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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门帐饮
于 2021-05-27, 13:38
 
搜索: 羔羊
主題: [原创]【忠烈杨家将│全员】谁扫门前雪(G)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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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忠烈杨家将│全员】谁扫门前雪(G)坑

13年旧作存档



【第一部分】

这里有很大的变化。郑浩南路过转角那家店的时候不无遗憾地想。原先在那里的糖果店连带着周围一些杂货铺已经变成了一栋高楼大厦。时间总是走得很快,快到让人难以适应,而这种“快”之下的连锁反应,他更是不知道自己能否习惯。时间不早了。他提醒自己,接着继续按照纸条上的地址向前走,路上免不得再问几个过路人路线是否正确。

终于到了他的目的地——一家已经打烊的店面。手心里的纸微微捏紧,他自己已经意识到紧张了。

毕竟过了八年,他不知道他的弟弟们会有什么变化。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抬起手正要敲门,又迟疑地顿住。然后理了理衣服又动了动头发,深呼一口气,抬手——

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出来的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手上还拿着一袋垃圾。“哇,吓死我了,你谁啊?”

搬走了?找错了?他的脑海一瞬间闪过许多猜测,最后还是尴尬地收回手。摸摸鼻子,“我找于博。”

“哦,老板有人找!”那个人朝里面喊了一声,然后径自走了。

“……谁找我?”于博围着围裙手上还沾着面粉,从厨房出来当场愣在那里。

“很久没见了。”郑浩南这么些年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着说。

于博大步上前一把把他抱紧,“大哥!”

然后郑浩南脸上的笑就再也挂不住了。眼前的于博和八年前的看起来变化很大,倒不是说长相上的,而是那种感觉,他熟悉又陌生。郑浩南的眼睛里有亮亮的反光,“手都没有洗,先洗手再抱啊,这样不讲卫生的店谁还敢来吃!我下半辈子还指着靠它过……”



“大哥,你那时候为什么突然去泰国?你一句话都不留就走了,直到后来你突然出事我们还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那时候我们都快疯了,结果……结果你在那八年里连见我们一面都不肯。”于博拉开一罐啤酒递给郑浩南。

“那次……总之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我自己。”郑浩南接过啤酒喝了一口,“过去的事情多说也没用。”他的嘴巴动了动,开口的时候嗓子有点哑,“老爸……老爸他……”他的声音犹犹豫豫的,“他走的时候……”话还没有说完,鼻子和眼睛先是红了起来。

于博自己也开了一罐啤酒,“爸他走的时候没受什么大苦……虽然他没说,但是……父子之间能有多少仇呢?他一定已经原谅你了。”

郑浩南摇了摇头,“我知道……”声音里的哽咽却是更加无法掩藏,“他的丧礼……真的好好办了?”

“办好了。”于博按住他的肩膀,“我办事你放心。那天该来的都来了,除了……”

郑浩南低下头,他知道于博没说完的话是什么,而这也会是他一辈子的愧疚。他记得老爸说过混这个不会有好下场,他却固执地说有事他会自己扛,不会连累家人。

“大哥,你是大哥啊……”于博拿手里那罐冰啤酒往郑浩南的脸上一贴,“这幅样子要是给老四、老七他们看见了还不要闹翻天,你大哥的面子往哪里搁?”



(5.22)

晚上郑浩南和于博凑合着挤了一张。

“大哥,早点休息。”于博帮郑浩南铺好床,然后拿起一边的被子准备出去。

“你去哪里?”郑浩南看了一眼床,转头盯着于博,“你这是要我这个做大哥的霸占弟弟的床?”

“大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于博抱着被子停在那里。“我只想让你睡得舒服点。”

“想让我睡得舒服点?”郑浩南轻轻地重复了一遍,往前一大步,从后面把于博推到床上。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于博毫无防备,自然摔在了床上。

“大哥,你干嘛?!”

紧接着郑浩南就扑了上来,一只手在他的头发上乱抓,“等我心情好了自然就睡得着了!”

“大哥!”于博忙着抵挡郑浩南在他头上乱动的手,虽说是抵挡也没用几分力,“你这样哪里有大哥的样子?”

“本来就是大哥要什么大哥的样子!”

郑浩南笑着在他的头上用力一揉“你说要我睡得舒服点啊,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大哥,我叫你一声大哥是给你面子啊!”于博怪腔怪调地学着不知道哪部港台电影里的语气,“但是我现在不想给你面子了!”

“哇!你还敢还手!”



于博是第一个来他们家的孩子。郑浩南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老爸要收养一个孩子,更想不到后来还接二连三,一共会收养六个……但是郑浩南知道从收养第一个孩子开始,他就是他们的大哥,有责任要照顾好他们。

于博初来的时候就很听话,但是再假装镇定也掩盖不了到达一个陌生地方的恐惧。郑浩南和于博的感情就是在这时候从这些打打闹闹中建立的。比起大人,作为一个小孩子的郑浩南似乎更懂怎么让他的这个二弟放下戒心,怎么信任他,怎么活得像一个有亲人的人。到后来,老三、老四乃至最后的老七,都是他们两个一起陪着长大的,直到——

直到郑浩南出了事情。



“大哥!”最先来的是吴一龙,他一把上前揽住了郑浩南,“你回来都不告诉我一声!果然是和二哥最亲,一回来就找他!”

“那是因为二哥最烦,大哥不先找他还不被他念死。”随后进门的李世军抢在郑浩南回答之前先开口。

“小心被二哥听见你就完蛋了!”手上拎公文包的林仲隔着吴一龙对郑浩南做了个手势,“大哥,我们都很想你。”

郑浩南拍拍吴一龙,示意他放手,“我……也很想你们。”

“肉麻死了肉麻死了!”刚好进门的付大福开口,“这不可能是我的哥哥们,我哥哥哪里这么肉麻,整天想啊念啊的!”

“谁说不可能,你二哥就是。”同来的周在天开口。

“……谁又说我坏话?”于博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来。



一家人终于到齐。



“……这次回来我想得很清楚,下半辈子我就好好和二弟一起开这个面店……”郑浩南放下手上的啤酒。

“这怎么可以!”吴一龙脱口而出,“大哥我们一直等你回来,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你现在竟然要金盆洗手?”

“六弟!”于博打断他,“大哥已经决定你就别为难他了。”

“二哥,不是我为难的问题,是……”

“是他根本不可能金盆洗手。”周在天接上吴一龙的话,“说不干就不干,有那么容易?”

“八年过去了。”郑浩南开口,“谁还记得郑浩南呢?”

“既然别人都可以忘记了,为什么我不可以过我的日子,我不可以只是开一个面馆?”



(5.23)

最后这顿饭还是老四和老七打的圆场。虽然表面上没有再说什么,但是郑浩南心里清楚,事实上他们这次好好的再见面聚餐还是成为了一顿不欢而散的饭,而他的弟弟们心里或大或小也落下了个疙瘩。

“大哥,其实……其实你不必急于一时。”于博在他边上一起洗碗的时候劝他,“慢慢的他们会明白的。”

“我已经想好了就不想再瞒着什么,总有一天他们都要知道的。再说都是兄弟,晚说不如早说。”

可是他们和你记忆中的弟弟已经不一样了——包括我。

于博吞下了这句话换了个话题,“大哥,你知道吗,四弟现在当老师了……”

“喂,我在里面当然不知道,你是在嘲笑我吗?”郑浩南脸色不好地看着于博,嘴角动了两下。

“不是!我……”然后紧张的于博看见郑浩南再也崩不住地笑出声,露出一口白牙,“不行不行,二弟你一点都没有变,我一装你就信,哈哈哈哈……”

“大哥……”于博说,“那你还记得每次你装完之后的后果吗?”

“不记得了!”郑浩南立刻停下了笑声,警惕地后退一步,“四弟那个样子怎么能当老师啊,整天吊儿郎当的,来,你给我说说?”他迅速洗碗手,双手交叉抱胸靠在墙上。

于博表示很满意这种效果。

“四弟啊,他长了一张根正苗红的脸呗,招聘的那个人说看着就正派。其实要我说也就是因为小学缺男老师……说起来也就他想得出,应聘第一天抢了五弟的裤子和六弟的衣服……”

“……六弟的衣服?”郑浩南一脸“不是吧”的表情,“我记得六弟以前的衣服……挺奔放的?”

“所以我才说就他想得出来,穿成那样去应聘老师还不把别人吓死?……不过招聘的是个女的,也就阴差阳错的……你懂?”

“懂懂懂!”郑浩南点头如捣蒜。

说到老六的穿衣风格,郑浩南也要负上不小的责任。当时郑浩南年少轻狂,爱飙车,爱打架,爱弟弟,也爱小弟。那年头虽然不流行裸奔,但是皮衣真空装可是狂炫酷霸拽的典型代表。作为洪兴的头牌打手……抱歉,是金牌打手,郑浩南的衣着可想而知。当时的盛况是郑浩南一走过去,大姑娘小媳妇的探头先不说,就连手下那帮小弟也伸长脖子目不转睛。其中之一的好兄弟山鸡如是说,“南哥?南哥在那群小太妹和小弟中间就是个神啊,南神!”

男神!吴一龙震惊了。

我长大了也要当男神!

幼小的种子就此在吴一龙的心中埋下,长大后生根发芽就成了现在那德行。



“说到这个,五弟那天运气也不错。他和四弟正好是一天面试,还被四弟抢了裤子。”于博一脸幸灾乐祸。

“不是吧,你这个二哥就这样当的?”郑浩南觉得有点疑惑,他二弟不是挺老实一人吗?

“这只是开始,你知道五弟有点强迫症的,那天他的心情都很糟,据他说面试也不怎么样……”

“然后他就回来抱着你哭诉了?”

“……你这个大哥就是这样做的?”于博用他的话堵回他,“本来估计是没希望了,但是你知道他遇见谁了吗?他遇见马学仁了,然后他就跟着马学仁开始做了。”

“仁?……所以五弟现在是律师?”

“对,而且他们几个都混得不错,三弟是警察,四弟是老师,五弟是律师,……六弟是继承你的事业……老七,老七找到他亲生父亲了,现在也算是个富二代。”

“富二代还是负二代啊?我看是付二代吧……”郑浩南说完就捂着嘴自顾自地笑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弟弟们都还挺出息而开心还是单纯嘲笑老七,留下于博一头雾水。



(5.23)

“帅哥,一杯可乐热吻!”穿着一身热辣的小太妹对着郑浩南喊。

“恩?你要什么?”郑浩南手上拿着单子抬头又看了小太妹一眼。

“一杯可乐外加一个热吻啦!”小太妹倒是不在意,起身就想凑上去亲一口。

“那就是一杯可乐啦。”郑浩南往旁边一躲,在于博放下心的目光下拿了一杯可乐送上。“你的可乐。”

小太妹笑了笑,显然不准备就这样结束,“帅哥,有没有女朋友啊?你长得那么帅,追你的人不少吧……”接着她用食指暗示性地在嘴唇上摸了摸,“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啊?”

“女朋友他是没有。”李世军拉开门进来,“不过男朋友他倒是有一个。”

“谁啊?难不成是你?”小太妹显然不相信,依旧盯着郑浩南看,“帅哥你说呢?”

“当然不是我啊……”李世军想到了什么似的钻到于博背后,指着于博,“就是他咯,他们两个打算一起开着这家面店过下半辈子啊,伙计们都知道,是不是啊?”

显然这些伙计并没有什么对于老板的尊重和职业操守,都帮腔,“是啊是啊。”“可不是南哥自己说的。”“下半辈子要靠这个活……”

“你们别闹。”郑浩南笑着说了一句,“不过……”他低下头看得那个小太妹脸色发烫,“我对你来说太大了,年纪小的我没胆子来。”



“诶哟,老五你是没看到刚刚那个小太妹的脸色,笑死我了!”李世军对特地来吃宵夜的林仲说,“先是一脸见鬼又是一脸期待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拿人家小姑娘开玩笑。”林仲吸了一口面,“为人师表!……大哥我多久没试过你的手艺了,不行不行,我以后要多来几次把这些年缺少的营养都给补回来!”

“老五你是想把二哥吃穷是吗!二哥哪里负担得起你的费用!”

“我又不是你,怎么吃也吃不穷二哥!”

“我?我很久没有大吃特吃了好吗!……不行,我不能辜负你的冤枉,大哥,给我也来一碗!”李世军一脸大义凛然的表情对郑浩南喊。

“你再装!我看你等了一个晚上就是为了这句话吧!你就不能体贴一下大哥二哥吗!”

“反正你已经不体贴了也不差我一个嘛!”



然后李世军那天晚上带着新长的两斤肉回家了。



“喂!收钱啊!”流里流气的两个人走进来。

“收什么钱?”于博看了他们一眼继续算账。

“保护费啊!”一个黄毛的恶狠狠地瞪了于博一眼。“拿来啊!”

于博抬头和郑浩南对视一眼,又看向他们,然后从收银机里拿出了几张纸币,“请兄弟们喝茶啊!”

“干什么?打发要饭的啊!”红头发的那个把手上瓶子里的东西一把泼到郑浩南的脸上,“就这点钱能干嘛!”

“那是什么东西?!”在于博动手之前另一个人先抓住了红头发的手,“说!”

“关……关你什么事!”红头发明显被吓了一跳,嘴硬着回答。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敢来这里收保护费?我警告你,这里判官照着的!”

两个混混一听,立刻开始求饶,“对……对不起,我们错了,那就是矿泉水,大哥,我们真的不知道,你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

“哼,现在说晚……”

“仁,让他们走。”郑浩南开口。

“南,你说什么啊,你就这样放他们走?”

“我说放他们走!”



安全离开“郑家一面”的两个混混躲到墙角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大哥,事情办妥了。……对对,就是这个。郑浩南已经坐牢做怕了,我泼他他都不敢还手。啊?大哥,我以为……是是,都是我的错。他现在已经废了……”



(5.24)

   “南,你竟然放他们走?”马学仁皱着眉头问坐在对面的郑浩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要是人家泼你你还不早就……”

“你也说了,我‘以前’啊……现在的我当然不是以前的我了。”郑浩南把一杯柠檬水递给他,“我们这里没有咖啡你就将就一下。”

马学仁瞪着眼睛看他,眼神中充斥着不可思议。事实上当年郑浩南最厉害最红的时候,他看得比他弟弟们都多得多。天不怕地不怕兄弟义气最重要,一个人单挑对方十几个、从街口砍到街尾……这样意气风发的郑浩南怎么就硬生生不见了?

“你为什么要自己骗自己呢?”他手上拿着那杯柠檬水,“就像这杯柠檬水,它这样是因为它本来就是柠檬水。而你不一样,你就像咖啡一样,不管加多少糖放多少奶,一杯咖啡始终还是咖啡,你骗自己又有什么用?”

“我不是咖啡,我只是装咖啡的那个杯子。”郑浩南木然地看着他,“那么多年你都认错了。我现在想要从头来过。”

“我看错了?……好,就算我看错了!”手上的柠檬水被一滴不剩地泼到郑浩南的脸上,“反正谁泼不是泼,你不是无所谓吗!”他把玻璃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我认错人了,对不住!”马学仁愤愤地说完推门,再没有看郑浩南一眼。

“大哥……”于博担心地看了一眼门口,又看着满脸水渍的郑浩南。

“没事,我早料到了。”郑浩南摸了一把脸,“看来今天我和水犯冲,我去换件衣服。”他起身独自朝内室走去,而于博没有跟上。

他突然觉得并非他们几个兄弟变了,他的大哥也变了。



于博说这两天可能会有不少人来这里找郑浩南,与其让别人堵在这里,不如让郑浩南先出去随便走走。郑浩南自然是不愿意游手好闲,便揽下了买菜的活计。虽然后来没有买几天于博就委婉地表示:大哥你去买菜也不是办法,还是在这里让他们堵堵吧。

郑浩南揣着几张纸币乐呵呵地准备去买菜体验生活却被人叫。住了,“阿南!”

不是郑浩南。

不是大哥。

不是南哥。

不是浩南。

是阿南。

他恍惚中觉得是自己听错了,但是隐隐的期待和好奇又让他不得不把头转过去。发尾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然后他看见了一张足够熟悉也足够陌生的脸。

他以为自己会笑着打招呼,就和二弟见面的时候一样,或者熟稔地叫出他的名字,就像和马学仁见面的时候一样,但是出乎他自己的意料,他选择了沉默。

那个名字在他的喉咙口打转,可是他就是说不出来。

“阿南,”还是邵原在开口,“我这几年一直在找你的,你回来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你到哪里去找我,我在泰国监狱好好地看书呢。郑浩南想。

“阿南,你是知道我的,我以前就对你……”

“你对我只是那个时候的感觉,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我了。”郑浩南听见自己的声音亲切而温和,“你不会喜欢这种感觉。”

邵原是他的秘密,是他弟弟们一个都不曾知道的秘密。



#杨延平 #忠烈杨家将 #all面
渊昭
于 2021-04-29, 11:46
 
搜索: 羔羊
主題: [原创]【忠烈杨家将|boss1】万事开头男(G,现代AU)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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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忠烈杨家将|boss1】万事开头男(G,现代AU)未完

֍ 转载自LOF(作者:渊昭)֎
֍ 【文章出处】֎




瞎说,又瞎说。



导演喊了卡,他赶紧把人从刀尖上放下。杨延平糊着一脸血眨眼睛,没两下就疼的捂住脸,不敢揉也不敢蹭。耶律原迅速喊纸呢!把纸给我拿上来!萧风动作麻利地扔出一包抽纸给Boss,对这种破人设的忠犬行为默默无语。

他凑在杨延平身边说来,慢慢睁眼,我给你把血浆擦干净,这么汪着眼珠,多蜇得慌。杨延平用自己没被糊住的那只眼看耶律原,往后退一步,正好跌在身后的石墙上,撞了一下腰,说没事,不用。他一边躲,对方一边往前凑。纸巾都堪堪擦到脸上,一股力量把耶律原往边上一推,杨延定拿着毛巾杨延安拿着水瓶杨延辉拿着干净衣服,仨人一起看着耶律原,就差说一句你还不滚?

谁都为耶律BOSS的恋爱历程叹口气,他这么多小舅子,日子不知多难过。虽然和延平从小竹马竹马一起长大,但路子走歪了,不但没有甜蜜过,反而天天为家长里短闹别扭。耶律老爹和杨老爹,三天两头打商战,两败俱伤又联盟,就差一方提出联姻。杨家的孩子们从小就生活在一种恐惧里,因为耶律家只有一个独子,说去联姻,不知道派谁出去才好。

少年杨延平说不用管这种事,耶律原他不敢上门抢人,我保护你们。然而二弟三弟比他看的都明白,腹诽我们是担心你啊大佬。杨家大佬不自知,见天跟耶律原见面斗气,耶律少总越斗越勇,觉得杨延平跟外面那些可劲儿顺着自己的妖艳贱货都不一样。萧风心想这真是个神经病,顺着你的你骂人家别有用心,看你不顺眼的,你夸人家人间极品。

耶律原用这种人间极品滤镜,盯杨延平盯了好几年。把人家从从清秀少年盯成风韵熟男,两人羁绊越深,他就越垂涎。杨家几个弟弟眼神堪比X光,早就看透耶律原心里的小九九。最开始杨延定拽着杨延安给大哥预警,杨延平不在意,觉得弟弟太夸张。结果他第二天再看见耶律原,想逗他,就直接上去说,听说你他妈喜欢我?

