意还微微一笑,安抚道:“又没什么的。”

杨过深受感染,也笑了,他对石生非常有好感,不想因自己所为坏了二人之间的关系。石生是一位十分值得结交的朋友。他第一次主动想要结实一位朋友。

石生呆愣片刻,险些失神。他从来没见谁笑起来这么好看的,杨过是他平生所见最为帅气俊朗的人。

杨过本来就生的见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笑起来更加璀璨夺目,宛若神祗。

石生撇过头尴尬的不敢再看杨过,目光流转间才发现屋子里还站着第三个人。

原来水伯早就站在一边了,只不过石生没注意,杨过不在意。

水伯面色不愉的看着石生和杨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石生下意识远离杨过,连退好几步慌乱中差点自己绊倒自己。

亏得杨过反应快,一把揽住他,才使得石生不至于跌倒。

杨过单手环着石生,问道;“石生,你没事吧。”

石生用力推开他,磕磕巴巴道:“没、没事。”

杨过皱眉,满脸不解,道:“你很奇怪,怎么了?”

他抬手想要拉石生胳膊。

石生道:“我真的没事。你和水伯一定有话要说吧,我不打扰了。”

他口中说着没事,行为却并非如此。

杨过右臂落在空中,迟迟没有放下。

石生虽是微微转动身体似乎不经意侧身,杨过又怎么会不知他是不想被自己碰触有意的躲避自己。

杨过当然不会允许石生不明不白的离开,杨过不怕被人讨厌,但既然厌烦他又何必状做无谓呢,他要石生明确的讲出来,以后便不再纠缠。

杨过双手握住石生双肩,道:“我问你怎么了?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石生心知杨过误会了,心下着急,杨过重视他拿他当朋友,他又何尝不是呢。他不敢看杨过,更不敢再动怕他生气,只得嚅嚅道:“水伯还在呢,拉拉扯扯的不好。”

杨过闻言两手从石生双臂滑下松松抓他双手,道:“水伯不在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拉拉扯扯了?我当你不喜欢我,原来是害羞怕见人。”

石生皱眉反驳道:“你胡说什么啊?我才没有。”

他着急辩驳的样子活像个小孩子。

杨过笑道:“还说没有,你看看你脸红成什么样子了?”

石生下意识捂住脸颊,随即想到自己根本没有脸红,杨过无非闹他好玩罢了,想到此处不知为何脸上渐渐热了,绯红染上两颊,倒想杨过真的说中了一般。

杨过见状越发觉得有趣,摸着下巴啧啧道:“苗疆的女子也像你这般害羞吗?”

石生虽不明白杨过为何突然把自己和女子相提并论也如此告之,“嗯?不像我吧,他们一般都很活泼大胆的。”

杨过叹道:“可惜啊,可惜,我想她们若能有你一半,我娶回家做娘子也不枉此生了。”

石生叫道:“杨过!!!!!!”

气呼呼的小脸越发可爱。

杨过轻浮惯了,他只是觉得石生羞恼的样子很好看,不由的就想逗逗他并非要真要惹怒他,当然见好就收,忙道:“我错了。你别生气。”

石生解释道:“杨过。我不是生气。我是怕你心上人见到定会伤心的,她一旦伤心不要你了,你也会伤心的。”

杨过挠了挠脖子,疑惑道:“我哪来的心上人?”

石生也有点懵,“那位卿卿姑娘?”

杨过大笑道:“你竟然把卿卿当做姑娘,他要是知道不知会不会生气我给他起了这个小名。他跟咱们一样都是男子,你怎么会把他当做姑娘,还以为是我心上人。”

石生一时无言,“我只是、我没见过有男子对另一个男子这般深情,才误把你那位卿卿当做你喜欢的人。”

杨过倒是坦白,“我是喜欢他阿。卿卿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只可惜我现在见不到他。”

石生垂目,心下竟有些羡慕,“你果然很喜欢他。”

杨过爽快承认,道:“嗯,我喜欢他、感激他、尊敬他。”

他瞧了石生一眼接道:“我喜欢他就如同我喜欢你。我也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和他长得像。你和卿卿就只是脸长得一样,其他地方完全不像。”



石生怔怔然,心道:“你这样说倒教我无地自容了。”

他不知道如何感激才配得上杨过对他的看重。

就因着同杨过的卿卿相像而感到不开心,若不是杨过真正关心他,他又怎么会察觉到自己隐晦难言的一点心思。

杨过甚至说喜欢自己如同喜欢卿卿,特意告诉自己他喜欢自己不是因为卿卿。

石生虽然不会认为自己在杨过心里能同他的卿卿相提并论,可听得杨过肯这么说他的确满是欢喜,若非真心哪配杨过对他的真心。

只是以后一定要时刻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再有嫉妒之意,杨过喜欢谁是杨过的事情,而自己喜欢谁便是自己的事情了。



石生暗暗在心中重复道:“我永远不会不见的,只要你找我,我一定在。”

他想他是喜欢上杨过了。只是他的喜欢怕是与杨过的喜欢千差万别,男子对另一名男子真的可以产生爱情的。

杨过对他是朋友的一见如故,他对杨过却是情人的一见钟情。

石生虽然没有爱过别人,也不明白为何只此一面就爱上杨过,但他分得清楚他喜欢杨过不是基于朋友之义而是因为男女之情。

他或许真的很奇怪,就像村民讲的,他是石头所生的怪胎,要不然他怎么会喜欢同是男人的杨过却一点也不觉得羞耻?

