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云风】卧虎藏龙（G，玄幻AU）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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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期间想在更新间隔里写点应景的。各种小段子，随想随更到春节。

主背景设定山海经&搜神记。“云从龙，风从虎”，真心带感。

各位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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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道青光忽自东向西直坠，如一道流星般瞬间落入苕水。一时水声大沸，入水的余力带起鱼虾漫天，把好端端一条河流搅了个底朝天。

 聂风正化了人形，半倚在河边金枕上晒他刚洗好的长发，边打着瞌睡听河里的幽若在边上说个没。然此等异象又怎能逃过他的眼睛，青光入水之际只见他长袖一甩，狂风携力卷起河中人鱼，往身后甩至河畔芦苇深处。自己却不回头，这一眨眼的功夫，他已变回白虎原型，朝空怒吼一声，招来数个龙卷，把空中晕头转向的鱼虾蟹虫们一并吸入，又顺势送回水里。

 方才还是万里碧蓝的晴空，此刻已鳞云密布，雷电交加，不远处的低矮山端已见倾盆大雨模样，且正往此处急急移来。西山一带常年多旱少雨，乍见此景，端的是摄人。聂风站在岸边一处高耸出水面的巨石上，屏息垂头，往已趋平静的水中望去。冷不防，一条颀长无比的黑影从水中激射而出，直往他而来。白虎险险避开，抬足往另一方巨石上跳去，谁知那黑影煞是灵活，半途方向一转，却在他后爪上抽了一记。

 这一记力道虽不说很足，却打乱了白虎半空的身形。聂风身子一歪，只听已避至河岸上观战的人鱼遥遥一声惊叫，他已失足落入水里。

 他喜水，却不善水。聂风在河水中几个浮沉，深感原型入水之不适，又连忙换回人身。他抬头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回水里，却见满河奔走的鱼虾中，一双寒冰似的眼珠子正自下而上死盯着他，目露凶光。那兽长约数尺，条状披麟，头生双角，遍体青光，在水中莹莹如苍玉。聂风往他身下一扫，见下生五爪，心中已了然。

 他以神传音，悬立在水中行了个礼，“可是东山的前辈？”

 话音未落，那青龙一摆尾，忽附身而上。聂风身影急撤，可到底比不上龙身灵活，转眼又被缠了上去。青龙尾缚双足，身躯缠至腰间双臂，在聂风身上绕了数圈，龙首恰到聂风面前。龙鳞虽色泽冷硬，肌肤触及之处却不比想象中锋锐，聂风虽一时无法动弹，却无太多痛楚，只是心中略感不适。

 他低头数那鳞片上的纹路，一纹百年，这青龙已满七百，还不及成年，倒比他年长稍许。一人一兽在水中纠缠，各自使出不少力道，却都无太多杀意。河中生物似乎也感到这里并无太多危险，都纷纷从石缝泥沙中探头出来看热闹。

 而遭此逆境，聂风心若冰清，不惊不惧，反而唇角带笑。那青龙受他影响，似乎恢复了些理智，双目中狂意渐消，转至清明，面对面掂量他的深浅。二者相距甚近，彼此都为对方威压所，聂风以静制动，果然未过多久，那龙身劲力放松，任聂风从中脱出，只见他一个摆尾，须臾间已往岸上窜去。

 聂风紧随其后，才到岸上，只见一人上身精赤，仅腰间围了条青巾，赤足踩在石上，正面朝着苕水，默默朝他看来。此刻风流云散，只这陌生少年头顶乌云盘桓，时有雷电闪过，半空中群星奕奕，木金双星连珠，可见吉象。聂风一见便知，此人是方才水里的对手，与此际会必有机缘，便也携风轻巧落地。清风过身，衣衫干透，方才抬手行礼。

 “在下聂风，请问阁下是东山的哪位前辈？”

 “步惊云。”

 聂风已猜出八分，并无意外，又问，“云前辈不远万里，到西山所为何事？”

 步惊云眯起眼睛，目光如电，见聂风并不为他所慑，倒有两分欣赏。

 “见你。”

 聂风不明所以，遂又问，“为何？”

 步惊云嗤笑，并不作答。再上下看他两眼，才道，“事已了，告辞。”