耶律原愣在原地说不出话,心想,艹,这句粗口也太性感了。

说话。杨延平拿胳膊肘拐他一下,哑巴了?平时不是挺能嘚嘚吗?杨家老爹和耶律老爹在前面走,没注意小辈在后面闹什么幺蛾子。耶律原被他这句话刺激的脑袋一热,伸手拽过杨延平拐他的胳膊肘,以自己为圆心两人旋了个华尔兹舞步,最后又以杨延平抬腿踢他膝弯踩住告终,说你放手,放手听见没有?

耶律原挣扎,说你有病吧,谁扯着谁不放呢?他动动自己被拧住的肩关节,说我认了,家暴也认了,我耶律原就好这一口。

杨延平顿时心里劈过去一个雷,想完蛋了,从小玩到大的伙计,疯了。

这件事没有结局,杨延平只是松开手拔腿就跑。耶律原站起来后,抬手摸摸自己的下巴,转转胳膊,还挺回味刚才两人身体触碰,杨延平留下的温度。他回去后跟萧风说,延平跟我表白了。萧风跟看傻子似的看着自己老大,心想你做梦呢。杨延平心惊胆战回家,拉着两个还算能说掏心话的弟弟,说坏了老二老三,耶律原疯了。

杨延安与二哥对视一眼,杨延定平平淡淡地、冷静地说,在电视柜抽屉里。然后杨延安起身离开。等过一会儿客厅里传来四弟叽叽喳喳的叫声:我!我来!我来放!

杨延平问二弟,你让三弟拿什么去了。

二百响,专门等耶律原死的时候放。今天我等不及了。

这次乌龙的表白事件过后,杨延平就绕着耶律原走。但耶律原一心认定杨延平是与自己联姻的未婚对象。他开始具体细微地展开霸王硬上弓的攻势,可除了铁石心肠的杨延平,他的面前还有六座不可逾绕的大山。杨家从杨延安之后都是小崽子,但护大哥护的很凶。他们家的杨延嗣以前甚至仗着年纪小,还咬过自己一口。当时杨延平搂着七弟的腰把人凌空抱起来,喊着小七!小七!松口!松口!小七杨延嗣本想听大哥的话,教训教训这个坏家伙得了,结果他二哥和三哥一边一个,假意帮忙实则煽风点火:小七,咬住别松口!

杨延嗣在嘴里含了一会儿,咬的腮帮子都酸了,最后在大哥的怀抱里,他“呸”了一声,张开嘴,瞪一眼耶律原。耶律原心里在颤抖,想自己不能发火,这是我未成年的,幼儿园的小舅子。那时候,杨延平才十五岁。

现在小七已经长成大七,个头比杨延平还高。耶律原以前斗不过这群小孩,现在就更是难上加难。耶律原一直以为自己会谈一个软甜貌美的姑娘,好歹作为自己的初恋,之后能有所回味。但他现在又想,有什么呢,俗话说得好,万事开头男,初恋是男的,这也理所当然。况且,杨延平他的确貌美,某些层面,又软甜。

只是这些软甜,不是给自己的。

TBC.

Boss你要加油啊,风韵熟男岂不是更汁多水甜(?




#杨延平 #耶律原 #忠烈杨家将
十一囡
于 2021-03-07, 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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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原创]【寻秦记/忠烈杨家将|项杨】宋时相识秦关逢(G)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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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寻秦记/忠烈杨家将|项杨】宋时相识秦关逢(G)完{♬}

《B站视频》(UP:JNCcheung)

✙转载自LOF(作者:十一囡)✙
✙【文章出处】✙



给我家大美人 @堂本小雪 的生贺,生日快乐呀~

警告:

本来文笔就渣,古风就更渣了。若真要阅读,请有心理准备。

以上配对纯粹娱乐,请勿上升真人。


- - - - - 

风渐起,一根折损的缨枪横躺在断垣之上。

尸骸遍野,好不凄惨。

苏武庙处,细雨沥沥。

一轮明月,高高悬挂。

雨天本不该有月,

可上苍却在此时犯了一个小错。

月光无视了通红的天际、以及从那流落的淚,皎洁依旧。

遥远的一头,似乎传来亲人的吟唱。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杨延平眉头微蹙,双眸半阖,似在沉思,又像在立志。

这一日,他经历了许多,沙场上的酣畅淋漓,突围时的势在必得,撤离中的担忧,长途跋涉的疲惫,以及,希望瓦解后压抑着的奔溃。

攥着批命的手,微微颤抖。修剪圆润的指甲刺入掌心,疼痛,却又提神。

“你这又是何必呢?”有一道声音从暗中响起,有一个人从暗处走来。这人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来到了杨延平的身旁。眉目间尽是担忧。

若说这是人,杨延平并不能肯定……如果他是人,那么就不会只有杨延平一人能见,如果他是人,那么就不会在光的照耀下,透明得像似随时都有可能消散一样,可偏偏他就是以这样的一个姿态,陪伴在杨延平的身边。赶不跑,驱不散。



几年前,他毫无预兆出现在杨延平的身边,带着一身的谜团,带着无数新奇的思想。



*

“来着何人?阁下已经鬼鬼祟祟地跟着我一天了。还不打算现身么?”杨延平走往杨府相反的地方,拐进林间小道,停下脚步,回身站定。

“那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不是我想跟着你的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只要离开稍远一些,就会被一道不知是什么鬼的力量扯回你身边的这种情况啊!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好吗!还有一点啊!我没有鬼鬼祟祟的,我是光明正大的,只是你们看不见我而已……咦?你今天怎么看得见我了?”人影渐渐清晰,逐步逼近,并不知距离为何物地凑了过来。这是一位俊朗非常的男子,五官硬朗,剑眉星目。

“所以你究竟是何方妖孽!”杨延平抽出腰间的宝剑,利器闪着寒光,直指对方像是氤氲着薄雾,朦胧又模糊的挺拔鼻尖。

“你冷静点!我是人!”那人影配合地举起双手“额……好吧我现在也不敢肯定了。”

杨延平举着剑,向前一步。

“好吧好吧!我说!我叫项少龙。”

杨延平挑眉,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示意面前这急得跳脚的“人”,继续说下去。

“没了啊,我已经把我的名字告诉你了啊!”

“所以?”

“这很重要!我们这些非人类,天啊我居然已经承认自己是非人类了?”在杨延平的眼刀之下,项少龙又硬生生地把话题扯了回来,应该说是继续瞎扯。“那个西游记的孙悟空不是因为被知道了名字才被吸到葫芦里的么?所以鬼怪是不能让人知道姓名的,不然一道符就可以收了的。”

“西游记是什么?”

“哦……对了,西游记明朝才有的哦。”项少龙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总之我也是受害者啊,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我也很慌张无助很可怜的!还有啊!我也不是有意偷窥、啊不跟着你的。而且我保证你上厕所啊,洗澡啊之类的我绝对没有看到过!”

“哼!一派胡言!”手起,剑落。

“……”

“……都说了你劈不了我的。你看,这样子大家就很尴尬了。”

“……你并没有说。”

那时,正值人间四月天,草长莺飞,杨柳飘絮,湖面荡起微微波纹,像极了不知何时开启的,令人琢磨不透的年轮。



“好无聊啊,要不你陪我聊天吧。”

“没兴趣。”

“我看你也挺无聊的,要不我陪你聊天吧?”

“不必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想聊什么啊?”

……这人是听不懂人话么?杨延平猛然转身,盯着身后死跟着他的那人。“你就不能闭嘴吗?”

然后他差点与后方走来的杨家老太撞了个满怀。

“延平啊,你在干嘛?没事吧?”佘赛花吓了一跳,握着着身旁丫鬟伸过来的手臂,顺了顺气,关心的脸上,带着不解。

“……没、没什么。娘,孩儿还有事要办,先行告辞了。”随着项少龙毫不给面子的夸张狂笑,杨延平窘迫地落荒而逃。

没过几天,杨延平请来了几位作法先生。

“不是吧,你这么绝情?”看着来了又走的法师们,项少龙一开始是挺害怕的。可是后来发现这些法师根本拿他没辙,他便大大咧咧坐到法阵中央,翘起二郎腿,观摩布阵的现场了。

其实项少龙上蹿下跳耍那些也许能稍稍感受到他的法师们的场景,挺有娱乐性的。

杨延平在不知不觉中,勾起了嘴角。

看得几位弟弟心惊胆跳。

那时,一向稳重的杨家大郎,闹了不少的笑话。直到他们两渐渐找到了适应彼此的相处方法才有所好转。



杨府内,杨家长子手持长枪,枪头锋利雪亮,舞在手中,如浮光掠影,来去无踪。

罡风四起,落叶围绕他四周,在旁人无法看到的一处,有一人,拿着一把看上去像似木头做的剑,与他陪练。

项少龙右手肘高举于肩,剑在身前画了一个半圈,刺向杨延平的胸膛。杨延平举枪槟横挡,顺利化解攻势。

持剑之人剑尖点到即止,转身收式,进行第二轮进攻。

杨家枪,墨子剑。跨越千年,相抵此间。

你来我往,招式渐渐融合,继而相辅相成。

休憩时刻,项少龙亦不会闲着,他手舞足蹈,向唯一能见到他的人描述他之前的所见所闻。虽然他描述的事件匪夷所思,其中有一些还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可这并不妨碍杨延平听得津津有味。

那时,江湖游侠,英姿飒爽,陌上公子,眉眼弯弯。



*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已经无关紧要。

守疆御敌,愈发艰难,朝廷中却奸臣当道,一片歌舞升平,仿若不知辽军带着索命的武器,越逼越近。

杨家已危急存亡,孤立无助。

他已经辜负了娘亲的期盼,没有把爹救回,他不能再让娘亲失望第二次。

再次睁开的浅色瞳仁里,酝酿着坚定与杀气。

“看这里,看这里,你稍微听一下我说话会死吗?”这人的嗓音,为什么能够这么大……

杨延平扶额,视线终于落到项少龙身上,却相顾无言。

在清冷的月光笼罩下,两人像似被拉远到了一个生疏客气的距离。

“你就这样认命了?”项少龙再次打破了沉默,他伸出手,不知道是想抢杨延平手中的批命,还是想紧握杨延平的手。

可这举动得到的结果,依旧如同以往,什么也触碰不了,一切只是徒劳。

“这与认命何干?”

“瞧你现在这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还否认?我和你说,那些风水佬说的话,不能信!”

“批命一事,确实不能全信,可我们却能用它来做一个最坏的打算。”杨延平缓缓地解释,“防范于未然是必要的。”

“防范于未然不等于你一个人去送死啊!”

“不,这意味着无论先生真言中与否,我也将一人承担。”

“哎?等一下!这因果关系是怎么构成的?我有点跟不上你的思维。”

见多说已无益,杨延平一撩衣摆,率先踏了出去。只留那人在身后搔首踟蹰,心急如焚。

“哎……这人脑筋怎么这么死,性格怎么这么倔。”见杨延平当真不理他了,他也只能一声叹息,快步跟上。



黑夜于今晚特别漫长,明日朝阳照射下的结局,让人即猜不透也不愿去猜。

诗意一些这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前奏,说通俗些,项少龙苦笑摇头,自己就像只缩头乌龟,不愿接受即将到来的现实。

庙内,一堆堆用枯枝落叶堆起的火堆烧得正旺。一丝火苗从火堆中窜出,蹦得老高。

杨家兄弟都被雨淋湿,他们围在一起,低着头,各自陷入沉思。

只有项少龙,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活跃着气氛。

“怎么你就赖上了我呢。”被吵烦了,杨延平索性睁眼,起身来到较远的角落,问了一个他从一开始就想知道的问题。

“你这话就不对了。”这么多天来,这人终于主动开启了一个话题,而不是随意敷衍自己,于是项少龙便来劲了。“也许是你赖上我了呢?”

“……”有些人就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杨延平一阵无语。

不过其实想想,最后一程有这人陪着,倒也不错。

借着橘红的火光细细凝望,那张脸没了惯常的冷漠,神情柔和了不少,竟意外地讨人喜欢。

项少龙看着看着便痴了。

此人若不是生在将领之家,想必是一位文质彬彬的读书人。

吟诗作对总比舞刀弄枪好,起码不用上战场。

光阴流逝,项少龙越发痛恨处于灵魂状态的自己。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只能眼睁睁望着杨延平在沙场上洒下热血,却不能护他周全,这种无能为力的日子,也不知何时才能是个头。

可他,真的想要结束吗,结束后,他这个异世界的孤魂又将去往何方。他,还能再见到那人么?望着自己将近透明的手,如墨的眸子,透露着茫然。

项少龙并不是爱酒之人,可现在却非常想试一下金樽对月,借酒消愁。

敬那月的团圆,愁这人的离散。



*

一行人在刚刚破晓之际便起程赶路。

骑在颠簸的马背上,尘土飞扬迷人眼,耳边还充斥着那人叨叨不休的话语。着实让人头疼,可不得不承认,烦燥的心,却因为那道嗓音而沉淀了下来。

短暂的安逸如指尖的沙石,流走得非常快。



又起风了,树林的幽静中,蕴含杀机。

“我们要迎战吗?”杨延安问。

“这一次,也许,便就真的有去无回了。”见杨延平沉默地眺望着后方追兵将会通过的道路,项少龙心中一惊,想也没想就挡在了他的跟前,惹得杨延平又是一阵恼。

“你是大哥,你还要护着你一众弟弟,你这么快就想着放弃,他们这么长的路要怎么办?”

“你真的很烦。”茶色眉目横扫过来,威严中却无意间蕴含了无奈,杨延平的声音轻柔得像似在耳语,可他也知道,项少龙能听得见。

杨延平又骑在马背上走了几步,将万千头绪压回心中。他回首,视线落到项少龙和项少龙身后等着他决策的弟弟们身上“护送爹回去要紧。”

说完双腿紧夹马肚,带领众人继续撤离。

项少龙心里喜滋滋的,起码杨延平还是能听进去他的话,虽然谁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又走了几十里,这一段路程中,反而轮到了项少龙黒起了一张脸,相比之下杨延平倒多了几分释然。

等待探路的杨延安归来期间,杨延安叹气,走到项少龙的面前。

“战场上的刀剑无眼,残酷无情,我所知道的,并不会比你少。所以,不必再执着也不要再搅局了。”见项少龙不说话,杨延平柔柔地笑开了,他虚抚着项少龙的脸颊,“苦大仇深的样子真的不适合你,笑一下好吗?”

很快他收了手,在项少龙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便抽身离去。

这人,是在调戏自己么?刹那间的失神过后,项少龙轻拍额头,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而且想,又有什么用呢,那人怕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了。

也许,这就是永别。

不!

项少龙突然一顿,凝望杨延平离去的背影。

若你真的已经放下顾虑,项某揣着这条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命陪你便是。

是的,项少龙让步了,对着这人,他永远都可以一让再让,直到没有了底线。



“我们该怎么应敌?”项少龙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杨延平面前。

见这人惊讶地望着他,项少龙有些不清不愿地解释,“好吧,反正我也阻止不了什么,可别人早有预谋,且比我们技高一筹,我们想个万全之策再行动会比较好吧。”

“没时间想对策了。”

像似要证实杨延平的说法一样,杨延安快步走来,“大哥!追兵已到,至少八十精骑。”

“这么快?”项少龙喃喃自语。

杨延平又一次无视了项少龙,对着他的一众弟弟,不容拒绝地宣布:“你们先走,我留在这里,你们保护六弟送爹回家,我来拖延辽军时间。”

“所以我说了这么久你是当我的话是耳边风是吧?”项少龙头大“起码要有个对策啊!”

“大哥!我们不能就这么把你留在这!”

“我留在这,自然有我的应对方法。”

“是啊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方法啊。”杨延平说一句,项少龙顶一句。

“你们放心,雁门关我们再相见!”



*

厮杀声越逼越近。

“大哥!”

“走啊!”

见杨延安死活不肯离去,杨延平只好将已皱得有些残损的批命递到了他的面前“二弟,这是临行前,娘从鬼谷先生那里求来的,我答应过娘,必保弟弟们平安回家。二弟,保护好他们,带他们回去见娘。”

杨延定定眼细看,抬头,强忍泪水,轻声承诺:“大哥,我知道了,雁门关见。”

项少龙在他们眼里后方,一直看着这事的发展,不回避亦不打扰。



*

杨延平头顶烈阳,

红缨枪伫立身旁,

茶色双眼倏然睁大,

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长枪舞转,枪锋一扫,割破无数咽喉。

杀气逼近,八十精骑渐渐产生了退意。



项少龙如坠冰窟,

墨子剑在背后沉重异常,

仿佛要将他整一个人都压垮。

他无视全身骨头仿佛要裂开般的剧烈疼痛,睁眼寻找杨延平。



长枪撑地,杨延平脚踩石壁凌空一跃,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救他……

项少龙用剑支撑起自己。

……救他……

失了武器的杨延平单膝跪下,身上又多了几个血口子。

……救他……

项少龙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救他……

杨延平夺过辽兵的武器,手腕一轮,又倒下了一排人。

……救他……



项少龙瞋目裂眦势如破竹,一道力量涌入身体体当中,他想也没想,加入了战圈。

风刮长袍猎猎作响,他站于高处,傲视一方。

“杨延平呢?”又劈了好几个人后,项少龙怒然扯过一个士兵,也没管这些辽兵的卒子是否能听得懂他的话语。

辽兵们被打懵了,惊恐地望着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煞神,手颤颤巍巍地指往一处。

得到答案后,项少龙不再恋战,立马飞奔而去,看到的,却是一个被高高挑起的身影。



*

钻心的疼痛并不难受,在战场驰骋多年,杨延平早习惯了。

只是凝眸深处,透着的倦意,怎么也消不去了。他终究仍是累了,没想到在最后的一刻,那人却不见了,他苦笑,缓缓合上了双眼。

“啊啊啊!”项少龙像疯了一般,冲上前去。他不知疲倦不知疼痛地挥舞着剑,他浑身湿透了,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血水,也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他只知道无论如何,都要走到杨延平的身边。

一滴鲜红的液体滴落到了项少龙的眼里,顿时,他的世界分崩离析,模糊一片。



*

再次睁眼,看到的是一位女子的脸。项少龙歪头眨了眨眼,这人的样子有些熟悉。

“……琴青?”关于这张脸的记忆太过遥远,项少龙一时不敢确认。

“太好了!少龙你终于醒了!”女子清冷的面容染上了笑意,明媚又动人,可项少龙却没这闲情逸致去欣赏,“虽然我知道你很想回去,可这么贸然地做实验太危险了!上次你才说过我,怎么这次你也变得这么鲁莽了!”

“……我。”项少龙张了张嘴,又合上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也没什么说话的心情。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了。他还没能思考,也来不及伤心……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你知道我和师父找不到你有多着急吗?”琴青也许以为他刚醒来,脑子还未完全清醒,便自顾自地继续着,“也算你福大命大,都被炸到山脚了,居然没受什么伤。对了,你是认识了一位和你一同做实验的新朋友么?怎么也没见你提起过?没想到还真有和你志同道合对你的实验感兴趣的人。”

“什么意思?”

“因为我们在山脚处发现你时,你怀里还躺着一位男子,你抱得有够紧的,我和师傅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将你两分开的,”

“他现在人在哪?”项少龙从榻上跳了起来,“他、他还好么?”

