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陆西】今天生子了吗？（G，无差注意）完

✷转自LOF（作者：凤凰牌的可可酱）✷
✷【文章出处】✷

---

(01)

——没有。

西门吹雪总觉得，他所认识的陆小凤跟全江湖认识的都不一样。

两个人当然因为有共同点，才会在一起你来我往了二十年。虽然别的人根本不会觉得他们有共同点，但西门吹雪却知道，他第一眼看见陆小凤的时候，那个人几乎跟自己一模一样。

坚毅，傲气，警觉。

——像一只豹子，虽然是毛刚长齐的那种。

“你在这里干什么？”西门吹雪问这个闯进自己世界的孩子。

陆小凤回头看着他，眼睛黑得发亮，又带着股清冽的冷漠：“你是谁？”

“西门吹雪。”

“这里是你的地方？”

“不是。”

“既然不是，你管我做什么？”

西门吹雪皱眉，沉默片刻，又问：“你是谁？”

陆小凤也盯了他半晌，才缓缓道：“陆小凤。”

接着，西门吹雪不问他来做什么，也不问他以前做过什么，更不问他以后要做什么。他们只是远远坐下来，中间隔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沉默着坐了半晌。

——真是装腔作势，老气横秋的两个小孩子。

然而，两个人又往往是因为有不同点，才可相互吸引了二十年。陆小凤笑起来的那刻，一点老气横秋的样子也没有了，西门吹雪又觉得这个人跟自己不同，甚至跟他认识的所有人都不同。

笑声刚至，人也立在眼前。

“我饿了，你饿不饿？”

西门吹雪的身体绷紧又放松：“我杀完人才会觉得饿。”

“你杀过人？”

“我就是来杀人的。”

“那个人是谁？”

“不是你。”

陆小凤不笑了：“你要杀的人不会来了，你若一定要杀人，就只有杀我。”

西门吹雪看着他，眼里忽然聚气杀意：“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了。”

“哦？”

“你是来送死的。”

他话音刚落，毫无征兆般出剑刺向陆小凤。

这拔剑的手法他至少练过几万次，优雅地像在花丛里取走一枝玫瑰。

陆小凤则好像变得像那玫瑰上的蝴蝶，翩然从容地闪躲着，却又不走远，绕着花蕊恋恋不舍。

西门吹雪知道，他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开。剑气凛冽，已经将他越围越紧。照此下去，不出二十招，他定能杀此人。

“叮——”

有什么东西击上西门吹雪的剑，震开剑锋，下一刻又击上他的手。

陆小凤稳住身形，揉了揉自己的手指，仰着下巴示意西门吹雪再来。

“你的指力不错。”西门吹雪反而收了招式。

他知道自己既然在二十招内杀不了陆小凤，那么再纠缠下去也一样杀不了。既然如此，又何必纠缠？

“对付用剑的人，我用指头就够了。”陆小凤笑着说。

“你这是什么功夫？”

“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功夫。”

“朱停是你什么人？”

“朋友。”

西门吹雪点点头，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本已要走，可是肚子却很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接着，陆小凤的肚子也响了一声。

虽然他们一个人也没有杀，但半天不吃东西又打了场架，是个人都会饿的。

“我不杀你，你请我吃饭。”

“你杀不了我，你请我吃饭。”

“……一人一半？”

“你吃的多不多？”

“比你多！”

那天，陆小凤跟西门吹雪都吃了很多。好像要把打架没分出的胜负，转而放在餐桌上。

他们总归还是半大的孩子，幼稚地可爱。

很久以来，在西门吹雪心里，陆小凤不仅吃得多，而且又好胜又桀骜，连身上那股隐隐约约的寂寞的味道，也寂寞得令人熟悉。

可为什么他却比自己更讨人喜欢呢？

——是因为女人。西门吹雪想。

不论面对什么样的女人，陆小凤都会变得柔肠百转，尤其是面对好看的小姑娘的时候。

于是男人们也会变得跟他嘻嘻哈哈，好像他们之间有共同的小秘密。

西门吹雪就不一样了。他对谁都像座冰山。陆小凤总结道。

他说完又问：“你不喜欢女人？”