 语毕抬手，招来头顶云彩，轻巧一跃，又化为一条青龙，较先前尺寸大了数倍有余，一个长吟，震得龙首山鸟兽四散奔走，一时宛如漫天散花，乱象纷呈。聂风仰首望着远去身影，暗道他莫不是来示威的？可东西山向来和谐，井水不犯河水，若是远交，也得表明来意。转念又想，空穴也会来风，也罢，到时便知分晓。

 一旁躲在芦苇丛里的幽若却咬着小指甲低声嘀咕，这破龙瞎卖弄的个什么劲，难道是来相亲的？



#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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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夏日里最后一丝阳光从山头消失，地平线的淡粉嫣红转为交叠的蓝。白帝收了反景神镜，命殿中侍灯掌灯。白帝司秋，余下三季并无太多事务，约莫又过得一个时辰，金天殿灯灭，四处已是万籁俱寂。

 断浪化为一只白首天狗（注）模样，沿着石墙边一路小跑至内殿。这些年五山四海天下太平，守备也日渐松散，常有小兽误闯，也就视而不见地放了。这路断浪已跑惯了，自然无惊无险地通过。

 山中多玉石而少草木，惟神风阁院外种了圈正值花季的素心兰。自外依稀可见阁内一点微光，殿门也半掩着。断浪暗喜，轻巧跳过及膝门槛，便直奔卧榻。

 到得塌前，见烛台上蜡烛刚烧了小半，床架白纱半掩，床上除了书页声并无其他动静，便自耷拉下来的被角，往那丝被里钻去，直拱到一具温软躯体边上，这才趴下，将头枕在他胸上。

 他听到一阵轻笑，一只手缩进来，力道柔和地摸摸他的头，也不知是因为沐浴还是熏香，他闻到一股淡淡檀香。断浪有些痒，动了动耳朵，却不急着动弹，先榴榴叫了两声，就听头顶上那人说，“这次可是天狗？”

 他这才懒懒伸展身体，变成一个圆脸少年样，头钻出被子单手撑着，仰着下巴，斜着眼睛，有些不服气地回了句，“你是西山首，自然什么都知道。”

 那人失笑，把手中书放在一侧，轻声道，“这也未必。”

 “哪次你不这样说？哪次又没猜到？”

 “兴许下次。”

 “少哄我，”断浪白了他一眼，翻了个身仰面躺着，依旧枕着手臂，他望着床架上九个格子，喃喃道，“若是我能出这西山，去了别处，说不定终有一日……”

 “终有一日什么？”

 断浪却侧过头，看着他，眼睛里是那乌发折射的柔光，“聂风，你说我能变得更厉害么？”

 聂风没有一口应了，想想才道，“我觉得你一定可以。”

 “可是我跟你不一样，生来即有形有名分，受万兽敬仰。我虽有名字却无形无名分，四山五海但凡在册者皆有，可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在此世上，名分与地位难道不是最重要的？”

 聂风摇摇头，正色道，“名分与地位固然重要，然而徒有其形却无其实更可怜。你既生于此，又有这自由变化的能力，必定是有缘故的。”

 断浪奇道，“何为实？又有什么缘故？”

 聂风想了想，“我现在也说不清楚，兴许等那一刻将至，你我便知。”

 断浪打了个呵欠，面露倦意，聂风便抬起身，将蜡烛吹熄了，二人互相依偎着睡去。朦胧中断浪仍在盘算，聂风这原型我甚喜，然他是我朋友，且这效颦之法必会遭人嗤笑；前一阵见那青龙盘桓半空，据说是东山首，倒是有些威风，他日若有必要，也可借鉴一二。

 此刻西月东升，自半开的窗缝照进半分洒在床头，断浪睡眼惺忪，看着聂风泛光的睡颜，一时不知是醒是梦，不禁有些陶然。是夜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成了四山五海之帝，但凡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上跑的，无不对他俯首称臣。聂风还是白虎模样，却顺服地趴伏在自己身后，他坐在宽大的帝座上，深陷那柔滑皮毛里，鼻端萦绕着檀香，别提有多惬意。而那只青龙被他当成个脚榻，踩在脚底。断浪在梦里呵呵笑出声来，第二天早上心情甚好，对聂风却只字不提。二人正出门去演武场过手，忽听侍从来报，说中山首失踪一事。