“他?他当然好了,都来看过你好几回了,虽然刚醒来的时候神情呆滞,语无伦次。和你现在挺像的……哎!你才刚醒还不适合下床走动啊,少龙!少龙!”琴青望着越叫越跑的项少龙,叹了口气,“这人啊……”



山风吹着野草发出沙沙的声音,那人背手而立,眺望远处的山岚。

项少龙放轻了脚步,慢慢接近,似乎在怕惊扰到了什么。

“醒了?”

“醒了。”



#古郑 #项少龙 #杨延平
焦糖面包
于 2021-03-02, 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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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无授]【忠烈杨家将|全员】穿越是种病,得治(G)完〔by 博客-夏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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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授]【忠烈杨家将|全员】穿越是种病,得治(G)完〔by 博客-夏小七〕

✠ 原文出处:夏小七的博客 ✠
✠ 原文出处:羊家酱文包(作者:夏小七)✠



一、

郑伊面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一张古色古香的床上。他动了一动,只觉得头上隐隐传来一阵疼。

我好像是从马上摔下来了?他想,可是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忠烈杨家将的剧组刚刚开拍大半个月,今天拍的是杨家七子率军救父,第一次遇上辽军对战的场景,大郎作为主将,需要一马当先冲向敌阵。虽然之前大家都埋头苦练,马术精进不少,但这是第一次拍这种大场面,大概是因为吊了威压,马儿受到惊吓,冲在前面的郑伊面一下失去了平衡,摇晃了几下,身子斜到一边,眼看就要摔下去,而几个兄弟和上百人的士兵正骑着马紧跟在身后。

完蛋,要换角色了吧。这是失去意识之前,郑伊面脑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现在他躺在床上,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虽说觉得自己要摔下马,可是却没有掉下去的记忆。大概,大概是因为撞到了头?不过在当时的情况下,没有被群马踏平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这么想着,他慢慢撑起身子,打算先起来再说。

起身的动静惊动了正趴在他床边的一个人,那人发髻银冠,一身暗红色的长衣,瞧见他起身,立刻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大哥,你醒了?”

郑伊面看着在戏里扮演二郎的余波,似乎是守在床边有一段时间了,他心下感动,又有点过意不去,一边想着自己的助理遛到哪去了一边点点头,刚想出声道谢,余波又急急的问道:“大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郑伊面老实答道:“头有一点痛。”

余波一脸担忧道:“大哥是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撞到头了,不过大夫和五弟都看过了,说只是小伤,没有大碍的。大哥你等等,我现在叫五弟过来再看看。”说着握了握他的手,起身匆匆的出去了。

郑伊面发愣,这是不是有点太入戏了?受伤了不应该叫医生吗,叫阿锋过来做咩?他迷惑的抓抓头——后知后觉发现头上绑了一圈绷带——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

不看不要紧,一看他就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这是一间布置的很素雅的屋子,床边是铜镜烛台,木雕柜子,中间一张圆桌和几张凳子,外面还有一个隔间,可以看到一面极大的书柜和前面堆放着文房四宝和书本的书桌,木质的家俱和隔窗上都有精致的雕花,显得低调又大气。

这里一点也不像剧组的房间,倒像是一间真正的,古代的房间。

他惊疑不定的想,这是哪?

这时又有脚步声传来,刚刚离开的余波又匆匆的进来,身后跟着一人,也是高髻银冠,穿着一身棕色的长衣,郑伊面一看清他的样子,心里就咯噔一下。

这个人应该是林锋,可又不是林锋。

确切的说,这不是现在的林锋,而是年轻很多的,大概还不到20岁的林锋。再仔细看看余波,他比自己印象里的样子也年轻不少,额头上的那道疤,平时下戏都会和妆一起卸掉的,这时却怎么看怎么像是真的。

年轻的林锋走到他身前,先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双手轻柔的在他头上摸了一圈,然后开口道:“大哥,手递我一下。”

郑伊面机械的伸出手。

年轻人有模有样的搭了一下脉,“……大哥怎么脉搏这么快?除了头痛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有没有想吐?”

那是因为我现在很紧张,还有我不想吐倒是有点想哭。郑伊面心想,努力控制了一下情绪,然后摇摇头。

“林锋”微微笑了一下:“大哥头上的伤已经止血了,每日早晚换一次药,我再开一个方子,休养一些日子应该就没事了。”

旁边的“余波”松了一口气道:“大哥昏过去好久,大家都吓坏了,幸好没大碍。七弟也太顽皮了……”

“林锋”站起身,轻声道:“我先去给大哥煎药。”

“余波”又道:“大哥想喝水吗?要不要吃点东西?都不要?那,大哥休息一下吧,我去通报一下爹娘,让他们别担心了。等药煎好了,再给大哥送来。”又叮嘱了几句,才和“林锋”一起出去了。

郑伊面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只觉得头也昏了起来,好不容易等那两人走了,门外没了声音,他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光脚跳下地,绕着这个屋子转了几圈,又小心翼翼的把窗户开了一条缝观察了一下外面,终于悲哀的得出了一个结论:他,穿越了。

这里不是剧组,不是拍戏,而是忠烈杨家将的世界。

太坑人了,他忧伤的想,自己活了也快半辈子了,怎么就赶上穿越这种刷时髦值的事了呢?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自己那破烂国语终于也字正腔圆起来了等等这难道不是BUG么!早知道就还是去演BOSS了没人告诉他演杨大郎还得负责穿越啊他又不是项少龙古!

正心烦意乱间,门外传来“笃笃”两声敲门声,然后是一声:“大哥?”听起来像是仔仔……不,杨三郎的声音。

不行,我得去装睡。郑伊面想着,一个箭步冲回床上,拉好被子,闭上眼睛,心里默念:“大哥不在,大哥睡着了,你快走。”

门外的人没有再出声,正当郑伊面以为人走了,想睁开眼睛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人脚步极轻的走了进来。

那人走到床前,也不出声,就这么沉默的坐了下来,房间里静的过分,郑伊面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要是换一个人大概就装不下去了,可郑伊面作为一个从业多年的优秀艺人,这点定力还是有的。这么过了不知多久,他觉得自己真的要睡着了的时候,那人突然伸手,覆住自己放在被子外面的手,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郑伊面一僵,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就抽回了手,站起来转身走了。他抓紧时间把眼睁开一条缝,从那人的身形和黑色常服上闷骚的暗花看来,应该是三郎杨延安没错。

可刚才是个什么情况?不声不响的飘进来又不声不响的飘出去也就算了,那个摸手和叹气是怎么回事!很奇怪好不好……

不对,这个不是重点!郑伊面打断自己的思路,虽然穿越经验为0,可穿越剧还是看过的,这种时候最紧要的,是想想该怎么回去。

穿过来之前他是在马上正要摔下来,刚刚听二郎他们所说,大郎也是从马上摔下来的,难道就是在摔下来的时候穿越了?现在真正的大郎也不知道在哪个次元,是不是只要他再去找匹马骑上去摔一摔,就能穿回去了?

郑伊面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立时觉得再也躺不住了,恨不能立刻抓一匹马来上去摔一摔。也顾不得头上还在隐隐作痛,他掀开被子抓起外衣随便一披,又拿起床边的靴子往脚上一套,就开始往外面跑,跑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这里是天波府不是剧组,他要去哪里找马!

不管了,趁着没人先出去再说。他一边想着,一边很有气势的刷一声拉开门——

“大哥,你要去哪?”

门口站着两个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正睁着大眼睛望住自己。看着那两张似曾相识的脸,郑伊面在心里默默扶额:这可不就是小时候的杨六郎和杨七郎!

“大哥是不是生气了,不想看到小七。”杨七郎红着眼眶,委委屈屈的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拿三哥的弓试一下,没想到会射到大哥的马,害大哥摔下来,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大哥别生气了好吗,呜……”

“七弟一直在担心大哥,又不敢进门,在外面的角落里站了好久,大哥就原谅七弟吧。”杨六郎也在一旁帮腔,虽然他只比七郎大了一岁,却很有做小哥哥的自觉。

郑伊面看着眼巴巴瞅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心里一软,身体本能般的蹲了下来,一手一个拍拍他们的头:“大哥没有生气,只是想出去走走。七弟,想学弓箭的话可以让三哥或者其他的师父教你,不可以拿着弓箭乱射的,要是射到人的话后果很严重,知道吗?”

郑伊面心想,好歹我也演过大佬好多年,哄小弟这种事,简单!

“嗯!知道了!”杨七郎大力点着头,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郑伊面头上的绷带,“大哥头还痛吗?刚刚大哥一直没有醒,小七好害怕,不过二哥和五哥都说大哥没事,五哥的药很管用的,大哥喝了以后很快会好的!”

杨六郎则道:“刚刚大哥是想去哪里?我和七弟陪大哥一起去!”

郑伊面心下一喜,这可真是送上门的向导。“嗯……我想去马场。”

杨六郎和杨七郎面露疑惑之色,“大哥要去马场做什么?”

呃,郑伊面卡了一下,“我,我想去看看我的马。”杨家这几个郎跟战马感情都很好,既然马儿被箭射到受了伤,去看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果然六郎和七郎一脸明了的表情,六郎道:“大哥放心,马儿只是屁股被箭擦过破了皮,二哥已经给它上过药了。”

郑伊面黑线,因为坐骑的屁股被箭射中而摔下马,杨大郎要是知道了都会被蠢哭好吗。




二 、

正当他哄好了六郎七郎,高高兴兴站起身准备让他们带路去马场时,又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大哥!”

郑伊面脚下一滑,觉得迟早会被那声大哥喊出神经衰弱,他愤愤的扭过头,这次又是哪个郎!

然后他就看到简宁——对不起串戏了——李辰,咳咳,也不对——四郎杨延辉一脸元气的朝他们走来。

“大哥伤还没好,这是要去哪?”四郎关切道,又看了七郎一眼,眼珠一转:“我知道了,小七,一定是你来找大哥去爹那里求情是不是?”

“我才没有!”七郎叫道,“我只是担心大哥,不是要大哥帮我求情!”

四郎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是吗,那这就跟我走吧,爹吩咐让你去正堂。”

六郎一脸担心道:“去正堂?爹不会是要上家法吧……”

七郎瑟缩了一下,手不自觉的抓上郑伊面的袖子,却扔是梗着脖子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做错事,爹要罚便罚!”

看着七郎逞强的样子和他抓住自己衣袖的手,又想起剧里六郎七郎受罚的场景,郑伊面不由担心了起来,那场戏郑绍秋是真打,当然并未用上多少力,可光是听那棒子打在背上的声音,就知道不太好受。现在七郎还这么小,怎么受的了?

同情心泛滥的结果,就是他跟着四六七郎一起去了正堂。

杨令公和佘赛花端坐在主位上,二郎和三郎立在一边,五郎不在,看样子是还在煎药。郑伊面刚刚只看到三郎的背影,此时仔细瞧了一眼,发现这时的他还没有留起短须,年龄不过20出头,眼神却已极沉稳。似乎是感觉到他的目光,三郎抬眼朝他看来,郑伊面想起刚才房内的诡异场景,心里一跳,急忙把眼睛错开。

看到他们进来,二郎惊讶道:“大哥怎么起来了?”

佘赛花招了招手,郑伊面反应了一下是在叫自己,赶忙走到她身边,低眉顺眼道:“娘。”

反正只比自己大几个月的徐帆他都喊过娘了,剧里是演,这里也是演,杨大郎模式,ON.

佘赛花牵了他的手道:“延平啊,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杨令公虽然未说话,此时也望过来,目露关切。

郑伊面道:“没有大碍了,请爹娘放心。”

佘赛花欣慰点头:“多休息。”

“知道了,娘。”说完郑伊面自觉退到一边,站到二郎身旁。

此时四郎已站到三郎旁边,六郎踌躇了一会儿,看到父亲严厉的看过来,立刻老实的去四郎身边站了。

七郎默不作声的在堂中跪了下来,杨令公看着幼子,缓缓道:“延嗣,你可知错?”

七郎垂着头道:“孩儿知错。”

令公哼了一声,“现在倒是乖巧,平时也不见你如此。你不听劝导,擅动练武场兵器,又伤及兄长,你自己说说,该怎么罚?”

七郎咬咬牙,“听凭爹处置。”

令公似是对儿子乖顺的态度比较满意,点了点头,正待说话,一直没出声的三郎突然走了出去,在七郎旁边跪下道:“爹,兵器库的弓箭本由孩儿负责,是孩儿有失看管之职;没有管教好七弟,是孩儿有失兄长之职,请爹一并责罚。”

郑伊面心想,原来三郎还有这么长的台词。

那边七郎急道:“三哥!”又看向父亲,“不关三哥的事,爹罚我一个就行了!”

郑伊面回了神,正想要不要开口求个情,却见令公和佘赛花对视了一眼,脸上隐有笑意,便把话吞了进去。

果然听令公道:“嗯,延安能有这份心意,不错。”又沉吟一下,“延嗣,既有你三哥替你担责,就罚你在书房抄习兵书,好好静一静你这性子,五日后为父来检查你的功课,若是有一字写错,或是像以往那样一问三不知,可不轻饶。这次的事不可再犯,否则必定重重惩罚!延安,你既是自愿领罚,那便罚你这几日去清洗兵器,填充马草,怎样?”

“是,爹。”三郎平静应道。七郎似乎还想说什么,瞅了瞅三郎的脸色,到底没敢再出声,闷闷的应了。

令公叫了他们起来,又对着儿子们训了几句话,便同佘赛花起身回后屋了。七郎想同三郎说话,三郎却径直走了,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六郎跑过来拉着他道:“太好了七弟,不用挨打啦。”

七郎扁扁嘴道:“可是,三哥他好像在生气……”

四郎从后面过来拍了他一巴掌:“三哥就是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嘿嘿,要不要四哥帮你抄兵书?”

七郎有气无力道:“不要,四哥的字那么丑,爹一看就认出来了。”

四郎眼一瞪,伸手就捏了七郎的小脸一把:“胡说,小七你真是不识货,别人可都夸你四哥我是字如其人,那叫一个潇洒……”

二郎打断道:“四弟,你别教坏七弟。爹让七弟抄兵书就得好好的抄,别想偷工减料。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念念书,咱们杨家的孩子,只有武功可不行,以后上了战场,如何调兵遣将也是一门学问,那个时候不止自己,那么多将士的性命也都是责任,你说是不是大哥?”

郑伊面正躲在后面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冷不防二郎一个问题抛过来,只得装模作样的答道:“嗯,二弟说的是。”

二郎对着他一笑,转过头对着四郎又板起脸:“四弟,我看你这么闲,不如去给你三哥帮帮忙?”

四郎立刻往后一跳:“我错了二哥,我……我去看看五弟给大哥的药煎好了没有!”说完转身就跑,眨眼就没影了。

六郎羡慕道:“四哥的身手越来越好了。”

二郎摇摇头:“胡闹。”又对郑伊面道,“大哥,我先陪你回房休息?”

郑伊面正愁不认识路,立刻答道:“好。”

回去的路上郑伊面暗暗记下周边地形,进房间后几人略坐了一下,六郎便陪着七郎去书房抄书去了,郑伊面心里盘算着如何让二郎带自己去马场时,五郎端着一个木质托盘进来了,上面放着一碗汤药和一碟点心,后面还跟着个四郎。

“大哥,药好了。”五郎把托盘放在桌上,温和道。

郑伊面看着那一闻就知道有多苦的黑黑的药汁,觉得实在是难以下咽,但三个弟弟正眼巴巴的看着他,为了保住大哥的尊严,他只好硬着头皮拿起碗咕嘟咕嘟喝了起来,幸好那汤药的温度刚刚好,看来是五郎已经凉过了。一口气把药喝完,只觉得嘴里都是草药的味道,真是苦不堪言。

其他几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只见四郎伸手想去拿那碟点心,却被五郎打了一下手,四郎毫不在意,又笑嘻嘻的把点心递了过来:“我之前缠着五弟新做的桂花糕,大哥二哥要不要尝尝看?”

五郎白了四郎一眼:“你除了吃,还知道什么。”

四郎笑道:“那说起来可就多了,怎么样五弟,别一天到晚钻在你那药庐里,也让四哥带你出去见识见识?”

五郎扭脸,一副不想再同他说话的表情。

二郎等郑伊面拿了,才拿起一块桂花糕尝了一口,赞道:“五弟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五郎笑道:“大哥二哥喜欢的话,我每天都做一点送过来。”

四郎道:“我呢我呢!”

五郎道:“你用的着我来送?没守在门口就是好的了!而且你不是最爱你的槟榔吗?说了多少次了,多吃无益,哪一次你能听进去。”

四郎也不反驳,只是嘿嘿笑着。

郑伊面咬了一口桂花糕,甜而不腻,松软可口,桂花的清香浓郁,嘴里涩涩的药味一下就被冲淡了。他看了一眼正说笑的几个兄弟,想了一想,轻轻笑起来。




三、

傍晚时分五郎带了药箱过来替郑伊面换过药,边收拾边道:“大哥的晚膳要在房里用吗?我去厨房给大哥送来。”

郑伊面道:“不用,我同你们一起。”

天波府虽有下人,但照顾他的事一直是几个兄弟亲力亲为,他稍感过意不去,而且他也想多熟悉一下地形,方便日后跑路。

跟着五郎来到饭厅,其他人都已到了,大家按长幼次序在令公和佘赛花两边围坐下来,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郑伊面也乐得埋头吃饭。待饭后下人进来撤了桌子,一家人才开始热热闹闹的说起话来,其中以四郎的话最多,笑话一个接一个,令公也不似白日时那般严肃,偶尔被儿子们逗的爽朗大笑,郑伊面摆出长兄的摸样端坐,时不时微笑着接一两句无关痛痒的话,倒也糊弄了下来。

看看天色不早,令公先行回屋去了,佘赛花跟着丈夫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转身对郑伊面道:“延平,过来一下,娘有话对你说。”

郑伊面眼皮一跳,这台词听着可真耳熟。

他下意识看了其他兄弟一眼,刚刚还在说话的几人此时都安静了下来,神色各异。二郎盯住手里的茶杯,手指在杯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磨着;三郎望着窗外,一副入定了的样子;四郎摸摸鼻子,开始玩自己的袖子;五郎眉头轻轻蹙了起来,目光有意无意瞟过四郎;六郎和七郎对视了一眼,嘟起了嘴。

佘赛花还在前面等,郑伊面不及细想,只好抬脚跟上。

待他两人一走,剩下的六人互相看了看,欲言又止。

四郎首先打破沉默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大哥下午醒来以后怪怪的。”

三郎沉吟:“不止,早上大哥在马场,就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七郎小声道:“我也觉得奇怪,以大哥的骑术,怎么会那么容易就从马上摔下来……”

五郎摸着下巴道:“我给大哥诊脉,似有思虑过重之象。”

六郎眨眨眼:“是不是因为大哥刚刚随爹从边关回来,太累了还没有恢复?”

二郎摇头道:“大哥身体强健,而且又不是第一次驻守边关,有所疲累是正常,可也不至于如此……”,顿了一下,似是自言自语:“莫非,是因为那件事……”

几人都沉默下来。

二郎抬眼扫了一圈弟弟们,叹口气道:“好了,我们也别在这无端猜测。总之这几日就让大哥静心休养,平常琐事就别拿出来扰他烦心了。”

众人点头,“知道了,二哥。”

那边郑伊面一路忐忑着跟着佘赛花来到偏厅,佘赛花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也不开口,只面带笑容的盯着他看,看的郑伊面心里直发毛,一个劲的想是不是刚才哪里做的不对,知子莫若母,被佘赛花看出了破绽?