西门吹雪冷冷地看他一眼，道：“我只喜欢剑。”

顺带着，他也在思考，他们两个何时到了能谈论自己喜不喜欢女人的地步。

“就算你不喜欢女人，也该懂得女人的好处。你已经不是七年前的毛头小子了。”

“女人有什么好处？”西门吹雪笑了，是那种讥讽的笑。

陆小凤面不改色，一本正经道：“美丽的女人总是既温柔又芬芳，能让你忘记很多事，也能让你心静。”

“心静？”

“没错，若你面对她们时还能保持心静，你的剑就会是真正沉稳的剑。”

“歪理邪说。”

“你如果不信，为何不试一试？”

“你对剑并不了解。”

“可我了解你。”陆小凤笑道，“我知道你不可能永远不碰女人，与其变成留给别人的弱点，不如自己先试一试。”

“……歪理邪说。”

西门吹雪并不认为女人会扰人心神。

那时，丽春院的四位头牌都围着他，帮他理衣袖，缠发带，修指甲，最后递上他的剑。他的确去“试一试”了。

现在，他已见识过了最好的女人，也已认定她们不过如此。

他不喜欢她们，不喜欢的东西又怎么会扰人心神呢？

陆小凤摇着头，说他这样并不是真正的“试一试”。

西门吹雪却说，自己本来就没有要去试，只是凑巧而已。

他虽这样说着，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那种感觉。直到那日孙秀青死了，就死在他旁边。

花满楼也在，怀里抱着同样已经死去的石秀云。

“你本不该让她死的。”花满楼说。

西门吹雪不明白，花满楼为什么要说“本”这个字，就好像他知道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更奇怪的是，当陆小凤从霍休那栋小楼里回来时，连他也这么说。

从那一刻起，很多事情都忽然像泄洪之闸，脱缰之马，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飞速发展。

---

西门吹雪：喵喵喵？？？

“乖，别叫了，一会儿洗过澡就去给你买鱼干啊。”陆小凤揉着怀里的白猫说。



#陆西

✷转自LOF（作者：凤凰牌的可可酱）✷
✷【文章出处】✷

---

(02)

——你猜。

陆小凤也觉得，他所认识的西门吹雪跟全江湖认识的都不一样。

甚至跟他自己以为应该认识的那个，也不大一样。

“因为你重生了。”花满楼说。

“也可能是穿越了。”司空摘星说。

“阿弥陀佛，是被夺舍。”老实和尚说。

陆小凤咽了咽喉咙，调整了一下语气，尽力平和地问：“你们是从哪里学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词？”

“你。”

所有人异口同声。

陆小凤不信。

他认为这种事谁说都不能信，就算有一百个花满楼来亲口告诉他，也不信。

既然谁都说服不了谁，大家也就不再谈论这件事，转而问他些别的。比如“你为什么要说西门吹雪一定会救孙秀青？”“你怎么知道西门吹雪会跟叶孤城比剑？”

当然，事实上西门吹雪并没有救孙秀青，也没有应战叶孤城。

陆小凤觉得这很不对劲。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但却笃定西门吹雪一定出了问题。

他的重点好像错了，又好像没错。

事到如今，他只能去万梅山庄寻找答案。

长亭，绿荫，清酒。

这样的风景和物件似乎一直都没有变过，熟悉得令人安心。

陆小凤长长舒了口气，但又提醒自己，现在可不是能放松的时候。

“你在我眼里跟在他们眼里不一样，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起，就不一样。可是他们都说我有毛病，还说我现在净说些奇怪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西门吹雪附和着点头：“是不可信。”

“比起他们，你是不是更相信我？”

西门吹雪又点点头。

“那如果我说你有毛病，你信不信？”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问“你是不是有病”。

陆小凤当然看得懂，毕竟这样的眼神他近日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我脑子清醒得很，反倒是你，当年为什么不救孙秀青？”