 断浪尚年幼，亦无职责在身，不知深浅，遂问，“与我何干？”

 侍从见聂风态度平和并无阻拦，便回道，“山首之位不可空缺，是为失职，否则五行失衡，天下不平，恐有灾祸。”

 “便是灾，也灾不到西山这边。”

 聂风摇摇头，“五行相生相克，俱是循环定数，缺一不可。”断浪撇撇嘴，也不反驳。

 侍从便接着道，“黄帝遣信使来问行踪。还曰，此任中山首并无子嗣，若是半月后仍无消息，将以选任换之，届时请各方上帝山首尊驾至青要山做个见证。”

 聂风点头应承，”此事必鼎力相助。“却见一旁断浪忽面有喜色。

 待侍从走后，断浪便问，”便是说，北山首未必要勾陈可当？“

 聂风点头称是，各方规矩不同，中山是可有备选的。断浪想起昨日方听他提起有名无实，原来有实无名也是可以的：一旦有了实，还怕没有名分么？想到这里，不由心中雀跃，恨不得现在便往中山跑。

 却听聂风道，”还有半月，也未可知，兴许只是去他山拜访。“断浪便有心急起来，暗道，这机会千载难逢，只盼那勾陈立时魂飞魄散了去。


（注）又西三百里，曰陰山，濁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蕃澤，其中多文貝。有獸焉，其狀如狸而白首，名曰天狗，其音如榴榴，可以禦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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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只能说这个段子集，纯属练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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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东山有山四十六。山不算多，有水无数。

 步惊云不喜人形，不爱穿衣。他生为冷血，没有兄弟朋友，总是赤条条一个原形在各川涧里转悠，美名其曰，修行。

 东边四个山系，江河湖溪四通八达，直可达海里，他想去哪里都行。除了修行，步惊云只爱清净，于吃食住地皆不挑剔，平素就瘫在食水河底（睡觉），肚子饿了便张口一吸，多的是鱼虾送进嘴里。

 当然常理所言极是，一件事做久了，总得出点问题。

 那日清晨他趴在水底小憩，偶听岸上一兽一鱼隔水闲聊。步惊云从不八卦，更不爱八卦，但却碍不着人家的八卦自己跑到他耳朵里。

 这食水幽青，他又一身青麟，聊天的太过专注，都没注意。且说水生陆生不同宗元习性，能有甚聊头？却听他们聊着聊着，陆生的须发皆张，水生的摆尾摇头，都起了性子，竟似要打起来。

 要问能缘由，跟这二者并无直接干系，却是为着天下之最的名头。起先说强者，水生的自觉非同族不能出其右，尤以东山山首为尊，既能游又会飞，张口可吞云闭口能唤雨，神龙一怒天地色变，空桑山也要抖三抖，直把东山青龙吹得天上有地下无。那陆生的是他山来客，本就是异心一颗，闻言嗤笑不已，嫌他眼界低格局小，说青龙算什么，上了岸不过是条青虫，被西山白虎踩着吊打才是。步惊云面上无动于衷，心中微微一动，暗自冷笑一声，倒先把名字记着了。

 英雄聊不到一处，只好改口说美人。步惊云大抵算个脸盲，只识得几个，或太山女桢楚楚，或孟子山的麋鹿孔慈，或蜃珧之珠女雪缘，在旁人眼里算是倾城绝艳，在他看来姑且认得出眉目，较之别物印象深刻而已。但论说孰美孰丑，他心不在此，也就无甚意见。

 水生者许是见过珠女，对雪缘赞为天人；可说来也怪，那陆生者不管不顾，仍只提白虎。原来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人，恰是这西山白虎之母，儿随母相，自然也是万里挑一。

 水生的于是有样学样嘲了回去，那颜盈即便不作古，也早该人老珠黄风光不再。何况母亲再美，父亲若生的个熊样，其子又如何能好看到哪去。

 陆生者笑他孤陋寡闻，相貌之美终不过定数，然气度之美却非凡物所能得耳。单说这山首之位，便不是寻常美人所能及也。

 自古美丑没有定论，无非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多数为胜，可这当儿两边各持己见，却都未曾见过彼此心中之最，彼此不相让，一时势同水火。若非水陆相隔，恐怕立时能掀起浪来。