好在佘赛花看够了,终于开口道:“延平啊,昨天晚上娘跟你说的话,想的怎么样了?”

郑伊面心想糟了!昨天晚上我还坐在帐篷外的小凳子上跟阿尊表哥做的鸡腿饭联络感情,哪里知道你跟大郎说了神马!

他心底慌乱,面上还要强自镇定,张了张嘴,“……啊?”

佘赛花瞪了他一眼:“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害羞起来?男大当婚,平常男子啊到了你这个岁数,早该成亲了,这几年边关战事吃紧,不得已才耽搁到现在。这次趁着你们父子都回来,定要尽早将此事定了。昨日娘给你说的那几家小姐,可有你中意的?”

郑伊面张口结舌。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原来大郎这个时候还没有成亲!不不,应该是幸好大郎这个时候还没有成亲!可现在怎么办,难道他要替大郎去相亲吗?!大郎中意哪家女子他怎么会知道!杨家将的剧本里大郎的老婆中文叫大娘英文叫first lady根本没名字好吗!

郑伊面背后冷汗涔涔,眼前佘赛花目光殷切,只好硬着头皮道:“孩儿……孩儿还未想好。”

佘赛花嗔道:“你这孩子,在娘面前还害什么羞。是真没想好,还是不好意思说?”说着她似是又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一亮,“……还是说,你已有中意的女子?咱们武将世家,只要家室清白,品貌端正,倒也没有那么多规矩。没关系的,说来给娘听听?”

眼见佘赛花的想象力越来越向八卦的方向靠拢,郑伊面简直欲哭无泪,他咬咬牙,心想杨延平你自求多福吧,我真没办法了,然后突的站起身,在佘赛花身前跪下道:“娘,孩儿别无所愿,只求爹娘满意就好,此事全听爹娘做主。”说着拜了下去。

佘赛花吓了一跳,赶忙将他扶起:“快起来快起来,好好的这是做什么?唉,娘知道你孝顺,这几年你在边关辅助父亲,心思全在战场上,整日奔波,娘看着也是心疼,总想着婚姻大事,定要为你找一个可心的才好。”

佘赛花说的言辞恳切,目光中充满慈爱,郑伊面看了也不由动容,低低的喊了声:“娘。”

佘赛花笑了,“好了,这事也不能急于一时。你受伤未愈,这几日还是好好休养。等你伤好之后,我们再好好计议。”

郑伊面心头一松,简直要热泪盈眶,强压着喜悦道:“是,孩儿知道了。”

目送佘赛花回了后屋,郑伊面终于长出一口气,心想刚才那种要命的对话再多来几次他恐怕就要交待在这了,一定要赶快想办法穿回去。天波府的地形他这段时间也摸的七七八八,马场那么大的目标自己要摸过去也不是难事,就是麻烦了点。他记得在哪看到过自杀似乎是穿回去的快捷方式,从大郎的房间里可以看到一片湖,要不回去就跳一下试试看?!

郑伊面胡思乱想着回到饭厅,发现其他人都已经走了,只剩下一个人站在门口,单手负在身后,正出神的望着远处,夕阳在他身后映出一道斜长的影子。听到脚步声,那人回过身,长长的发带轻轻飘起。

郑伊面楞了楞神,“二弟……?怎么你还在这?”

二郎没有回答,只是仔细看了他两眼,微笑道:“大哥脸色不好,早些回房歇息吧。”

回去的路上二郎特别安静,郑伊面心底疑惑,却也不敢开口。两人一路沉默着来到大郎的房间门前,二郎突然出声道:“大哥其实不必担忧。”

郑伊面转头看向他。

二郎却盯着别处,目光有些游离:“大哥这些年上要辅佐父亲,侍奉母亲,下要教导弟弟们,劳心劳力,也该……也该考虑自己成家的事了,早日有一个身边人照顾,也好让爹娘放心。”

郑伊面心下了然,大郎要说亲的事,弟弟们自然也是知道的。

二郎继续道:“三弟现在已可以独当一面,四弟五弟也渐渐沉稳,六弟七弟虽还小,但已懂事不少,功夫也日渐精进。大哥大可不必太过挂心。”

郑伊面默默听着,并不插话。

二郎停顿了一下, “……再说了,还有我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二郎的目光终于转了回来,直直望进他的眼睛,“有再多事我也会为大哥分担,我……不会让大哥一个人。”

郑伊面心头微震,面前的这个人,神情坚定,目光柔和,平平常常的说出这句话。

多年以后,在血雾弥漫的战场,他也会为了这一句话,毅然决然的奔赴死地。

郑伊面看着二郎,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在重重按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丝微笑:“我知道,二弟,我知道的。”

回到房间,郑伊面打开窗户,看着那片湖水,心中天人交战了半天,终是叹了口气,又将窗户关上。

杨家的大郎,是要和自己的兄弟们并肩作战,保家卫国。就算迟早要死,也应该是战死沙场,而不是莫名其妙的淹死在自家湖里。

投湖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四、

待到夜深,估摸着其他人都已经睡了,郑伊面悄悄出了门。屋外月光很好,眼睛适应了之后倒也能看清路。靠着白天的记忆,加上马场的目标大,摸索了小半个时辰,郑伊面终于看到了那个跟剧组里的布景长的很像的马棚。他心下喜悦,不由加快了脚步。可走近了才发现,马棚里还有火光透出。

这么晚了,还有谁在那?郑伊面轻手轻脚的挪到门边,透过缝隙往里看去。

暗黄的光线里,三郎坐在桌前,正擦拭着一杆白缨长枪。

这时郑伊面才想起来白天三郎被令公惩罚的事情,可是现在都什么时辰啦,三郎你也太敬业了吧!

是走还是等?郑伊面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找了个角落蹲下来,打算先观察一下再说。

说起来,三郎是众兄弟里唯一一个还没有跟自己说过话的人。按理说他们兄弟间的感情应该是很好的,可除开那个根本没人知道的无声探望,他就没有再来过。难道他就不怕大哥心里有想法?

这时三郎终于擦好了手中的长枪,将它横放在桌上,一只手轻轻抚上锋利的枪头,然后慢慢抚过白缨,抚上枪身。

郑伊面心里默默吐槽,您别检查了,我隔这么远都看见那枪头锃亮锃亮的,您好收工回房睡觉了行吗。

好似回应他这句话,三郎突然抬起头,看着对面的马栏,轻声道:“火焰,怎么了?”

马栏里的一匹马动了动头发出鼻息声,旁边一匹略高的马也像是被传染了一般划了划前蹄发出了声音。

三郎站起身走到两匹马前,先是摸了摸那匹略高的马:“暴雷,晚上吃了好多胡萝卜了,不能再喂你啦,吃多了明天背着二哥跑不动哦。”然后又摸了摸旁边的马:“火焰乖,小声别吵到你的兄弟睡觉。”

两匹马果然都安静了下来,火焰歪着头蹭着三郎的手,三郎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静了一会儿,像是对火焰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道:“不是的,我没有。”

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静,火焰似乎是睡着了,三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郑伊面蹲在地上,觉得脚都开始发麻,扭了一下想稍微活动活动,结果一个没稳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点动静已足够惊动三郎,只听里面传来一声轻叱:谁!

郑伊面心里暗暗叫苦,觉得自己今天真是不宜出门。在那六个兄弟里,他其实是有一点怵三郎的,三郎话少,总是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让人捉摸不透,偏生眼神又锐利的紧,仿佛被他盯着,就会马上被看穿一样。可这个时候跑是跑不掉了,他只好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深吸一口气,缓缓踏进马棚。

三郎站在桌前,一手已经握上了桌上的那杆长枪,看到郑伊面进来,他脸上的警惕立刻变成了惊讶,手从长枪上松开。

“大哥?你怎么来了?”

郑伊面想其实我真心不想来,面上微笑道:“三弟,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

三郎微微垂了头:“我领了罚,想把事情做完。”说完便不再出声。

郑伊面此时真是无比的想念仔仔,虽然他也是个不爱说话的,可下了戏往那一站就是一人畜无害的气场,不管是跟他一起发呆还是讲讲冷笑话都轻松的很,哪里像现在对着真正的杨三郎,两厢无语,压力指数直线上升。

好在三郎对着大郎似乎还没那么面瘫,见郑伊面也不说话,主动开口问道:“大哥这么晚来这里是有何事?”

郑伊面脑筋急转,突然想到白天七郎扁着嘴的样子,灵机一动道:“七弟担心你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

七郎白天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写着三哥不要不理我几个大字,我在这里帮你说了不用谢。

三郎楞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我没有在生他的气。”顿了顿又道:“我只是在生我自己的气。”

郑伊面不知如何接话,只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三郎垂下眼:“今日是我没有把弓箭放好就离开了,才让七弟能拿到手。他还是孩子心性,到底还是我疏忽才累大哥受伤,幸好……”

三郎没有再说下去,郑伊面却听懂了。

幸好没有直接射中你。

郑伊面心中微有触动,以三郎的性格,若是认定此事责任在他,心中愧疚只会比七郎更胜,所以才只是悄无声息的探望,主动向父亲领罚,大家聚在一处时,也只是站在一边远远看着。

他在心里叹了不知第几次气,虽然不知道三郎这种严谨的性子究竟是为何会疏忽,但开导弟弟的活,看来他今天又得替大郎做一次了。

郑伊面上前几步,走到三郎身前道:“三弟,不要想太多,今天的事情只是意外,不是你的错。”

三郎抬起头,眼里映出火光跳动。

郑伊面又故作轻松道:“其实最主要还是大哥马术不精,以后还要勤加练习。你说是不是?”

三郎轻轻笑了:“大哥说笑,兄弟之中,马术还有谁能比大哥更好。”

郑伊面暗暗松口气,道:“这么晚了,三弟早些回去休息吧。”又随手拿起桌上的长枪,“你看,都擦的这么亮了,像新的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的手碰到那杆长枪时,竟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流过,就好像那真的是他用惯的兵器一般。他暗暗吃惊,想难道是大郎的身体还有潜在记忆?

郑伊面一时分神,并没有注意到三郎的脸上闪过一丝情绪,又迅速的恢复如常,他嗯了一声,从郑伊面手上接过长枪,向武器架走去。那里竖着放了一排白缨长枪,三郎将手中那杆在第一格空位处插好,恰好正是七杆,排在最后的两杆长度略短,应是适应的少年体型。

郑伊面心想,这应该是杨家七子的长枪了,还真跟剧组的长的一样呀。

这时三郎返来,看了他好几眼,终于问道:“大哥,头上的伤,无碍吗?”

郑伊面笑道:“无碍无碍,五弟都给我包扎好了,已经不怎么疼了。”仿佛是怕三郎不信,他说着便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头。

然后骤然放大的疼痛和眩晕毫无预兆的一起袭来。

在昏过去的前一秒,他看着三郎瞬间惊慌起来的脸,心想:人,有时候真的是不能手贱。

以及,

我这次能穿回去了吗……




五、

郑伊面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人银甲长枪,骑着战马在平原上飞驰,长发随风飘起。

他心想这不是杨大郎吗,跑这么快做什么。

他想喊,却发现自己发不了声;他想追上去,却发现自己不知身在何地。

他心中焦急如焚,杨延平你快回来!

杨大郎像是听到了他的话一般,突然勒马停了下来。缓缓调转马头。

那是与自己年轻时一般无二的眉眼,却透出一股无法言说的坚定之色。

杨大郎静静注视着他,张开口:“——

郑伊面紧张的盯着他,眼前突然一黑。

他正惶然,远处又现出一点亮光,渐渐变大,一个人从亮光里走出来。

杨二郎手里端着一只碗,朝郑伊面一笑道:“大哥,饿不饿,我来喂你。”

郑伊面一愣,干笑道:“二、二弟,不必这么客气……”他一边说一边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腿动不了,低头一看——

杨七郎和杨六郎正一左一右抱着自己的大腿,两双眼睛水汪汪盯着自己。

杨七郎嘟嘟嘴:“大哥我要抱抱~”

杨六郎眨眨眼:“大哥我要吃糖葫芦~”

郑伊面想伸手,又有人挽住他的手臂。

杨五郎挽着他的左臂,笑的云淡风轻:“大哥,看看我的字写的如何?”

杨四郎挽着他的右臂,笑的得意张扬:“大哥,看看我的刀法练的如何?”

郑伊面只觉得头皮都要炸开,全身上下都动弹不得,偏偏二郎此时已走到他身前,脸上挂着意义不明的微笑,举起手中的饭勺:“大哥,张嘴呀。”

郑伊面下意识缩头,却有一双手从颈后伸出,手型修长,指节匀称,轻柔的替他整理衣领。

杨三郎的声音在他耳边低低响起:“大哥,别动。”

……

杨延平,你的弟弟都好可怕Q_Q



郑伊面猛的惊醒。睁大眼睛看着白色描金的纱质帐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他心有余悸的想,刚才那个乱七八糟的梦是怎么回事!之前大郎好像是要跟自己说话来着,可惜一个字都没听到。

不过光冲他穿过来一天就达到了一日双晕的成就,大概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唉,杨延平同学,让你的形象这样持续暴跌,我也不想的,能不能穿回去这种事呢,我真的很想强求,可我现在还躺在你的床上,很明显是强求不来的。

你看我都这么衰了,要不要去煮碗面,给……给我自己吃?

啊呸。

外面天色还只是蒙蒙亮,屋内光线昏暗,郑伊面眨眼适应了一会儿,才发现房内还有两个人。床头趴着一个二郎,床尾靠着一个三郎,两人都闭着眼。

郑伊面身上的被子边被他们俩人紧紧压住了,难怪他刚才觉得动不了。

郑伊面看着两人,也不知道他们这样睡在这里多久,心下不忍,开口小声喊道:“二弟,三弟,醒醒,醒醒。”

那两人本就睡的很轻,听到声响几乎是同时醒了过来,二郎愣愣的呆了一下:“大哥?”

三郎揉揉眼睛,也定定的看过来。

郑伊面愧疚道:“二弟,又麻烦你们了。”

二郎道:“大哥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在这里照顾是应该的。”

郑伊面又看看三郎,赫然发现他的左手竟吊着绷带,一惊道:“三弟,你的手怎么了?”

三郎顿了一下,“不小心撞到,没事。”

郑伊面回想起自己晕倒之前,三郎正冲过来想接住自己,多半就是那个时候伤到了手。他强忍住掩面的冲动,喃喃道:“三弟,对不起……”

三郎轻轻摇头:“真的没事,绷带是五弟硬给我绑的。”说着挪近了一点,伸出右手。

三郎的手指微凉,在郑伊面的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又离开,然后松了一口气道:“还好,额头不烫了。”

二郎道:“我去叫人喊五弟过来。三弟,你的手毕竟是有伤,先回去休息吧。”

昨晚几个弟弟都想留下照顾,被二郎赶回了房,只有三郎坐在床边不动,二郎知道说也没用,也就由了他。

现在看到大哥气色还好,三郎倒也干脆,站起身道:“好,二哥你别动了,我出去的时候叫人过去就行。”

郑伊面插话道:“二弟,你也累了,和三弟一起回去休息吧?”

二郎笑道:“好的大哥,不过,我得等五弟来了以后。”说完又看了三郎一眼,“三弟快走,别被五弟看到你还在这。”

看到两人脸上表情有些古怪,郑伊面一时好奇:“五弟怎么了?”

二郎咳了一声,无奈道:“五弟他,有点不高兴。”

杨五郎现在何止是不高兴,他的心情简直是低落到极点。

昨天晚上他的房门被人咚咚踢响,迷迷糊糊开门一看,他家三哥双手紧紧横抱着大哥站在门口,一脸焦急。他立刻吓醒了,匆忙帮忙把大哥送回房间,发现大哥不仅头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在哔哔冒血,身上还在不停出冷汗,额头也开始发烫。

等他手忙脚乱给大哥止了血重新包扎了伤口,又拿被子给人捂好之后,一转身发现他三哥在旁边一声不吭皱着眉捂着手肘,追问了半天,三哥才含糊说是大哥倒下去的时候急着伸手去接,不小心摔地上把手给撞了。

敢情要是没被他看到还想瞒着。

五郎心头无名火起,一改往日温和的做派,尽管三郎并未伤到骨头,也硬是被他绑了绷带把胳膊吊了起来。

大概是看出他情绪不对,二郎强制下令让他先去休息,然后他就被四郎生拉硬拽拖回了房。

可又怎么睡的好?天不亮他就爬起来,想去药庐翻医书。结果他四哥倒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前脚进药庐,四郎后脚就跟了进来,怎么赶都赶不走。

一来二去折腾到天亮,四郎在他耳边聒噪的话也从“五弟还是回去睡觉吧”变成了“五弟先去吃饭吧”。

五郎忍无可忍,将手里拿了半天却一个字没看进去的书往桌上重重一放,起身走到门口刷一声拉开门,转头看住四郎。

四郎屁颠屁颠跟过来道:“五弟,愿意跟我去吃饭了?”

五郎面无表情挽起袖子,把自己的拳头捏的嘎嘣响:“杨延辉,你是自己滚出去,还是我来帮你。”

杨延辉是什么人?向来都是在人前潇洒不羁,在五弟面前能屈能伸。

于是他摸摸鼻子,自觉圆润的滚了出去。

五郎重新在桌前坐下来,伸手想去拿书,却又半途停了下来,只觉得心头烦乱,什么也看不进去。

他自小就是大家口中的好孩子,知书达理,孝顺懂事。即使偶尔顽皮,也是有那个闯祸大王四郎带着,做的最出格的一次,是他俩偷了玩伴的衣服一路笑闹着跑到河边,双双跳了下去。

后来两人被爹狠狠打了屁股,又因为落水着凉大病了一场,在床上躺了半月才好。那次之后五郎就渐渐迷上了医术,因为他觉得无论是自己还是亲人生病的感觉都太难受了,若是自己就能给他们治好该有多好。爹娘对他想要学医的想法都没有多说什么,很快从医馆请了最好的大夫来教他。

虽然五郎平日里是一副平顺温和的样子,骨子里却极骄傲,既不愿辜负父母的期许,也不愿落下家传的功夫,每日和兄弟们在校场练完武功,就一头钻进书房埋头苦读,出去玩耍的时间大大减少,以至于有一段时间兄长们都担心他会不会读书读傻了,四郎还为此小小的闹腾过一阵。

而正是因为他的勤奋聪颖,他的医术和武功都日渐进益,既可以在校场上赢得较量,也可以在那之后替人疗伤。家里人若有什么头疼脑热,也都是由他来诊治,所有的人都是那样信任他,他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出什么问题。

可这次不一样,大哥竟然在他的照料之下病情加重了。

其实这事真不能怪他,完全是因为某人仗着大郎身体好,头上伤没好就到处乱跑,外加一整天都精神紧张,冷汗出了一茬又一茬,晚上蹲在外面吹了半天的冷风,最后还拿手去拍自己的脑袋,昏过去简直是自作自受。

但五郎不这么想,他觉得是自己这个大夫做的不合格,既没有考虑到大哥刚从边关回来疲劳的身体状况,也没有好好叮嘱让他静养,由着他四处走动。

而且,他又凭什么觉得自己的诊断一定是对的?他开的方子就真的万无一失吗?以往大家都笑着说五郎的药真管用,他听的习惯了,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得意的。可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大夫也会有出错的时候,他怎么就忘了呢?