“我不会。”

“不会？”

“难道你以为我什么都会？”

陆小凤想了想，他想不通西门吹雪为什么要说自己不会。可他既然说出口，那恐怕就是真的不会了。

他只好换个问题，道：“你那日又为何不应战叶孤城？”

“我不能。”

“为何不能？”

“因为我已经有了孩子。”

陆小凤从椅子上跳起来：“你说什么？！”

西门吹雪反问道：“我也有问题要问你。你为何非要说我会救孙秀青，又说我一定会应战叶孤城？”

“因为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可我有孩子的事情，你却不知道？”

“你几时成家的？”

“我没有成家，我只是有了孩子。”

“可这孩子的娘……”

“他既是我的孩子，那我便是他的爹娘。”

西门吹雪似乎不希望陆小凤再深究下去，他看着他瞠目结舌又磕磕绊绊的样子，竟忽然微笑起来。

陆小凤奇怪地看着他，感觉到这个世界上很多事都开始变得跟说好的不一样，变得难以捉摸。

可是他跟谁说好了呢？

世上的事情何时可以被一个人完全掌控呢？

难道他真的是重生的，穿越的，或者被夺舍的？

“你最好不要再打听我的事。”

“可你的孩子在哪，我总能见见他吧？”

西门吹雪还在笑，像春风拂过大地一般，却又令人觉得不真实。

“你以后会见到他的。”

离开万梅山庄后，陆小凤第一个去找的人就是孙老爷。

可惜孙老爷刚刚晃着身子爬进窄小的山洞，连一个问题都没有来得及回答就死了。他身边还留有一行血淋淋的字——“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署名是青衣楼。

——青衣楼？

——青衣楼不是已经破了吗？

陆小凤晃晃脑袋，突然连这件事也不敢肯定了。

或许，跟西门吹雪什么时候有了孩子，和谁有的，是男是女，为什么藏起来，等等的问题相比，这世上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他。

他本已决心忘记这件事，直到那日遇见叶孤鸿。

叶孤鸿坐在房间里，面前有一壶酒，一只烧鸡。可他一口也不动，只是冷冷地看着前方，握紧自己手里的剑。

他没有看见陆小凤，因为陆小凤是在隔壁屋子透过一道机关观察他的。

“你看他是不是很像西门吹雪的儿子？”木道人问。

陆小凤收回目光，转向自己这位老朋友，道：“若只从这里看，他的确跟西门吹雪一模一样。”

“相信我，你就算走到他面前去看，也只会越看越像。”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看叶孤鸿？”

“武当小白龙，叶孤城的表弟，西门吹雪的儿子，多少人排着队都想见他一面。”

陆小凤冷着脸，道：“你若以为我也是那种人就错了。”

“我没有以为你是那种人，我只知道你对找西门吹雪的儿子很有兴趣。”

“他真的是西门吹雪的儿子？”

木道人笑了：“我不敢肯定，所以只是带你来看看。”

“只是看看？”

“我还想告诉你，这个人加入了一个叫做幽灵山庄的组织，随时准备为他们的老刀把子卖命。”

“幽灵山庄是什么组织？”

“一个死人的组织。只有死过一次才可以成为山庄里的人，所以那些人也都是随时准备复仇的恶鬼。”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因为我就是他们的老刀把子。”

陆小凤沉默了，他似乎有些明白这个“老朋友”的意思。

木道人笑道：“你放心，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杀你灭口，而是想问问你愿不愿用自己交换叶孤鸿，代替他的位置。”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对我来说，你比他有用得多，而对西门吹雪来说，他却比你重要。”