他已然如此了,去不能连累了杨过。杨过只把他当做很喜欢的朋友,一定要把这份喜欢永永远远的藏起来才不负杨过。

感情朦胧之时的心虚感随着心思通透烟消云散,石生终于可以坦然面对杨过,不再扭捏,他抿唇笑道:“杨过,我也喜欢你,你是我第一个朋友。时候不早了,我去做饭,留下吃饭吧。”

说罢不用杨过同意,匆匆向厨房方向走去,路过水伯身形一顿,叫了声水伯,并未多做停留。

他心知水伯有话是不愿当着自己面同杨过讲的。



水伯默默看着石生离去,石生这孩子半生孤苦,他只盼石生有幸得一真心相待之人相伴一生,不然待他百年之后石生就真的孑然一身了。

自小看着石生长大,水伯怎会看不出他对来自远方的客人动了心。是男是女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他们苗族人并不像汉人那样注重伦理教条。

苗族崇拜大地自然,只要真心相爱,巫祖都会祝福。

怕只怕此人并非石生良配。

光是大小姐苗凤凰一关就很难过去,更何况听他二人对话,杨过似乎识得一人,与石生长得一样,那么或许大法师的“缚魂咒”成功了也说不定。

水伯想不通为何“缚魂咒”明明失败了:至少对石生丝毫没有影响,为何又像成功了一样,因为杨过看来深受其“害”。



“缚魂咒”顾名思义,捆绑住灵魂的咒法。除非一人魂飞魄散,否则咒法不破。

只要有人下了“缚魂咒”,被施咒之人只要活在世上无论人在哪里,就一定会被下咒人“缚魂”,生生世世只听一个人的话只爱这一个人。

此术法过于阴狠毒辣了些,早在百年前便被列为禁术。苗凤凰偶然翻到,求着大法师为她施术,她要他喜欢的人也爱上她。

大法师本就不辨正邪,一心醉于高级巫术,自然愿意为大小姐施术。

只是承受此巫术之人既想得到别人真挚的爱情却并非不劳而获,代价是他的身体要被献祭给巫祖,无法与爱人长相厮守。并且施术人死了,被施术那人却一点事情不会有,反之则是同生共死。可施术人一旦死了成为巫族祭品,那被施术人即使活着也不会再爱上他人岂非要痛苦一生。

苗凤凰自然不愿意拿自己生命做祭品,很快她想到办法,把主意打到是石生身上,要石生代她承受“缚魂咒”,只要术法成功,画中人必定对石生言听计从,到时石生一句话让他爱自己,他也会听从的。之后石生是死是活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大小姐想到做到,绑了石生回去由大法师施咒。按照她的想法石生会在梦中和画里的人相爱,等石生醒来,就可以从石生口中得知画中人在哪里然后找到他。她控制着石生,石生又控制着那人,也就是说她控制着那人。

苗凤凰天性自私,她说爱慕杨过更多的是想要得到他罢了。她却自己认为爱杨过爱的没有他就不能活。

石生醒来后就如同睡了一觉什么也没有见到。苗凤凰怀疑法师下错咒术,大法师扬言他不会错必是那画中人根本不存在,不欢而散后,石生得以平安归来。

本来以为事情就此了结,谁知如今事端又起。水伯心里明白这个叫杨过的少年何其无辜却不免怨恨他好端端的干什么要跑到他们苗寨。

初见杨过时,水伯侥幸的想,石生天生石孩,“缚魂咒”可能对他无效。

水伯料想的无错,“缚魂咒”的确对石生无效,阴差阳错却束缚了几十年前的另外一人。

水伯心中有疑问,他想杨过能为他解答一二。



杨过只顾着石生自觉冷落了水伯,赧然笑道:“水伯,你有什么要给我看的?”