再往远了想,将来他是要跟着父兄上战场的,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地方,不是流汗就是流血,随时都可能有人丧命,远不是现在为止他遇到过的小伤小病可比,更没有那个闲暇时间去给他细细琢磨,昨天那种情况就让他烦躁不安了这么久,如果在战场上自己的亲人受了伤,他会怎么样呢?他还能够保持冷静的头脑和正确的判断吗?他还能够让自己的手不去颤抖,镇定的为他们拔掉箭头,熨烫刀伤吗?

他在脑中稍微想象了一下那时的情景,可四郎染着血的脸刚浮现出来,他就打了一个冷颤。

他看着自己的手,扪心自问:我究竟做不做的到?

这时药庐的门又打开了,五郎迷茫的转头看去,刚刚被他赶走的四郎伴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走了进来,朝着他裂嘴一笑:“五弟,大哥醒了。”

郑伊面靠在床头,老老实实的让五郎给自己换了药,然后伸出手给他诊脉。

五郎对着他还是和颜悦色的样子,可眉心一直微微蹙着,周身气压低的吓人,如果不是二郎事先说过情况,郑伊面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见五郎按着郑伊面的手迟迟不吭声,二郎有些着急,在一旁轻声问道:“五弟?”

五郎一下从沉思中惊醒,看着大哥二哥都面露疑惑之色,只觉脑中各种念头纷繁而过,终于艰难开口道:“大哥,我……我想请医馆的大夫来家中一趟,为你诊治可好?”

二郎吓了一跳,道:“怎么了五弟?大哥的伤很严重吗?”

五郎连忙摇头:“不是的,是我……我怕自己有什么思虑不周的地方……”

五郎越说头低的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

二郎楞了一下,在他的印象里,似乎已许久没有见过这个弟弟垂头丧气的模样了。他不由的看了一眼大哥。

郑伊面正看着五郎,他其实并不太了解他,可却隐隐约约的明白了什么。因为五郎现在的表情,他一点也不陌生。

在他日复一日做着不喜欢的主持人工作的时候。

在他看着厚厚的台词本发愁的时候。

在他问自己,我还能不能唱歌的时候。

在好多人对他讲,你应该这样这样,而不是那样那样的时候。

他也曾在自己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那是迷茫的,疑惑的,不知还能不能继续走下去的表情。

五郎现在还这么年轻,也许还未来得及遇到过什么挫折,在他的脑子里,像自己这样的小伤势,药到病除大概是理所当然的事,可现在受到了打击,难免会有些消沉。

既然事情是因自己而起,那么他绝不能坐视不理。

郑伊面抬头看了二郎一眼,二郎心领神会,微微点了点头,退到一边。

郑伊面伸手拍了拍五郎的手背,温言道:“五弟,你怎么会这么想?”

五郎小声道:“都怪我医术不精,没有照顾好大哥,不然大哥昨晚也不会昏过去……”

郑伊面道:“昨晚是我自己睡不着才会出去随便转转,伤口也是我自己不小心弄裂的,怎么能怪五弟?”

五郎认真道:“不是的大哥,是我没有好好叮嘱你要静养,而且也没想到大哥的伤会影响睡眠,如果我能在方子里加一副安神的药,大哥也不会睡不着出去吹风受凉。”

郑伊面心道,看不出来,五郎倒是个犟脾气,认准了是自己的问题,就要一条道走到黑。

他想了想,又开口说道:“五弟,你学医到现在,有多久了?”

五郎楞了一下道:“已有十年。”

郑伊面心想:医学专业读十年,要是在我们那博士都快毕业了吧?

他又道:“那在这十年间,你可曾有一日懈怠?”

“不曾。”

“可有一日厌倦?”

“不曾!”

“你如此努力学医,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治病救人。”

“那大哥现在就在你面前,你为何不治?”

五郎一下噎住。

郑伊面又道:“五弟,你觉得这世上可有什么药能起死回生?”

五郎迟疑道:“没有吧……”

“那这世上可有哪位神医,天生就能包治百病绝无疏漏?”

“……未曾听说。”

郑伊面笑了,“这不就是了,五弟,你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也许会比现在棘手的多,只有经历过那些,才能越来越成熟。怎么可以这样简单就退缩?”

五郎微有动摇,却仍是道:“可这世上比我好的大夫还有很多……”

郑伊面慢慢道:“你说的没错,这世上的大夫还有千千万万,可是。”

“我家那个精通医术,勤奋善良的五弟,只有你一个。”

“五弟,大哥最信你。”

五郎心头巨震,终于抬起头来直视郑伊面。与此同时,一只手伸过来在他的肩头重重的一按。他回头一看,二郎正鼓励的看着他。

五郎眼眶微湿,不想在两位兄长面前失态,又忍了回去。他深吸一口气,终于露出一个笑容:“我知道怎么做了,大哥,请你放心。”

郑伊面松了口气,不自觉抬眼和二郎相视一笑。

这时房门打开,一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放什么心?”

是杨四郎,后面跟着杨六郎和杨七郎,还有两个捧着食盒的小厮,一起走了进来。

四郎一面招呼着人把食盒里的饭菜在桌上放好,是熬的浓稠的白粥和几样清淡小菜,一面道:“大哥二哥五弟,这是娘早上起来亲自熬的粥,快趁热来吃。”

二郎提醒道:“三弟刚刚回房去了,给他留了吗?”

四郎笑道:“二哥放心,我已经吩咐了厨房,等三哥起来就给他送去。”

六郎和七郎趴到郑伊面床头,嫩声嫩气道:“大哥,好点了吗?”

昨晚大家考虑到他俩年龄小,并未惊动他们。他俩早上起来知道以后还老大不高兴,在路上碰到四郎,就一起蹭着过来了。

郑伊面笑道:“好多了。”

六郎一副小大人的口气道:“有五哥在,一定会把大哥治好的。”

五郎微笑,牵着他俩道:“过来坐好,让大哥先吃早饭。”

这时二郎添好了一碗粥,端到郑伊面床前。

郑伊面突然想起之前那个莫名其妙的梦,一下紧张起来,死死盯着二郎,生怕他说出什么劲爆的话。

那边二郎本是想把粥递给大哥,大哥却迟迟不伸手来接,只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他不由奇怪。

七郎一副很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二哥,大哥是不是在等你喂他。”

“噗——!”

四郎把刚刚吃进嘴里的粥喷了出来,咳个不停,五郎责备的看了他一眼,一边拿手拍着他的背顺气一边偷偷拿眼角瞟过去。

二郎一向正经的表情头一次出现了裂痕,结结巴巴道:“大大大大哥……”

大你的头啊!七郎的话你也随便信啊!

郑伊面一边急道:“没有!”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从二郎手里夺下碗,拿起勺就把粥往嘴里倒,心里只恨不能把七郎抓过来脱了裤子打屁屁一百遍啊一百遍!

二郎看着空了的手呆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耳尖微微泛红,转头瞪了七郎一眼:“七弟,不要胡说。”又看到郑伊面像连碗也要一起吞下去的样子,不忍道:“……大哥,你慢点。”

七郎被二哥瞪了,觉得甚是委屈,扯着衣角蹭到六郎身边。

唯一一个没有受影响在专心致志吃饭的六郎抬起头,看到七郎鼓着小脸不甚高兴,歪头想了一下,善解人意的舀起一勺粥递到七郎嘴边:“七弟,吃。”

七郎啊呜一口吞下。

全程围观的四郎忍不住又要喷笑出声,被五郎在桌下狠狠踩了一脚,硬生生憋住,脸上的表情极为痛苦。

二郎沉着脸扫了一眼几个弟弟,沉声道:“快吃!”

所有人埋头猛吃。

从大哥房里“逃”出来,四郎跟在五郎身边一路走,一路笑。

眼见着又快要走到药庐,五郎无奈道:“四哥,你笑够了没有,当心惹急了二哥揍你。”

四郎拍着胸口,勉强止住笑:“咳咳,好了,我不笑了。”

五郎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四郎亦步亦趋跟上。

五郎停住:“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四郎道:“五弟,你早上是不是不高兴。”

五郎心虚道:“哪有。”

四郎道:“是吗,那笑一个给四哥看看。”

五郎皱眉:“你又想干什么。”

四郎叹了口气,突然伸出手揉揉五郎的眉心:“你看,又皱起来了。五弟,我不喜欢看你皱眉的样子。”

四郎此时的表情难得的正经,语气又极温柔,五郎一时竟忘了打开他的手。

四郎又捻起五郎几缕发丝,轻轻替他别到耳后:“五弟,你记住,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四哥都会在你身边。”

五郎呆呆看着他,突然又想起早上自己问自己的那番话。

你能做到吗?无论面对怎样的艰难险阻,都能好好的保护父母,保护兄弟,保护眼前这个人。

一阵清风吹过,树叶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对自己说,杨延德,你必须做的到。

四郎看着面前的人,刚刚还是一副眉心微蹙,呆呆发愣的样子,下一秒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展颜一笑。

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对小酒窝,似少年般天真烂漫。眼睛里却透出一股清明,灿若星辰。

四郎恍了一下神。

然后他就做了一件事,自然而然,毫不犹豫。

他倾身向前,温柔的,坚定的,吻上了那双眼睛。



#杨延平 #忠烈杨家将
焦糖面包
于 2021-03-02, 1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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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无授]【忠烈杨家将|All延平】弃江山(G,be)完〔by 无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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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授]【忠烈杨家将|All延平】弃江山(G,be)完〔by 无署名〕

✠ 原文出处:羊家酱文包(作者:无署名)✠



第一章

“皇上,驾崩!”
回音响彻皇宫,百官齐跪,沉痛叩首。

辽圣宗耶律隆绪,辽国第六位皇帝病逝于寝宫。

“我的儿,你好狠的心,母后再看你一眼都没有机会。从你那么小的时候,我们孤儿寡母尝尽心酸才换来的江山,为何一点留恋也没有?这大好江山,竟还是抵不过他吗?”

满头白发身躯佝偻的萧太后轻抚着耶律隆绪的牌位,孤独凄凉的坐在祠堂。


北汉:
“大哥,四哥咬我。”
“大哥,三弟用箭射我屁股。”
“大哥,二哥把我刚救回来的兔子给烤了。”

杨延平刚随父亲从前线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弟弟们围做一团。
杨延平是家中长子,二弟杨延定、三弟杨延安、四弟杨延辉、五弟杨延德、六弟杨延昭。

长兄如父,弟弟们都很敬重大哥。杨业并不经常在府里,孩子们对爹的了解还没有对大哥多。杨延平自小就懂得照顾弟弟们,有一口好吃的都要偷偷藏了起来,留给二弟吃。后面陆续多了三弟四弟五弟,六弟刚出生几个月,他自觉的担起了大哥的责任。

这些弟弟们吵吵闹闹,唯独杨延安静静站在一旁,看着被兄弟们围在中间的大哥。他的眼神很像狼,锐利、沉稳。
杨延平费力的挣脱了孩子们,从兜里掏出路过集市买的糖果,弟弟们争着抢着去分糖。空出了手,走向最安静的弟弟。

“给,我从好远的地方带回来的,可好吃了。”
从怀里拿出一个包得很精致的纸包递给弟弟,还带着大哥的体温。三弟话最少,杨延平对他的照顾就多一些,他从不会主动要什么,饿了渴了就自己找东西吃,如果没有他也不吵。这个弟弟不喜甜食,特意从边关带了当地的特产给他,怕凉了,一直捂在怀里。

接过纸包,杨延安从身后拿出一封信,塞在大哥手里,转头回房。

杨延平打开信封:
“大哥,后院老地方给你留了好吃的。”
看完信,不禁微笑,这傻孩子,虽然不善表达,但总是最细腻的一个。

“延平,过来。”
杨业叫了长子进屋,关上房门。

“跪下。”
虽然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可也听话的跪下。

“知道错在哪里吗?”
“孩儿不知。”
“延安为了给你做马肉包子,射杀了上好的军马,你知不知情?”
“孩儿知错,请爹不要责罚他,是我让他做的。”
“长兄如父,你不但一点带头作用都起不到,反而教弟弟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该罚。”

杖责三十,对刚刚从前线长途奔波到家的杨延平来说,有些吃不消。
院子里,杨延平已经退掉上衣跪在地上等候家法。
举起的刑杖被人抓在手里。
杨延安身高仅仅到行刑人的胸口那么高,可他丝毫没有退缩,一脸凶狠的表情抓着刑杖。

“三弟,你躲开。”
“不。”
“不听大哥的话了?”
“听。”
“那你快些躲开。”
杨延安仿佛听不到一般,依旧死死抓着刑杖不肯放手。

杨业生气的上前夺过刑杖,推开杨延安,狠狠打在跪在地上的人身上。

被父亲推开,杨延安坐在地上,看着大哥被打得支撑不住趴在地方,随即又被人架起来接着行刑。小小的年纪,并没有这个年纪应有的天真眼神,现在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坚决的眼神。

不再看大哥痛苦的模样,站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弓箭走向操练场。他明白,现在的自己太弱小,根本保护不了大哥,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可以保护大哥不再受伤害。从小到大,看了太多次大哥为了弟弟们而受家法,每次阻止都是徒劳。他发誓,等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一定不再让大哥受伤。
其他兄弟都用枪,只有他用箭,因为他想站在大哥身后,为他清除一切潜在的危险。




第二章

“三哥,教我射箭好不好?”
“。。。。。。”
“三哥,你教我射箭,我给你零用钱好不好?”
“离我远点。”

杨延辉讪讪的离开了操练场,三哥永远这么不冷不热的,真不知道是不是亲兄弟。

入夜,推开大哥的房门进到屋里,轻轻坐在床边。
杨延平趴在床上睡着了,可能后背的伤还在痛,睡得并不算安稳,紧紧皱着眉头,手指还是抓着床单的姿势。

凑到大哥后背上,噘起小嘴轻轻吹着伤口,希望它们不要带给大哥太多痛苦。

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趴在床边,伸手抚了抚弟弟有些毛躁的头发。
感觉有人碰自己的头发,杨延安直起身,果然大哥醒了。
有些拘束的站在大哥床边,低着头搅动着手指。

“包子真好吃。”
杨延平笑得温柔,拉过弟弟的小手,轻声抚慰夸他做的东西好吃。

“大哥你好些了没?”
杨延定扯着大嗓门还没进屋就先喊起来。
“好些了。”
“爹也真是的,下这么狠的手,不就是杀了一匹马吗?至于吗?”
杨延定心疼大哥后背的伤,伸手想去碰,被杨延安拦住:
“不能碰,疼。”

只有遇到大哥的事情杨延安的话才能稍微多一些,杨延定有些受宠若惊,平时想听三弟说句话,太难了。


北汉大势已去,杨业早就想劝北汉归顺北宋,不过被驳回,现在虽然北汉已灭,不过宋太宗一向看好杨业,他骁勇善战为国鞠躬尽瘁,在戍边屡立奇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便重用杨业继续坐阵防备辽国。

杨延德自幼心善,看不得小猫小狗生病难受,便去学了医。不过他的哥哥们总是害他哭鼻子,二哥刚刚把他救回来的兔子烤了,回头他给包扎好了腿脚的羊又不见了。急得坐在院子里大哭。不过没人理他,只有杨延辉自认好心的去劝说:
“别哭了,估计它现在已经变成羊肉了。”

不劝不要紧,这一劝,杨延德哭得更凶了。那小羊那么可爱,好不容易救回来了,为什么要吃掉。杨延德觉得哥哥们真是讨厌。

“咳咳。”
被烟呛得一直咳嗽,整张脸都熏黑了。
“三弟,你去再捡些柴火,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杨延定和杨延安合谋宰了五弟的小羊,准备为大哥煮汤。

看着二个弟弟期盼的眼神,杨延平有些为难,弟弟们毕竟是好心,可这羊,又是从哪来的?真是头疼。
“以后不可随便宰杀别人的羊,被人抓到,又要被爹责罚了。”

“不是别人的羊,大哥放心吃吧,这次不会有事的。”
杨延定抹了抹乌七八黑的脸,傻笑着劝大哥快些喝下。

杨延辉为了抚平五弟心中的创伤,看到有只鸽子落在屋顶,小心的过去抓了回来。一用力,肉肉的小手就把鸽子腿给掰折了,心想这下好了,五弟看到受伤的鸽子应该能暂时忘记他已经牺牲的兔子和可能牺牲的小羊。

“五弟五弟,快看这鸽子受伤了,你帮它治治。”
哪知道杨延德看到鸽子又哭了。
“前些日子我明明已经把它治好了,再过几日它便能飞了,怎么又折了腿?”
“。。。。。。”


辽国:
辽景帝崩,辽圣宗继位。
耶律隆绪是新继任的皇帝,不过他和母亲萧太后并无实权,江山还在风雨飘摇。耶律隆绪尚且年轻,景帝去世仓促,他完全没做好接任整个辽国的准备。无法,萧绰被尊为皇太后摄政。诸王宗室二百余人拥兵自重,控制朝廷,对萧绰及圣宗构成了莫大的威胁。
萧太后痛苦:“母寡子弱,族属雄强,边防未靖,怎么办啊?”
耶律斜轸、韩德让力挺母子:“只要信任我们,有什么可以忧虑的。”
于是让耶律斜轸、韩德让参决大政,并把南面军事委派给耶律休哥。后又让韩德让总管宿卫事,保障圣宗母子的安全。韩德让很得萧绰宠信,撤换了一批大臣,并下令诸王不得相互宴请,要求他们无事不出门,并设法解除了他们的兵权。靠这样,圣宗和萧绰的地位才稳定下来。

耶律休哥的长子耶律原像及了其父亲,能征善战为人爽直。




第三章

辽国内乱刚刚平息,萧太后便蠢蠢欲动准备南侵,派了耶律休哥打前锋。宋太宗得知辽国南侵的消息,即刻派了杨业前去对敌,战场上真刀真枪拼得你死我活,不过杨业十分敬佩耶律休哥的胆识谋略,如果不是对阵双方,也许他们可以切磋一下。

耶律休哥也十分欣赏杨业,两人互相激赏,不过战场就是战场,不是队友就是敌人。一次交锋中,耶律休哥被杨业斩于马下。

消息传回辽国,耶律原的母亲一病不起,不久后与世长辞。耶律原仿佛一夜长大,仿佛换了个人,他脸上灿烂的笑容不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阴云密布,情绪波动极大。别人也不敢轻易接近,此时的他像极了一只野兽。

耶律原自小是耶律隆绪的好友,两人现在虽是君臣相称,不过兄弟情谊依旧稳固。
得知耶律大将军阵亡,耶律隆绪换了便装去探望耶律原。

“如果不是母后让耶律将军出征,他也不会阵亡。”
“这些都是命定的,谁也不怪,要怪只能怪杨业个老狐狸。在我有生之年,一定要亲手斩杀了他全家。”
“他全家?”
“是,我要让杨家断子绝孙。”