“……他真的是西门吹雪的儿子？”陆小凤又问了一遍。

木道人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像往常那样笑着。

这意味深长的笑搅得陆小凤心痒。他甚至觉得，如果叶孤鸿是西门吹雪的孩子，那西门吹雪不与叶孤城决战的事情立刻就说得通了。所以，这或许是真的。

可若是真的，木道人又为何不让他走近去看，去好好打量这个人？为何也不要叶孤鸿看见自己？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这三天谁都不会来难为你，但你也绝无法见到任何人。”

“我若答应，你是不是就会放了叶孤鸿？我若不答应，你就会把我们都杀了？”

“不会，”木道人忽然搭上他的肩膀，“我不会杀你，因为你总归是我的朋友。”

“可你会杀了叶孤鸿，嫁祸到我的头上，然后再让西门吹雪来杀我？”

“你也可以赌一把。”

“赌什么？”

“赌他不是西门吹雪的儿子，或者赌在西门吹雪心里你更重要。”

陆小凤摇摇头，忽然笑道：“你错了，我从来不赌命，我的命也从来不在西门吹雪手上。”

---

西门吹雪：喵。

“听见没有，它说滚。”陆小凤站在这群找麻烦的人中间，挠着猫说，“你们惹它心烦，都烦到掉毛了。”

✷转自LOF（作者：凤凰牌的可可酱）✷
✷【文章出处】✷

---

(03)

——生了。


陆小凤最近很忙。

幽灵山庄跟青衣楼起了冲突，独孤一鹤带着峨眉横空插手，却半途上被武当摆了一道。

号称东西双玉的玉罗刹与玉天虎趁乱而入，为了争地盘的事情惹了许多地头蛇，也就是惹了那些蛇王背后的官府的意思，比如金九龄。

叶孤城也忽然由海外入关，明着说是为了向幽灵山庄要叶氏子弟，实则却暗地里不知与什么组织联系着，似乎有些阴谋。

其实，若仔细说起来，这都跟陆小凤有什么关系呢？

他既不能帮着哪帮哪派打架去，也不能代表官府王侯整顿风气。所以他不如看开些，抛开这些破事好好洗个热水澡，睡个囫囵觉。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如果有，就睡两觉。朱停说。

陆小凤思考着这句话，带着意味深长又心知肚明的神情去了怡情院，找了欧阳情。

但是，他竟然在那地方遇见了一个人，并因此变得更忙了。

他忙着急匆匆整理好衣服，又急匆匆冲到楼下去，决定要盯梢。

很久以后，当他跟别人说起这个人时，还是忍不住要解释：“他若再年轻几岁，我简直要以为他就是我的儿子！但我绝不会有这么大的儿子，真的不会。”

一路上，陆小凤越看这个小伙子越觉得喜欢。从他手上的功夫，到年轻气盛，高傲冷漠的样子，再到他今时今日莫名被推上风口浪尖的狗屎运气，这一切岂不与自己初出江湖时一模一样，怎能不喜欢？

陆小凤满意地做了个深呼吸，似乎一瞬间，跟在别人身后吃土喝风的日子也没那么难了。

西门吹雪也很忙。

一直以来，似乎不论江湖上出了什么事都与他没关系。但只要他出了事，不论大小，都一定会变成江湖事。

可这次不同，西门吹雪很在乎这个突然变得乱七八糟的江湖，江湖却没有注意到他。

因为，西门吹雪待在万梅山庄里，已整整待了三个月。

他在忙着做梦。

事情还要从那场关于孙秀青的梦说起。他梦见自己正带着她在山坡上奔跑，竟真的把毒逼出来，救了她一命，接着，他带她回万梅山庄养伤，没过多久便成亲了。

醒来之后，西门吹雪默默想了许久，确认这世上已没有孙秀青，自己也并不会解毒，这才安心练剑去。

可也就在那日，陆小凤跑来跟他倒苦水，说青衣楼的人杀了孙老爷。

——青衣楼不是早已被你破了？西门吹雪想着，却鬼使神差般没有问出口。

或许，是因为他发现陆小凤一副好像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认认真真跟他描述着这一切，念着那些“起死回生”的人名。