 这场嘴皮子仗将步惊云吵得不胜其扰，怒火上头，索性张口一吸，把两只连着小半食水都给吞入腹里。

 这一吞可不打紧，未到午时，步惊云便觉遍麟灼烧，浑身浴火般，冷血也似个要沸腾。他在食水底这一翻滚，整条河顿时水温骤升，各色鱼虫妖物被烫得此起彼伏，如同炸了锅一般热闹。步惊云心知怕是吃坏了肚，那陆上之物恐身携毒火，轻易不得解。

 即便平素目中无人，步惊云到底也爱惜地盘，一个神龙摆尾，连忙往天上窜去。

 他似一条青带，轻飘飘浮于云巅。龙血素冷，此时却烧得他目眦尽裂，神志近失。茫茫然也不知往何处一直飞，因飞得甚高，万幸也未撞上任何山壁。虽方向不明，大抵也是往东山外行。空中蒸汽遇热，顷刻间化作云雨落下，皮下沸血经此一激，才渐趋于冷却。

 又不知过了多久，步惊云眼界渐清明，先前白茫茫一色化作陌生山景，山巅非铜即金，间或有莽林苍玉，山石硕大，较之东山更为粗犷。他耳中忽闻见萧萧水声，仿佛好大一条川水就在前方不远，心中一喜，忙自云端投身而下。

 入水前一刻，他瞥见岸上一个白晃晃细条条的影子，然未及细究，他身已在水中。此间川水极凉，较东山更甚，触及尚还温热的鳞片便分外熨帖。眼下燃眉之急已解，他这时忽感到有力量在快速逼近，原来是岸上那人也跃进水里。

 他们在水中才算是正面对上，心燥身火之下又厮磨交缠一番。步惊云听他报上大名，心里一个激灵，瞬间回忆起无缘无故遭那祸事，不禁腹诽道，这可不就是他腹痛之根源么？

 不满之余又想，本事倒不算差，这可便是西山顶顶好的相貌了？他上下一打量，没发觉自己竟有几分同意，更有两分满意，眼见折腾一路，火毒全消，外加方才一番缠斗，已是神清气爽。于是也不再计较，选了个最好看的姿势施施然腾云而去。

 再见面时，却是青要山巅。步惊云惯常在水底修炼，一不留神睡过了头，待他迷迷瞪瞪爬上岸晒鳞片，就见楚楚慌里慌张铺将上来，头上花叶簌簌直响。

 “你可算上来了！”

 步惊云撩起眼皮瞧她一眼，忍住没打个呵欠。“何事？”

 ”中山首的推选始于卯时，现下辰时，你……你都迟到一个时辰了！“

 步惊云慢吞吞地变回人身，神情还是一如惯常的冷漠，教楚楚看在眼里是又臊又气又爱，暗骂这男子自傲自矜的很，却又如此收敛，当的起山首的头衔，令人高山仰止，却不知步惊云是在想对策。

 他边穿衣服边思考，穿好衣服便已想好对策，依旧驾了云飞去，倒是没忘记青要山位置。到了山巅，从云端往下一瞧，果然东南西北各山上帝山首都到齐了，只一个位置空着。

 步惊云在云端一摆尾，穿云而落，大摇大摆地朝空位走了过去，枉顾在座各位神情各异的打量。

 冷不丁他感到一道视线，带着莫名敌意。步惊云平常总慢个半拍，唯独对恶意和杀气甚为敏感，当即便甩了个眼神回去。

 这一瞧，不打紧，就见那慌忙收敛的视线旁侧还坐着个人。那人本就在看他，见他看过去，便是两眼一弯，嘴角一勾，冲着他，春风一笑。

 这一笑之下，步惊云才意识到，青要山原来也是阳光明媚草长莺飞的。时光大好，便是不晒鳞片，这样日光当头，和风煦煦，倒也值了。

天天在山里裸奔的云师兄这画面可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