耶律隆绪望着儿时的玩伴,知道他是认真的,也心疼他一夕间父母双亡。而他自己对杨家的敬佩要多于厌恶。虽然是自己国家的敌人,不过忠臣良将实属难得,更何况杨业战功显赫,让人心悦臣服。耶律隆绪欣赏强者。


杨延平杨延定全部随父亲到前线镇守,杨延安心里着急,他想跟在大哥身边,奈何年纪尚小,无论是体质还是能力都不能够上战场。每日唯有加紧练习,希望有一天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突然长大了,长大到足以站在大哥身后保护他。

自从耶律休哥被斩于马下,辽国南侵的计划暂时搁浅,宋朝军营也得以短时间的休整。
坐在一望无际的草地上,杨延平觉得很舒服,不时有大雁成群结队的从头顶飞过,索性躺下来欣赏大草原的美景。

天渐渐黑了,可一点也不想回营,这美景还没看够,每个时段都有不同的美。如果晚上躺在这里看着漫天繁星,一定很美。
杨延平一直担当着大哥的角色,都以为他足够成熟足够强壮了,其实他也不过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他也有孩子心性,只有独自一人的时候,他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自由自在畅快的任性,撒了欢的玩。

“喂,你的马过界了。”
正在欣赏眼前的美景,突然被人打断。回头一看,果然自己的马已经跑过很远,到了辽国的边境了。

站起身吹了口哨想叫马回来,可它还是低着头啃草,好像辽国这边的草比较好吃一些。
没办法走近去想牵它回来。

“你也过界了。”
“我来牵马,要不它吃了你们辽国的草我可不管。”
“哈哈,我们辽国的草多的是。”

天已经黑了,两人谁也看不清对方,只能凭着声音判断对方的位置,不过他们觉得对方没有威胁性,所以也都放松的交谈。杨延平少年心性,觉得和一个辽国人这么心平气和的交谈很有意思。
“你是辽国的士兵吗?”
“不是,我来看我的家人。”
“那你是老百姓?”
“是啊,你呢?宋朝军人?”
“我也不是,我也是来看我家人。”杨延平庆幸今天没穿军服出来,耶律隆绪暗喜今天换了便装。

两人走得近了,借着月光大概看清对方的模样。
“你真好看。”
看清对面的人,耶律隆绪脱口而出,他性情直爽从不遮掩,他觉得好看就是好看。
“在我们这里呢,好看都是形容女人的。”
杨延平有些好笑,自己一个大男人,竟然有人用这种词来形容自己。

“反正好看。你叫什么名字?”
“我?”
杨延平抬头看着星星,眼睛亮亮的,笑着回答:
“木延。你呢?”
“我叫龙绪。”
“哪个龙啊?”
“天上飞的那个龙。”

两人一见如故,聊得开心竟忘了时间,谁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第四章

“大哥,大哥。”
杨延定四处寻找杨延平,他出去已经整整一个下午了,问谁也说没见到他,有些急了出来寻找。已经快寻到边境了还是没找到人,急得他满头大汗。

听到弟弟的喊声,杨延平慌忙起身:
“我要走了。弟弟来找我了。”

耶律隆绪也跟着起身:
“我们还会再见吗?”
“会的。”
“明天下午我在这里等你。”
“好。”

转身上马,消失在夜色中。

耶律隆绪也上了马,心不在焉的走回军营。今日他本是来前线探望将士的,谁知傍晚来了兴致跑到草原上去散步,却遇到这个有趣的宋国人。

“大哥,你去哪了?我找你一下午了。”
“我去散步了,不用担心我。”
杨延定跟着大哥身后絮絮叨叨的念着。杨延平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丢了找不回来,有二弟在,他想丢都困难。


家里这边闹翻了天,三弟整天拿着一支箭准备上战场,四弟不是上树就是爬房顶,五弟除了救各种稀奇古怪小动物就是研制中药,六弟还在襁褓中整日哭个不停。杨夫人佘赛花觉得耳朵嗡嗡直响,这些小祖宗简直要了命了。

“延安啊,过来看一下你弟弟,娘去休息一下。”
“。。。。。。”
杨延安径直穿过厅堂,拿着特制的弓箭走向操练场。

“延辉,你来帮娘看一下弟弟。”
“娘,等会儿,我掏完那个鸟窝就来。”

“延德啊,你最乖了,帮娘看一下弟弟。”
“娘,今日要把鸽子放生了,我先去忙。”

杨夫人抱着哭个没完的老六坐在床边,黯然神伤。

杨延辉在外面惨叫,杨延德赶紧跑过去检看,果然又从树上摔下来了,还好没伤到筋骨。
“四哥,以后切不可如此大意。”


天上飞过一只鸽子,杨延安拿起弓箭,瞄准,射箭。非常精准的打下了一只鸽子。暗自鼓励自己,这次射下一只鸽子,下次便可射下一只大雁。等大哥再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就可以长大了。

晚上提了鸽子回去,杨延辉高兴的接过,迅速的呼上泥巴准备烤了,不过他觉得这鸽子有些眼熟。管他呢,有得吃就行。


第二日下午,杨延平来到昨日的地方,坐在地上,心里有些期盼昨日那个辽国人守约。上次他们聊得很开心。
等了一会,还是没人来,有些失望,站起身正要走的时候,隐约听到鼾声。寻着声音找过去,草原上唯一的一颗树上躺着一个人,那人睡得正香,微张着嘴打着呼噜。
想叫醒他,惊奇的发现他头上的树枝上有个鸟窝,有只小鸟正撅着屁股对着他。莫不是想拉在他嘴里?
慌忙拍着树干呼唤他。
“喂,快起来快起来。”

耶律隆绪被吵醒,睁开眼保持着张嘴的姿势还没来急扭头,一泡鸟屎已经稳准狠的落进了嘴里。

杨延平看到他真的吃了鸟屎,笑得蹲在地上,不停的用手擦眼泪,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

耶律隆绪不停的干呕着。

解下马鞍上的水袋丢给他,看着他漱了口才肯靠近他。
“没事吧?”
“怎么会没事,你吃一泡鸟屎试试。”
“哈哈哈哈”

杨延平控制不住的笑出声来,耶律隆绪的脸都涨红了,自己的样子肯定很可笑,从小到大第一次经历这么丢人的事情。




第五章

“不要笑了。”
“好,我不笑。”
强忍着笑意,杨延平揉着颧骨希望缓解一下。

两人并肩坐在树下,这个季节刚好,不会太热,也不会冷。拿出酒壶,仰头喝下一大口,想要用酒来掩盖掉鸟屎的味道。

“就一壶?”
“你也想喝?”
“还有多余的吗?。”
“咱们喝一壶吧。”
“不要,你刚吃过鸟屎。”
耶律隆绪第一次被人嫌弃了,默默起身解下马鞍上的另一壶酒递给旁边的人。

一个辽国人,一个宋国人,竟也聊得来,互相聊着两国的风俗。

耶律隆绪看着身边人的一头长发,总想伸手去摸摸,看起来很柔顺。
“怎么了?”
杨延平看到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头发,觉得有些怪异。
“我想摸摸。”
“摸什么?”
“头发。”

有些不能理解这个男人,头发有什么好摸的。
“摸吧。”

伸出手小心的摸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触感意外的柔软,耶律隆绪的心猛得跳了一下,慌忙缩回手。

喝过酒,杨延平的脸有些泛红,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我家里有五个弟弟呢。”
“那么多,一定很有意思吧。我都没有兄弟。”
“没关系,我可以做你兄弟。”
也许有些喝多了,杨延平笑得露出白白的牙齿,耶律隆绪竟觉得有些刺眼。
生在帝王家,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都各种算计着,哪有温暖的亲情可言。

“大哥,大哥。”
杨延定的声音又像催命符一样寻来这里,杨延平摇晃得站起身,边走边挥手:
“我走了,有机会再见啦,兄弟。”

耶律隆绪看着那人走远,思绪也跟着渐渐飘远。

近日辽国无心犯境,边境的杨家军也能好好休整一阵子。杨业让杨延平和杨延定回家,不用在这里陪自己守着。

准备启程之前,杨延平特意骑马赶到草原,想跟龙绪道别。可是他并不在。掏出怀里的信,用石头压住放在树下。

耶律隆绪一直被大臣缠着不得脱身,好不容易找了借口赶到草原,祈祷能够遇见他。
来到树下,看到那封信:
“龙绪,我要回家了,下次再回来的时候不知能否再见你,如果有缘,定会再聚。
珍重。木延!”

小心的把信收在怀里,坐在树下看着飞过的大雁,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轻风拂过,也许这会儿他已经离这里很远了。


没想到大哥回来得这么快,杨延安在操练场听到大哥回来的消息,急着跑回来摔了一跤,裤子都磕破了。

“三弟又长高了。”
杨延安比量着三弟的身高,小孩子果然长得快。

“大哥。”
杨延安忽略掉二哥,径直向大哥走去。
“三弟,长高了呀。”
杨延平转过身拍着三弟的肩膀,帮他把被风吹乱的头发顺了顺。
杨延安低头接受着大哥温柔的动作,暗自比量着自己已经到了大哥耳朵那么高了。
“要多吃饭,才能长得更高。”
“嗯。”

晚上开饭的时候,杨延安一连吃了三碗,明明已经吃得想吐了,还是努力的往嘴里塞。
“三哥,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不可突然吃这么多。”
杨延德知道三哥每餐大概只吃一碗,最饿也不过两碗,今日他不知怎么了,胃里像没底一样。

放下碗筷,杨延安大步走出去。因为吃得太撑,他怕自己随时会吐出来。不过没关系,只要能快些长大,多吃些饭算什么。

“延安一向不用操心,练功又刻苦,延辉,向你三哥学学,你看你整日就知道调皮捣蛋。”
“知道了,娘。”
嘴里应着,转过头就和五弟挤眉弄眼。



#杨延平 #忠烈杨家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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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 2021-02-19,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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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无授]【忠烈杨家将|全员向】借梦(G)坑〔by 八十度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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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授]【忠烈杨家将|全员向】借梦(G)坑〔by 八十度黑〕

✠ 原文出处:羊家酱文包(作者:晋江同人文库-八十度黑)✠




 序

 风无意,水无痕。梦本无形无相,所谓虚实真假,不过造梦人一念之间。

 北宋年间,辽国屡犯中原,名将杨业奉太宗之命领军驻守代州平定边关战乱。公原980年,辽宋大战,杨业领杨家长子杨延平率兵迎敌,于雁门关外突袭辽将耶律斜十万大军,耶律不备大乱,杨家父子乘势追击,终大获全胜。大郎延平乱军之中挑耶律斜于马下,取其首级,一战成名。辽军损失惨重,耶律斜之子耶律原帅残部一路溃败至关外,方逃得一命。

 自此杨家威名大震,后辽军见杨家将旌旗,不战而走。

 六年后,杨家次子杨延定,三子杨延安相继成材,随父征战沙场,报效国家。后又添四子延辉,五子延德,六子延昭,七子延嗣。杨家七子个个英姿潇洒,神采飞扬,一时间天波府风光无二。宋太平兴国四年,辽国耶律大军再次卷土重来,已年过六十高龄的杨业帅杨家七子再次披挂出征,无奈杨家军内遭佞臣潘仁美所害,外遇死敌耶律原猛攻,背腹受敌寡不敌众,于金沙滩同辽军血战数日后,杨业终战死沙场,杨家七子仅得六郎杨延昭一人重伤而还,杨府几乎惨遭灭门,佘太君一夜白头。

 自此辽宋陷入连年征战,大宋子民颠沛流离,生灵涂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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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 2021-02-19,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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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无授]【忠烈杨家将|全员向】三度花攒五马(G)坑〔by 陆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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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授]【忠烈杨家将|全员向】三度花攒五马(G)坑〔by 陆大坑〕

✠ 原文出处:羊家酱文包(作者:晋江同人文库-陆大坑)✠



一、醉里挑灯看剑

五月黄梅天,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时节家家雨。

这一日金陵城正是漫天大雾,山道崎岖,雾气洇湿。官道上两匹马已经疲惫不堪,拖着蹄铁走了走了几十步,勉强行进。马上的两人紧握着马缰,却已经摇摇欲坠。

两匹路过一具腐烂的马尸,那马脖子上中了一箭。他靠近时,一条长长的白蛇从马儿的空眼窝里爬出来迎接。几具穿着仆人衣服的尸体,就躺在马尸后面。野狗刚吃光了人脸上的肉,正咬破肚腹,把内脏拖出来。稍远处还有一具深陷在观景湖的淤泥之中的尸体,只有脸和颈部露出。还能看得出发饰华丽。湖畔就是高大奇伟的马头墙,灰白的屋壁,亭台楼阁,无不雕梁画柱。古漆彩绘,黄瓦朱甍,富丽堂皇,园林做得精致,此时却已被一把大火烧的精光。火势凶猛,浓烟滚滚,遮天蔽日,正和这五月梅雨黄雾连成一片。

海雾连南极,江云暗北津。

在深夜里,绕着庭院悄声向官道上走的,是一名老者,他两鬓早斑,面容愁苦,另一人却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两人行了数十步,沿途俱是尸首,并无一个活人,重雾中走了一遭,再也不见幸存之人。“少爷,傅家上下如今只剩你一人。今日之事你要记住,血海深仇,沉冤待雪。”那老者语中虽力持平静,但悲愤之意却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少年毕竟年幼,籧逢大变,加之饥渴疲惫。忽觉一股热流直冲面颊,双目酸楚难忍,猛地靠在马背上,放声大哭起来。

老者看少年软弱啼哭,不免叹了一口气。容色枯槁,双颊凹陷,两鬓之间已星星斑白。两匹马又走了十来步,越是触目惊心。越接近园林后山,道路两旁的尸体也就越多。尸体的伤口泛着血肉模糊的长痕,被泡胀的四肢丰满润泽,宛如一张张血盆大口。钢刀断矛四处散落。过了数十里道路,前方扑着一人,大半个身子已被毒虫爬满。老者遽然一惊,翻身下马。不待老者走近,群虫老鼠四面散开,露出那人身子,他施展轻功,翻过那人面目。

看得出那人早已死了有些时日。老者一呆,哀叹出声:“想不到援书竟然全数被敌人拦下。好狠的手段,好硬的对头。”想来是这几日围困之下,杀损过百,所遇大灾血腥惨绝,直到全数覆灭。这千里之外的外援,乃是傅园支撑的唯一希望,全家上下的支柱。此刻看到送信之人早就身死,老者苦力支持不住,蓦然间,一阵难言的悲伤绝望从心中涌起来。少年还伏在马上大哭,那老者也不免落下泪来。

“呜——”,一声刺响割破了夜空。这声响箭划破天际,又落在远处,道上突然亮起了几道火光,但见火把排列如墙,便如在黑夜里撕了一道口子。想来是敌人清点尸首,知道有重要人物逃脱,通风报信,王柏堂不敢再从官道经过,绕了两里路程,上了一处弯曲曲的山道,两人驱着马,沿着峭壁又走了几个时辰。

这一条路惊险外分,王柏堂与傅天一既是多年主从,又是经年好友,情似手足。这一番,傅家因得罪梁氏,竟惨遭灭门之祸。王柏堂与傅天一自是范张情谊,死生之交。傅天一既亡,王柏堂定要护得傅家幼子周全。只是王柏堂纵有冠军之勇,但敌人杀退一批,又来一拨,已经是力尽筋疲,伤重难支。举目四顾,忽见前方山崖之下,官道已现,顾不得伤口,领着那少年策马奔去。

追兵紧跟身后,那老者面色苍白,算来此地已出应天府百里路,晚鸦哀鸣,雾色渐退,敌人已经马蹄声现,眼见就有旌头追来。王柏堂伤势极重,双目一闭,长长吐了口气。杀了追上来的一人。

可之后的十匹马仍然来势极快,那老者坚持了几步,再也走不动。双掌悄没声息,拍那少年后心。将那少年一下送至那匹大宛快马上。少年只觉一股暖流顺他收掌之势,由后心汹涌而来,直透五脏。

他一惊之下,刚要呼喊,只觉一阵筋酸骨软,胯下的马匹被一剑刺中股间,飞奔而去。

“去天柱山小郑庄,且无回头。”

话音刚落,少年只觉身后已有闷声蹿上前来,这一掌既狠且快,未及惊呼,却见那老者身形一闪,与那追来之人一前一后,对了一掌。语声未毕,忽听得“哔”的一声轻响。

少年刚想叫老者姓名,出口时已化作哄然骇呼。老者的身体不知怎地忽尔裂成两半,分向左右倒下,脑髓内脏,溅洒了一地。

那为首之人抬了马鞭,指着少年的方向,便从那老者尸身上跨过,恍若不觉。

少年心下大骇,催动马蹄,溃林而出,风入四蹄,狂奔至狭路之上。



马蹄猛地拔地而起,一骑而至的青年缁布衣服,玄衣素裳,乍起乍落,掠过石林,身法竟是快得惊人。那青年随身配着一柄八尺长剑,坐骑骏马,从官道中跃出。一转头,气势凛然慑人。一张脸端的是剑眉星目,面如冠玉。月色照在青年身上,只见他目若朗星,双眉紧闭,正是十分焦急的模样。

来人乃是天柱山小郑庄的少庄主。

天柱山属道家一脉,向以剑法闻名于世,小郑庄立庄创派已有百年,留有精微奥妙的“云龙变”心法,所以能多年以来,独步于江湖之上,无人掠其锋芒。郑绍秋自三十五年前职掌小郑庄起,就已不入朝堂之中。傅家虽然与小郑庄世代姻亲,可是身为朝廷命官,自然断了与江湖草野的关系。此次傅家傅家灭门之事,直到火烧傅园,惊动官府,才传至天柱山。金陵与南岳不过千数里,小郑庄之前,竟未能闻得半点风声。想来此事牵扯到了惊天隐秘的秘辛,是以酿成了这等惨绝可怖的血案。

待得郑弈剑越过天龙关,抵达白马潭时已是日落之后。他穿林而过,见官道上印满了人马足迹。远处黄泥道上马蹄特特。一骑枣红高丘马正从官道上疾奔而至,大宛名驹马上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不过早已经血衣透身。

那少年奔波日久,早已体力不支。

后方敌兵已至,胯下马匹虽然精良,但是连番变故之下,眼见就要追上。少年长呼一声,凄厉之极。

见到远方来人,待看清相貌,不禁高喊:“救我性命!”

只这一句,身形已是一委。那匹马早已脱力,喀喇喇撞断两株苍松,口血狂喷,却兀自前冲,奔到那玄衣青年身前三尺处,忽地四蹄一软,未及哀鸣,竟已倒毙。

那少年自马背上摔下来,却不感觉疼痛,原来已被一人衣袖卷起,带上马来。他抬眼一看,就抓住身后那人的衣襟,低呼一声:“表哥!”这一声叫出来,眼泪已涌而出。这少年正是家破人亡的傅园小少爷傅辛柏,此时乍遇亲人。想起昨日惨酷情形,面色扭曲,露出难言恐惧,两手抓住郑弈剑的衣袖,浑身颤抖。

郑弈剑自小看他长大,年岁又长他许多,这一次傅家大难,小郑庄援救不及,心下已经是十分愧疚。想起自从金陵一别,自己这个表弟竟然经历这番惨变,不禁怜意大生,轻轻抚着他的头发,叹了口气。

少年号陶大哭一阵,他带伤在身,这般竭斯底里一闹,浑身便似抽空一般,再无半点气力。不多时,又昏死过去。

待得少年醒转,已是连奔数百里外,他赶忙回头察看。只见街上雪泥飞洒,十匹骏马一字排开,马蹄践踏震地,轰隆隆作响,声势极为浩大,已然追到自己背后不远。

他扯住表哥衣袖,骇然近乎。郑弈剑正专心于驰马,忽地身后有人射出了一箭,直朝郑弈剑背心射去。他心下一凛:“追兵到了。”

这一下心念电转,来箭已射到了背后,郑弈剑怀抱着傅辛柏,只能头也不回,听凭风声伸出手指,在这暗箭上,借由十段锦的巧劲,在箭杆轻轻一拨,将那箭反射回去。只是来势既快又准,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正射中其中一匹马腿,一人应声倒下。

郑弈剑这一手看似轻描淡写,其实已是将生平绝学用到极致。果然听见身后一记低笑,那声音豪放粗野,眼见己方损了一人,竟也不生气,反倒高声喝彩:“好功夫!”