三天后，西门吹雪又梦见了幽灵山庄，梦见自己提着剑，正一步步走在密林里，剑尖有血，是他并未吹去的陆小凤的血。他还看见了已是尸体的叶孤鸿。然后，他在幽灵山庄外风餐露宿守了四天，远远听见陆小凤声音时，便悠悠转醒。

西门吹雪想不通剑上为何会有陆小凤的血，他清清楚楚记得，幽灵山庄也已经破了，是他们里应外合破的。可惜了木道人，他还以为他们真是来寻子的。

可又在那日，陆小凤告诉他，幽灵山庄与青衣楼斗起来了，连峨眉与武当也已被扯进去。

西门吹雪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再后来，他断断续续地梦了更多。比如自己在万梅山庄外杀了一匹马，马的主人好像叫宫九。还有一次是在白雾弥漫的夜里杀了个剑客，陆小凤也在，可脸却藏在迷雾里看不出悲喜。也有一次是在洗澡，水温刚好，新衣刚好，唯一不好的是帐篷外突然闯入的小姑娘，和自己心中无端的担忧与焦虑。

西门吹雪发现，这些梦每出现一段，江湖上就更乱几分。

相对应的，陆小凤的麻烦也就更多。

麻烦总要处理，如今，陆小凤决定先从面前这位年轻人开始。

“我叫陆小凤。”

“我知道。”

岳洋冷冷地看着拦住自己去路的人，那眼神竟像几十年前被陆小凤拦住的西门吹雪。

“我已跟了你整整四天。”

“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何跟着你，此刻又为何不跟了？”

“……不知道。”

岳洋皱了皱眉，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眼下实在不想，也没空，去弄清此人目的。

陆小凤笑了：“我想问你，以前是不是认得我？”

岳洋也笑，充满了讥讽的意味。

“你若不认得我，为什么愿意让我跟着你？像你这样的人，是不该允许陌生人跟了自己四天的。”

“遇见要绕着我飞的苍蝇，无论赶他还是杀他，都是浪费精力的事情。我为何要对一只苍蝇浪费力气？”

陆小凤一愣，忽然选择顺杆爬：“可还有一句话，叫苍蝇不叮无缝蛋。我若是苍蝇，你就是颗臭蛋！”

“……随你怎么说！”

“好！那我还要继续说！”陆小凤正色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这几个月来你们已劫了十七趟镖银，包括镇远镖局的八十万两和太平王府的皇镖，然而这些银子和珠宝加起来，都不如中原第一镖局的七百八十万两黄金。不仅如此，你们还暗杀了幽灵山庄的叶孤鸿，青衣楼里十几位楼主，珠光宝气阁的总管霍天青，甚至峨眉派的苏少英。你们不仅选对目标，而且还知道这些人之间如此复杂的关系，实在不简单。这么看来，玉罗刹和玉天虎的斗争想必也在你们意料之中吧？”

岳洋静静听他说完，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继而讥笑道：“我看你不是喝多了酒，就是听多了说书。”

“你以为我没有证据？”

“你没有，否则就不会对我说这些。”

“因为这些证据我已经找了一半，另一半需要从你身上找。”

“请便！”

陆小凤质问道：“你与叶孤城说起的紫禁之巅是什么意思？”

“那日怡情院里，跟你在一起的人当中是不是有一个太监？”

“杜桐轩身边轻功极好的保镖，是不是也是你们的人，如果不是，他为何听命于你？”

陆小凤的问题太多，岳洋不由怔住片刻。接着，他又恢复了傲气的样子，冷冷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我的确知道了很多，可我却不知道自己知道的对不对。”

“你以为我今天若要你的命，就能证明你是对的？”

“至少大部分是对的。”

“你错了。”

“哦？”

“我要杀你，只是因为我讨厌你这个人，而且我也杀得了你。”