他跟着石生叫一样叫他水伯,快步过去扶着水伯坐回桌前。

水伯拿出一物,递给杨过。

杨过接过来,正是水伯同他提起过的那幅画像。

杨过虽然没有见过他亲生父亲,却也听许多人说过自己与父亲很像,可这幅画杨过一眼便知那画像所绘之人绝非他爹,就是他自己不会有错。

他曾见过画的最好的一幅画像在终南山的祖师殿里。

杨过不懂书画艺术也能看出那副画像一笔一画竭尽情意。

画中的卿卿像是真人一般将要跃出纸上,可见作画者的功力与用心。

自己的这幅画像作画技巧未必比得上卿卿那幅,只是任谁见了也不会把画中人认作杨过以外的人。

究竟是谁画下的这幅画的?杨过苦苦思索不得其解。



水伯淡淡道:“眼见为实,你再不会说此人并非你了吧。”

杨过放下画下,叹了口气,道:“画中人是我不错,可我并不知道作画之人是谁。”

水伯道:“这幅就是大小姐拾到那幅画,我们寨中每家人都有这样一幅画,大小姐临摹了很多份。”

杨过道:“我现在有些相信你们大小姐爱我了,也更好奇原来的那幅画是什么模样。”

水伯问道:“难不成你认为这画是大小姐画的?”

杨过随口道:“谁画的都好,想必十分爱我吧。”

水伯道:“可你却并不知道如此爱你之人是谁?”

杨过怔住,片刻道:“你告诉我,我不就知道了。”

水伯叹息道:“我也不知道作画之人是谁。这幅画就是大小姐捡到那幅原画。并非其他人的临摹之作。是石生无意间自大小姐那里得来的,仅此一幅。大小姐此刻应该已经得到你出现在苗寨的消息了,此地不可久留,我只问你,你是不是见过同石生一样的人?”

杨过道:“没错。大约两年八个月前我曾经在昏睡中见过一人,他长得与石生一般无二。水伯,你这么问是不是同你曾提过的巫术有关?石生怎么会牵扯到里面来的?”

水伯欣慰道:“举一反三,杨过,你实在聪明。”

杨过笑了笑没有接话,他心中充满了疑惑。



水伯道:“大小姐身份尊贵即使下咒也不会下在自己身上,她强行把咒术下到石生身上再利用那幅画像引你入梦。她……”

杨过冷笑接口道:“她凭什么觉得自己比石生高贵了。”

他此生最恨仗着自己身份胡作非为之人,尤其这人还伤害了他所重视之人。

水伯欣慰道:“你果然与众不同,难怪石生对你有好感了”。又道:“石生天赋异禀并未真正中了‘缚魂咒’总算逃过一劫。你却没那么幸运了,我猜想你必是中了咒术,‘缚魂咒’必须要是连接到两个人的灵魂才算成功,你所见之人怕是与你一同中了咒术之人。”

杨过道:“水伯,我要被你说晕了,什么咒术,什么‘缚魂咒’完全听不懂。”

水伯道:“‘缚魂咒’便是你所中咒术。”

杨过满脸怀疑,道:“水伯,我并非不相信你。苗疆巫术的神奇我都有所耳闻。只是我实在不明白,你说你们大小姐要我也喜欢她,可这跟石生有什么关系?石生如果中了咒术,我也会爱上他吗?你说我同卿卿中了咒术,我会爱上卿卿吗?我对卿卿丝毫不会有一丝亵渎之情,我也无法接受我对卿卿的感情只是因为受什么鬼咒术所控制。”

水伯道:“你还不明白?”

杨过道:“我应该明白什么吗?不明白就是不明白。水伯,你能不能说清楚点?”

水伯道:“我能说的都说了,你该走了。”

他不预多言,杨过始终会明白他对他口中的卿卿究竟是什么感情。

杨过本可以自由选择爱或是不爱却因着大小姐一己之私,再得不到爱人的自由,可叹可惜。



见杨过仍坐着不动,水伯催促道:“杨过还不快走。”

杨过反问道:“谁说我要走了。石生说好了留我吃饭的,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当然要留下吃饭先。”

既然让我知道能见到卿卿全因什么什么“缚魂咒”,我怎么可能一走了之,虽然不明白水伯你说什么,可我不会放弃任何有可能见卿卿的机会。



水伯无奈道:“杨过,你不走的话,就再也走不成了。大小姐不会放过你。”

杨过满不在乎,道:“那正好,我倒要看看你们大小姐比常人是多长了一只眼睛还是多了一双手。”

水伯劝道:“如今不是置气的时候,你不知道大小姐在苗寨的权利。你早早离开,对你自己对石生都好。”

杨过敏感的察觉到水伯话里的藏着的意思,“你似乎很担心我对石生不利。你放心,就算我自己有事我也不会伤害他分毫。”

水伯苦笑道:“只怕很多事情由不得你自己做主。”

杨过反驳道:“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主也做不到,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水伯道:“也许你是对的,我老了,年轻人的事,不再懂了。你自己清楚明白就好。”

杨过道:“再清楚不过,我从来未曾对自己的选择后悔过。”

水伯道:“如此便再好不过了。既然要留下吃饭,总不好吃白食,你去帮帮石生吧。”

杨过点头称好,他本来也想去找石生了。水伯对他虽有所保留,他也不想逼他,他会亲自找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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