“我定要瞧瞧你是何人。”那人声音虽低,却震得人耳鸣不止。

郑弈剑万没料到这十骑来得如此快法,正要加紧脚步奔逃。他自恃身法精强,脚下发力正要一鼓作气跃入天柱山土城里,却听又是连声,满天尽是破空劲声,竟有数支飞箭从天而降。他勒缓马速,回身躲避,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已被一骑逼到了身旁,转眼便与他齐头并进。

郑弈剑自小修炼“云龙变”的内功心法,纵使眼不能见,耳不能听,亦能感应提防。此时身遭杀气异伏,猛然一股无声气流逼近面前,来势奇快。郑弈剑护着怀中之人,不能闪避,只好手掌翻转,便与那人对了一掌。

“着!”那人低吼一声,衣袖便如鼓风一般撑开。二人双掌一交,身子各自一晃,一时城门沙土交相激荡,宛如天崩地裂。这一下双方便已试出对方功力不凡,不敢轻敌。郑弈剑左足顿地,身转如风,一掌扫出,正是郑绍秋亲传的昊天掌。郑弈剑又接连双掌猝发,裹在袖中拍来。那人后退开一丈,险些落下马背。

郑弈剑将人逼退,并不恋战。又扯住马缰绳,向前抢出数丈。

却觉身边气流有异,逼近而来,那人原来仍在紧追不舍。待得光亮处,才看得清那人头戴毡帽,身穿皮袄衣,领衽翻开,露出胸口的青色纹身。郑弈剑见那人抬肩,便知他要出手,身子稍挫,挥袖迎出。心念甫起,提掌护身,正待回身。那人大喝一声,手腕一翻,化鹤嘴为虎爪,顺势朝郑弈剑门面抓落。郑弈剑躲得及时,仍然在脸上受了一指,划痕正在下颌。

郑弈剑行走江湖三十余年,这一套功夫闻所未闻,刚猛至极,出招偏偏又诡谲难测。那人差点被扫下马背,已生杀意,因此才使出这套武功。可只这一招便能将郑弈剑重创,端是厉害无比。

此时两人已在城门外,郑弈剑知道只要进了这土门,就有小郑庄的护院守卫。提气一声清啸,转往土门处奔去。到了那箭堡之下,已是天柱山的小郑庄所辖。适才二人一追一逐,背后那其他九骑已早被远远甩在身后。只有那领头之人一跃而前。郑弈剑知道他急于分出胜负,也催动内力,回身格挡,丝毫不让他占先。土门近在咫尺,郑弈剑双目陡睁,先将怀中少年一掷而出,挥手用力,傅辛柏已身在城门前一尺,身后那人便一掌推来。郑弈剑见这掌力道雄健,不敢硬挡,身体向后一滑,弃了脚下坐骑,足尖一点,身形飘动,转眼人已在土门内。忽地下旋,不偏不倚正将傅辛柏接在怀中。

说时迟,那时快,郑弈剑刚进土门。箭堡之中数百只箭就飞射而下。须臾间,一排绛衣人拉开架势,只见塔楼上尽是小郑庄的门人,对准那领头人。郑弈剑一声令下:“关门,放箭!”弓弦破响,万箭齐发。

那人已经纵马跃上前,此时身形难以回转。眼见要被万箭穿心。忽然间身体竟如同陀螺般旋转起来,两只袖子带出偌大劲风,竟将成百上千的箭弩都给激开。

强弓硬弩失了准头,竟然全数射在了地面上,一时火光四射,几个土堡给射的坑坑洼洼,石花碎粉全坠了下来。那领头人抬头望向塔楼,见小郑庄人手众多,饶他适才功力惊人,此时面对数十只弓箭,也自知不敌,当下拨转马头,高声说道:“原来是长公子,今日一别,后会有期。”声音赫然吼起,震天价响。

他身形极快,这话音还未落,人已在几丈之外。

众人待要再射箭,却已是射程不及。百只箭飞过半空,去势已颓,纷纷落在那人马蹄之后。

刚刚一番恶战,乃是郑弈剑生平未遇的惊险之事,其中诡谲可怖,回想起来,亦不禁掌心冷汗。郑弈剑摸向流血的下颌,心头一凛,心中暗道:“这必不是中原武功。”




#杨延平 #忠烈杨家将
焦糖面包
于 2021-02-15, 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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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无授]【忠烈杨家将|All/主Boss1】段子合集(G)坑〔by 绿豆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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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授]【忠烈杨家将|All/主Boss1】段子合集(G)坑〔by 绿豆糕〕

✠ 原文出处:羊家酱文包(作者:晋江同人文库-绿豆糕)✠



贴在楼里的小段子合集,CP混杂,包括Boss1,年上组乱炖兼调戏三哥无口属性,456773等等,
欢快rp温情向,保证不虐不补刀,还请大家放心食用,各取所需,
不合口味还请点叉。


- - - - - -
【Boss1,10岁年下设定】

八岁那年,他独自骑马出去找羊,走出去老远,马忽然不知怎地受了惊,发足狂奔,也不知道奔出去多远,他终于拽不住缰绳,摔了个晕头转向。

他倒在草地上,浑身都摔得生疼,眼睛也有点酸,咬牙强忍着,嘴里鼻子里满是血腥味。忽然听到远远的马蹄声,却是一队巡逻的汉人士兵,自远而近,在他身边停下,像看什么稀罕物似的围成一团看他,他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还是个孩子呢。”
领队的汉人笑起来,跳下马扶他起来,一面帮他擦摔花的脸孔,一面柔声问,“你怎么自己在这儿?你爹娘呢?”听他断断续续说了原委,便打发几个兵士顺着马蹄印去找马,自己抱了他起来,四面转了一圈,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从哪边来的。
他揉揉眼睛,定神往远处张望,四面八方全是无边无际的长草,随风起伏。那人的几丝长发也被风吹到他脸上,蹭得他鼻子痒痒。
汉人的头发都是那么长吗?他揪住那人的头发在手指上绕了绕,又挠挠自己一头短发,那人只是看着他笑,眼睛微微眯着,煞是好看。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大声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家在北面,你送我回去,我爹娘定会重重谢你,送你十头牛,一百只羊。”
四下里的兵士全忍不住笑,那人也笑个不停,抬手摸他头顶,笑着叹口气,“那怎么行,我擅离值守,我爹拿板子打我怎么办?”
他听不太懂,只睁大了眼睛也愣愣地发笑。

日近西斜,军士找回了他的马,那人抱他上去,看他抓紧了缰绳,指给他看北方的一缕炊烟。
“看,那是你们辽人的地方,你去那里,总有人能帮你,谁送你回家,你就送他十头牛,一百只羊好了。”
他咬住嘴唇摇头,从颈子里扯下从小戴在身上的狼牙,丢到那人怀里,策马而去。

十三岁那年,他第一次上战场,跟在爹身后,捏着刀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宋军先锋官出阵,他急不可待地冲上前去,原本势在必得的一刀,却被对方拿枪柄一格一带,整个人顿时失了平衡,重重摔在地上。
他摔得一愣,两方的亲兵已涌过来隔开他们,他被亲兵拽上马,再看那人时,已被卷在人群里,一柄长枪舞得滴水不漏,招招狠辣,白色的枪缨已染上血色。
他握紧了刀柄,又松了手,定定地看着那人,不甘心地咬嘴唇。

那场战事,辽军终究败了。
后来,不知谁辗辗转转捎给他个小包,打开来,里面是他小时候戴惯的那枚狼牙。

十八岁时,宋辽再战。
他率领两千精骑在侧翼掠阵,只见脚下山谷间一支宋军冲得太猛,已被辽军围住。
他饶有兴味地看那领军的将军舞着双刀率那队宋军犹做困兽之斗,辽军却始终占了上风。他抬起只手,正要号令精骑冲下去合围,战局却忽地一转,另一队宋军杀过来,看似人数不多却阵法精妙,左冲右突,像把快刀似的专插软肋,顷刻间便冲散了辽军,汇合了那支损伤不轻的宋军,合力向外冲杀。

先机已失,他这时候再冲过去只是徒增损伤。
身边的副将挽弓搭箭,眯细了眼睛,瞄着下面那领军冲杀的白袍宋将。他顺着副将的眼光望去,微叹了口气,挥手叫他放下,反把弓箭从他手中要了来,拗去箭头,一支空箭杆射出去,从那人身边擦过。
“延平啊,”他摸摸耳边那枚狼牙,“上次的手下留情,我还了,我还记得呢,我还欠你十头牛,一百只羊。”




#boss1 #杨延平 #忠烈杨家将
焦糖面包
于 2021-02-02,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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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无授]【忠烈杨家将|主21】命运快车(G)坑〔晋江-卷湮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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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授]【忠烈杨家将|主21】命运快车(G)坑〔晋江-卷湮金风〕

✠【原文出处】(作者:卷湮金风)✠



命运如铁轨般,在崩毁的列车下断裂,又在下一条轨道上交错。如此循环反复,才有人世沧桑。

题目出自伊面的某电视剧,而这文真心是个段子合集,还是必坑的那种,

古代部分剧情有参考历史和话本,所以可能会夹杂两部分的内容(比如老杨的身世采用的历史上的杨业),
现代部分剧情有夹杂笑看风云和命运快车以及其他几狼的戏。
所以大概一会有剧情一会没剧情的请不要介意QAQ


- - - - - -



杨延平刚随着父亲巡营归来,转头就往校场奔,浑亮的甲胄挂在那时才十三四岁的少年身上,环佩叮当地响个不停。

杨家的校场在开封府里不算特别大的,但因为杨业手下好歹有些私兵需要操练,也就占了府邸将近半壁的位置。

呼呼飞奔着的杨延平远远就能看见校场上飞扬的尘土,听见少年的呵斥声。

那个策马狂奔大呼小叫的小鬼正是他的二弟——杨延定。

“二郎!”

“大哥!”十岁的小鬼驱使着他那匹小马驹停在他的大哥面前,顶着满脸的汗水浮尘嘿嘿地笑:“你看我今天骑得怎么样!”

大郎那时候已经被底下二弟三弟四弟折腾了好些年,刚长出付小大人的模样,却又忍不住独行特立一下:“三弟呢?他不是会吵着要骑马么!”

这下二郎更骄傲了,昂着头满脸志得意满:“我把那副小弓给他了,所以他才没时间要骑马!”

“!”大郎吓了一跳,“他万一弄伤人——”

“我把箭头都拔了包上布条了!”

“......”看着二郎眯眼笑着一副“我聪明吧,大哥快表扬我”的神情,杨延平也只能笑着掸了掸他的二弟脏兮兮仿佛十年没洗的粗布衫,叮嘱道:“注意点,别摔下来。”

“才不会!”杨延定骑在他的马驹上直身大喊:“我是要和大哥一起上战场的!”

“好!我等你!”每每听见这话的大郎哭笑不得,嘟囔了一声“小鬼”便摇头去寻他的三弟了。

———————————————

熟悉港股的没几个不知道天波集团,就像熟悉天波集团的没几个不知道他的前身杨家将。当之无愧的创始人杨业在近几年里总能和恒生指数挂上钩,那牵动万人心弦的波浪涨涨跌跌,多半是和他有关的。

而他一手创立的天波府杨家将,那名头也曾一度是腥风血雨的代名词,从古惑仔一路红火到O记。可惜世事无常,日异月殊,自从天波府的坐馆杨业——也就是杨家将七子的爹,扎入股市翻了个血本无归后,又不知哪里开了窍,准备学当年洪兴陈浩南那样搞什么洗白,这才让他的社团转了个什么天波集团的身份,安安稳稳地在中环弄了座办公楼。

杨家七子自然随着他们的父亲,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地做起上班族。无论什么“一时是黑,一生都是黑”还是什么“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就被他们这么轻轻松松地抛到了脑后。

当然,也没完全是,只是常来找他们的差佬从O记变成商业罪案调查科了而已。

说道杨家七子,其实他们都不是杨业的亲生子,只是狂迷杨家将又爱心泛滥的黑帮大佬从孤儿院里头解救回来的七条可怜虫而已,别说他们长相身材性格不一样,出生地也是天南海北,内地港岛,台湾文莱,楞是搞成了世界华人大汇集。

好在杨业和佘赛花都是黑帮里的良善人,没亏待这七个嗷嗷待哺的小家伙,也没放弃对这群闹腾小子的教育,直到他们春笋一样长大,准备着为天波府立下汗马功劳。

可惜还没等七个人全准备好,社团转型了。

那时老大才在社团里混了两三年,差馆却进了快十次;老二大学法律系刚毕业,整日愁眉苦脸着为家里人那堆案底烦神;老三在射击场上天天抱着他的宝贝枪,差点就去当了射击运动员,可惜因为太不会交流被送回来了;老四老五,一个高中一个初中偏偏都在叛逆期,整天窜上窜下和猴子似的;老六老七还处在小学放学每天踢足球等着长个子的年纪。

所有的压力一瞬间就落在爹妈和大哥二哥身上了。

老大杨延平一边要拾起放下多少年的书,收拾起桀骜不驯的性子,从基层开始天天和客户打交道,另一边还得担负起教育几个熊孩子幼弟的责任,整日里一个头有两个大。

好在还有老二。别看延定是东北人,却有着南方人的细心肠与沉稳可靠,忙着公司事务的时候少有差错,碰上客户对他大哥胡搅蛮缠的时候也能毫不客气地出来挡两下。

“你是我哥,我是你弟,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死在酒桌上的。”老二曾这么信誓旦旦地拍着自己的胸道。当时老大也哈哈大笑,两个毛头小子一边碰杯,一边挤眉弄眼仿佛天下在握。




#21 #杨延平 #忠烈杨家将
焦糖面包
于 2021-01-26, 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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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无授]【忠烈杨家将|31】去你的此时无声胜有声(G)完〔by 捏个小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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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授]【忠烈杨家将|31】去你的此时无声胜有声(G)完〔by 捏个小面人〕

✠ 原文出处:羊家酱文包(作者:晋江同人文库-捏个小面人)✠



前言:
不走历史的平行空间,改结局用于自我治愈,不虐


- - - - - - - - -

一、比武招亲

皇帝最近开始抽疯,八匹马拉不回头的中二病哪个太医也治不好——他要让堂堂宗室贵女柴郡主比武招亲!

八贤王气到嘴长泡,不骂脏字都张不开嘴去忠言逆耳,好好的封了人家郡主结果比个寻常闺秀都不如、大庭广众摆擂台招亲,丢人丢到家了!

柴郡主倒是无所谓:“八王兄啊,不就是打架么,我坐那儿喝茶吃瓜子看看戏也挺好。”

八贤王知道她唯恐天下不乱,嘴上的泡又疼了。

不管是郡主比武招亲,还是先锋令牌比武决帅,哪个杨家将的话本故事对待擂台这玩意儿都相当草率。

反正天大的事儿都得靠打架,就不能整出个走程序按资历凭调度的正经法子。



隔天皇上这圣旨一下,震惊了满朝。

这玩笑开大了吧!

杨业心说我家孩子不能上去丢这个人,也不能给皇家丢人,呵,臣子上台去抢皇家的郡主,这成何体统,万一哪天皇上回过劲儿来觉得没面子了这好事就变坏事儿了。

然后开始忠言逆耳,皇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杨家那是拿刀插过宋室两肋又开始为宋室插自己两肋的忠臣啊,潘仁美心说打死我也不学他老杨家!打了个太极,把别的事儿拿出来一奏,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皇上喜滋滋定了日子看自己干妹妹跟个草莽之徒一样摆擂台去了。

但潘仁美回家就叮嘱潘豹可别去比武,这玩意儿,自家沾上可是皇亲国戚乱攀啊。柴郡主挂名好听,但是半点势力没有,就跟个八王爷亲近,儿子娶了她可是半点便宜没有还得挂个娶了姐夫的妹妹这乱套的亲戚表,得不偿失。

潘豹可不管柴郡主这跟自己的亲戚关系怎么算,他只想着比武招亲啊这玩意儿多牛掰啊打架还能风风光光不被爹打骂、如果赢了就给个皇家贵女做礼品啊,这小半辈子打架都没这么好的彩头啊能不去吗?!



杨业回家叹气,然后跟自家老六一说,老六愣了:“郡主不是该皇上赐婚吗?”

杨业也不能说皇帝脑子养了条鲤鱼吧,叹气道:“别问了,反正这比武招亲你不能去。因为听说那潘豹对郡主势在必得。”

杨六郎更不懂了,“他不是有老婆了吗?”

杨业怒而拍桌:“版本不同你不懂啊!”

好吧,杨六郎乖乖退下,心说到手的官配媳妇儿被抢了,这真悲催啊!找七弟喝酒去吧,两个光棍搞个单身派对也不错……

就在杨家众人头疼杨六郎官配被拆的时候,大郎杨延平淡定表示弟弟们该干嘛干嘛去吧小六小七不要惹事老四老五你们边儿玩去老二老三勤加练习。然后自己跑到小山上找树洞。

“阿爹没说但我知道他一定觉得皇上脑子里养了锦鲤!”

“皇上脑子里养的是柴禾吧!”

“六弟媳妇儿没了。”

“可是都说官配不会拆的是不是会圆回来呢怎么办唉。”

“二弟一听这消息就骂脏话了,这毛病得治!”

“三弟越来越像哑巴,这毛病也得治!”

“那天看到四弟五弟睡一起,这……家里是该准备嫁妆还是准备聘礼呢?一点礼金也收不回来啊!”

“六弟要开单身派对这玩意儿怎么整?”

“七弟想要上擂台打架这怎么劝呢打架伤身啊伤到了别人尤其要赔钱的……”

杨延平还没说完,感到了不详的预感,多年来的直觉马上做出了反应——

闭嘴,冷眼,端坐。

“大哥……”

“三弟?”杨延平假做镇定,“我在这里练功,你怎么来了?”

杨延安并不搭腔,坐下来,看他。

你倒是说话呀又这样真不是哑巴么三弟啊是不是我小时候不懂事喂你吃烤蚂蚱把你喂出毛病来了!“三弟,你对郡主招亲一事有什么看法?”

“不是。”

“嗯?”

“不是哑巴,烤蚂蚱没问题。”

杨延平心说怎么你总能听到我心里想什么啊这是怪力乱神!

杨延安接着道:“要六弟妹,还是不要?”