岳洋剑已出鞘，剑锋只消一个眨眼就到了陆小凤胸前，却又立刻被两根指头死死定住。

可他并急于不抽剑，反而换了身形，左手掌风如刀，砍向陆小凤的肩头。

陆小凤笑了。在他被迫展动轻功，撤手后退的那刻，竟然还抽空笑了笑。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站在岳洋身后，并不拔剑，只说了两个字：“住手。”

岳洋知道，若是单对陆小凤，自己也许会有三成胜算，可若加上西门吹雪，就连一成也没有。

杀手有时会为了一成胜算去拼命，但绝不会为了必死的事情去送命。

他招势未收，立即顺势施展轻功要走。但还未及被陆小凤拦下，西门吹雪竟已出剑。

剑锋并未见血，而是在距他喉咙一寸的地方划过去，又被陆小凤接在手里。

岳洋不得不停下。

“我们不杀你。”陆小凤提着西门吹雪的剑，笑着看他。

“因为你还想问我问题？”

“没错。”

“可我绝不会回答你！”

“错了。”西门吹雪道。“我不想问你问题，只想告诉你一件事。”

他又看了看陆小凤，接着道：“也是关于你的事情。”

陆小凤苦笑着：“我跟他能有什么事？总不会是我儿子吧？”

西门吹雪竟然点点头。陆小凤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西门吹雪又道：“也是我儿子。”

这下连岳洋也要跳起来了。

——这个“剑神”跟传说中好像不太一样？

“……你再说一遍，他到底是谁的儿子？”

“你的，也是我的。”

“他娘是谁？”

“是你。”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不会生孩子。”

“那我就会吗？”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陆小凤有一种他在犹豫，在思考的错觉。他竟然担心西门吹雪会突然开口，跟他说“不一定”。

而不论说什么，他们在岳洋面前讨论这种事都令人尴尬。

“我做了很多梦。”西门吹雪幽幽道，“我与叶孤城在太和殿上决斗，心里却想着我即将出世的孩子。”

陆小凤张了张口，不知该怎样打断他。

“你不要以为我有病，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陆小凤忽然看了岳洋一眼，他们眼中有了种共同的情感，令人能稍感安慰地继续听下去。

“第二晚，我梦见我躺在床上，你告诉我要生了。我说我不会，你说那么你来。”

“……我没有，我不是……”

“第三夜，我梦见你抱着孩子要我起名。你说叫岳洋，我说叫陆小凤。”

“哪有孩子跟父母一个名字的！”陆小凤脱口而出，又觉得哪里不对。

西门吹雪若有所思：“你昨夜就这么说。”

陆小凤忍不住提醒他：“……你只是在做梦。”

“我的确在做梦。”

“既然是梦，又怎么能当真呢？”

“没错，若不是梦，江湖又怎会混乱至此？”西门吹雪说着，缓缓闭上眼睛。

“你该醒醒了。”

“我该醒醒……可醒又如何，不醒又如何？”

“西门吹雪，你又在说梦话吗？”

“是，我在说梦话。”

西门吹雪张开眼睛，眼前没有岳洋，也没有陆小凤。

他只能听见陆小凤的声音，他的笑声。

“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西门吹雪也有白日说梦话的时候！”

“若可以，我倒是喜欢永远活在这场梦里。”

“哈哈哈哈哈哈，别做梦了！等你醒来，我请你去喝酒！”

陆小凤还在笑，笑声渐渐变得渺远。

“不，你永远不能请我喝酒了。”

西门吹雪的眼前是一棵树。

树荫浓郁，严严实实盖着下面的青藤椅。椅子上是一只小狸花，晃着尾巴在打瞌睡。

他已彻底醒了过来。

万梅山庄还是从前的万梅山庄，江湖却已不再是从前的江湖。朋友和敌人都死了，他也懒得再去区分剩下的那些是敌人还是朋友。

“陆小凤，我睡好了。”

“走吧，我们去给他上坟。”

他抱起那只狸花说。

---

“西门吹雪，你看你爹又咒我。”陆小凤把奋力挣扎的白猫按进水里，道，“不行，今天一定要洗洗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