杨延平看天,“毕竟是官配……”

“如果六弟七弟打擂,我会从旁协助。”

杨延平感动的看看弟弟,还是三弟靠得住够稳重啊虽然是半个哑巴,“三弟,你费心了。”

杨延安英俊的脸上不自然抖了那么一下,“我不是哑巴!”




#31 #杨延平 #忠烈杨家将
焦糖面包
于 2021-01-26, 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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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无授]【忠烈杨家将|21】五更鼓(G)完〔by 这次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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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授]【忠烈杨家将|21】五更鼓(G)完〔by 这次不满意〕

✠ 原文出处:羊家酱文包(作者:晋江同人文库-这次不满意)✠



前言:
不知道为什么写了后觉得一点都不萌,
所以大概是第一次写,从童年开始萌的面男神,于是手抖了【借口】
等感觉来了开杨家将别的CP,再说吧,凑合看吧!
(连标点也不想点了)


- - - - - - - - -

【上】

杨延定一直不知道,要怎么学,才能学到杨延平和杨延安的默契。

三人年岁相差不大,初时总是在一起,练武,习字,骑马,论策。然后有了更小的弟弟,给弟弟们更换衣物、还要擦掉口水,大哥熟练的学会了更多的事,而他更关注练习不同的兵器,三弟则更加不爱说话。

直到有一次四弟五弟用石头砸了别人家的孩子,回家被杨业责罚后就在后院哭天喊地,但是佘太君怀着第七个孩子根本不能操劳,偏偏看着哥哥们被打了、刚会走路的六郎没人能看得住,自己哇哇叫着扑过来,乱成一团。

杨延平让管家带着几个仆妇如常做事,尤其要稳住母亲那里不要传了消息过去,自己抱起六弟,然后,看了一眼杨延安。

杨延定这时正手足无措,却见杨延安和大哥对视后,扭头进了里屋,然后抱了一面披风出来。

杨延平已经喝退家丁,接过披风给两个被打了屁股流了血还在地上打滚的弟弟盖上,知道他们好面子此刻没脸,所以特特令其他人离开,把六郎放在地上哄了哄,再和杨延安一起检查老四老五的伤势,开解了一番,再把弟弟们扶起来。

杨家大郎最后让老妈子带了六弟休息,自己推两个弟弟入房亲自扒了裤子看伤口敷药又陪着睡下,杨延安就那样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在该出手的时候出手,在该消失的时候消失。

杨延定却只会愣愣的看着。

他知道大哥慢慢养成的稳重性子是因为弟弟们的出生,可他不知道哥哥和三弟的默契,不知不觉,早已胜过自己。



后来,杨延定就开始观察自家大哥和三弟。

吃饭的时候,杨延安一皱眉,杨延平就立刻把他爱吃的菜推近或把他挑剔的葱花拣到自己碗里。

比武的时候,杨延平看一眼,杨延安就知道自己左臂还是下盘仍有疏漏。

三弟不开心,大哥总知道他的情绪,会过去安慰。

大哥有心事,三弟也会走过去,陪着大哥一起静坐。

杨延定有那么一阵子,觉得深深的惶恐。被兄弟排挤在外的感觉,像是被墙挡住的枝叶,多么用力伸展,都被挤压成弯曲的样子,生生成了野草。



直到有一天,杨延平喊他出门,带他到一处小土坡,坐下来。

“你最近是怎么了?”杨延平的神情总能令人沉静下来。

杨延定想了想,道:“我也想和三弟一样,和大哥只要一个眼神,就能互通有无……心有灵犀!”

杨延平笑了,拍拍他的脑袋,“你和三弟不同。你一向开朗豪迈,谁都能从你眉眼间找到你的情绪,察觉你的心思,不必去学三弟。”我的弟弟们,必是各个不同凡响,独当一面,在人群里独独一份儿的出挑。

杨延平并不是能透彻别人心底的神仙,但他信任杨延定,和所有兄弟。

杨延定当真不是那种走死胡同的人,既然哥哥说自己该是独一无二,那自己就不学三弟。

三弟喜欢箭矢弹弓,好静,自己有力气有蛮劲儿,那就专注于己,不是更好?

杨家的孩子都是懂事的,他从那日起不再花心思盯着哥哥弟弟,自己学自己的刀枪棍棒。

等有一日,战场厮杀,自己就做那个让哥哥不用分心回神的冲锋。不用回头,直接杀出一条血路,为众兄弟披荆斩棘,一往直前。




【下】

杨延平第一次上战场回来,给两个弟弟带了一份礼物。

染了不知是谁的血的盔甲一角,还留着坚硬的一面,然后是残破和血迹,还混了泥土和各种脏污。

战争的味道,这是他给弟弟们的残忍的提醒,也是最善意的锻炼。

那时杨延定更多的还是向往,英雄的鼓声是最激烈的诱惑,而杨延安则更加沉默。

此时几个弟弟都还在顽皮,稍长的三个哥哥只能加快步子,迈入血腥的命格。

“你们也快随军出征了”,杨延平左右看看,“二弟的刀法勇猛,爹爹说你堪当先锋,但还是欠稳妥。三弟是过于谨慎,箭术虽可百步穿杨,但是终究实战太少……”

杨延平索性开始专与他二人做实战演练,各带着家丁演阵势,或领人围攻练习近身搏斗,那日日用心,实实在在的体贴,烫的两个弟弟心头一热。



杨延定跟着父亲出征时,才真切懂了哥哥对他们操练的心思。那些不是练出来、而是杀出来的东西,便是在家养兵千日,也没有一场实战来的热血和残酷。
终究战死沙场,才是军士的宿命。

杨家儿郎注定要披上血染的战袍,杨延定在两军拼杀中,横眉竖目,大喝一声,催马狂奔。

他记得幼年许愿,要为兄弟们一往直前。这,仅仅是属于杨家二郎的第一战。



多年后,杨延平领兵救父,千里之行,杨延定看着大哥一个眼神,三弟就退到大军后方搭弓引箭,再也没有少时那股子又是不服又是羡慕的酸味儿。

他的位置不在那里,在大哥身边——杨延定更加坚定的将马引得更贴近大哥,握着刀的手狰出青筋,直视前方。

后来杨延定临死的时候,也没有看懂大哥那沾了血的眼神里有什么意思,但他觉得不重要。不重要的。

大哥怎么想,他不懂,但他懂自己想什么。

不用做知己一样的兄弟,只要陪着你,从头至尾,由生到死,不就足够了么。


#21 #杨延平 #忠烈杨家将
渊昭
于 2020-11-11, 1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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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原创]【忠烈杨家将|boss1】救命恩人(G)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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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忠烈杨家将|boss1】救命恩人(G)未完

֍ 转载自LOF(作者:渊昭)֎
֍ 【文章出处】֎



他无事可干,就去偷着撩拨杨延平垂在草甸上的湿发,一缕一缕用五指松松顺着往下粑。劲道使大了,拽的对方脑袋也跟着一晃,然后杨延平就会丢给他个眼刀,杀他。

那时候总是阴天,六月份的天气不怎么好。牵马走着走着就看见北边山里滚了雾,蒸腾着向上汇集在一处,成了大片厚重的雨云。杨延平在水里洗过的身子和头发都很清新,所以他不喜欢下雨。他偷跑出来每次都要在两界相交的那条河里,洗干净自己的头发。耶律原就咬着草杆收好他脱下来的衣服,不让野鹿叼走咬坏。他说延平,你身上这么细嫩,连道伤都没有!杨延平不理他,背过去,沉下身体,耶律原就只看见一团黑云飘在水面上,荡出一圈一圈的波纹。

他总很喜欢逗弄杨延平,看对方冷淡不悦的表情,然而碰碰他的肩,把水袋递过去,杨延平就又很不记前嫌地顺着喝一口。杨延平给他讲他们家里的事,说自己有很多弟弟。耶律原就说嗯,我也有很多小羊。他们俩可以就着弟弟和小羊聊很久,耶律原说你跟我回去,我们一起放羊,我带你去看我的羊群。杨延平哽了一下,说不,太远,我不跟你回去。

耶律原从来只看见,杨延平从天尽头那边的草原上策马过来,每跑一步,就带着风和草屑的味道。他问这个人,问他怎么总是从那边军营溜出来。杨延平说这也没什么,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是朋友,是因为聊得来。可他和耶律原的生活轨迹一点重合的地方都没有,就不知道为什么能聊得来。耶律原小杨延平两岁,杨延平让他叫自己大哥,耶律原不开口,两人就能把着胳膊在草丛里滚成一团。耶律原懵懵懂懂的一个毛头小子,对一切南边来的事物都感到新鲜。杨延平偷着给他带点心,甜甜软软,他不太吃的惯,就换成自己给杨延平带吃的。被风烈烈吹过的肉干,用手拽着扯成细长条,颜色棕红。杨延平用自己的牙慢慢磨,一边磨一边说话,好硬,这得吃到什么时候。

耶律原说随你,一口吃也是吃,一点点磨也是吃。等你饿了就没有这么多话。他自己喝一袋子酒,吃肉干,很惬意。杨延平不敢喝酒,怕留下气味,就只能咬住肉盯着他瞧。耶律原说别看,看也不给你。咽下去之后一定还要满足地叹口气,转着眼看身边人的表情。杨延平说喝,喝死你。复又躺下身,压倒一片草茸花屑,却被更多的草叶盖住了脸。



他俩第一次骑在马上见面的时候,才彼此知晓对方的身份。耶律原在对面朝着杨延平眨眼,杨延平看见他,却装作没看见。两军汇合,一起南进。他拽着缰绳偷偷骑到杨延平身边,嘚嘚蹄声被行军的脚步盖住。杨延平回头看他,说回去。耶律原不听,用手去拽对方没挽好的头发。

你看谁像你一样,出门也不梳头————那是谁?

他用手指着杨延平身后不远处,一个骑马的孩子。说他看着跟个狼崽一样。杨延平连头都没回,就知道耶律原说谁。两人这时候已经肩并着肩骑行,杨延平说那是我三弟。然后又补了一句,我带着他。

他这句补充像是一种证明自己的炫耀,至少耶律原从他的话里读出来这个意思。反应过来后,耶律原满不服气,却对杨延平有这么多可供炫耀的弟弟无可奈何。他想我只有很多的小羊,还有马匹,高高大大。但我没法把他们全带出来让你看。劝你跟我回去,你也不听,就又不信我的话。

他似乎一下被这样无计可施的沮丧击中,并且觉得自己输了杨延平一筹。他不由得又去打量对方的脸,看人面上那层行军的风霜,就自然而然拿他们以前,偷着出来玩时的样子做对比。那个在夏天的河水里洗的白白净净的杨延平,一笑就把眼睛弯成一道月弧的杨延平,躺着咬肉干的杨延平,和面前这个绷紧唇线蹙着眉的人,形象开始渐渐剥离。

这个人好像不是他。在这种恍惚中,他头一次意识到他们两个的距离不止是一条分界的河。杨延平的侧脸逐渐往前,再脱离耶律原的视线。最后他看见的,就只是一个端坐马背之上,行远的背影。那把他揉过很多次,甚至还悄悄插上格桑花的发尾,在杨延平的身后轻微摇晃。他不由得再伸手想去拽一下,像是这样就能让杨延平驻足。可手臂才伸出来,落在掌心的不是碎发,是石子。

耶律原看见对方那狼崽一样的三弟,正盯着自己瞧。杨延平察觉着背后的动静,回头,对上耶律原犯傻的眼神,看他张开手掌,被打红的手心露出来,上面躺一颗三弟打弹弓用的石头弹子。

他笑了笑,从耶律原手里拿出石子,反抛给三弟。问他是不是很疼,我三弟的准头一直很不错。耶律原面无表情合上掌心,不再去够杨延平的发尾,反倒去握住刚才松开的缰绳,一扯辔头,离开了这边的队伍。

杨延平那句话他没听进去,可他看见对方的笑,对他三弟的笑。便想,这个三弟真讨人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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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犟性的鹰他也熬过,却愣是熬不过一个杨延平。帐子外面的风唿哨着很响亮,但他却希望能用耳朵,从这塞外的风里辨出别的声音。一句因为疼痛和恐惧产生的呻吟也好,或者是他认输而唤他的名字也好。可等了这么久,深更半夜,什么也没有得到。

杨延平心口上的伤好了又犯,反反覆覆,前几天差点吊不住一口气,却愣是让耶律原从鬼门关拽回来。他看着杨延平的眼睛,心想他或许很希望能早点死,这样就能脱离这里,不用再对着这张烦人的脸。杨延平看着他,拒绝药和食物,把自己蜷进毡褥里,背对耶律原。耶律原笑,瞧着那道弯曲的脊骨线条,用指腹一节一节摸,一节一节向下,揉到腰椎,看人不自觉地颤动,更往里面躲闪。这样瑟缩的动作让他从心底升起一丝满足的意味,便抬手掐着杨延平的腰,把人从靠里的一侧拖出来,摁在自己身边。

你不想睁眼看我也好。他趴在他耳边说,那就干脆把眼睛蒙上。

他看人驯鹰,总是先用鹿皮罩子把鹰眼一罩,截断天空的光。所有生命都恐惧黑暗,黑暗里有危险,而且黑暗带给人未知。他想或许能用这种潜藏的未知使杨延平屈服,榨出一声颤抖的、软弱的推拒也好,便在蒙上对方的双眼后,从后面揽着人,从肩胛骨开始亲咬。杨延平在他怀里止不住地颤,双臂挣动一下又被人圈回怀里。耶律原一边垂眼看着对方肩背的线条,突然就想起少年时那个六月份的清晨,他看着杨延平泡在一条河流里,背着身洗自己散开的长发。

那记忆恍惚的像一场梦,他甚至现在想起来,都不记得杨延平当初是否与自己这样要好,还是仅仅只有他自己,觉得与杨延平要好。这种粗鲁的亲咬很快就点起一场火,从四肢百骸烧进心里去。他打定主意不肯让耶律原得逞,死咬住嘴唇不放松,连气也透不过来。耶律原好像认为一个挣扎的杨延平,才是真正有意思、令他计划真正得逞的杨延平。于是在极压抑且凝滞的氛围里,他放开这个装死的人,用毛毡盖住他裹伤时才赤裸出来的肩膀。

两人沉默着,无话可说,耶律原看着他的发梢,而杨延平什么也看不见。灯火点不点,对他来说无所谓,现在感官世界唯一存在的,就只是身后耶律原呼吸的声音,还有靴底在地面轻微的摩擦。外面呼啸的风把这种孤独碾的又沉又重。杨延平想自己什么时候听过这样的风声?在浓稠的夜色里,与耶律原蜷缩在一条毡被里,看他用一把匕首雕刻一匹小马,说要送给自己。

他和耶律原的过去,数不胜数,但现在却偏偏什么都记不得。从两家分道扬镳,还是从战场拼杀,耶律将军战死开始————他到底和耶律原见面的最后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又说了什么?杨延平在一阵昏沉中念着这些,心里并不为兵戈相见而可惜,却真正生出了一种好景不长的悲凉。耶律原在背后开始挪动他,翻着他的肩,强迫人躺平。杨延平不能侧卧太久,这样会压迫心口上的伤。

他不动,由人把自己翻出来,抿着唇不给一点反应。耶律原看着这碗灌不进去的药,毫不掩饰自己的无奈,在一声长远的叹息中,他端起碗来喝一口,然后给杨延平说,难怪你不爱喝,这么苦。

你要喝酒吗?他又这么问,很没话找话地,打破风和夜晚的寂静。杨延平不为所动,冷淡地躺着,并不在乎对方到底说什么。耶律原终于生出无可奈何之感,但他庆幸自己蒙住了杨延平的眼睛。因为他不用在看向他的时候,感受那道锋刃一般冷酷的目光。这样蒙着眼,在烛火下柔和了线条的杨延平,才逐渐与自己记忆里的人重叠,让他回到真正拥有过对方的时月。



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他想,杨延平已经被扔出去半个时辰了,不知道他怎么样。

如果想让人死,就不应该在一线天把人戳个对穿后,又给带回来。那一刀扎下去的时候,耶律原是抱着一种听天由命的心态。他这一刀是为自己战死的父亲刺下,至于杨延平到底死不死,这是题外话。被拎回来的杨延平果然很坚强,被药草吊着回转人间,然后在睁眼的那一刻,对这个人间失望。耶律原说你不喜欢见到我,好歹装模作样一下,也不必这么沮丧。杨延平的嗓子哑,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但他看着耶律原的脸,那眼眶是红的。

耶律原了解,那是要剐了自己的眼神。

我好歹费劲力气把你救回来,算是救命恩人。他说,你们宋人讲礼,你这么瞪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合适。

天下再没有这样的道理讲,先杀了人家,再费劲救活,就只是为了让对方欠自己人情。可欠了耶律原“救命之恩”的杨延平,就还是那个冷淡的杨延平。他在对方昏迷的时候念,那时躺在床上发热的人尚有神识,只是疲倦的睁不开眼。他说你对你兄弟,和对我从来不是一个态度。你三弟做错事,你还对他笑……他自己说这些话都觉得很可笑,但心里的不舒服,也只有说出来才好一些。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事僵持?耶律原想,他喝不喝那碗药有那么重要吗,他只是不喜欢杨延平抵触自己的态度罢了。不愿意看见我,我就把你的眼睛蒙住。不愿意待在我身边,那你就出去好了。塞外夜里的风划过人脸,能把嘴唇吹得裂口子。他把这个固执的杨延平扔出去的时候,好像只让他穿着那件单衣,连领口都没有整理好。他在帐子里起身转悠,一下一下,把烛光熬灭,最终在帐里帐外都黑成一团的时候,决定起身出去看看。

星光很亮,没有云,也没有月亮。天尽头有一道模糊的白光,在白天,那里除了厚重的云线,什么也看不见。他借着星星点点的亮,去寻被他扔出来的人。顺着营帐帘门摸索一阵,接触到一个柔软的身体,然后选在他身边坐下。

他用手臂去揽杨延平,这次人没有挣扎,老老实实靠在一处。耶律原忍不住用手去摸他的头发,潮乎乎的,凝着一层夜霜。他喊延平,又喊,声线压的低,全吹成了过耳的风声。怀里这个人被冻坏了,本能地汲取热源,不管他想干什么。他看杨延平蜷着的双腿,垂着的头,还有领口————他用自己的手,把那一截领子拽好遮严,拥着人看星星。过会儿又想起对方还蒙着眼,就把手探到他后脑,把杨延平眼睛上蒙的那层布子揭下来。

你看看,睁眼看。他慢慢说,明天是个好天气,我们很快就能返回辽京。杨延平听了这句话,心里沉,却只能浅浅喘一口气,抓紧自己袖口的衣料。他在这片朦胧的黑暗里,看到了耶律原也同样能看到的事物,可心里想的并不是同样一回事儿。家里的星星从来没有这样大,也没有这样亮。这里的一切,都满怀着未经雕琢的豪放美感,却难以让人生出认同。耶律原的温暖也让人难以认同,但他却离不开温度。先得活下去才好,他静静地想,从星空里忆起自己曾披风带雨,与兄弟星夜兼程的画面。马匹嘶鸣着,融成此时此刻处境的一部分。他真的听见了马鸣声,还有蹄子蹬地,杂乱的动静。马上就要启程了。

耶律原把人打横抱起,掀开帘子,走进帐里。他昏沉地闭上眼睛,陷进毛燥的毡褥,像是沉进怀念却不可触及的梦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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